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疼痛,不清楚身上的骨头是否还完整,实际上他的一只眼睛由于浮肿而无法睁开。
他怀疑自己是否能幸存下来。
他斜靠在岩壁上,等疼痛慢慢地消逝。
西弗娜开口道:我们的指挥部还有点乔勒白兰地。
我想我有权让你喝一些,当然啰,是用做药用。
白兰地?指挥部?什么指挥部?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西弗娜?真的是你吗?你认为我是个幻觉,对吗?她大笑起来,用手指轻轻地按了一下他的前臂,你还会说这是幻觉吗?他畏缩了一下。
当心点儿,我那里一触就痛,而且其余的各处都有伤,刚才……你好像从天而降似的,是吗?我们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穿过森林时,听见了混战的声音。
于是,过来看一下。
直到看清你,我才知道你也杂混在里面。
不过,我们正尽力恢复这一带的秩序。
我们?是消防巡逻队,它几乎等于一个新的地方政府。
指挥部设在大学隐避所,由一个名叫阿尔梯诺尔的人主管,他曾经是某个连的连长。
我是他下属的其中一个官员。
这是一个真正很有警惕性的团体,设法使人接受这样一个概念,即:火的使用必须受到控制,只有消防队成员才有特权……塞里蒙举起手。
停一下,西弗娜。
稍微慢点,好吗?你是说在隐避所里的大学职员组成了一个警戒队,对吗?他们在周围巡逻,执行熄火任务?那怎么可能呢?谢林告诉过我,他们全部离开了,去了南部的阿姆甘多国家公园的某处集合地。
谢林?他在这儿?他来过这儿,现在在去阿姆甘多的路上。
我……决定在这儿附近多呆一段时间。
看来不可能告诉她,他坚持在此的目的是,希望能够侥幸地设法找到她。
西弗娜点点头。
谢林跟你讲的是实话,所有的大学员工在日食后的第二天便离开了隐避所。
我想,现在他们已经远在啊姆甘多了……我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他们离开时将隐避所大大地开着,而正好阿尔梯诺尔和他的人混了进去,将它据为已有。
消防巡逻有15至20个成员,所有人的精神素质都很好。
在森林里大约一半的地方,以及仍有人居住的一些城市的附近领土上,他们已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那你呢?塞里蒙问,你是怎样同他们混在一起的?星星一消失,我便首先来到了森林里。
但是,这儿十分不安全,所以,当我想起隐避所时,我便朝那儿赶去。
阿尔梯诺尔和他的人已经在那里啦。
他们邀请我加入了巡逻队。
西弗娜悲凉地一笑,实际上他们不容我选择,她说,他们不是那种特别和善而具有绅士风度的人。
这可不是太平时期。
是的。
所以我认定,和他们在一起比独自一人到处漂荡要好得多。
他们发给我这条绿色的围巾……这里的每个人都尊重它,还有这支袖珍枪,人们也尊重它。
这么说来,你是一位警戒队员啰,塞里蒙说,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管怎么样,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干这个。
我也从未想到过。
但是,你真的会相信这个阿尔梯诺尔和他的消防巡逻队是些正人君子,是真正在帮助恢复法律和秩序吗?她微笑了一下,但不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正人君子?他们认为自己正直,是的。
而你不认为?她耸耸肩。
起初他们完全是为了他们自己,这并非开玩笑。
这儿的政府权力有了一个空缺,他们旨在填补这一空缺。
但是我想他们马上还不会建立一个政府机构,他们还不至于坏到那个地步,至少,他们要比我想到的一些机构容易对付。
你是指那些教徒?他们也在力图组成一个新政府?很有可能,但是自一切发生以来我没有听见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阿尔剃诺尔认为他们仍然藏在地下某处,或者,那个蒙戴尔已带领他们,离开这里到乡下某个遥远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将建立起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国。
