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路菀菀已是饿了一晚上, 靳承乾有些着急,随意套了件袍子便走了出去,可刚推开门便瞧见了符延一脸嫌弃地提着个食盒走了过来。
他把那个刻满漂亮花纹的的楠木食盒用手臂支得远远的, 生怕会脏了衣服的样子。
你手里拿着什么?见着这幅场景,靳承乾不由得皱了皱眉。
见靳承乾面有不虞之色, 符延赶忙快走了几步,敛着神色躬身行了个礼。
禀陛下, 刚才德妃娘娘遣人送了补汤过来, 说是惦念着您的身体,让您别太操劳。
你怎么办事的,这种恶心东西还要拿到朕面前来转一圈?靳承乾抿着嘴睨了眼那盒子,不悦地往侧边走了一步,冷声喝斥。
赶紧拿去喂狗,以后再别拿这样的玩意在朕眼前晃。
冷眼瞧着那食盒, 靳承乾忽的就忆起来了德妃昨个干的好事, 不禁眯了眯眼。
对啊, 怎么把那个女人给忘了。
马画莲…呵,也不知这蠢女人是哪儿来的胆子敢给他下药。
一想起昨个她的那副嘴脸, 靳承乾只觉一阵恶心。
这种贱人, 不把她碎尸万段简直就是难泄他心头之恨。
本还抓不到她的把柄, 现在可好,她竟是巴巴地送上了门来。
符延,去拟道圣旨来。
就写德妃马氏祸乱宫闱,以下犯上, 死不足惜。
把她贬为庶人,三日后东街口当众腰斩。
陛下…符延敛眉沉思了会,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昨个午时您回来后不久,康平王便闯进了御书房。
等奴才听说了回去寻,房里却已是不见了王爷的人影,只有德妃娘娘还晕在地上,奴才便做主把她送回了明嘉宫。
您看这事…康平王?符延没敢说的直白,可靳承乾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隐晦之意,嘴角不由得勾出了抹瘆人的笑。
事情好像突然变得有趣了呢。
靳承乾微微整了整袖袍,眼中神色不明。
真是朕的好弟弟,什么蠢事都能干得出来,有点意思。
圣旨你先拟着,总有用得到的一天。
至于德妃和康平王,朕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不得替他们兜着点。
靳承乾饶有兴味地瞥了符延一眼,背着手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把这件事瞒下来,朕要好好瞧着,那个胆大包天的贱人能耍出什么花招。
是。
符延应着声,垂首跟在靳承乾的后方。
陛下,王爷昨个他…叫的声音有些大,现在好多人都在议论着宫里是不是闹了鬼。
奴才对外面便说,是野猫溜进了院子才发出了那种声音?随便你怎么说。
靳承乾不再意地摆摆手,眼中闪过丝讥讽的笑意。
德妃那边,就当昨个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要上天要入地,只要不伤及贵妃娘娘,一切随她。
懂?奴才懂得。
符延颔首应是,抬眼间却是瞄到了靳承乾颈间渗血的伤痕,心里不由一惊。
贵妃娘娘…您这下手也实在是太狠了些。
陛下,您脖子上流了血,奴才去给您取些药来?用不着。
靳承乾挥手把符延拦在后面,大步流星地进了厨房。
朕去给娘娘煮碗粥,你先下去吧。
笑话,上什么药?这伤就是要露在外面给那只小野猫看,要不然拿什么博她的同情心?符延啊符延,你还是道行太浅。
等靳承乾端着粥碗回屋的时候,路菀菀早就收拾得妥妥当当坐在榻上等着他了。
她的小脸还是没什么血色,嘴唇紧紧地抿成了道直线,平日里顾盼生辉的大眼现在也是爱搭不理的低垂着。
两只细手紧紧交叉着放在腿上,见靳承乾进来也没有一点动作,摆明了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看着她这阴沉着的小脸,靳承乾心里一阵突突,脸上忙扬起一抹谄媚的笑。
乖宝,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路菀菀没出声,眼睛却是一直紧盯着靳承乾的金丝黑靴。
见那双靴子往她的左侧走,路菀菀暗自笑了笑,抬起小屁股就往左边移了个位置,坐定后继续保持着那副淡漠的表情。
