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教给怎样给那些日日夜夜发光的、大大小小的发光体命名吧……威廉·莎士比亚:《暴风雨》,第一幕第二场如果呼唤它们的话,它们当然会答应吗?格纳特(Gnat)漫不经心地这样说。
我可从来不知道它们会这样地回答你(艾丽斯(Alice)回答说)。
格纳特反问道:既然呼唤它们的名字,它们竟不会答应,那么,给了它们名字又有什么用处呢?刘易斯·卡罗尔(LewisCarroll):《通过镜子的观察》月球上有一个很小的、被命名为伽利略的陨石冲击坑。
它的直径约九英里,面积大致相当于新泽西州较大的伊丽莎白市区,同时,它又是如此之小,只有用一架很大的望远镜才能看到它的全貌。
月球永远朝向地球的那一面的中心附近有一处显而易见的曾遭受陨石撞击的古遗迹,直径为115英里,名叫托勒密,用一架价格便宜的双筒望远镜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它,视力好的人甚至用肉眼也能看得出来。
托勒密(公元二世纪)是把我们这颗行星看作是不动的,而且是宇宙的中心的主要倡导者;他推断说,太阳和一些已知的行星每日环绕地球转一圈,所有这些天体都被包围在水晶体似的天球(spheres)中。
另一方面,伽利略(1564-1642)则是哥白尼学说的主要支持者。
根据哥白尼学说,太阳是太阳系的中心,而地球也是围绕太阳旋转的许多行星之一。
此外,正是伽利略通过观察月牙形的金星,首次提出有利于哥白尼观点的具有说服力的观察证据.也正是伽利略首先唤起人们对我们这颗天然卫星上存在着环形山的注意。
既然如此为什么月球上称之为托勒密的环形山比伽利略环形山令人瞩目得多呢?月球环形山的命名习惯是由约翰尼斯·豪厄尔克(Jo-hannesHowelcke)建立的,人们更为熟悉的是他的拉丁名字赫维留斯(Hevelius)。
他是一位但泽市酿酒商和政治家,曾花费了大量时间制作月球图,于1647年出版了一部名作《月面学》。
当赫维留斯完成了他用望远镜观察所绘制的月貌图的手刻印刷铜板后,他面临着一个用什么名字才能描绘出月貌上各种特征的问题。
有人建议用圣经上的人物命名;有些人则主张用哲学家和科学家的名字命名。
赫维留斯觉得月球上的各种特征同数千年前的宗教主教和预言家之间没有逻辑关系,同时他也担心,在涉及哪些哲学家和科学家——特别是那些仍在世的——将获得这份荣誉的问题上。
会引起很多争论。
因而,他采取了慎重的做法,将月球的山脉和峡谷按相似的地球上的地理特征来命名,结果,我们就有了月球上的亚平宁山脉、比利牛斯山脉、高加索山脉、朱拉斯山脉和阿特拉斯山脉,甚至还有一处阿尔卑斯峡谷。
这些名称至今仍在使用。
伽利略的想法是,月球上那些阴暗、平坦的区域,是真正有水的海洋,而那些明亮、较崎岖的、布满环形山的区域则是一些大陆。
这些月海(maria,即拉丁文海)的命名基本上是随一时的兴致或自然条件而定的:冷海(theSeaofCold),梦湖(theLakeofDreams),鸣海(theSeaofCrises),彩虹湾(theBayofRainbows),安宁海(theSeaofSerenity),风暴洋(theOceanofStorms),云海(theSeaofClouds),沃海(theSeaofFertility),波涛湾(theBayofBillows),雨海(theSeaofRains),以及静海(theSeaofTranquility)——这是一些富有诗意、引人遐想的名字,对于象月球这样一个荒凉的环境说来更是美妙动听。
不幸的是,月海上十分干燥,由美国阿波罗宇宙飞船和苏联的月球飞行器从月海带回的样品暗示出,它们过去从未有过水。
那里也决没有海洋、海湾、湖泊或彩虹。
这些名字则延用至今。
取回月球麦面资料的第一艘宇宙飞船月神2号降落在雨海区域;人类首次在这个天然卫星上的着陆点以及十年之后阿波罗11号的宇航员登陆的地方,都是在静海区。
我想,伽利略若是地下有知,也一定会惊讶和欣慰的吧。
尽管赫维留斯怀有种种顾虑,但由乔万尼·巴特斯达·里奇奥利(GiovanniBattistaRiccioli)于1651年出版的《新阿尔马杰茨姆》(AlmagestumNovum)一书则还是按科学家和哲学家的名字命名这些环形山的。
这本书名称的意思是新阿尔马杰茨姆,老阿尔马杰茨姆是托勒密一生中最主要的著作(阿尔马杰茨姆是一个雅称,在阿拉伯语中是最伟大的意思)。