但是,塞里蒙。
我们却遇到了另一些新的狂热分子,他们真是奇异至极,你刚同他们之中的一位争吵,很侥幸,他们才没把你干掉。
他们相信,既然是火毁灭了这个世界,那么,现在对人类进行拯救的惟一办法是,完全放弃对火的使用。
所以,他们到周围巡逻,只要能发现点火设备便将它破坏掉,并杀死那些任何似乎以点火为乐的人。
我只是想给自己烧点晚餐。
塞里蒙阴沉地说。
西弗娜说道:不论你是做饭还是点火来取乐自己,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火就是火,他们憎恨它。
你很幸运,我们及时赶到了。
他们接受消防巡逻队的指挥。
我们是精英,你明白,只有我们用火,才是情有可原的。
拥有袖珍枪很管用,塞里蒙说,那也给了你许多自由。
他揉着手臂上酸痛的地方,凄凉地望着远方,除了这些,你说还有其他的狂热分子?这些人认为,是大学里的天文学家们发现了星星呈现的秘密。
对所发生的一切,他们责怪阿瑟、比尼及其一伙人士。
他们之所以仇视这些知识分子,都是因为你在报纸上登载的文章而引起的。
天啊!像那样的人很多吗?已经足够了。
如果他们真的抓住任何还没有安全到达阿姆甘多的大学人员,他们会对他们干些什么,这恐怕只有魔鬼才知道。
我想,也许会将他们就近捆在灯柱上。
塞里蒙愁眉不展地说:我得为此负责。
你?所发生的一切均是我的过错,西弗娜。
不是阿瑟的,不是费里蒙的,不是上帝的,而是我的,我的过错。
是我,塞里蒙762。
那次说我不负责时,你对我还过分宽容。
我不仅仅是不负责任,我的疏忽行为是有罪的。
别说了,塞里蒙。
有什么用呢……他继续说:我本该天天写专栏文章,向人们警告即将发生的事,呼吁一个应急计划。
根据这个计划,去修建掩蔽部,储存食物和紧急点火装置,为惊恐不安的人们出谋划策,做许许多多不同的事……而相反,我做了些什么呢?嘲弄,取笑高塔里的天文学家们!让政府里的任何人,从政治的角度来看,都不可能认真对待阿瑟的话。
塞里蒙……你本该让那些疯子把我打死,西弗娜。
她眼看着他,显得生气。
别说傻话了,任何政府也无能改变这一切。
我也希望你没有写那样的文章,塞里蒙,你知道,我曾经是如何看待它们的。
但是那对现在来讲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忠实于你的想法,虽然你错了,但是你是忠诚的。
无论如何,去思考也许会发生的事并不为错。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她的语调变得更加温柔,不谈这个啦。
你能走路吗?我们得把你送回隐避所。
洗洗澡,换上干净衣服,再来点吃的……吃的?大学人员储存了大量的食物。
塞里蒙咯咯笑起来,然后指着那只穴居兽。
你是说我不必吃它啰?除非你真的想吃。
我建议,在我们出森林的路上,你把它送给某个比你更需要的人。
好主意。
他痛苦地、慢慢地站起身来。
天啊,站着全身都感到疼痛!试着走上一两步,不错,不错,看起来完全没有骨折。
仅仅是一点错位。
热水澡及丰盛的食物这个想法,已经在治愈着他的伤痕和疼痛的身躯。
他最后瞧了一下他那随便搭起的单面屋顶的小房,他的小溪,他的那些无价值的灌木及杂草,度过这些奇特日子的家。
虽然,他不会怀念它的,但是,他会很快忘记在这儿的生活吗,这一点他表示怀疑。
接着他拣起那只穴居兽,将它搭到自己的肩膀上。
带路吧。
他对西弗娜说道。
他们走到不足100码远时,塞里蒙看见一群男孩儿躲藏在树后。
他意识到他们就是将穴居兽从它洞穴里惊赶出来,将它追捕至死的那几个男孩。
很明显,他们是回来寻找这只穴居兽的。
此刻,他们正愠怒地从远处瞧着,显然,对塞里蒙正拿着他们的战利品离开感到恼怒。
但是他们特别畏惧代表消防巡逻队的绿色围巾……或者,更可能是怕他们手里的袖珍枪,以致于他们不敢冒险来认领它。
嗨!塞里蒙喊道,这是不是你们的?我一直给你们保管着呢!他将这只死的穴居兽扔向他们,掉到了不远处的地上。
