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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2025-03-30 09:02:41

神祇和教士之类的事真让我受够了!你认为我看不到关于我自己的那些神话吗?再查查你的数据吧,海特。

我已经把我那套教义巧妙地融入了人类种种最基本的行为之中。

人们以穆哈迪的名义进餐!他们以我的名义做爱,以我的名义生育,以我的名义穿越大街小巷。

没有穆哈迪的祝福,即使在遥远的盖吉西瑞星上,连最普通杂物间的顶梁都支不起来!——《海特纪事》之诽谤书你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的岗位,跑到我这儿来。

为什么冒这种风险?艾德雷克说,透过箱壁怒视着变脸者。

你的想法多么软弱,多么狭隘啊。

斯凯特尔说,瞧瞧来拜访你的人究竟是谁?艾德雷克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对方那具笨拙的身体,沉重的眼皮,以及呆滞的表情。

现在正是早上,艾德雷克的代谢系统还没有恢复过来,头脑还没有进入香料带来的敏锐状态。

在外面招摇的该不会是这具身体吧?艾德雷克问。

我今天变化的形体中,有一些平凡到了极点,人们绝对没兴趣再看第二眼。

斯凯特尔说。

这条变色龙自以为改变一下身体形状就足以消灾避祸了。

艾德雷克的这个想法远比平时有见地得多。

他心想,自己在阴谋集团中的存在是否真的能使他们避开一切预知力量,毕竟,皇帝还有个妹妹……艾德雷克摇摇头,箱子里顿时搅起阵阵橘红色烟雾。

你为什么来这儿?必须设法刺激那件礼物赶紧行动。

斯凯特尔说。

不可能。

必须想办法。

斯凯特尔坚持道。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很不如人意。

皇帝打算离间我们。

他已经向比·吉斯特姐妹会开出了价码。

哦,你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是为了这个!你必须催促死灵……制造他的人是你们,特雷亚拉克斯人。

艾德雷克说,你更了解他,不该向我提这个问题。

他停了停,朝透明的箱壁靠近了些,要不然就是,关于这件礼物的情况你对我们撒了谎。

撒谎?你说过,这件礼物只需要瞄准目标放出去就行,不用再费什么心思。

一旦死灵送出去了,我们再也不可能做什么手脚。

但死灵还是可以受影响的。

斯凯特尔说,你只需要问问他的前身就行。

打听他的前身会怎么样?可以刺激他,使他做出符合我们意图的行动。

他是一个门塔特,有逻辑和推理能力。

艾德雷克反对道,他或许会猜出我的打算……那个当妹妹的也能猜到。

只要她把注意力集中到……你不是能让我们避开女巫的预知力量吗?要不,你根本没这个本事?斯凯特尔问。

我不怕预知力量。

艾德雷克说,我担心的是逻辑推理,还有真正的间谍,帝国的庞大实力,对香料的控制,加上……任何事物都有其限度。

只要记住这一点,你就能够平静地看待皇帝及其力量了。

斯凯特尔说。

领航员翻了个身,姿势十分奇特,四肢像怪异的蝾螈一样扭动着。

斯凯特尔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恶心。

这个宇航公会的领航员和平常一样,穿着深色紧身连衣裤,腰带上捆着各种鼓鼓囊囊的容器。

可是……他移动的时候却给人一种赤身裸体的感觉。

斯凯特尔觉得,这是因为游泳、伸展的动作。

他再次感到他们这些密谋者之间关系的脆弱。

他们不是一支和谐的团队。

这就是他们的薄弱环节。

艾德雷克的动作渐渐平息下来。

他瞪着斯凯特尔,因周围的橘红色气体使他眼前一片红。

为了保存自己,变脸者在耍什么鬼花招?艾德雷克心想。

这个特雷亚拉克斯人做事总是出乎意料。

这是个不祥之兆。

领航员声音和动作中的某种东西告诉斯凯特尔,他更害怕那个妹妹,而不是皇帝本人。

不过这想法只在他的意识中瞬间闪过。

让人不安啊。

他们是不是忽略了阿丽亚身上某种最重要的东西?死灵这件武器是否足以摧毁那两个人?你知道人们是怎么说阿丽亚的吗?斯凯特尔试探性地发问。

你什么意思?鱼人又扭动起来。

迄今为止,没有哪种哲学、哪种文化拥有这样一位女守护神。

斯凯特尔说,快乐、美丽,融合成……快乐和美丽能持久吗?艾德雷克质问道,我们要摧毁这两个亚崔迪人。

文化!他们散布的那种文化完全服务于统治。

美丽!他们的美丽是奴役人的美丽。

他们制造了一大批地地道道的白痴,这种人是最容易摆布的。

他们不想碰运气。

全是锁链!他们做的每件事都是制造锁链,以奴役他人。

可奴隶总归要反抗。

那个妹妹也许会结婚,并且繁殖后代。

斯凯特尔说。

为什么你不停地说那个当妹妹的?艾德雷克问。

皇帝可能要为她挑选一个伴侣。

斯凯特尔说。

让他挑选好了。

反正已经为时过晚了。

下一个瞬间将发生的事,即使是你也无法平空创造出来。

斯凯特尔警告说,你不是创造者……跟亚崔迪家族一样。

他点点头,不能太过想当然。

我们不是那种口口声声说要创造什么的人。

艾德雷克反驳道,也不是那伙想从穆哈迪身上弄出个先知的人。

你说这些废话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提出这种问题?因为这颗行星,斯凯特尔说,提出这个问题的是这星球。

