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30 09:03:02

早上,乔尼传送至复兴之矢,时间跟往常一样。

他先在广场等一会儿,然后传至天龙星七号的古老移民者博物馆。

在那,他立即传送到北岛的核心终端,然后再传至神林的圣徒世界。

我们已经事先商量好时间,现在,我正在复兴之矢上面等他,躲在柱廊后的阴影中。

在乔尼走进去后,又进去了两个人,接着,一个留着辫子的男人也进去了。

毋庸置疑,他是个卢瑟斯人——看那蜂巢的苍白脸色,看那肌肉和大块头的身体,看那走路的傲慢模样,他或许就是我那遗失了很长时间的兄弟。

他从不正眼瞧乔尼,但是,赛伯人转悠到境外传送门边上时,我能看出他脸上吃惊的表情。

我站在后面,扫到他的卡,仅仅是一眼,但是我敢打赌,那是张追踪卡。

辫子在古老移民者博物馆中极为小心,盯着乔尼不让他走远,但也随时随地瞄着自己的身后。

我穿着一身禅灵教的冥想服,戴着隔离护目镜和诸如此类的伪装。

我转悠着,来到博物院的外部传送门,没朝他们的方向看一眼,径直传至神林。

这让我感到好笑,撇下乔尼一人,独自在博物馆里穿梭,而我则前往北岛的主要终端,但是这两个都是公共场所,这是一个计划好的冒险。

乔尼从世界树的抵临传送门里走了出来,买了张环游票,时间恰到好处。

他那如影随形的跟班必须加快脚步赶上来才行,这家伙从隐藏处跳将出来,终于赶在公共掠行艇离开前,登了上来。

我已经坐在了上甲板的后座上,乔尼则在前头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

现在,我穿着基本的游客装,除我以外,还有十几名游客的成像器均在运行,辫子匆匆忙忙地在乔尼后面坐了下来,我们之间相隔三排位子。

环游世界树的旅程总是很带劲——父亲在我刚满三岁时,带我第一次乘了一下——但是这次,掠行艇在高速公路般大小的树枝中穿行,环绕着有奥林帕斯山那么高的树干一路向上,我却没有了往日的心情,我看见一个戴着兜帽的圣徒,发现自己的反应是近乎如坐针毡。

我和乔尼讨论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如果辫子出现,我们将如何追踪他,跟踪他,来到他的老巢,如果需要,我们将花上几星斯来追溯出他游戏的根源,这些办法聪明且非常狡猾。

最后,我选择了一个较为直接的方法。

公共艇把我们倾倒在缪尔博物馆附近,人群在广场周围乱转,被两个想法拉扯着:是花十马克买张票来增长点见识呢,还是直接到礼品商店买点东西完事。

此时此刻,我走到辫子眼前,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以谈话的口吻跟他说: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他妈想拿我的客户怎么办?有一种老掉牙的说法是,卢瑟斯人和洗胃器一样灵活,也有它一半的舒适。

如果你认为我可以让你确信这半句话,那么,辫子离后半句的偏见也实在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他迅如闪电。

尽管我看似随意的一抓麻痹了他的右臂肌肉,他左手的匕首还是杀那间划了过来。

我立刻向右侧倒去,匕首在空气中切过,离我的脸颊仅厘米之遥,我跌倒在人行道上,翻了个身,我里已经变戏法般出现了神经击昏器,单脚跪地站起了身,直面他的恐吓。

但没有恐吓。

辫子跑开了。

在逃。

逃离我。

逃离乔尼。

他把游客推到一边,东躲西闪,避开他们,朝博物院入口跑去。

击昏器滑回袖口,我也开始跑起来。

击昏器是很棒的近战武器——跟霰弹枪一样非常容易瞄准,如果散布开来的辐射打中了无辜的旁观者,那也不会有什么可怕的结果——但是,如果超出了八到十米的距离,它就是废物一个了。

