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晚的药有安神的作用, 再加上靳承乾的怀抱实在是太过温暖舒适,路莞莞一直睡到天大亮了才迷迷蒙蒙睁开眼。
胳膊上传来一阵阵细密的刺痛,路莞莞皱了皱眉, 侧过头去摸靳承乾的位置。
陛下,您背上的伤疼不疼, 别躺着睡。
陛下?可伸着手摸了半天,路菀菀就只摸着个有棱有角柱子一样的东西。
将它搂进怀里, 使劲戳了戳也没见有人应声。
陛下?路莞莞心里纳闷, 半撑起身子睁开眼去看,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这床上哪还有靳承乾的影子,她手上那个东西竟是个枕头。
陛下?您在哪呢?路莞莞瞬间清醒,慌乱地下床,赤着脚在地上跑着寻找靳承乾的身影,哑着嗓子唤着他的名字。
恐慌像潮水一样向她扑来, 一想起昨日那恐怖的场景, 路莞莞嘴唇不由有些泛白。
殿里空荡荡的, 阳光透过窗户,遍地是暖洋洋的白光。
可路莞莞却觉得心中的寒意一阵阵地侵袭着她的身体, 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让她无助地想哭。
她的陛下呢?昨晚还贴在她的耳边信誓旦旦地说永远不会离开, 一转眼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坏蛋, 骗子。
路莞莞抽泣着将屏风后,柜子里,床底下甚至是浴捅里都找了一遍,可还是连靳承乾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讨厌鬼, 再不想理你了。
路莞莞的动作太大,药布上渗出了点点血迹,可她却浑然不觉。
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她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紧张地手脚都是冰凉的。
鱼真痛苦的呻吟,明玉眼中的狠辣,还有那能把人的心神都烤化的火焰…那些凌乱却异常清晰的画面一遍遍再她脑海里回放着,路莞莞尖叫一声捂住耳朵,战粟着蹲下身环抱住自己的膝盖。
陛下…您快来救救臣妾呀,臣妾好怕。
靳承乾神清气爽地跨步走进屋中,本欲给路菀菀一个甜蜜的早安吻,却看到了这幅让他心肝俱裂的情景。
他的宝贝疙瘩抖着身子蜷在桌脚,裹着胳膊的药布上是星星点点的鲜红。
长发凌乱地铺在她的肩上,再垂到地上。
她的眼神呆滞而无神,但其中的泪水却像是条蜿蜒的小溪,一点点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滑下来,将她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了。
乖宝,这是怎么了?靳承乾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半跪在地上将路莞莞揽进怀里,低头吻去她眼角上的泪,心疼的无以复加。
快别哭了,你是想将朕的心哭碎了还是怎的。
好端端的,怎么不高兴了?你还说!路莞莞见靳承乾来了,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心里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可委屈却是像火山喷发一样涌上了心头。
窝在靳承乾的怀里,路菀菀抬头一口猛的咬上了他的下唇,还狠狠地磨了磨牙,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堪堪松口。
臣妾早上起来不见您,心里怕极了,这也没到早朝的点,您是去哪儿了?臣妾昨个受了那么大的惊,您还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不管臣妾,您再这样,臣妾就不喜欢您了。
路莞莞抽抽噎噎地像个奶娃娃,也不管脏不脏了,眼泪鼻涕一起往靳承乾的衣襟上蹭,嘴里叙叙叨叨地抱怨着她的不满。
靳承乾将她抱上床,握住她冰凉的小脚丫放进怀里,心疼又心虚之余,竟还莫名有些委屈。
伸舌舔去唇上的血珠,靳承乾可怜巴巴地低头亲了亲她圆润的脚趾。
乖宝不哭了,是朕错了,是朕考虑不周,下次再不了。
其实…朕就是早上起来去洗了个澡…看你睡得香,也就没留宫人在这,没想到惊着了你,实在是朕的疏忽。
想起今天早上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靳承乾默默垂下了头。
他简直无法想象他昨个顶着个花猫一样的脸跟路莞莞说情话的场景,他努力建设了那么久的温柔顾家的宠溺帝王形象,瞬间崩塌成了个邋遢丑男人。
他家乖宝会不会嫌弃他脏啊…臣妾不嫌弃您的。
路莞莞好似听到了靳承乾的心声,抽抽鼻子,抬起身子去瞧他背后的伤。
您伤还没好,怎么就碰水了呢。
无事的,有章太医帮朕。
靳承乾按住路菀菀的肩,将她锁在自己怀里去看她的胳膊,皱着眉叹了口气。
怎么又胡闹,把自己弄伤很高兴是吗?你这坏丫头怎么这样不听话。
臣妾刚才也是一时心急,您不在臣妾身边,臣妾真的很怕。
路菀菀泪眼汪汪地抬头,伸手抚上靳承乾的唇上的伤。
臣妾刚才咬您了,痛了吧?无事的,你开心朕就高兴,只是下次再不许光着脚跑来跑去了。
看在路菀菀小鹿一样湿润清亮的眸子,靳承乾只觉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刚才那点子怒气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语气中的宠溺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别说话了,朕让章太医进来给你重新上次药好不好?路菀菀乖巧地点头,在靳承乾唤了声后便趴在了他的肩头探头往门口望着,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着人影。
便又转回身纳闷地望向靳承乾,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疑惑。
章太医哪去了?章福全!靳承乾皱皱眉,耐心宣布告罄,大掌猛地拍了下床板,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气。
臣在这呢,臣在这呢。
