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 这个子,你先拿回去好不好?眼看着路菀菀的白子就要落盘,鱼真急急抓住她的袖子, 委委屈屈地给自己求情。
那怎么行,行棋无悔。
看着鱼真那片就要被提起的黑子和她那快哭出来的表情, 路菀菀笑着揶揄。
那你能不能让我多下五个子?鱼真蜷起手指缩在唇前,一脸的可怜巴巴。
五个就好。
你看, 你这一个子下去, 我这一片都没了。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急功近利,彼强自保的道理还不懂得?路菀菀挑挑眉,再说了,开局我就让你二十个子了,还不满意?我…鱼真抿抿嘴, 还想再努力游说一番, 却被突然进门的符延给打断了。
奴才给娘娘请安。
符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娘娘, 陛下刚才出了宫门。
说是会晚些回来,让您别担心, 要是晚了, 就别等了, 先睡下。
出宫?路菀菀将子放进棋笥里,诧异地看向符延。
陛下做什么去了?符延顿了顿,心里有些踌躇。
他知道这事不能与路菀菀直说,但要是不说, 让她心里不舒坦了,陛下肯定会更生气。
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陛下去苏鸣山探望云游仙人了,路途不算很近,许是要晚些回来。
嗯,本宫知道了。
路菀菀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就颔了颔首。
吩咐小厨房晚膳少做些吧。
是。
见路菀菀不再追问,符延也松了口气,那奴才先下去了?好。
路菀菀口上应着符延的话,眼睛却看向了鱼真。
你这是怎么了?坐立不安的。
菀菀,你有没有发现符延走路的姿势有些怪?看着符延缓慢走出去的背影,鱼真狠狠蹙了蹙眉,好像是腿不会打弯了。
想追就追出去吧。
路菀菀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捡棋盘上的棋子。
只是记得晚上来陪我吃饭。
记住了。
听见这话,鱼真也不矫情,提起裙摆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符延,你站住。
符延走的慢,鱼真没跑多远就拉住了他的袖子。
气喘吁吁半靠在他身上,但还是一脸的凶神恶煞。
说,你腿怎么了?怎么才跑这一会就喘成这样。
符延半搂住鱼真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语重心长地教育。
你得加强锻炼。
少给我扯东扯西。
鱼真一把推开符延,冷哼一声大步朝他的住处走去。
快点跟上,进来跟我好好交代交代。
看着端坐在桌上,一脸正经的鱼真,符延不由抽了抽嘴角,伸手想把她给抱下来。
交代便交代,你上桌子干嘛。
别想套近乎。
鱼真一掌拍掉符延的手,说,是不是惹陛下生气了?是。
看着鱼真不问出个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样子,符延只得放下手,老老实实地点头。
陛下罚我在书房门口跪了快一个时辰。
为什么?鱼真眯了眯眼。
你跟在陛下身边十几年,连他的喜好都弄不明白?还能惹怒他,你是怎么当上的大总管?陛下那个臭脾气,我怎么知道。
符延眨眨眼,一脸无辜。
他不想跟鱼真说实话,反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就别拿到她眼前惹她心烦了。
想必陛下对娘娘也是这样的心态吧,总是想让她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哪怕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鱼真最见不得符延摆出可怜的表情,当时心就软了。
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男人,突然之间对你撒娇卖萌,这反差萌的鱼真差点鼻血都喷出来。
好像你脾气好似的。
鱼真跳下桌子,扶着符延坐到椅子上,四处张望着。
你这有没有活血化瘀的药膏?陛下临走时给了我一瓶。
看鱼真真的放过了这件事,符延暗自笑笑,从衣袖里掏出了个小瓶子。
算他还有良心。
鱼真抿抿嘴,接过瓶子,不满地嘀咕了句。
…符延张张口,还是把舌尖上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反正陛下也不会知道。
唉,你脱我裤子干嘛?正愣着神,符延突然感觉腰间一松。
低头一看,鱼真已经将他的腰带解开了,现在正将手伸向了他的裤沿。
你伤的是膝盖,不脱裤子怎么上药。
手被抓住,鱼真无奈地抬头看向符延,再说了,我又不乱看,你在不好意思什么?手心里握着鱼真纤若无骨的细手,符延脸都红到了耳根。
不行的,咱们还未成亲…男女有别,不能这样。
见符延紧张的语无伦次的样子,鱼真笑出声来,也不再难为他。
那你说怎么办?可以将裤脚卷起来嘛。
符延垂着脸将裤子卷到膝盖,声音如蚊蚋般,呐,像这样。
好好好,随你。
鱼真没想到符延竟会害羞成这样,也不敢再逗他,也就打开了瓶子认认真真地给他擦药。
其实跪一个时辰对符延来说根本没什么,刚才走路不稳也只是因为腿麻了,不是膝盖受了伤。
但是他就是不想再鱼真面前逞强,他享受极了被她全心全意地关心爱护时那种满足的感觉,就像是全世界的花儿都开了一样。
看着鱼真安静的侧脸,感受着她的手蘸着清凉的药膏涂抹在膝上的滑腻感,符延有些心猿意马。
这样好的姑娘,他真想立刻就将她娶回家。
即使他没办法像个正常的男人一样,但他绝对会舍了命地对她好,就像陛下对娘娘那样好。