里奇奥利并出版了一幅月图,图上环形山名字的选择纯系根据他个人的好恶,这样的选择以及以前命名的先例竟一直沿用至今,无人提出过疑问。
里奇奥利的书是在伽利略死后九年才问世的,这之后肯定会有足够的机会来重新命名这些环形山。
然而,天文学家却保留了这个令人难堪地轻视伽利略的做法。
还有一个比伽利略环形山大两倍的环形山称为赫尔,是依照耶稣教会神父马克西米利安·赫尔(MaximilianHell)的名字命名的。
最引人注目的月球环形山之一是克拉维斯环形山,它的直径为142英里,正是科幻影片《2001年:太空奥德赛》中的月球基地所在的区域。
克拉维斯(Clavius)是克里斯托弗尔·施吕塞尔(ChristoffelSchlussel)拉丁化的名字(德文中的钥匙即称为克拉维斯),他是耶稣教会的一名成员和托勒密的支持者。
伽利略同另一位叫做克里斯托弗·沙纳尔(ChristopherScheiner)的耶稣教会的牧师就有关谁先发现太阳黑子以及太阳黑子的性质问题进行过很长时间的争论,这件事随后发展成为严重的个人之间的对抗,结下了教会对伽利略的怨恨,以致许多研究科学史的历史学家认为,它导致了伽利略遭到软禁,他的著作被列为禁书,并使他在宗教法庭的严刑胁迫下作出忏悔,承认他以前赞同哥白尼观点的著作是异端邪说,承认地球是不动的。
为此,月球上一个直径为70英里的环形山被用来纪念沙纳尔。
而根本反对以人名命名月球环形山的赫维留斯,也有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面积相当可观的环形山。
里奇奥利给月球上最瞩目的三个环形山命名为第谷(Tycho)、开普勒(Kepler)和哥白尼,以哥白尼命名意义甚大。
里奇奥利本人以及他的学生格里马尔迪(Grimaldi)各有一个位于月球的一段或一边上以他们名字命名的环形山,其中里奇奥利的那一个直径为106英里。
另外有一个巨大的环形山被命名为阿方萨斯,是按照十三世纪西班牙的一位君主卡斯蒂的阿方索十世(AlphonsoXofCastile)的名字命名的,他在了解了托勒密系统的复杂性后评论说,如果他现在处在创世纪时代的话,他会给上帝一些关于安排宇宙的有益建议的(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假如阿方索十世有幸得知在七百年之后,一个大西洋彼岸的国家将一枚称为漫游者9号的飞行器发往月球,在它着陆的同时自动地拍摄月球表面的地貌,直至坠毁在那片原有的、恰好以他卡斯蒂陛下阿方索的名字命名的凹地上,那该是多有趣味啊!)。
另有一座多少不太显著的环形山,被命名为法布里修斯(Fabricius),这是他那戴维·戈德施米特(DavidGoldschmidt)的拉丁化的名称,他于1596年发现了米拉恒星(Mira)的亮度周期性的变化。
这个发现对于为亚里士多德所拥护及教会支持的天体不变说,又是一次有力的打击。
因此,十七世纪的意大利偏袒教会的神父们和教会教义而对伽利略所持的偏见,并没有继续影响到月球地貌的命名。
在大约七千个已有名称的月貌形态特征中,若归纳出一条首尾一致的命名格式来,并非易事。
有一些环形山是以与天文学几乎毫无直接而明显关系的政治人物的名字命名的,例如朱利叶斯·西泽(JuliusCaesar)和凯泽·威廉一世(KaiserWilhelmI);还有一些是以名气并不大的英雄名字命名的,例如,沃泽尔鲍尔环形山(直径50英里)和比利(Billy)环形山(直径31英里)。
月球上大多数小环形山的命名,是根据附近的大环形山名称而定的,例如,靠近莫斯廷环形山较小的环形山,就被称为莫斯廷A、莫斯廷B、莫斯廷C等等。
禁止用在世的个人名字命名环形山的明智的规则,只是偶尔遭到破坏,如给一些很小的环形山按阿波罗月球探索飞行器的美国宇航员的名字命名,并且为适应东西方关系缓和的年代,还以一种奇怪的对等方式,同样按一些苏联宇航员的名字命名,尽管这些宇航员从来飞出过地球的轨道。
进入本世纪以来,已经尝试将行星外貌和其它天体冠以前后统一的、有条理的名字的命名工作,委托给国际天文学协会(IAU)的一个专门委员会,该联合会是地球上所有专业天文学家的一个组织。
以前尚未赋予名字的月海中的一处海湾,经由美国漫游者宇宙飞船的详细探测以后,被正式命名为认知海(MareCognitum)。
这是一个颇为公正的命名,与其说使人满意,不如说令各方皆大欢喜。
既使美国天文学协会在名字选择上谨慎小心,事情仍然是不易的。
