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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詹姆斯·罗斯的一只老狐狸

2025-03-30 09:04:38

这一天,气温下降到-16℃。

天气相当平静,在没风的情况下,寒冷很容易忍受。

哈特拉斯趁着晴朗的天气去勘测周围的平原;他爬上北方最高的一座冰山,借助望远镜只看到了连绵的冰山和冰原。

看不到一块陆地,看到的只是一派混乱的景象,样子极其悲凉,他回到船上,试着计算他可能在这里呆多久。

猎手们,其中包括医生、詹姆斯·沃尔,辛普森、约翰逊、贝尔不失时机地为船上提供鲜肉,鸟类已经消失了,它们到南方寻找不太酷烈的气候。

只有这个纬度特有的岩鹑在冬季来临的时候没有退缩。

人们很容易就能把它们打下来,它们数量很多,保证储存大量的猎物。

野兔、狐狸、狼、白鼬、熊并不罕见;一个法国的、英国的或挪威的猎手没有抱怨的权利;但是凶狠的野兽丝毫不让人靠近;在与它们融为一体的白色平原上把它们区分出来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在天气变得酷寒之前,它们变色,换上了冬天的皮毛。

医生与某些自然科学家的观点相反,他认为这种变化不是由于气温大幅度降低,因为它发生在十月份之前;它同样不是生理原因,而恰恰是天意的安排,想要北极的动物有方法应付严寒的北极冬天。

人们经常通过海牛、鲸以及通常归在海豹属下的动物;猎手们特别着意于猎捕它们,为得到它们的皮和脂肪,脂肪特别适合当作燃料。

况且这些动物的肝脏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成为一种良好的食品;数起来有数百头,在离船北部两三海里的地方,冰田几乎都被这些庞大的哺乳动物的洞窟穿透了;只是,它们有一种突出的本能识别猎人,很多受了伤,潜到浮冰底下轻而易举地逃走了。

但是19日,辛普森在离船400码的地方捉住了一头;他仔细地把它逃跑的洞口堵住了,这样野兽就在猎人们的控制之下了。

它挣扎了很长时间,数次中弹之后,最后被打死了。

它长达九英尺,它的头类似于叭喇狗头,颌里有16颗牙齿,胸部的大鳍像鱼翅一样,尾巴很小,长了另一对鳍,这些都可以作为鲸门的一个完美的标本。

医生想要保留它的头作为自然史的收藏品,留着它的皮以备将来使用,就让人把它们用快速而又省钱的方法进行处理。

他把动物的身体放在洞口,成千上万的小虾把肉吃得一点儿不剩;半天之后,工作完成了,利物浦行会最老练、最负盛名的鞣革工也做不了这么好。

太阳一过了秋分点,也就是9月23日,可以说北极地区的冬季开始了。

这颗乐善好施的星球,一点一点降到地平线之下,10月23日最终消失了,它的倾斜的光线掠过那积雪的山峰。

医生以科学家和旅行家的身份向它做最好的道别。

在二月份之前他不会再见到它了。

不要以为在这阳光完全消失的漫长日子里漆黑一团,每个月月亮都尽量代替它发挥作用;还有星星的亮光,行星的光辉,北极常见的极光和白雪的地平线之处的特别的反射光;而且,太阳此刻正处于南部最高的磁偏角处,12月21日,在北极地平线处接近13°角;因此每天有几小时的黄昏时光。

只是,雾气和雪团常把这些寒冷的地区拖入完全的黑夜之中。

但是,直到这时候,天气还是不错的;只有山鹑和野兔怨声载道,因为猎人们不让它们得到片刻的休息;人们为狐狸设了许多陷阱,但这些多疑的动物不上当;许多次它们扒了陷阱底下的雪把诱饵吃掉,却不冒什么风险;医生把它们送给了魔鬼,心里还是对送给他这样的礼物感到非常难受。

10月25日,温度计指示的只有-20℃。

刮起了无比狂暴的飓风;漫天飞雪,没有一丝光亮照到前进号上。

数小时以来,大家都在为贝尔和辛普森的命运担心,他们打猎走得太远了;他们第二天才回到船上,他们在黄鹿皮里躺了一整天,飓风横扫他们上方的天空,雪把他们埋了五英尺。

他们险些冻伤,医生费了很大劲才能使他们的血液重新循环起来。

暴风雪不停歇地持续了八天,人们无法到外面去,一天之内气温的变化达15到20度。

他们不得不空闲下来,各做各的事。

有的人睡觉,其余的人吸烟,某些人在低声交谈,约翰逊或医生走近之后,他们就停下来;在船上的这些人之间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维系,他们只有在一起进行晚祷,礼拜天念主日经和做圣事时候才聚集在一起。

