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25-03-30 09:04:28

《3001:太空漫游》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扉页给秋琳、塔玛拉和玛琳达——在这个比我们那时代好多了的世纪里,希望你们都能快乐。

序:结束漫游阿瑟·克拉克 于1996年9月19日斯里兰卡·科伦坡永不解释,永不道歉或许是给政客、好莱坞名流与企业大亨的最好忠告,不过一个作者应该更体谅他的读者一些。

所以,虽然我并不打算为任何事情道歉,但太空漫游四部曲身世复杂,或许需要稍加解释一番。

这一切都始于1948年的圣诞节——没错,1948年!——我写了一篇4000字的短篇小说,参加英国国家广播公司(BBC)举办的竞赛。

《前哨》(The Sentinel)描述的是月球上发现了一座小型金字塔,那是某个外星文明置放的,用意是等待行星生活物种——人类的兴起。

直到那时为止,这暗示的是我们实在太原始,因而引不起人家兴趣①。

【① 在太阳系中搜寻外星产品,应该是绝对合理的科学分支(地球外考古学?)可惜,由于有人宣称早已发现这类证据,因而使得这门科学备受质疑——而且还遭到NASA的可以打击!竟然有人相信这些鬼话,那才真的是不可思议:要说航天总署刻意假造ET制造的物品,好解决他们的预算问题,那还比较有可能!(交给你了,NASA大老板……)】BBC拒绝了我卑微的努力,直到几乎三年后,这个故事才收录进惟一一期《十篇故事集》(10 Story Fantasy)杂志,1951年春首度付梓。

就像无价之宝《科学小说百科全书》(Encyclopedia of Science Fiction)中的挖苦批评一样,这本杂志让人记得的惟一原因,是算术很烂(因为里面一共有30篇故事)。

《前哨》在这种过度状态中超过十年光阴,直到库柏力克在1964年春天跟我联络,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可以用来拍那部天下闻名的(也就是说,还不存在的)科学电影佳作。

在我们许多回合的脑力激荡过程中(全都记录于《2001:失落的世界》一书),我们发现月球上的耐心守候者可以当做故事的好开头。

结果它的成就不只如此,因为在制作过程中,这个金字塔演化成了现在众所周知的黑色巨石板——第谷石板。

要想全盘了解太空漫游四部曲,就一定要记住,库柏力克和我开始计划当初名为《太阳系征服史》(How the Solar System Was Won)的故事时,太空时代不过只有七岁大,离开地球旅行得最远的人,也不过只离开地球100多公里。

肯尼迪总统虽然宣布美国打算在这十年里(1970年底以前)登上月球,但对大部分人来说,那一定还是像个遥远的梦想。

1965年,冷死人的12月29日那天,电影在南伦敦②开拍。

当时,我们连靠近地球这一面的月球表面看起来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还有人担心,第一个出现的航天员陷入一层如滑石粉般的月尘时,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会是:救命啊!大体而言,我们猜得还蛮准的:不过我们的月球景观比真实月球更崎岖不平——因为月球表面经过亿亿万万年来的流星尘吹袭,早就被抚平了。

也就只有这一点,透露出《2001》其实是在前阿波罗时代制作的。

【② 位于谢柏顿(Shepperton)。

在威尔斯(H.G.Wells)的经典作品《世界大战》(War of the Worlds)中,火星人曾经在颇具戏剧张力的一幕中摧毁了雪柏顿。

】我们想像在2001年就会有那些巨大的太空站、绕轨的希尔顿饭店,还有到木星去的探索任务,这在今天看起来似乎很荒唐。

但现在或许很难理解,因为在1960年代的当时,就曾认真计划建立永久的月球基地、并且登陆火星——完成时间是1990年!说实话,当时在CBS的摄影棚中、就在阿波罗十一号发射之后,我听到美国副总统阿格纽(Spiro Agnew)兴奋地宣布:现在我们一定要去火星了!结果,他没进监狱算他运气。