例如,当第一批月球阴暗面的照片——不怎么清晰——由具有历史意义的月神3号宇宙飞船带回来时,苏联宇航员希望将他们的照片上显示的一个既长且亮的地区命名为苏维埃山脉。
由于地球上没有这种名称的山脉,因而这项提议不符合赫维留斯命名习惯。
不过,后来为了表示对月神3号创下非凡功绩的敬意,这项命名还是被接受了。
遗憾的是,以后进一步获得的资料显示,苏维埃山脉根本算不上什么山脉。
还有一件事倒也与此有关,即苏联代表建议将月球阴暗面的两个月海之一(与月球正面的海相比,背面两个月海都很小)命名为莫斯科海(MareMoscoviense)。
但是,西方天文学家认为又是违背传统,因而持反对态度,因为莫斯科既非自然条件,也不是意识形态的名称。
他们在答复中反唇相讥,指出新近命名的一些月海名称——即在地面上难以用望远镜观测到的月海——也未很好地遵守这种命名习惯。
例如:MareMarginis(边缘海)、MareOrientale(东方海)和MareSmy-thii(史密斯海)。
鉴于协调一致的规则已经被破坏了,这项争议的结果最终有利于苏联的提议。
1961年在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举行的国际天文学家协会的会议上,由法国奥迪翁·多尔福斯(AudouinDollfus)正式裁决莫斯科是一个意识形态的名称。
目前,随着太空探索时代的来临,太阳系中的命名问题已经成倍地增加了。
这种趋势中的一个有趣的例子,是火星上特征形态的命名。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就一直观察、记录和绘制这颗红色行星表面的明、暗标志。
尽管人们当时尚不清楚这些标志意味着什么,但仍强烈希望能给予它们命名。
曾经尝试用研究过火星的天文学家的名字命名失败以后,意大利的G·V·夏帕雷利(G·V·Schiaparelli)和在法国工作的希腊天文学家E·M·安东尼亚迪(E.M.Autoniadi),在本世纪初期制定了一套按古典作品中的神话人物和地名给火星地貌命名的准则。
这样,火星上的地形就有了下列一些名称:托思-奈潘塞斯、孟诺尼亚、赫斯佩亚、北海、酸海以及乌托邦、福地、阿特兰提斯洲、莱缪利亚、黎明女神以及乌克尼亚(Uch-ronia,我想,它可以译为美好时代)。
1890年时的学者们比起今天的学者来,更乐于选择古典文学中的神话人物来给火星上的这些区域命名。
火星上犹如万花筒似的表面,由美国连续发射的水手号宇宙飞船首次揭示出来,但主要是由水手9号揭示的,它自1971年11月开始,环绕火星整整飞行了一年,用无线电向地球发回了7200多幅近距拍摄的火星表面的照片。
大量未曾预料到的和奇形怪状的细节被披露出来,包括高峻的火山山脉,与月球上类型相同的,但浸蚀程度更严重的许多环形山,以及神秘莫测的蜿蜒峡谷,这些峡谷可能是在火星形成的早期历史时期中被流水冲刷形成的。
这些新发现的火星表面特征迫切需要予以命名,国际天文学家协会责无旁贷地委任了一个以得克萨斯大学的杰勒德·德沃库勒斯(GerarddeVaucouleurs)为主席的委员会,负责制定新的火星命名法。
通过我们几个人在火星命名委员会中的努力,在新名称中认真地注意摆脱偏狭的区域观念。
主要的环形山以研究过火星的天文学家命名,是不可避免的,但职业和国籍的界限则可以大大放宽。
因此,火星上直径大于60英里的环形山就有用中国天文学家李梵(LiFan)和刘歆(LiuHsin)的名字命名;还有以生物学家的名字命名的,如:艾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AlfredRusselWallace)、沃尔夫·维什聂克(WolfVish-niac)、S·N·文诺格拉德斯基(S.N.Vinogradsky)、L·斯巴勒赞尼(L.Spallanzani)、F.雷迪(F.Redi)、路易斯·巴斯德(LouisPasteur)、H.J.米勒(H.J.Muller)、T·H·赫胥利(T.H.Huxley)、J.B.S.霍尔丹(J.B.S.Haldane)以及查尔斯·达尔文;另外有以地质学家的名字命名的,如:路易斯·阿盖西斯(LouisAgassiz)、艾尔弗雷德·魏格纳(AlfredWegener)、查尔斯·赖尔(CharlesLyell)、詹姆斯·赫顿(JamesHutton)和E·休斯(E.suess);甚至有的是用一些科学幻想小说家的名字命名的,如埃德加·赖斯·巴勒斯(EdgarRiceBurroughs)、H.G.韦尔斯(Wells)、斯坦利·温鲍姆(StanleyWeinbaum),以及小约翰·W·坎贝尔(JohnW.CampbellJr.)。