如果击昏器处于全射状态,我可能用它把广场上的半数游客击得头痛欲裂,但是辫子已经跑得太远了,那距离没法让他倒地的。

我紧紧追击。

乔尼朝我跑来。

我朝他挥挥手,叫他回去。

盯牢我!我叫道,用追踪器!辫子跳过一个绕杆,推开游客,进入大门。

而我则紧追不放。

我进入肃静的大礼堂,看见他推推搡搡地通过拥挤的自动扶梯,向上来到远足中楼,然后,我终于明白他在朝什么地方前进。

我三岁时,父亲带我参观过圣徒远足地。

远足地的传送门永远开着;在三十个世界上,圣徒的生态学者维护着若干自然景钯,他们觉得这会取悦缪尔,要想走完这三十个世界的引导之旅,大约要花上三个小时。

我记不太清了,但是我想,这些路线应该是些环形小路,各个传送门之间靠得很近,这样就便于圣徒导游和维护人员的通行。

真是该死。

环游传送门边上站着一名穿着制服的守卫,他瞧见那闹哄哄的场面,看着辫子抄近路跑了过来,于是他朝前走去,拦在辫子面前,想要截下这名无礼的入侵者。

虽然相离十五米,但我还是看到了这名老守卫脸上的表情显出了震惊和怀疑,他踉踉跄跄地朝后退去,辫子的长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前,刀把耸立在那儿。

这名老守卫,很可能是名退休的当地警官,他眼睛朝下看去,脸色煞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骨制刀把,仿佛那不是真的,然后一头栽在了中楼的地砖上。

游客尖叫起来。

有人在叫医生。

我看见辫子把一名圣徒导游推到一边,匆匆跳进闪光的传送门中。

事情偏离了我的计划。

我加快脚步,朝传送门跃去。

穿过传送门,我差一点在那儿滑倒,脚下是山腰的草皮,极其滑溜。

头顶的天空是一片柠檬黄。

空气中带着热带气味。

一张张惊骇的脸朝我转来。

辫子正在朝另一个远距传输吕跑去,他抄了条近路,穿过精心种植的花床,踢飞了花木盆景。

我认出这是富士星。

我止不住地朝山下滑去,手脚并用再次朝上爬,穿过花床,尾随着辫子留下的破坏足迹。

拦住那人!我高喊,意识到这样叫实在是愚蠢得很。

没人动弹一下,除了某个日本游客举起她的成像器,记录下这片断。

辫子扭头朝我看来,他又推又搡,挤过一群呆鹅游客,踏进了远距传送门。

我又把击昏器拿在了手里,朝那堆人群挥舞。

闪开!闪开!他们慌忙腾出空地。

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手里举着击昏器。

辫子已经没了匕首,但是我不知道他还带着什么小玩意儿。

水上光芒万丈。

无限极海的猛烈巨浪。

一条狭窄的木通道制成了远足小道,十米之下是承重浮坞。

小道一路通向远方,在一座仙境般的珊瑚礁和黄色海藻岛上转了个弯,然后又转了回来。

但是在尽头之处,有条极其狭窄的甬道,操捷径通向小径末端的一个传送门。

辫子爬上了严禁进入的入口,并且已经走到了狭小甬道的半路中。

我路了十步,来到平台末端,选中密光束和全自动状态,举起了击昏器,在那儿来来回回扫动,身出无形的光束,这动作看上去像是在用橡胶软管射击。

辫子似乎在那儿绊了一小步,但他还是走完了最后的十米,滚进了传送门中。

我唾口大骂,爬上了入口,从身后传来一个圣徒导游的喊声,我才不管他呢。

我瞥到一个标记,上面的字提醒游客穿好热力服,但我已经进入传送门,几乎没有感觉到穿越远传屏时带来年冰雪刺痛感。

暴风雪怒号着,鞭笞着弓形的密蔽场,还把游客的足迹化成了那刺眼雪白中的一条地道。

天龙星七号——北部延伸地带,圣徒为了保护北极幻灵,在全局上进行游说,成功阻止了殖民加热计划。

我能感受到1.7倍标准重力场压在我的肩头,就像我的体力训练设备的轭扁。

可惜的是,辫子也是卢瑟斯人;如果他的体格是环网标准的,那么我要在这儿把他抓住,将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就让我们看看,谁的身板更好。

辫子在这条足迹前五十米处,扭头看我。

另一个远距传输器就在附近什么地方,但是暴风雪肆意侵扰,完全看不清足迹边上的东西,也完全摸不到。

我开始大踏步向他赶去。

考虑到重力的影响,这条路是圣徒远足之路上最短的一条,仅有两百来米。

我向辫子越靠越近,现在已经能听见他的喘气声了。

我脚下生风,跑起来轻快得很;他决不可能比我先抵达下一个远距传输器。

我没看见有其他游客在小路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在追我们。

我心里琢磨,这地方还不算太糟,就在这拷问拷问他吧。

辫子离出口传送门还有三十米,他突然转过身,单膝跪地,举起能量手枪向我瞄准。

第一发弹药射得很近,可能是因为武器没有适应天龙星的重力场,但还是射得够近,离我仅一米远。

小道被溶渣砍出焦痕,把永冻带融化了。

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准星。

我跳出了密蔽场,用肩膀挤过弹性的阻力场,踉踉跄跄滚进了溪流里,水流没到了我的腰部,寒风灼烧着我的两肺,风卷着暴雪,片刻之内,我的脸上,我的裸臂上,便胶结了一团团雪花。