那件丑闻、加上越南与水门事件,不过是那些过度乐观的情势未曾实现的理由之一。

当《2001:太空漫游》的电影与小说在1968年问世时,我还没想到续集的可能。

但到了1979年,真的有了木星任务,我们也头一次能细看这颗巨大行星与其无比惊人的卫星家族。

航海家号太空探测器③(当然并未载人、但它传回来的照片,使得当时即使是在最强力的望远镜中也不过是个光点的世界,呈现出了真实——也出人意表的面貌。

木卫一伊奥(Io)上不断喷发的硫磺火山、木卫四卡利斯托(Callisto)被撞击得坑坑洞洞的表面、木卫三甘尼米德(Ganymede)如等高线般的诡异地表景观——简直就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太阳系一样。

前往探索的诱惑简直无法抵挡,因此,《2010:太空漫游》也同样给了我机会,去看看当戴维·鲍曼在那谜一般的旅馆房间中醒来后发生了什么事。

【③ 这艘宇宙飞船也运用了《2001》书中发现号飞近木星时利用的所谓弹弓,也就是重力辅助操作。

】1981年,当我开始写这本新书的时候,冷战还在进行,而我觉得描述一场美苏联合任务,会让自己身陷险境——当然也冒着被批评的危险。

藉由将这本小说献给诺贝尔奖得主萨哈罗夫(Andrei Sakharov,当时还在流放中)与苏联航天员列昂诺夫(Alexei Leonov),我也强调了自己对于未来合作的期许。

当我在星村告诉列昂诺夫那艘船要以他命名时,他一派热情洋溢地说那保证是艘好船!当彼得·海姆斯(Peter Hymas)于1983年拍出绝佳的电影版时,我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他竟然能用航海家号拍到的真正木星卫星近摄影像(其中某些经过原始出处喷射推进实验室的计算机处理)。

然而,当时我们还期待雄心万丈的伽利略任务能传回更佳的影像,因为它将在为期数月的任务中详细探查所有的主要卫星。

对于这片新疆界的认识,过去仅来自于短暂的飞掠,这次将能大大拓展——而我也再没有借口不写《2061:太空漫游》了。

唉——到木星的途中,却发生了悲剧。

原本打算于1986年自航天飞机上发射伽利略号——但挑战者号的灾难排除了那项选择,同时我们很快就清楚看出,想要得到关于伊奥、欧罗巴、甘尼米德与卡利斯托的新信息,至少还要再等十年。

我决定不再等了,而哈雷彗星返回内太阳系(1985年),更提供了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主题。

2061年,彗星将再度出现,那将是《2061:太空漫游》的大好时机,不过我并不确定自己几时才写得出来。

我向出版社请求预付一笔颇卑微的预付款。

这里面有太多感伤,所以容我引用《2061:太空漫游》中的献词:本书为纪念特怪的特派总编辑朱迪-琳·德里,她以一块钱买下本书版权,——但搞不清楚花这个钱值不值得。

这一系列四本科学小说,写于科技(尤其是在太空探索方面)与政治发展最令人屏息的30年间,显然很难毫无矛盾。

但就像我为《2061》所写的引言,正如《2010:太空漫游》不是《2001:太空漫游》的续篇,本书也不是《2010:太空漫游》的续篇。

这几本书应该说是同一主题的变奏曲,里面有许多相同的人物和情节,但不一定发生在同一个宇宙里。

如果你想看看不同媒体的优秀模拟作品,就听听安德鲁·韦伯与拉赫曼尼诺夫对同样一小段帕格尼尼音符的诠释吧。

所以这部《3001:太空漫游》抛去了前辈的许多元素,但发展出了其他的——我希望也是更重要的——而细节也更棒的元素。

早期几部书的读者,若对这样的改头换面觉得困惑难解,我希望能劝他们不要寄愤怒的抨击投书给我,就让我借用某位美国总统颇亲切的评语吧:别傻了,这是小说嘛!而这也全都是我自己的创作,如果你还没发现的话。

不过我更享受与简特瑞·李(Gentry Lee)、麦可·库布-麦道威(Michael Kube-McDowell),还有已故的麦克·麦奎(Mike McQuay)的合作——如果将来我还有什么大得自己无法掌握的计划,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找这一行最棒的枪手——但这一本《3001:太空漫游》必须是一项独力完成的工作。

所以每一个字都是我自己的心血:呃,几乎每个字。

我必须承认自己是在科伦坡的电话号码簿上找到席瑞格纳纳山潘达摩尔西教授(见本书第三十五章)这个名字;希望这个名字目前的主人不反对我借用。

另外我也从《牛津英语辞典》中借了几个字词。

而你们可知道——让我又惊又喜的是,我发现他们从我的书里引用了超过66处,用以解释某些字词的意义与用法!亲爱的《牛津英语大辞典》,如果你在这几页里发现了什么可用的例证,再一次的——别客气,尽管用。