火星上还有两个大环形山被命名为夏帕雷利和安东尼亚迪。
但是,在地球这个行星上有更多种类的、任何单独一种的名称所代表不了的文化,但却具有相同的天文传说。
为了抵销至少一部分这种盲从的文化偏见,我建议将那些蜿蜒曲折的峡谷按别国语言对火星的称呼进行命名,这主要指欧洲以外的语言,这项建议被采纳了。
表1所示,是这些称呼中最主要的语言。
有意思的是,马阿迪姆(Ma’adim,希伯来语)和开罗(AlQahira,阿拉伯语,战神的名字,开罗就是以这个词命名的)的含义极为相似。
第一艘海盗号宇宙飞船的着陆点是克莱斯(Chryse),靠近阿里斯、蒂尤、西穆德和沙尔巴塔纳峡谷群。
表1被命名的首批火星沟壑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名称语种开罗(AlQahira)埃及阿拉伯语阿里斯(Ares)希腊语奥卡库(Auqakuh)凯楚阿(印加)语火星(HuoHsing)汉语马阿迪姆(Ma’adim)希伯来语曼戈拉(Mangala)梵语尼尔加尔(Nirgal)巴比伦语卡塞(Kasei)日语沙尔巴塔纳(Shalbatana)古阿卡德语西穆德(Simud)苏美尔语蒂尤(Tiu)古英语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对于火星上那些巨大的火山,有人主张用地球上主要火山的名字来命名,例如恩格隆戈落火山或克拉卡托火山,这样可使火星表现出尚未成文的天文学传说的文化色彩。
但这遭到一些人的反对,他们的理由是,当把地球上的火山同火星上的火山比较时,会造成混乱;我们谈的是哪一座恩格隆戈落火山呢?地球上的城市,也存在这种混淆不清的问题,但看来我们能够将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市与缅因州的波特兰市作比较而不至于陷入失望的混淆之中吧。
另有一项由一位欧洲著名科学家提出的建议是,给每一座火山冠以Mons(即mountain山),随之再跟一个拉丁文所有格的主要罗马神的名字;例如:战神山、朱庇特山以及维纳里斯山。
我对此持反对意见,至少是因为这项提议所涉及的人类活动的领域与火星火山毫不相干。
对方答复说:噢,我可没听说过。
最后还是按古典命名法给火星上诸火山冠以它们各自邻近的明暗区域的名字。
于是,我们就有了孔雀山、福地山,并且给太阳系中最大的火山取了一个令人满意的名字——奥林匹斯山。
因此,当火山的名字大多反映出西方的文化传统之际,最近的火山命名方式,总的说来却是对传统的重大突破:一大批地形的名称,既非按远古时代的事件,也不是按欧洲地理形态以及十九世纪西方以目视观察的天文家的名字来命名的。
有些火星和月球的环形山,是以同样的个人名称命名的。
这是波特兰事例的再版,我想,这在实际上会引起小小的混淆。
但是,它至少也带来一些好处:火星上,现在已经有一个大环形山以伽利略的名字命名的,其大小同称为托勒密的环形山差不多。
而火星上是没有名为沙伊纳或理奇利这样的环形山的。
水手9号考察的另一项意外结果是获得了对另一颗行星的卫星所拍摄的首批近距离照片。
现已制成的地图显示了火星的两个卫星大约一半的表面形状,它们就是福博斯和德莫斯(火星战神的两位侍者)。
由我主持的火星卫星命名小组委员会,确定福博斯上的环形山要用研究过这些卫星的天文学家的名字命名。
位于福博斯南极的一个显著的环形山被命名为阿萨夫·霍尔(AsaphHall),因为霍尔是这些卫星的发现者。
有部荒诞的讲述天文学的书声称,在霍尔几乎放弃了他对火星的卫星进行探索之际,是他的妻子劝导他重又回到望远镜旁边。
他很快发现了它们,并给它们命名为可怕(福博斯)和可怖(德莫斯)。
于是,福博斯上面最大的坑穴以霍尔夫人的婚前姓氏安吉利娜·斯蒂克尼(AngelinaStic-Kney)命名。
倘若碰撞出这个斯蒂克尼坑穴的冲击物再大一些的话,它很有可能早就把福博斯撞个粉碎了。
那些在某些方面惯于对火星的卫星进行推测的作家和其他人,对德莫斯却保持缄默。
它上面两处最显著的地形被称之为乔纳森·斯威夫特(JonathanSwift)和伏尔泰(Voltaire)。