我看见辫子正在亮堂堂的小道上寻觅着我,但是现在,昏暗的暴风雪正在助我一臂之力,我甩开脚步,涉过溪水向他跑去。

辫子把他的头、肩和一只手挤过了密蔽场的墙,歪着脑袋斜视着,冰雪连珠炮般倾泻下来,立马就把他的脸和额头覆盖住了。

他射出了第二枪,但射高了,我能感觉到弹药掠过的热量。

现在,我离他只有十米了;我把击昏器设定在最广散射状态,把身体埋在雪堆中,头没抬一下,便朝他的方向发射出来。

辫子的能量手枪摔到了雪堆中,他掉回了密蔽场。

我得意洋洋地尖叫起来,喊叫声迷失在暴风的咆哮中。

然后我摇摇晃晃地朝场墙走去。

现在,我的双手双脚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了,冰冷的痛楚感觉也消失了。

我的脸颊和耳朵在剧烈灼烧。

我不去想自己是否被冻伤了,立即朝场中跳去。

这是一个三级场,用以阻挡坏天气,以及任何如同北极幻灵那么庞大的东西,却允许偶尔跑错路的游客和跑腿的圣徒重新进入小道。

但现在,我实在是被寒冷冻虚了身子,我发现自己在上面扑打了一会,就像苍蝇扑打在塑料之上白费力气,我的脚在冰雪之中打着滑。

最后,我使劲力气猛地向前冲去,终于沉重笨拙地着陆了,接着,我把脚拽了进来。

小道突然的暖意让我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雨雪的碎片从我身上纷纷洒落,我勉强跪起身,然后站了起来。

辫子正在朝出口传送门跑去,只有最后五码的距离了,他的右臂垂摆着,似乎折了。

我知道被神经击昏器击中的剧痛,我才不羡慕他呢。

我又开始追击,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茂伊约。

天气酷热,带着海洋和植被的气味。

天空蓝蓝仿若旧地。

我立即注意到,此路通向移动小岛,那是圣徒从霸主的教化手中拯救回的少数几个自由岛。

这是一个大岛,从一头到另一头也许有一千米,进口传送门位于一个宽阔的甲板上,甲板环绕着主树帆的树干,我站在传送门的制高点上,看见巨大的树帆叶子被风刮得满满当当的,靛青的船舵藤蔓向身后的远方蔓延。

出口传送门就在十五米之外的阶梯下,但我马上看见辫子正在朝相反的方向跑,他正沿着主道,朝一簇小屋和特许置物台跑去,那地方就在小岛的边缘。

只有在这,圣徒远足小道的半当中,他们才允许建造一些人类建筑,给疲惫的徒步旅行者提供一个庇护所,旅行者可以在这买些食物和饮料,或者买些纪念品为圣徒兄弟会筹集资金。

我开始慢慢跑下宽阔的阶梯,来到下面的小路上,我的身子仍然不住颤抖,衣服被迅速融化的雪给浸湿了。

我纳闷,辫子为什么要向人堆里跑呢?一块块铺展开来可以租用的明亮毯子印入我的眼帘,我豁然大悟。

霍鹰飞毯!它们在大多数环网世界都是非法的,但是在茂伊约上,由于希莉传说而成为传统;长两米到,宽一米,这古老的玩物躺在那等着,期待着带游客到海上一游,然后再次返回这漫游的岛屿。