星球不会说话!可这一颗会。

哦?它述说着创造。

风沙在夜里流动,这就是创造。

风沙流动……一觉醒来,映入你眼帘的就是一个新世界。

一切都是新的,你入睡前看到的一切都已经无影无踪了,没有在沙漠上留下一丝痕迹。

没有痕迹的沙漠?艾德雷克想,创造?他突然感到焦虑,束手无策的焦虑。

密封的箱子,房间的摆设,一切都在朝他逼近,挤压着他。

沙漠上的痕迹。

你说起话来活像个弗瑞曼人。

艾德雷克说。

这就是弗瑞曼人的思维,很有启发性。

斯凯特尔同意道,他们说穆哈迪的圣战在宇宙中留下了痕迹,就像弗瑞曼人在沙地上留下痕迹。

他们已经在人类的生命史上留下了痕迹。

又怎么样?然后夜晚降临,斯凯特尔说,风沙流动。

是啊。

艾德雷克说,圣战是有限的。

穆哈迪利用了他的圣战,并且……他没有利用圣战。

斯凯特尔说,是圣战利用了他。

我想,如果他能办到,他宁愿停止这场战争。

如果他能办到?他只需要……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扭来扭去!斯凯特尔喝道,精神的瘟疫是无法阻止的。

它越过了秒差距,从一个人传染到另一个人。

它是一种势不可挡的传染病,击倒了没有对此做好准备的一方。

这种事,我们以前也干过,当然规模远远不及。

谁能阻止?穆哈迪找不到任何解毒药。

这种事植根于混沌,秩序的手能伸到那里去吗?那么,你是否被传染了?艾德雷克问。

他在橘红色的气体中慢慢转动着,不明白斯凯特尔的声音为什么如此惊恐。

难道变脸者已经退出了这次密谋?现在没有办法窥视未来,弄清这一滩未来已经变成了一条泥泞的河流,被大大小小的预言挤得满满当当。

我们都被传染了。

斯凯特尔说。

他提醒自己,艾德雷克的智力非常有限。

该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个宇航公会的人理解呢?可是,等我们把他摧毁掉的时候,艾德雷克说,这些传染不就……我真该让你就这么白痴下去,斯凯特尔说,可惜我的职责不允许。

再说,这样做还会危及我们大家。

艾德雷克又翻腾起来。

为了稳住自己,一只长着蹼的脚踢了一下,在大腿周围搅起一阵橘红色气体泡沫。

你说的话很奇怪。

他说。

这件事就快完蛋了,斯凯特尔说,声音沉着了些,马上就要迸成碎片。

阴谋一旦破灭,它的碎片将影响今后的好几个世纪。

难道你没看见?宗教的事我们以前也处理过。

艾德雷克争辩道,如果这次……这一次不仅仅是宗教!斯凯特尔说。

不知圣母会对这个同谋者所接受的粗陋教育发表什么评论,这是宗教性质的政权,完全是另一回事。

穆哈迪的奇扎拉教团遍布世界各地,取代了过去的政府。

可他没有永久性的行政单位,也没有互相牵制的机构。

他所拥有的只是一个个主教辖区,全都是互不相属的孤岛。

每个岛屿的中心只有一个人。

这些人由此学会了如何获取和保持个人权力,相互之间猜疑妒恨。

趁他们勾心斗角的时候,我们来个各个击破。

艾德雷克洋洋得意地说,只要把头砍下来,身体就会倒……这具身体有两个头。

斯凯特尔说。

那个妹妹嘛……也许会结婚。

当然会结婚。

我不喜欢你说话的口气,斯凯特尔。

我也不喜欢你的愚笨无知。

如果她结婚怎么办?会动摇我们的计划吗?会动摇整个宇宙。

并不是只有他们才拥有预知的力量。

我,我本人,就拥有这种力量,它……你只不过是个婴儿。

他们大步向前,你却只能蹒跚学步。

并不是只有他们才拥有预知的力量!宇航公会的领航员先生,你忘了我们也曾制造过一个科维扎基·哈得那奇,那个人能清晰地看到未来。

你不可能威胁那样一个人,你所做的任何威胁都会反过来威胁你自己。

穆哈迪也是这样,他知道我们会攻击他的加妮。

我们必须加快行动步伐。

你必须接近死灵,照我指示的那样催促他。

如果我不呢?闪电就会落到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