这两个人早在火星周围的这两颗卫星被实际发现以前,就分别通过其具有思想性的传奇小说《格列弗游记》和《米克罗迈格斯》,对它们的存在作了描述。
我曾经想把德莫斯上的第三个坑穴以雷内·马格里蒂(ReneMagritte)的姓氏命名,马格里蒂是比利时的一位超现实主义者,在他所画的《比利牛斯山城堡》和《现实的感觉》两幅画中,画了两块悬浮在空中、看上去与火星的两颗卫星非常相象的大岩石——尽管在第一幅画中多了一处城堡,就我们目前所知,福博斯周围并没有这么一处城堡。
不过,我的这个建议,终以有点轻率为由被否决了。
我们现在正处在给行星地形永久性命名的历史时刻。
一座环形山的名字反映出一种具有价值的纪念:月球、火星和水星上硕大的环形山的估计年龄为数十亿年。
由于近来需要命名的地表形态的大量增加——并且也由于所有已故天文学家的名字差不多都已分别用于一个个天体——所以,有必要探讨新的办法。
1973年在澳大利亚悉尼市举行的国际天文协会会议上,指定了几个委员会研究行星命名的问题。
有一个问题很清楚,即如果其它行星上的环形山现在不用人名而只用另一类名字命名的话,那么,就将只有天文学家和少数其他人士的名字留给月球和行星。
假如以鸟类、蝴蝶、城市或者古代的太空探索运载工具名称来给环形山命名,就说给水星上的环形山命名吧,那是很有意思的。
但是,如果采纳这种方式,我们将会给天体仪、地图和教科书的编纂者们留下这样一种印象:我们只尊重天文学家和物理学家;我们轻视诗人、作曲家、画家、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剧作家、数学家、人类学家、雕刻家、医生、心理学家、小说家、分子生物学家、工程师和语言学家。
然而,若以上述那些人的个人姓氏给尚未定名的月球环形山命名的话,可能会导致这样一种情况,即指定直径为十分之一英里的环形山命名为陀斯妥也夫斯基(Dostoevsky)或莫扎特(Mozart)或赫罗希济(Hiroshige),而直径为52英里的则命名为皮蒂斯克斯(Pitiscus)。
我以为这与命名者应具备的远见以及理智的泛基督教主义不相适合。
经过长期的争执之后,这一观点占了上风——这在很大一部分是由于苏联天文学家的有力支持。
鉴于此,由夏威夷大学的戴维·莫里森(DavidMorrison)担任主席的水星命名委员会,决定将水星上的陨石冲击坑用作曲家、诗人和作家的名字来命名。
这样,那些主要的冲击坑就被命为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JohannSebastianBach)、荷马(Homer)和穆拉萨基(Murasaki)。
对于大部分由西方天文学家组成的委员会而言,选择代表全世界各种文化的一批名称是很不容易的,莫里森委员会需要寻求懂行的音乐家和各类文化方面专家的帮助。
最使人为难的问题是,如何查找那些人的名字,比如说,中国汉朝的音乐是谁创作的,贝宁青铜是谁铸造的,夸丘特尔人的图腾柱子是谁雕成的,以及美拉尼西亚的民间叙事诗又是谁编纂的。
但是,即使这些资料信息查找核实得很慢,时间还是有的:因为由水手10号所摄制的水星上有待命名的地形的照片,只涉及该行星表面的一半,而将另一半水星表面的冲击坑拍摄下来并给予名称,还需要很多年的时间。
除此以外,另有人提议,为了某些特殊目的而对水星上的有些物体采用其它种类的名称。
建议中提及的黄经圈20度的位置穿过一个小冲击坑,该冲击坑被水手10号上的电视实验者们建议称为胡恩·卡尔(HunKal),这是阿兹台克语中的一个词,意思是二十,也是阿兹台克人的算术基数。
他们还建议将一处多少类似于月海的巨大洼地称之为热盆地,因为水星上气温炽热。
最后,所有这些名称都只适用于水星的地形外貌;过去一代代位于地面观测的天文学家朦胧瞥见的明暗标志,仍然没有可靠地绘制下来。
一旦它们被绘制出来,还会有一些关于命名它们的新建议。
安东尼亚迪(Antoni-adi)为水星的这类地形提出过一些名称,其中有些很别致--例如索利图德·赫梅·特里斯麦吉蒂(SohtudoHermaeTrismegisti)(孤独的赫耳墨斯,极乐的世界)——这样的名称,也许最终会保留下来的。
现在还没有摄制出金星表面图,因为该行星永远被不透明的云层所遮蔽。
然而,它的表面特征正在通过地面的雷达进行绘制。
已经探测清楚的是,那里也有冲击坑和山脉以及其它更奇形怪状的地貌。
金星9号和10号宇宙飞船成功地获得了该行星表面的照片,这预示着,有朝一日会通过航空器或飞行气球取回金星低层大气的照片。