如果辫子拿到其中一块……我用尽全力,疾冲过去,卢瑟斯人离霍鹰飞毯仅剩几米远的时候,我赶上了他,擒住了他的小腿。

我俩纠缠在一起,滚进特许置物台的那块地方,不少游客在那又喊又叫,四散逃去。

我的父亲曾经教会我一件事,其他小孩在他们危险时刻往往将这事忘记:大块头总能打败小块头。

而现在,我俩的块头差不多打成了平手。

辫子扭拖了我的手,跳起身,展开双臂,手指大张,摆出一幅东方的格斗架势。

好吧,现在来瞧瞧谁更棒。

辫子先下手为强,他左手四指挺直,佯装戳刺,然而飞腿紧随其后向我攻来。

我飞身闪避,可还是没躲过这招,那一击力道之强,我的左肩和上臂顿时失去感觉。

辫子朝后跃去。

我如影随形。

他紧握右拳,挥了过来。

我格挡住。

他的左手随即剁下。

我又用右前臂格挡住。

他继续后跃,迅即回转,左脚扫荡而来。

我闪开了,顺势抓住他的飞腿,将其抛在沙地上。

辫子飞身跳起。

我左勾拳立马击出,将他打倒在地。

他扭着身体,晕头转向地跪起身来。

我抬脚就往他左耳后踢去,这一击足以让他不省人事。

清醒得很。

一秒钟之后,我意识到,他竟然还清醒得很,他四指直刺,攻向我的软肋,意欲刺中我的心脏。

虽然没有刺中,可还是戳伤了我右胸的肌肉。

我对着他的嘴巴猛挥一拳,刹那间鲜血四溅,他滚到吃水线边,不再动弹了。

在我们身后,人们正朝出口传送门跑去,地着几个人大喊大叫让警察来。

我拉着这个刺杀乔尼未遂之人的辫子,把他拽了起来,拖着他,来到岛边,把他的头浸在水里,直到他醒过来。

然后我翻过他的身,扯着他那破烂不堪、污迹斑斑的衬衣前襟,一把拽起他。

我们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到时候,便会有人过来了。

辫子抬眼瞪了我一眼。

我又一次晃着他,凑近道:听着,朋友,我小声说道,我和你简短地谈一下,给我如实回答。

我先问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纠缠你跟踪的那人?我感觉到一股电流涌动,然后我看见了那蓝色。

我骂了一声,松手放开了他的衬衣前襟。

电力灵光似乎立即包围了辫子的整个身躯。

我朝后猛地跃开,但是我的头发已经竖立起来,我通信志的电涌控制警报急促尖叫起来。

辫子张开大嘴想要喊叫,我看见他嘴里的蓝光,就像劣质的全息特技效果。

他的衬衣前襟咝咝作响,黑掉了,突然着起了火。

衣服下面,胸脯带着蓝点,就像古老的胶片在里面燃烧。

蓝色变大,汇合在了一起,然后越发变大。

我向他的胸腔里瞧去,看见器官在蓝色的火焰下融化了。

他再次尖叫,这次我听见了,我看着牙齿和眼睛溃陷在蓝焰之下。

我又向后退了一步。

现在他已经剧烈燃烧了起来,橘红色的火焰取代了蓝光。

他的肉体向外爆裂,带着火苗,似乎他的骨头都被点燃了。

不到一分钟,他已经变成一具冒烟的焦料之肉,尸体缩减得厉害,摆出了古老的侏儒拳击手的造型,所有的火难者都是这样的。

我转过身,手捂着嘴,搜寻着那几个旁观者的表情,看看他们是不是也跟我做着同样的动作。

朝我看来的是一双双睁大的眼睛。

上面远处,穿灰色制服的保安从远距传输器中冲了出来。

该死。

我左右四顾。

树帆在头上起伏不定,张扬而起。

即便在白天也极为美丽的辐射啤蛛纱,在五颜六色的热带植被上掠过。

阳光在蓝色的海洋上舞动。

通向两个传送门的路都被堵死了。

那群保安中,打头的那个拔出了一把武器。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最近的那块霍鹰飞毯边,二十年前我乘过这玩艺,我试图记起这飞行控制线是如何启动的,拼命地点击着零件。