他们畏缩不前,露出难以理解和不平的神情。
很明显,虽然他们急于得到这只动物但是却不敢上前。
日暮后也珍惜生命,他悲哀地对西弗娜说,虽然他们饿得要死,却不敢迈动一步。
他们认为这是陷阱,他们认为如果他们从那些树丛里出来取动物的话,我们会仅仅为了取乐而将他们击毙。
西弗娜说:谁能够责备他们呢?现在是每个人都互相害怕。
别管它,我们走远啦,他们会来拿的。
他一瘸一拐地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西弗娜和其它巡逻队员信心十足地越过森林,好像不会遭受潜伏着的危险的威胁似的。
的确,当这队人朝着穿过树林的那条路走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塞里蒙的伤也刚好能承受。
他想,看见社会重建的速度这么快,他感到兴奋。
仅仅几天的时间,象消防巡逻队这样一支非正规的部队已开始体现了政府的某种权威。
当然,这不仅仅是指袖珍枪和他们那种普遍显示出的自信的态度,才使那些疯子对其避而远之的。
他们终于来到了森林的边缘。
由于天空中只有帕特鲁和特雷两颗太阳,因此,这儿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凉,而光线暗淡得让人不舒服。
过去塞里蒙从未对相对而言较暗的光线感到烦恼过,自从日食以来,即使是两颗太阳的夜晚,都显得令他烦恼,对他构成威胁……尽管他知道它不可能如此……但却看成是黑暗来临的预兆。
要治愈日暮所造成的精神上的创伤,哪怕是世界上最坚定的人,也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隐避所离这儿还有一小段路,西弗娜说,你感觉怎样?还可以,塞里蒙痛苦地说道,他们没有弄残我,你瞧。
但是,要强使他那一碰就痛的双腿载他前往,是极费劲的。
最后,当发现自己来到了隐避所地下室洞穴般的进口时,他感到极度的高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里像个迷宫,洞厅通过隧道通往四面八方。
他隐约地看到远处,复杂的科学传动装置的盘管,神秘而深不可测,绕着墙和天花板通往各处。
他想起来了,在萨罗高地建设这个大的新实验室之前,这里是安放大学原子加速器的场所,很明显,物理学家们留下了很多不用的设备。
一位威风凛凛的高个男人出现了。
西弗娜说:这是阿尔梯诺尔111。
阿尔梯诺尔,我给你介绍塞里蒙762。
是《纪事报》的?阿尔剃诺尔说。
他的语气没带丝毫的尊敬,或者说印象并不怎样,他好像仅仅是将这一事实大声地表达出来。
以前是。
塞里蒙答道。
他们冷冰冰地互相看了一眼。
塞里蒙想,阿尔梯诺尔看上去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强悍而精明的人,正值中年,身材修长,精力旺盛。
穿着牢实的衣服,显得衣冠楚楚,带着习惯指挥别人的神态。
塞里蒙边打量着他,边很快地在他完整的记忆里搜寻,一会儿,记忆的一线希望使他感到高兴。
他说:你是莫特海恩公司的阿尔梯诺尔?是的,是莫特海恩公司的阿尔梯诺尔。
出现在阿尔梯诺尔的眼里的,不知是高兴还是恼火。
他们老说你想成为总管,哦,现在看来你已经是啦。
如果不是整个联邦共和国的话,至少也是废墟上的萨罗城的总执政官。
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做,阿尔剃诺尔说,他的声音显得谨慎,首先,我们得尽力摆脱无政府状态,然后,考虑把国家重新组合起来,为将来的总执政官而操心。
例如,教徒的问题。
他们已经控制了城市的整个北部以及北部以外的地区,而且将它置于宗教领导之下。
要取代他们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阿尔剃诺尔冷冷地微笑着,当务之急,是急事先办,我的朋友。
至于塞里蒙,西弗娜说,首先得洗澡,然后吃饭。
日暮以来,他一直住在森林里。
跟我来。
她对他说。
旧粒子加速器的通道边上修了许多隔开的房间,西弗娜领他到了其中的一间,头顶上面的铜管将水送到一个瓷箱里。