已发现的金星上对雷达有高度反应的首批显著的地理特征,给它们取了一些平凡的名字,如a(Alpha)、B(Beta)和Y(Gamma)等。
目前由马萨诸塞理工学院的戈登·佩顿吉尔(GordonPettengill)任主席的金星命名委员会,建议对金星表面地貌采用两类名称。
一类是无线电技术的创始人的名字,正是他们的工作促使雷达技术的发展,进而使绘制金星表面图成为现实,例如:法拉第(Faraday)、麦克斯韦(Maxwell、海因里希·赫茨(HeinrichHertz)、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Franklin)和马可尼(Marconi)。
鉴于该行星自身名称的启示,另一类是妇女们的名字。
初看起来,将一颗行星奉献给妇女的想法,多少有些性别歧视的意味。
但我以为,实行性别歧视的恰恰并非女性。
由于历史原因,人们一直劝阻不去为妇女寻求现今在其它行星上值得纪念的位置。
迄今以妇女的名字命名的环形山为数极少:只有斯克罗多夫斯卡(Sklodow-ska,居里夫人未婚前的姓氏)、斯蒂克尼(Stickney)、天文学家玛丽亚·米切尔(MariaMitchell)、核物理先驱者利萨·迈特娜(LisaMeitner)、穆拉萨基(Murasaki)女士以及其他仅有的几位。
根据对其它行星命名的专业规则,妇女的名字只能继续偶尔出现在其它行星的表面上,而只有有关金星命名的建议,才能使我们对妇女们的历史贡献有适当的认识(不过,我将愿意看到,这种想法不会到处滥用,我自己并不想看到水星完全用商人的名字命名,而火星完全用将军的名字命名)。
按照传统,小行星带(见第15章)历来是用妇女的名字来作纪念,小行星带是由具有岩石性和金属性的砾石聚集而成的,它们在火星和木星的轨道之间围绕太阳旋转。
除了一部分小行星按照古希腊传说的特洛伊战争中的英雄命名以外,其余均以妇女的名字命名。
首先是用了大量古典神话中的妇女名字,如谷类女神、缪斯女神、女妖锡西和潘朵拉。
由于可搬用的女神名称逐渐减少,遂将范围放宽到包括莎孚、戴克、弗吉尼亚和西尔维娅。
后来,随着新的发现源源不断地涌现,天文学家的妻子、母亲、姐妹、情人、大姑、大姨的名字也皆用完了,他们开始在真实存在的或有此希望的慈善机构的恩主的名字后面附加一个阴性词缀来命名,比如,洛克菲勒丽娅(Rockefelleria)就是如此。
至今,已经发现了两千多个小行星,情况也相应变得有些不妙了。
但是,非西方文化传统几乎尚未发掘,还有大量巴士克语的、阿姆哈拉语的、阿伊努族语的、多布语和库恩语的女性名字,可以用来给未来的小行星命名。
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的埃莉诺·赫琳(EleanorHelin)预见到埃及和以色列的关系能实现缓和,提议将她发现的一个小行星叫做拉-沙洛姆。
还有一个问题——或者说机会,看你如何对待——就是:我们不久将获得诸小行星的近距离照片,它们的表面细部亟需予以命名。
在小行星带以外、太阳系外层的行星及其大卫星上,迄今为止尚未赐予那些相互冲突已不规则的名称。
例如,木星上有大红斑和北赤道带,却没有比方说称为斯梅德利(Smed-ley)这样的地貌。
原因是我们所看到木星只是它的云层,给云层按照斯梅德利这个人名来命名是不适当的,至少起不到永久纪念他的作用。
然而,现在太阳系外层物体命名的主要问题,在于如何给水星的卫星命名。
土星、天王星、海王星的那些卫星已经有了令人满意的或至少是不太著名的古典名称(见表2)。
但木星的十四个卫星的情况则截然不同。
表2较外层行星诸卫星的名称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土星海王星贾纳斯(Janus,门神)特里顿(Triton,半人半鱼的海神)米马斯(Mimas)纳瑞德(Nereid,海中仙女)恩塞拉都斯(Enceladus)天王星米兰达(Miranda)特瑟斯(Tethys)阿里尔(Ariel)迪翁(Dione)昂布里尔(Umbricl)丽亚(Rhea,宙斯的母提坦尼亚(Titania)亲)奥白龙(Oberon,提坦尼亚的丈提坦(Titan,大力神)夫)海佩里恩(Hyperion)冥王星艾坡特斯(Iapetus)凯隆(Charon,冥府渡神)菲比(Phoebe,月亮女神)—————————————————————————木星的四个大卫星是由伽利略发现的,而他同时代的神学家们,深受亚里士多德和《圣经》思想的混合影响,确信其它行星不可能有卫星。