靳承乾话音刚落,章太医就满头大汗地背着药箱跑了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臣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章太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看着章太医从皱纹里都能渗出来的红晕,路菀菀惊异地挑了挑眉,连他为什么躲得那么远都忘了问。
臣…热了。
听见路菀菀的问话,章太医心里苦哈哈。
一大早辛辛苦苦爬起来去为皇帝陛下上药,却被抓了壮丁去给人家搓背。
自己苦口婆心地劝着不能让伤口沾水,还差点被打出去。
沐浴便沐浴,您找个宫女来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让我一个老头子去干这种事。
虽然都是男人,但怎么也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嘛…好不容易伺候好了喜怒无常的陛下沐浴上药,刚踏进殿门想继续伺候这位尊贵的娘娘,就看见了不该看的一幕。
想起路菀菀梨花带雨的脸还有靳承乾那满满都是疼惜的眸子,章太医暗自咂了咂嘴,陛下和娘娘的感情好得简直不像是帝王家的夫妻。
章太医?路菀菀连声唤了几次,章太医才缓过神来。
抬眼见着靳承乾黑的像锅底一样的脸,又是吓得一哆嗦,忙上前给路菀菀换药布。
娘娘,您这些日子小心着些,别再扯着伤口了。
还有,最好少言语,嗓子要紧。
章太医顾不得满额的汗,小心翼翼地给路菀菀上着药,仔细着不扯痛了她。
路菀菀倒是很给面子地笑着颔首,章太医辛苦了,待会回了太医院本宫让宫人将赏银给你送过去。
章太医颤着腿躬身道谢,如履薄冰地给路菀菀臂上的药布打了个漂亮的结,才终是长长舒出一口气。
陛下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实在是让他心惊胆战啊,他相信若是贵妃娘娘刚才哪怕是叫了一声疼,他都会立时被盛怒的陛下一脚踹出去。
这年头,太医不好当啊。
他这把老骨头可是受不了这折腾了,看来得找个机会请辞了,毕竟命最重要。
得了靳承乾的准许,章太医连忙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那如释重负的背影,路菀菀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陛下,您吓到章太医了。
别管他。
靳承乾冷哼一声,一手环住路菀菀的脖子,一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她抱到了椅子上坐下。
又回到床边拿了鞋子,蹲在她脚边给她穿上。
乖宝饿不饿?朕让人去给你摆早膳好不好?好。
路菀菀往后舒服地靠上椅背,慢悠悠晃着两条腿儿,眉眼弯弯地点头。
陛下快些回来,臣妾在这等着您。
路菀菀两臂都受了伤,靳承乾又向来厌烦有人碰触路菀菀,就忍着伤臂上的痛给她喂饭。
路菀菀看着心疼,伸手去接碗却被靳承乾给推了回来。
你乖些,将自己保护地好些,这就是对朕最好的爱护了。
听了这话,路菀菀也不再矫情地推拒,努力地吞咽着嘴里的饭菜,想让靳承乾能快些用早膳。
陛下,您还去早朝吗?慢着些,朕不饿,你别急。
靳承乾笑着拈去路菀菀嘴角的饭粒,努力从她含糊不清的话里辨认着内容。
不去了,这些日子都不去了,将折子都拿到北辰阁来批也是一样的。
朕的乖宝受了这样大的惊,朕还到处乱跑,哪像个好丈夫。
路菀菀心里一喜,擦擦嘴上的油腻给了靳承乾一个大大的吻。
陛下最好了。
靳承乾伸过脸接下了这一吻,满足地笑笑,放下勺子给路菀菀捡了个鸡蛋。
看着靳承乾剥着蛋壳的修长手指,路菀菀却是想到了鱼真的伤腿,心里不由有些惦记。
陛下,鱼真怎么样了?好的不得了。
靳承乾挑挑眉,将蛋捣碎成块蘸了酱喂进路菀菀口中。
听照顾她的小宫女说,符总管给鱼真姑姑熬了猪骨汤,鱼真姑姑抱着骨头啃得喷喷香,笑的见牙不见眼。
臣妾饱了,陛下吃。
路菀菀捂唇一笑,轻轻挡住靳承乾还想继续喂食的手。
阿鱼向来贪吃,现下又能不用做活,又能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心里不知该怎么高兴着,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靳承乾眼里也闪过丝笑意,却是没答话。
若是鱼真能日日这样老老实实在屋里卧着,不再叽叽喳喳地缠着他的乖宝说话,他倒是乐得遣人好吃好喝地伺候她。
乖宝,待会朕给你剥栗子吃好不好,栗子蘸蜜吃最是香甜了。
靳承乾三下五除二地用完膳,牵着路菀菀的手往床边走去,边走边眯着眼想着弄些什么来给路菀菀补身体。
陛下,不急的。
路菀菀顿住脚步,抬头望向靳承乾的眼睛。
臣妾想先见见清月。
不将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弄清楚,臣妾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靳承乾顿了顿,想开口拒绝不让她想太多,但看着路菀菀执着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你嗓子不好,待会看着便好,朕来审。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小剧场】试水小鱼儿,别吃了吧?都半坛子了。
符延死死抱着装着猪骨汤的瓦罐,躲着鱼真伸过来的手。
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再炖给你便是,今个就算了?唉,我确实是有些吃不下了。
鱼真叹了口气,有些颓丧地靠在床头,捂着自己的肚子哼哼唧唧。
不过…有山楂吗?有,我去给你拿。
吃点山楂好,免得涨肚。
听了这话,符延很是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把坛子放下转身去了小厨房。
有山楂啊…那我还怕什么。
望着符延出去的背影,鱼真挑着眉邪肆一笑。
翘起伤腿蹦下床,用筷子将骨头里的髓挖出来,美滋滋地喂进口中。
我这是为了补足了钙快些好起来,可不是贪吃。
这都是为了陛下,为了朝廷,为了大祁,舍小家为大家。
啊!真是伟大的鱼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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