靳承乾眨眨眼,局促地把刚要落座的臀收回来,看着那个被占了的位置叹了口气,无奈地往另一侧走过去。
乖,你好久没吃东西了,饿坏了朕该心疼了…眼瞧着靳承乾就要坐下,路菀菀敏捷地又移了个位置,正正好好地挡住了他的屁股,还顺便掐了下他的腰眼。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套动作,路菀菀仍是那副若无其事地样子。
安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靳承乾总算是弄明白了路菀菀的意思,这是不想让他坐着,闹小脾气了。
摸了摸鼻子,靳承乾把托盘放在榻上摆好,默默地蹲在了路菀菀脚边,还顺势亲了下她的膝盖。
不就是不给坐嘛,没事,朕蹲着。
您是娘娘,您开心便好。
乖宝,还生朕的气呢?朕也是好意,担心你的身子嘛。
靳承乾舀了勺粥,试了试冷热,站起身弯腰送到路菀菀嘴边,轻声哄着。
你乖,先吃饭,吃完再闹。
朕亲自煮的粥,满满的都是爱你的味道。
…路菀菀紧紧抠住手指才抑制住要大笑出声的冲动,冷漠的表情几欲崩裂。
我家陛下怎么越来越可爱了,瞧这小样子,多招人疼。
不行,我得忍住。
得给他些教训,谁让他昨天那么不知节制。
臣妾不生气,臣妾哪敢生您的气。
路菀菀一口将粥咽了下去,阴阳怪气地念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臣妾就是腰痛,腿痛,头也痛,昨个没歇息好,哪哪都不舒服。
怠慢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慢点…别噎着。
靳承乾抽了抽嘴角,目瞪口呆地看着路菀菀连嚼都不嚼就吞下了那口粥,忍着笑去拍她的背。
娘娘别说笑了,陛下他就是个妻奴,哪敢定您的罪。
您永远是对的,怎么样都是对的。
听着这甜言蜜语,路菀菀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
冷冷淡淡地睨了眼蜷在自己身边的高大男人,微微张开了小口。
罢了,看在你这么会说话又这么懂本宫心思的份上,本宫再矫情一会就放过你。
靳承乾自然是会意,忙又舀了口粥送到她口中,低眉顺眼地为自己说着好话。
乖宝,朕真的知道错了。
昨晚上你睡着之后,朕怀着颗愧疚之心给你擦了身,洗了发。
见你不愿起来,怕你胃痛,还给你哺了糖水,你说,朕是不是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路菀菀仰着脖子偏过头不去看他,手指搅着自己的头发,小腿无意识地摇摇晃晃。
臣妾腰酸。
靳承乾低头看着那一下下踢着自己膝盖的小脚,无奈地摇头笑笑。
宝儿乖,朕待会就给你捏肩揉腿好不好?臣妾嘴巴也痛。
听了这话,路菀菀更是来了劲。
弯下腰用手指扒开嘴唇让靳承乾看她的嘴角,还伸着粉嫩的小舌给他指着方向。
哟,快让朕瞧瞧。
靳承乾凑过去看,果真见到那儿被磨得破了块皮,自责之心顿起,忙心疼地环住她的肩去吻她的唇。
宝贝受苦了,都是朕不好,你也咬朕一口好不好。
不好,我要吃水馅包子。
路菀菀推开靳承乾的头,神色倨傲。
好,朕亲自给你做可好?靳承乾不死心地去拉她的手,望着她的眼里柔情浓得好似要溢出来。
不好,我要吃我娘包的。
见状,路菀菀干脆蹬了鞋,把小脚丫塞进靳承乾的怀里,摇头晃脑地拒绝。
好,过几日朕就带你回去好不好?靳承乾一只手握着路菀菀的脚,一只手喂着她粥,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
好!见目的达成,路菀菀也不再欺负靳承乾。
笑眯眯地收回脚盘着腿坐在榻上,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来,坐下吧。
见小祖宗终于雨过天晴了,靳承乾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急忙坐上去,生怕路菀菀再反悔的样子。
不就是想回趟娘家,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你沉着脸的样子可是吓坏朕了,小坏蛋。