与这种观念相反的伽利略的发现,使那个时代的原教旨主义教士们仓皇失措。
也许是为了尽量避免招惹非议,伽利略把这些卫星叫做美第奇家族卫星——即以给他提供基金的人的名字命名。
但是,后人更聪明,他们干脆把这些卫星叫做伽利略卫星。
基于类似的考虑,当英国的威廉·赫舍尔(WilliamHerschel)发现了第七颗行星时,他建议将其取名为乔治。
假如不是智慧的头脑占了上风,我们今天可能会有一颗主要的行星叫做乔治三世,而不叫天王星了。
这些伽利略卫星,被西蒙·马里尤斯(SimonMarius)选定了几个希腊神话人物的名字予以命名,他是和伽利略同时代的人并在谁首先发现木星卫星的问题上与伽利略争论不休(月球上有一个直径27英里的环形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以资纪念)。
马里尤斯和约翰尼斯·开普勒均感到,按照真实的人物、特别是按照政治人物的名字来给大体命名,是极不明智的。
马里尤斯写道;我愿凭神学家的准予而不是异教的学说行事。
有些诗人专门给水星杜撰一些不正当的风流轶事。
其中特别出名的牵涉三位处女,水星悄悄地爱上了她们并且也得到了她们的爱,这就是:艾欧(Io)……、卡莉斯托(Callisto)……和欧罗巴(Europa)……,不过,它甚至更爱那美丽的男孩甘尼米(Ganymede)……,所以我相信,我给那四颗卫星取的名字还是不错的:即将第一颗命名为艾欧,第二颗命名为欧罗巴,第三颗鉴于其壮丽的光辉而命名为甘尼米,最后第四颗命名为卡莉斯托。
然而,1892年E·E·巴纳德(E.E.Barnard)发现了木星的第五颗卫星,它的运行轨道还在艾欧的轨道之内。
巴纳德坚决地坚持将这颗卫星命名为木卫五,而不能用其它名字。
从此以后,巴纳德的这个建议被一直沿用下来,除了那四颗伽利略卫星以外,其它十四颗均以编号为名,最近已由国际天文协会正式批准。
但是,即使看起来有些不合情理,人们总是对名称而不是数码表示出强烈的偏爱(这一点清楚地反映在大学生们反对学院会计员把他们只作为一个个数码来对待,反映在不少公民对于政府只凭他们的社会保险号码来认识他们所表示的义愤以及在监狱和罪犯营里,为使其感到沮丧,有系统地施予编号以作为囚犯的唯一身分)。
在巴纳德的发现之后不久,卡米尔·弗莱马里恩(CamilleFlammarion)遂提议给木卫五取名为阿马尔塞(Amalthea,它是希腊传说中哺育婴儿宙斯的山羊)。
虽然由山羊来哺乳不一定是不正当的爱情活动,但对于那位法国高卢族的天文学家来说,肯定会觉得二者相差无几。
由位于斯托尼布鲁克的纽约州立大学的托拜厄斯·欧文(TobiasOwen)担任主席的国际天文协会木星命名委员会,为木卫六至木卫十三给出了一套名称。
作为他们名称选择的指导原则,有如下两条:所选名字应当是木星所窃爱的人,但却默默无闻,以致过去那些煞费苦心地给小行星命名的人们都忽略了它们,其次,还要根据该卫星是按顺时针方向还是逆时针方向围绕木星旋转的不同情况,分别给卫星名称后面加上一个字母a或e作词尾。
但是,按照至少是某些奉行经典的学者的意见,这些名字含意不清,令人疑惑不解,而且这样做的结果,必然会把朱庇特的许多最著名的情人甩在一边,使她们无法在木星系统中抛头露面。
结果令人遗憾,特别是连经常受到宙斯(即朱庇特)嘲弄的他的妻子赫拉(He-ra),即居诺(Juno)也根本未被选上。
显然,她属于明媒正娶的。
表3中,列出了另一种除赫拉以外还包括朱庇特的那些著名情妇在内的命名方案。
假如这些名字被采用了的话,那将无疑地重复了小行星的名字。
不管怎么说,那四颗伽利略卫星就已是既定事实,但由此而产生的混乱程度还是无足轻重的。
另一方面,有一些人支持巴纳德的主张,认为数字命名法是可取的;其中最突出的是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的查尔斯·科瓦尔(CharlesKowal),即木卫13和木卫14的发现者。
这三种主张看起来都有优点,且看这场争辩如何分晓,倒是很有意思的。
至少我们目前还不必对这些木星卫星命名的特征的争议作出孰优孰劣的裁决。
但是,这样的状况是不会长久的。
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的卫星,已经知道有三十一个。
没有一个被近距离地拍摄过照片。