霍鹰飞毯挺直了,升了起来,离海滩沙地十厘米高。

我现在能听见保安的喊声了,他们已经跑到人群的边缘。

一个女人,穿着华而不实的复兴之矢服装,朝我的方向指来。

我从霍鹰飞毯上跃下,抱起其他七块飞毯,再次跳上我那块。

我差一点没找到毯子下面乱七八糟的飞行装置,最后,我拍了一下前进控制器,飞毯突然向一边倾倒,飞了起来,起飞时几乎把我从上面颠下来。

飞到五十米外,三十米高的地方,我把其余飞毯扔进了大海,然后转过飞毯,看看海滩上事情怎么样了。

好几个灰制服挤在烧焦的遗骸旁,乱作一团。

有一个端着一根银杖,明我瞄准。

我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钻袭着我的手臂、肩膀,还有脖子。

我的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差一点从毯子右边摔了下去。

我赶忙伸出左手,紧紧抓住毯子左侧,猛地向前瘫倒,手指僵硬得仿佛成了石头。

我点击着上升装置,飞毯再次爬升。

我在右袖管里摸索着,寻找击昏器。

然而袖口空空如也。

一分钟后,我坐起身,驱走了大部分程度的眩晕,虽然我的手指仍在灼烧,我的脑袋也痛得厉害。

移动小岛已经远在身后,每一秒都在减小。

一个世纪前,岛屿应该是被一群群海豚驱策推动的,这些海豚最初是在大流亡时被带到这里的,但是在希莉判乱期间,茂伊约和霸主签署了和解计划,这杀死了绝大多数水栖哺乳动物。

现在,这些岛屿是在无精打采地漫游,运载着它们的货物:环网游客和胜地主人。

我朝地平线望去,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岛屿,有没有罕见大陆的迹象。

可啥都没有。

或者,说的更准确点,只有蓝天,无边无际。

海洋,西方的几抹柔云。

或者,那是东方?我从皮带锁扣上拿下通信志,按键进入通用数据网,然后停了手。

如果当局已经追我追到那么远的地方了,那么下一步,他们将会精确测出我的位置,然后派出掠行艇或者治安电磁车。

我不太确信,如果我登陆进去,他们是否能追踪我的通信志呢。

但是我没理由要帮着他们找到我。

我拇指按了按通连接,将它调到待命状态,再次环顾左右。

布劳恩,真是妙招啊!在两百米上空瞎逛,屁股下是一块有着三世纪历史的霍鹰飞毯,天知道它的飞控线路的电量还能维持几个小时……还是几分钟呢?离随便什么陆地都有上千公里了。

迷路了。

真棒啊。

我交叉双臂,坐在那思索。

拉米亚女士?突然传来乔尼轻轻的声音,那几乎让我从飞毯上跳了起来。

乔尼?我盯着通信志。

它仍然处于待命状态。

通用通讯频率指示器的灯仍是暗着的。

乔尼,是你吗?当然是我。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打开通信志了呢。

你怎么追踪到我的?你用的是哪个波段?别管什么波段。

你在哪儿?我笑了起来,告诉他我压根就不知道我在哪儿。

你能帮我吗?等等,短短几秒钟停顿之后,有了,我在一个气象卫星上找到你了。

很原始的东西。

真是幸运,你的霍鹰飞毯有个被动无线发射应答器。

我盯着这块毯子,离开经,我就会漫长高声地坠入大海。

是吗?其他人能找到我吗?能,乔尼说,但我正在干扰特别信号。

现在,你打算去哪儿?家里。

我想这很不明智,嗯……你瞧,我们的嫌疑犯已经死了。

我眯起眼睛,疑窦顿生。

你怎么知道的?我可只字没说。

认真点,拉米亚女士。

六个世界上,安保波段现在铺天盖地都是这消息。

他们把你的长相都很好地描述了一遍。

该死。

的确该死。

现在,你想去哪儿?你在哪儿?我问,还在我的座位上吗?不。

安保波段提到你之后,我就离开那儿了。

我……在一个远距传输器边上。

对,我现在得找到一个远距传输器。

我再次朝四周环顾。

大海蓝天,几抹云彩。

至少没有电磁车舰队。

有了,乔尼空洞的声音说,离你现在的位置十公里不到,有一个被军部弃置的多用途传送门。

我用手遮着阳光,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有你个鬼,我说,我不知道地平线离我有多远,但起码有四十公里,我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是个潜艇基地,乔尼说,抓好。

我要接手操控了。

霍鹰飞毯再次歪了过来,朝下潜了潜,然后,开始稳稳下落。

我双手紧紧抓着,抑制住尖叫的冲动。

潜艇,我顶着风的冲击,喊道,多远?你是说多深吗?对!八寻。

我把这古老的单位换算到米。

这次我再也抑制不住,尖叫起来。

那可是水底下十四米呢!你觉得潜艇应该潜在哪里?你想让我怎么办?屏住呼吸吗?海洋朝我冲来。

没那个必要,通信志说,霍鹰飞毯有一个原始的防护场。

应该很容易坚持住区区八寻的距离的。

务必抓牢。

我抓得牢牢的。

《海伯利安》 作者:丹·西蒙斯好看经典的科幻小说尽在『乌拉科幻小说网』!网址:www.wulal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