克里夫顿算得非常清楚,过了北纬78°之后,他那部分酬金就升到了9375法郎;他发觉这是个整数,就不奢求比这个更多了。

大家同意他的意见,开始幻想享用这笔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了。

哈特拉斯几乎没了踪影。

他既不参加打猎,也不参加散步。

他对让医生赞叹的气象现象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活着只有一个想法;它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到北极。

他想的只是最终获得自由的前进号重新开始探险旅程。

总之,船上人的普遍感受是悲伤,没有什么比这更伤心的了,看到这条船像囚犯一样,不再处于它天然的状态,在厚厚的冰层下面改变了它的形态;它什么也不像;它生来是运动的,却没法动;人们将它改造为木屋,货仓,居所,而它本来是抗击暴风雨的。

这种不正常,这种不自然的情况,在人们心里引起了无以名状的焦虑和遗憾的感觉。

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医生整理旅行日志,这种叙述是忠实的再创造:他从不游手好闲,他平和的性情没有改变。

只是他非常满意地看到暴风雨结束了,重又开始日常的打猎了。

11月3日早晨六点,气温是-21℃,他在约翰逊和贝尔的陪伴下出发了;冰原连成了一片;前些日子雪下得很大,冻得结结实实的,地上很适于行走;空气中有一种干燥刺骨的寒气,月亮发出无比纯洁的光亮,那束令人惊异的光照亮了冰原的每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足迹的四周发出光来,在猎人走过的路上留下光亮的痕迹,他们巨大的影子异常清晰地投射在冰面上。

医生带上了他的朋友达克;在追捕猎物方面,他喜欢它胜过格陵兰种犬,这是有原因的;后者在类似的情况下用处不大,看起来没有温带地区的狗那么富有热情。

达克一边跑一边在路上嗅着,经常在熊的新鲜的足迹上停下来。

但是,尽管它非常机警,猎手们走了两个小时之后,仍然没有碰到一只野兔。

难道猎物已经预感到有向南迁的需要了吗?医生在冰丘脚下休息的时候说。

可能是这样,克劳伯尼先生,木匠回答。

我可不这么想,我看,约翰逊回答,野兔、狐狸和熊就是这种气候造就的;我看,它们消失的原因是上次的暴风雪;但是,只要刮起南风,它们立刻就会出现。

啊!要是您说的是驯鹿或者麝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在麦尔维尔岛,发现了大群这类动物,医生又说,这个岛更靠南,这点不错,而且在巴利冬季停泊的时候,巴利总是随意捕到这种美妙的猎物。

我们可不大同意,贝尔回答,只要我们能弄到熊肉,就不该有什么抱怨的。

这恰恰就是困难所在,医生反驳道,我看熊太希罕了,而且野性十足;它们还不够文明,没法到前面来挨枪子儿。

贝尔说的是熊肉,约翰逊又说,但是这种动物的脂肪此刻比它的肉和皮毛更招人惦记。

你说得对,约翰逊,贝尔回答,你总是想着燃料的事。

怎么能不想呢?即使最大限度地节约使用,我们剩下的也用不了三个星期了!对,医生说,真正的危险在这里,因为我们才到十一月初,二月份是北极地区一年中最冷的月份;总之,要是没有熊的脂肪的话,我们就得用海豹的脂肪。

不会太久,克劳伯尼先生,约翰逊回答,这些动物不久就会弃我们而去的;由于寒冷或恐惧,它们不会再出现在浮冰表面上了。

那么,医生又说,我看应该绝对把目标对准熊,我承认,这恰恰是这些地区最有用处的动物,因为它单独就可提供对人有用的食物、衣服、光和燃料。

你听到了吗,达克?医生抚摸着狗说道,我们需要熊,我的朋友;找去!看吧!找去!达克此刻正在嗅浮冰,它被医生的话语和抚摸振奋起来,立刻像箭一样出发了。

它奋力狂吠着,尽管它跑远了,猎人们还能听到它那有力的叫声。

声音的传播范围在低温下是惊人的,它等于北极天空中星辰的光亮;光和声波能传到很远的地方,特别是在干冷的极北的夜晚。

猎人们在远处犬吠声的指引下沿着达克的足迹奔了过去;他们走了一海里,到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因为在这样的气候中肺部立刻被窒息了。