这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爱她了。
小鱼儿,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也会包容你,爱护你,相信你。
永远的,我发誓。
鱼真抬头,看着突然严肃的符延懵了一下。
反应过来,心里像是有道暖流划过。
符延…你真好。
可是…为什么全世界都会抛弃我?对上鱼真茫然的眸子,符延感觉脑门上青筋一跳,但他还是尽力压下面部的痉挛。
我是说如果…哎呀,怎么可能会这样嘛。
鱼真歪歪头,我这么可爱又善解人意,怎么可能会沦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呢。
而且,就算我真的一不留神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菀菀也不会抛弃我的!…什么美好的意境都能瞬间被这个榆木脑袋破坏掉…你说得对,是我脑子刚才进水了。
符延抿抿唇,又摆回平时那张死人脸。
纤长的手指指了指膝盖,声音冷冷硬硬,擦药。
…噢。
鱼真咬咬嘴唇,低头继续给他抹着药膏。
真是的,什么人啊这是,变脸变的比川剧还快。
刚才还浓情蜜意的,多大一会儿啊,就寒风凛冽了…该好好调教调教了。
仙人,仙人,开开门吧。
几个侍卫在敲着门,口里唤着云游仙人的名字。
靳承乾站在一旁,垂着脸看不清神色。
苏鸣山高耸入云,云游仙人虽是住在半山腰处,周围却也是云雾缭绕,颇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山上严寒,草木枯败,只有朔风阵阵,偶尔还会夹杂些雪花。
靳承乾安静地垂首站着,像尊威严的石像。
而他的鬓角眉边,早就已结上了洁白的霜花。
陛下,还敲吗?几个侍卫踌躇地转头去问靳承乾。
他们已是敲了快半个时辰,手都冻得发麻,但朱红色的大门依旧是闭得严丝合缝。
换批人,继续敲。
靳承乾抬眼,目光冷冷扫过门上的辅首衔环。
一炷香之后要是再不开,就撞门。
门后的小花童抹了抹额上的汗,心里是又惊又怕。
师傅说死也不开门,可外面的贵人却是死也要进来,这可如何是好?这大门可是新刷的漆,禁不起撞啊。
给自己壮了壮胆,小花童扯着嗓子往外面吼。
贵人,您别费力气了。
我家师傅说了,今个闭关谢客,您明个再来吧。
是嘛。
靳承乾眯了眯眼,嘴角扯起抹不明的笑意,斜眼看了眼门口的侍卫。
小孩,你往后站点。
侍卫会意,往后退了两步,也往门里喊了句。
…噢。
小花童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往后退了一步。
贵人,您还有何事?侍卫没答话,脚尖点地跃起,踩上前面人的肩膀,再一旋身便飞身跨过了大门,稳稳落在了院中。
跟目瞪口呆的小花童友好地笑了笑,侍卫伸手打开了大门。
靳承乾跨过门槛进来,目不斜视地直奔主房而去。
看着这小孩些,别让他捣乱。
贵人,贵人,您不能进。
小花童被人高马大的一群侍卫困住,急的直跳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靳承乾进了屋门,留下个颀长宽阔的背影。
你终究还是进来了。
靳蒙逆慢悠悠给自己斟了杯茶,抬头瞟了靳承乾一眼。
只不过,你还是那个靳承乾嘛?三年前我去看你的登基大典时,你可不是这样。
叔父。
不理会靳蒙逆的不友善,靳承乾在他对面坐下,侄儿有一事相求。
我的好侄儿,你还好意思来?靳蒙逆将茶放下,仔细打量了番靳承乾的表情。
看着他一直是面无表情的脸,冷笑了两声。
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侄儿心爱的女子宫中发现了扎针布偶,侄儿怕她有危险,想请您出手相助。
靳承乾没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靳蒙逆的眼睛。
叔父,侄儿求您了,她是侄儿的命根子啊。
你信鬼神了?靳蒙逆诧异地看向靳承乾,你不是从不是信这个的嘛?侄儿信天命。
靳承乾声音低沉,伸手攥住了靳蒙逆的手,叔父,侄儿求您了。
承乾,你真的变了。
靳蒙逆探究地看着靳承乾,无论是气息,还是气质,都和三年前大为不同了,没一点以前的样子。
因为侄儿有了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女子。
想起路菀菀带笑的眼睛,靳承乾也不由牵了牵嘴角,他的乖宝啊。
叔父,若您愿陪侄儿走这一遭,侄儿便下旨重新将您纳入玉碟。
靳承乾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若您不愿,侄儿便只能委屈您了。
侄儿决不能让她受一点点伤害,一点点都不行。
好小子,敢威胁我。
听了这话,靳蒙逆愣了会,随即抚掌大笑。
可是,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违抗父命,让你父皇九泉之下心里难安?侄儿是皇帝,这大祁是侄儿的,谁敢说闲话?见靳蒙逆神情有了松动,靳承乾也松了口气。
叔父,侄儿知晓您在乎的不是皇室的身份,而是父皇和皇爷爷。
您重感情,那应该也能理解侄儿的心思,侄儿求您了。
能让一国之君低三下气地说三次求我,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靳蒙逆朗声大笑起了,过了好一会才敛了笑,重重拍了拍靳承乾的手背。
叔父真该好好感谢那个女子,她才是你现在一往无前的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进展可能有些慢QAQ小天使们暂且忍忍哈T_T忍不住就来评论下吐吐槽…乖哈,摸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