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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部 第一章

2025-03-30 09:02:36

赫勒驾车朝北驶去。

他爱抚地拍着汽车的挡风玻璃窗说,行啊,你这化学燃机的卡迪拉克牌大型布鲁厄姆式敞蓬轿车,我们总算把你平平安安救出来啦。

我不屑一顾,飞船联队军官与玩具。

恋物癖!邦邦说:听我说,孩子。

在这光荣的时刻我并不想煞风景,可我得告诉你,眼下这车的牌照是偷来的,这样做是违法的!我另有一套手续齐全的车牌和登记卡。

赫勒说。

你从哪儿搞到的?嗨,从那个我想找他算帐的人那里呗。

你想搞掉的那人吗?听着,孩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哪。

警察们根据车牌追踪汽车。

如果他们不晓得车牌号,他们就会找不到我们,就会摸不着头脑。

整个体系就是建立在车牌号码的上面。

所以,倘若你手头宽松,我倒想劝你买辆新车。

我知道有个家伙……不,我就想要这一辆。

赫勒说。

可是,它耗油量太大!邦邦说。

我知道,赫勒说,但我需要它。

邦邦叹口气。

好吧,我还认识另一个家伙,他能更换发动机号码,搞到一份新执照。

我欠你一份情。

我不想看着你吃亏!马上向左拐驶上托索勒大街。

我们到纽瓦克去!很快,他们就汇入滚滚的卡车洪流之中,邦邦指东道西,终于让车来到纽瓦克。

他们驶过无数条侧街,驶过无数盏路灯和重工厂,在一片污染产重的空气里驶近了吉飞-斯比非汽车修理厂。

他们开着车在无数油漆剥落等待修补的汽车中穿梭而行,蜿蜒来到厂门前。

邦邦跳出车,不一会儿使带回一个穿着白色工头外衣,长得油腻腻的大胖子。

赫勒也下了车。

孩子,邦邦说,这是迈克·慕塔扎恩,修车厂的老板兼经理,在这儿他说了算。

我告诉他,你是家族的朋友。

所以,有什么话尽管对他直说。

赫勒同那人握握手。

也许他对我直说会更好些。

赫勒说。

迈克检查着卡迪拉克。

唉,他说,我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它开进河里去。

哦,别!赫勒说,它可是辆好车呀!耗油量太大,迈克说,1968年产的卡迪拉克每加仑汽油才跑10英里。

我就为这一点才喜欢它。

赫勒说。

迈克转向邦邦说,这孩子是不是病了?不,不!邦邦说,他是个大学生。

啊,这就明白了。

迈克说。

邦邦手忙脚乱地从车里扯出一样东西。

他手拿一瓶苏格兰威士忌走过来。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迈克说。

金签的?我以前可从没这个眼福哟。

邦邦三下五睬二地把帽盖揭掉。

这酒太好了,所以苏格兰人从来都是留给自己享用的。

喝一口吧。

你保证里面没放毒药?迈克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然后在舌间回味着。

我的天,真是玉液琼浆啊!我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口福。

刚卸下船的货,邦邦说,我们给你带来整整一箱呢。

好啊,孩子,我说话算话,迈克说,来瞧瞧这辆漂亮的小车吧。

他一手牢牢抓住酒瓶,一手将车前盖掀开。

他取出一个手电筒,在发动机上照着。

他遗憾地摇摇头。

孩子,我没什么好话要说。

这台机器的号码变过几次了,而上一次打码的人又凿得太深。

没法再做手脚啦。

他伫立半晌。

哟,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孩子。

你对这车一定有点割舍不下吧。

这是你偷来的头一辆车吗?他又品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然后倚在散热器上沉思起来。