达克在离一个巨大的东西50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个东西在一个小丘上晃动着。

我们可是梦想成真了!医生叫了起来,把枪准备好。

一头熊,千真万确,一头漂亮的熊,贝尔说,他也照医生的样子做了起来。

一头特别的熊,约翰逊说,等待他的两个同伴开枪后再开枪。

达克拼命地叫着。

贝尔向前走了20步,开枪了;但野兽看样了没有中弹,因为它继续笨重地摇晃着脑袋。

约翰逊走近了,他先仔细地瞄准,然后扣动了扳机。

好!医生喊道:还是没打中!啊!讨厌的折射!我们不在范围之内;我们永远也适应不了!这头熊离我们有1000步!向前走!贝尔回答。

三个伙们迅速地奔向一点也没受到枪声惊吓的动物;它看起来身强力壮,猎手们顾不上进攻的危险,就已沉浸在征服者的欢乐之中了。

他们到了适当的距离之后,便开了枪;熊无疑受了致命伤,猛然跳了一下,倒在小丘脚下。

达克扑了上去。

这头熊,医生说,打倒它并不难。

只要开三枪,贝尔带着轻蔑的神色说,它就倒地了!这可有点奇怪,约翰逊说。

除非我们到的时候,他正衰老而死。

医生笑着回答。

千真万确,不论老的还是小的,贝尔反驳道,都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啊!看看吧!贝尔喊道,它多么强壮啊!真的!医生说,我们杀死了一头熊,倒下的却是一只狐狸!约翰逊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啊!医生叫道,他气值得笑了起来,还是折射!总是折射!您这是什么意思,克劳伯尼先生?木匠问。

是的,我的朋友;它在体积上骗了我们,就像在距离上骗了我们一样!它让我们在狐狸皮底下看见了一头熊!猎人们在类似情况下不止一次地搞错过!好啦!这就是我们想象付出的代价。

确实,约翰逊回答,熊也好,狐狸也好,我们还是要把它吃掉。

我们拿走吧。

但是,正当水手长要把野兽放在他的肩上。

这才是更有用的!他叫道。

是什么?医生问道。

看,克劳伯尼先生,看!这头野兽的颈上有一个项圈!一个项圈?医生反问,地朝野兽俯下身去。

的确,磨损了一半的一条钢项圈出现在狐狸的白毛当中;医生相信在上面会找到刻的字母;他用手转了一圈,把项圈从脖子上拿下来,看上去它已套上去很久了。

这是什么意思?约翰逊问。

这意味着,医生答道,我们刚刚杀死了一只年龄在12岁以上的狐狸,我的朋友们,一只1848年被詹姆斯·罗斯捉住的狐狸。

这可能吗!贝尔叫道。

这没有疑问;我很后悔我们打死了这只可怜的狐狸!詹姆斯·罗斯过冬的时候,想方法用陷阱捉住了大量的银狐;人们把铜项圈套在它们的脖子上,并在上面刻下他们的船只‘事业’号和‘勘察者’号的情况以及生活物资的储藏情况。

这些动物越过广大的地区寻觅食物,詹姆斯·罗斯希望它们中有的会落到富兰克林远征队的某个人手中。

这就是所有的解释,这头可怜的动物,也许救过两个船队的性命,现在毫无用处的倒在我们的枪口下。

的确,我们不要吃它吧,约翰逊说,毕竟,这是一条12岁的狐狸!无论如何,我们要保留它的皮,作为这次奇遇的见证。

约翰逊把动物放在他的肩上。

猎人们按照星星指定的方向向大船走去;他们的远征并非一无所获;他们打下了许多对海鸟。

在到达前进号一小时之前,发生了一种现象,让医生感到非常奇怪。

这是一次真正的流星雨;数以万计,就像是最后放的最精彩的烟火中的火箭。

月光黯淡了。

眼睛不能随心所欲地观赏这种持续数个小时的景象。

莫拉夫兄弟1799年在格陵兰岛上看到了同样的流星。

这简直就像是老天在这荒凉的纬度赐给地上的一个真正的节日。

医生回到船上后,夜里观察这种现象,它直到将近早晨七点才结束,当时空中非常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