水可能有些凉,她警告他说,每天我们只开两个小时的锅炉,因为燃料的供应十分不足。
但当然要比在森林里凉飕飕的小溪里洗澡好……你知道一些关于阿尔梯诺尔的情况?他是莫特海恩公司的主席,莫特海恩公司是个大的海运集团。
一两年前他可是个新闻人物,通过不法手段,花言巧语地签了一个合同,想在旎博洛省的政府地盘上,进行大面积的房地产开发。
海运集团与房地产开发有什么关系呢?西弗娜问。
问题就在这里,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他被指控利用不正当的政府影响力……我想,是主动为议员们提供终生在塞纳托尔斯航线上通行……塞里蒙耸耸肩,现在都一样。
不再有莫特海恩公司了,不再有房地产开发可做,也没有联邦参议员可贿赂啦。
也许他不喜欢我认出他。
也许他并不在乎,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管理消防巡逻队。
暂时是的,塞里蒙说,今天管理萨罗城消防巡逻队,而明天却是整个世界。
你听他说过要取代占领城市远端的教徒。
哦,得有人来办,他是属于那类喜欢管事儿的人。
西弗娜走了出来。
塞里蒙浸入了瓷缸里。
虽然算不上是特别的奢侈享乐,但是,经历了最近的事,这已算是太妙不过的啦。
他将身子靠在瓷缸上,闭上双眼放松全身,尽情享受。
洗完澡后,西弗娜将他带到了隐避所餐厅,那是一间简单的房顶镀锡的房间,然后让他独自在那里,告诉他说她得将一天的工作向阿尔梯诺尔汇报。
晚餐正等待着他享用……是一盒套饭,是修建隐避所时堆放在这里的。
微温的蔬菜,不知种类的肉,一种浅绿色的非烈性饮料,淡而无味。
可这顿饭对塞里蒙来说,味道真是美极了。
他知道在森林里居住一段时间以后,身体会不适应正宗的饭食,他强迫自己慢慢、小心地吃。
尽管想将它们大口大口地囫囵吞下,然后再要第二分,但他却明白,每一口都必须嚼烂,否则就会生病。
吃完后,塞里蒙坐直身子,呆滞地盯着那难看的镀锡墙。
他不再饿啦,但心情开始变坏。
除了洗澡,除了吃饭,除了知道他已安全地在这保护完好的隐避所里得到的舒适感外,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陷入了一种极度孤寂的情绪之中。
他感到很疲倦,精神沮丧,充满了忧愁。
他想,这曾经是一个很好的世界,虽然远谈不上完美,但却是够好的。
大多数人很幸福,大多数人事业兴旺发达,各行各业都在朝着更深的科学理解、更大的经济发展与更强的国际合作方面迈进。
战争的概念已显得离奇而遥远,而年深日久的宗教偏执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过时,或者说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而现在,在短短几小时内,在恐怖的黑暗的突然来临之际,这一切都已过去了。
当然,一个新的世界会在旧世界的废墟上诞生。
规律总是那样的:西弗娜在汤姆博的出土文物证实了那一点。
可是,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塞里蒙想知道,答案已经很清楚啦。
它将是一个人们为了一片肉而相互残杀,为烧火而违背一种迷信,或者仅仅是为消遣而残杀的世界;一个阿尔梯诺尔一帮人趁乱之机为自己牟取权利的世界;一个思想领域被弗里芒和蒙迪尔密谋控制的世界……他们也许是和阿尔梯诺尔一帮人联手干。
一个……一想到这些,塞里蒙就感到毛骨悚然。
不,他摇着头。
所有这些灰心、沮丧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告诉自己,西弗娜说得对,沉思苦想是毫无意义的。
我们得对付眼前的处境,至少他还活着,他的神志几乎已全部恢复。
除了几处一两天便可愈合的擦伤和伤口外,他已安全地度过了森林里的磨难。
现在看来失望于事无补,至于那篇专栏文章,它将作为教训而珍视,除了西弗娜可对它生气外,是不允许自己对它生气的。
事情已经做了,反悔也没用。
现在是振着起精神继续往前走,重新组合,重新建设,重新开始的时候啦。
回顾从前是愚蠢的,灰心失望地展望未来只能是懦弱。