很抱歉,我在这篇文章中小小地吹嘘了一番(大概有十项吧!)。

但它们引人注目的原因似乎太重要了,因而无法忽略。

最后,对于许多我的佛教、基督教、印度教、犹太教还有穆斯林朋友们,我要跟你们保证,不论机会赐与你们的宗教为何,宗教对你们心灵的平静(还有一如目前西方医药科学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的,身体的平静)所作出的贡献,我是真心诚意地觉得高兴。

神智不清但快乐,或许要比神智清楚但不快乐要好,但最好的还是神智清楚又快乐吧。

我们的后代子孙是否能达到这项目标,将是未来最大的挑战。

事实上,这说不定还会决定我们是否有未来。

序幕 长子就称他们是长子好了。

虽然没有丝毫人样儿,不过也是血肉之躯。

在望向太空深处之际,他们同样会感到敬畏、迷惑,还有孤寂。

一旦掌握了足够的能力,他们便开始在星海之间寻觅同伴。

寻觅的过程中,他们遇见各式各样的生命;在上千个世界里,他们看见演化的力量。

他们也见惯了智慧的微光一闪即逝,消失在宇宙的黑夜里。

他们觉得在这个银河系,心智该是最珍贵的了;所以不管到了哪里,他们都尽量协助心智萌芽。

他们成了星田里的农夫,忙着播种,偶尔还有机会收成。

不过有的时候,他们也得冷血地拔掉杂草。

当他们的星船进入太阳系之际,巨大的恐龙已经消失很久了。

恐龙对于黎明曙光的希望,是被外层空间偶然的撞击给粉碎的。

星船飞掠过冰冻的行星,在垂死的火星沙漠上方短暂停留,正俯视着地球。

他们看到展开在星船下面的,是个挤满了生命的世界。

他们花了好多年的时间,进行研究、搜集与分类的工作。

尽其所能了解了状况之后,便开始着手修改。

对众多物种的命运,包括了陆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做了些许调整。

但是,哪个实验可以开花结果,不等上个百万年,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他们虽然很有耐心,却非长生不老。

在这个拥有千亿颗恒星的宇宙里,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其他的世界也正在呼唤他们。

他们再度朝向深邃的宇宙出发,心知肚明再也不会往这方向而来。

其实也不需要再来了,他们留下的仆人会完成剩余的工作。

在地球上,冰河去了又来;天际如恒的月亮,仍旧守护着星辰托付的秘密。

以比极冰消长再慢一些的节奏,文明的浪潮退却,流淌过整个银河。

奇怪的、美丽的、还有糟糕透顶的帝国此起彼落,再把知识转手交给他们的接班人。

而在群星之间,演化正朝着新的目标前进。

首批抵达地球的探险家,早已面临血肉之躯的极致。

一旦他们制造的机器比自己的身体更优良,就该是搬家的时候了。

先是脑子,然后是思想,他们搬进由金属和宝石打造、亮晶晶的新家,用新的身体在银河系中漫游。

他们不再建造宇宙飞船,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宇宙飞船。

不过,机械实体的岁月也很快过去了。

从不眠不休的实验中,他们学会了把知识储存在空间结构里面;把自己的想法,恒久保存于凝冻的光格中。

为了要进入纯能量的形式,他们又改变了自己。

而在千百个世界里,那些被他们舍弃的空壳,跳着无意识的死亡之舞,短暂地颤抖,然后崩裂成尘。

现在他们是银河系的主宰了。

可以随性漫游在皇辰之间;或者像捉摸不定的暮霭般,渗溶入宇宙的裂隙。

虽然最终摆脱了物质专制的统御力量,但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生命的源头,是起自于那些如今虽已消逝,却一度温暖、黏稠的海洋。

他们制造的神妙仪器,仍然继续发挥功能,守护着那些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的实验。

可是,就连那些机器,也不再总是服从创造者所赋予的使命了。

像所有的物质一样,它们也难逃时间之神的影响,更煌论它那耐心无比、不眠不休的仆人——嫡。

有时候,它们还会给自己找些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