最近已作出决定,凡太阳系外层的卫星,其地貌均按所有不同文化中的神话人物命名。
然而,旅行者号宇宙飞船很快将会获得其中大约十个卫星的高分辨率图象,以及土星光环的图象。
太阳系外层小天体的总面积,大大超过水星、金星、地球、月球、火星、福博斯和德莫斯的面积之和。
对于所有行业和文化来说,是有足够的机会最终总会在大体上留名的,我想,我们还可以预先安排用非人种进行命名。
今日在世的职业天文学家,恐怕比起以前人类有史记载以来的所有天文学家的人数总和还要多。
我估计,我们当中的许多人也将留名于太阳系的外层空间而为人们永久纪念的——也许会留名于木卫四的一个陨石坑内,土卫六提坦的一座火山上,米兰达卫星的一个脊岭上,哈雷彗星的一条冰河内。
(顺便说一下,诸彗星皆是以它们的发现者名字命名的)。
我有时琢磨,这些安排要怎样进行才好——是否要把那些冤家对头的人的名字分别用到不同的世界上去呢,或者是否需要把依靠相互合作而做出发现成果的人们依偎在一起,一个陨石坑壁挨着一个陨石坑壁地逐一命名呢。
有一些反对意见认为,政治哲学人物太易引起争议了。
我自己则乐于看到,能有两座巨大而毗邻的环形山被分别命名为亚当·斯密(AdamSmith)和卡尔·马克思。
太阳系中是有足够的天体来用已故的政治和军事首脑人物的名字命名以资纪念的。
有些人还鼓吹,通过将环形山的命名权出售给开价最高的投标者来支持天文学事业,但我以为这未免走得太远了。
表3对木星的诸卫星建议采用的名称——————————————————————————————卫星国际天文协会拟定的名称提议供选择的名称木卫五阿麦尔萨(Amalthea)阿麦尔萨(Amalthea)六希马利亚(Himalia)玛推(Maia)七埃拉瑞(Elara)赫拉(Hera)八帕西法耶(Pasiphae)奥尔克门(Alcmene)九辛诺佩(Sinope)莱托(Leto)十莱西萨(Lysithea)德米特(Demeter)十一卡梅(Carme)塞米勒(Semele)十二阿纳克(Anake)达纳约(Danae)十三莱达(Leda)莱达(Leda)十四————————————————————————————————————关于太阳系外层空间天体的名称,有一个奇妙的问题。
那里许多天体的密度极低,就好象它们是由冰构成的,宛如一些直径为数十或数百英里的巨大而疏松的雪球。
尽管天体的碰撞必然会产生冲击坑,而以冰构成的冲击坑是不会保持长久的。
在太阳系的外层空间领域,至少有一些已被命名的天体会是短命的。
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它可以提供给我们一个机会来修正我们对政治人物及其他人士的看法,并且给予一个最终的回旋余地,如果有关国家或意识形态的热情冲动反映到太阳系外层系统的命名上的话。
天文学史表明,有些关于天体名词术语的建议,还是弃置一边的好。
例如,1688年耶拿市的埃哈德·韦格尔(ErhardWeigel)曾建议将人们熟悉的黄道星座名称予以修正——例如,狮子座、室女座、双鱼宫和宝瓶宫,当人们问你是什么属相时,他们的意思就是指的这些星座。
韦格尔建议用一种宗谱纹章式的星空来替代,这种宗谱纹章图象中的欧洲皇族,将他们的监护动物来代表,例如。
狮子和独角兽代表英格兰。
我真不愿意去设想,如果这个建议在十七世纪时被采纳的话,这种图解式的星际天文学今天会发展成一种什么局面。
天空将被分割成两百个小块,每一块则代表着现有的每一个民族国家。
太阳系的命名,基本上不属于精密科学的任务。
它历来受到种种偏见和沙文主义观点的影响,并且在每一个转折时刻都缺乏远见。
目前,要说有什么值得自我庆贺的话还为时早一些,但我认为,天文学家们最近已经采取了一些重大步骤来清除天体名称命名中的地区观念而使它们能代表全体人类。
有些人认为这是一极无意义的工作,或者至少是费力不讨好的工作。
但是,我们当中也有人确信它是重要的。
我们的遥远的后代,将会把我们的命名作为他们家庭住地的名称,那时他们的家也许就在:灼热的水星表面;火星峡谷的边缘;提坦火山的斜坡上;或者在遥远的冥王星的冰地上,太阳从那里看上去犹如漫漫夜空中的一个明亮光点。
他们对于我们的看法,对于我们希望并珍视什么所作的评价,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今天怎样给那些卫星和行星命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