路菀菀吐吐舌头,笑着倒进靳承乾怀里,抬头用油腻腻的小嘴去亲他的下巴。
其实本来就是想耍性子的,没想到您那么配合,臣妾就小小放肆了一下,给自己谋了些福利。
你开心便好。
见路菀菀笑的见牙不见眼,靳承乾心里满满胀胀,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一边护着她的腰不让她摔到榻上,一边还要追着她的小嘴喂饭。
等到路菀菀吃饱了挥手说不要时,靳承乾早就是满头大汗了。
朕这到底是养了个媳妇还是养了个闺女?路菀菀不乐意,装模作样地龇着牙去咬他。
可口中喊着他胳膊上的肉,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却是想到了昨天的事。
说,昨天你怎么就那么兽性大发,是不是吃了迷魂药了?…哼。
听着这话,靳承乾顿了顿,眯着眼冷哼一声。
总有刁民想害朕。
有一些下流无耻的人,用一些卑鄙恶心的手段想要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靳承乾把路菀菀搂在怀里,说一个词就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眼神冷得吓人。
不过还好,朕对你的感情坚贞不渝,才没有让那些小人得逞。
路菀菀舔了舔嘴唇,脑中飞快地从靳承乾的这一堆废话里分析着有用的信息。
德妃给您下了药?嗯。
靳承乾沉着脸点头,不过想起了什么,又笑出了声。
昨天中午的时候,我回来了,马画莲一个人留在御书房。
后来,你猜谁又进去了?…路菀菀抽抽嘴角,摇了摇头。
康平王!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靳承乾拍着手大笑出声,一脸的兴味盎然。
…很有趣?路菀菀担忧地握紧了靳承乾的手,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言。
陛下,您是被气傻了吗?再怎么说您也是被戴了顶绿帽子呀,还是被亲弟弟给绿了,您怎么能这么兴奋呢?马画莲心思缜密,她来勾引朕,定是会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不可能是仅仅想要朕临幸她,想要争宠那么简单。
靳承乾的指尖一下下地敲击着大腿,嘴角含着抹莫测的笑意。
朕猜测,她这次来,或许是为了拼一个皇嗣。
那若真是这样,她将来生出来的岂不是康平王的孩子?路菀菀挑着眉,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没错,你说,这有不有趣?靳承乾也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路菀菀一眼。
只不过,她没那个机会生出来。
噢…路菀菀低声应着,其实,她还是没有领会到这整件事情的有趣的点在哪里。
被亲弟弟和一个不受宠的妾侍戴了绿帽子,还有可能生个野种出来,真的很有趣?不再去想这件磨人的事,路菀菀伸手摸上了靳承乾的脖颈,轻轻戳了下。
陛下,疼吗?…如果你不碰它,它是不疼的。
靳承乾沉默了瞬,把路菀菀的手拿开,倾身蹲在了她面前。
干嘛?路菀菀本还有些自责自己早上的鲁莽,见着靳承乾的动作,吃惊地瞪大了眼。
趴到朕的背上,朕背你去赏花。
靳承乾回头朝着路菀菀温柔地笑。
叔父前几日送来了盆茶花,开的如火如荼,漂亮极了,朕带你去看。
臣妾自己走就好了。
听着这话,路菀菀心里暖暖。
轻笑两声,自己穿了鞋下地。
慢慢走,不碍事的。
那怎么能行。
靳承乾啧了一声,伸手便将路菀菀扛在了背上。
朕昨个惹你生气了,今个必须得还回来才是,要不然朕心里不踏实。
走咯,背着朕的小公主看花去咯。
靳承乾朗声大笑着,回头看了眼笑颜如花的路菀菀,慢悠悠哼着歌走出了门。
我家的媳妇哟,就得当闺女似的捧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个文的方向好像在慢慢往逗比的路子上偏…而且这章…腻的我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