吃完啦,西弗娜回到餐厅时问道,我知道,食物不怎么样,但总比吃穴居兽强。
我说不准,实际上我从未吃过穴居兽。
也许你并不十分想它。
来,我带你去房间。
这是一间空间很低的、不太雅致的方卧室: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洗脸架,一个吊灯,床旁边的地板上有一盏应急灯。
在一个角落里散放着一些书籍和报纸,这一定是日食之夜强占这房间的人留下的。
塞里蒙看见一份《纪事报》正翻开到他的专栏那一页,他退缩了一下:这是他最后的文章之一,是过激的对阿瑟一伙人进行的攻击。
他脸红起来,用脚将它踢出了视线。
西弗娜问:塞里蒙,现在你打算干什么呢?干什么?我是说,你休息一会以后。
我还没怎么考虑。
干吗?阿尔梯诺尔想知道,你是否打算加入消防巡逻队。
她说。
是邀请吗?他愿意带你出去。
你是他所需要的那类人,精明强悍。
嗯,塞里蒙说,我得在这儿好好表现,对吧?‘但是,有一件事使他感到不安。
巡逻队里只能有一个老板,那就是阿尔梯诺尔。
如果你加入进来,他想让你从一开始就明白,一切是阿尔梯诺尔说了算,不允许有任何争辩。
他不太清楚你在服从命令方面怎么样。
我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在那点上我会怎么样,塞里蒙说,但是我能明白阿尔梯诺尔的意思。
那么,你要加入吗?我知道,整个巡逻队的创建存在着很多问题,但是它至少是维持秩序的一支力量,我们现在需要这样的力量。
阿尔剃诺尔也许很专横,但他这人并不坏。
我相信这一点。
他仅仅是认为时代需要强硬的措施和果断的领导,这正是他能提供的。
我并不怀疑这一点。
今晚仔细考虑一下吧,西弗娜说,如果你想加入的话,明天就给他谈谈。
对他坦率些,他会对你坦率的,这一点你可以相信。
只要你能使他相信,你对他的权威不会构成任何直接的威胁,我敢保证你和他……不。
塞里定突然说道。
不什么?他沉默了片刻,最后他说:我没必要花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这个问题,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西弗娜看着他,等待着。
塞里蒙说:我不想与阿尔剃诺尔混在一起。
我知道他是哪一类人,我相信我和那类人相处不了多久。
我也知道从短期来看,有像消防巡逻队那样的行动计划也许是有必要的,但从长远的观点来看,这并非是件好事,而且,一旦他们成立起来并使之制度化,要除掉他们是很困难的。
在这个世界上,像阿尔梯诺尔这帮人是不愿自动放弃权利的,渺小的独裁者是永远不会的。
而且,我不愿帮助他将他推上高位,使他控制着我的余生。
我认为重新建立封建制度,也不是解决我们目前问题的有效方法。
所以,这绝不可能。
西弗娜,我不打算戴阿尔剃诺尔的绿色围巾,在这儿我不会有任何前途。
西弗娜平静地说:那么,你打算干什么呢?谢林告诉过我,在阿姆甘多公园,正在成立一个真正的临时政府。
大学人士、原政府里的一些人士以及来自国家各方的代表都在那儿集合。
一旦我身体好些能走动时,我打算前往阿姆甘多。
她静静地凝视着他,没作任何回答。
塞里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说道:西弗娜,和我一块儿去阿姆甘多公园吧。
他朝她伸出手,温和地说道,今晚就在这间小小、凄凉的房间里陪我吧。
早上我们一道离开这里,一块儿到南方去。
你我都不属于这儿,而且,我们一块儿同行赶往阿姆甘多,要比一人独行多4倍的机会。
西弗娜沉默不语,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哦?你说什么?塞里蒙看到她的面部流露出矛盾的表情,但他不敢去解释它们。
很显然西弗娜在与自己进行思想斗争。
可是,突然地,斗争结束啦。
好她最后说,好,就这样做吧,塞里蒙。
她朝他走去,握住他伸出的手。
关上头顶上的吊灯,可床边上的应急灯仍放射出柔和的光芒。
《日暮》[美]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