忽然他眼睛一亮。

哎,我想起来啦。

你可以为这辆1968年制造的卡迪拉克买一台全新的发动机嘛。

通用汽车公司一直有存货的。

你有钱吗?我有钱。

赫勒说。

我去打听一下。

迈克走进办公室拨电话。

他回来时笑容满面。

他们还有货!你着急吗?能否等上几周?我不着急,赫勒说,这正好和我的计划合拍。

我忽然如坠五里雾中。

我先前一直确信他想用这车在纽约乱闯,一直确信这只是飞船联队军官对玩具的迷恋而已。

我竟从未想过他可能心里正谋算着什么可怕的计划。

我匆匆回想着他的举动。

他并不是像我以为的那样在闲逛!他在工作!这个他妈的一直在闷头执行他的使命!一想到他有可能完成使命,我心头便一阵恐惧,仿佛看到了隆巴的鬼影。

他究竟想干什么?那好吧,近克说,可你到底要这车有啥用啊?速度快吗?如果你想要高车速,我可以在新机器里加上铝合金活塞:这样散热既快,又会减少抛锚的危险。

而且还可以加快发动机的转速。

这会增加耗油量呢,还是会减少?赫勒问。

哦,也许会增加吧。

很好,赫勒说,就这么干吧。

行。

我可以给它安上特殊的汽化器。

迈克说。

很好。

赫勒说。

要是想让这车跑得更快,就得给它换上新的散热片,也许再加上一个机油冷却器。

很好。

赫勒说。

或许还有别的部件也该换掉,比如老化的车轴什么的。

很好。

赫勒说。

最好给它安上新轮胎。

那种能跑150迈而不会破损的赛车轮胎。

很好。

赫勒说。

轻型镁质轮胎如何?迈克问。

  会让这车看上去有什么不同吗?我想是的。

会更摩登。

不要。

赫勒说。

迈克第一次听到不要二字。

他退后一步,啜一口酒,飞快地转着脑筋。

邦邦打断他。

那不是一辆科利昂家族的运货小卡车吗?他指着一辆新漆成黑色的福特汽车说。

可以开走了。

迈克说。

那我走的时候把它开走吧。

邦邦说着动手将卡迪拉克上的箱子搬到那辆客货两用车上。

迈克打点精神又来纠缠。

他敲着防护板。

有些小凹痕啦,得重新整车身啊。

可以给它喷砂,然后重新油漆。

嗨,听着,孩子,我们这儿有原装的卡迪拉克油漆,我们用不上它,太显眼啦!我去拿个标签来给你看。

他跑进办公室,又跑出来。

给你。

这叫‘火焰红’。

即使在黑夜里也能叫汽车闪闪发亮!真正的珠光油漆!很好。

赫勒说。

我弄不懂他要干什么。

他一开始选中灰色原是因为它不扎眼,现在却又挑了这种夺目的颜色!他究竟想干什么啊?迈克走封前座,敲敲打打。

这软座……还有这后面的帷帘,也够呛啦。

恰巧我们有些从未用过的软座和帷帘,叫‘雪豹’,白地儿黑点的。

闪光缎的!映着火红的车身,那才叫狂野味十足呢!我们甚至可以把它们加厚,做成车内用的地板垫。

棒极啦。

赫勒说。

迈克再也想不起别的事情了。

那么,有没有别的事情你格外要我去做的呢?有,赫勒说,我想让你把车盖加固,并用锁四边锁住。

我还想让你在车身底部涂上一层薄薄的金属,将所有的机器装置都封住。

哦,你是说防弹装甲层吧,迈克说,要知道,他们之所以造这么大马力的车就是为了让它能载得动装甲层。

我还可以给你装上防弹玻璃和侧壁装甲板……我终于明白了。

他是害怕再次被人装上汽车炸弹!不要,赫勒说,只涂一层薄薄的金属,再把车盖锁住,不让人碰到机器就行。

要防盗警报吗?迈克满怀希望地问。

不要。

赫勒说。

我莫名其妙。

惟一的解释就是赫勒疯啦!就这些了?迈克问。

差不多。

赫勒普道。

那好吧,迈克显出有点担心的样子说,所有的费用加起来大约要2万美元。

邦邦正在搬运最后一箱录音机。

他闻声扔掉手中韵箱子。

天啊,他走过来说,听着,孩子,给我这笔钱,我就能给你偷来15辆最新式的卡迪拉克,而且将它们统统改装过!新车执照就算我白送的吧,迈克说,再者,邦邦,说老实话,重修这辆车花费的确不少哇。

说定了。

赫勒说着伸手掏出一卷钞票。

他点出一万美元递过去。

这孩子是不是刚劫过布林克斯?迈克追问邦邦。

这是作杀手挣来的本分钱。

赫勒说。

哦,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记记账。

他到办公室写下一张收据。

什么名字啊?他朝外面喊道。

随便给一个就成啊。

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

赫勒说。

我明白,他已完全丧失理智。

布力会发现他还活着,然后就会四赴寻找他!而他开着那样一辆引人注目、闪闪发亮的汽车……邦邦装完了小货车。

他将那一箱约翰尼·沃克金签威士忌送给了千恩万谢的迈克。

上车吧,孩子。

要我把你带到哪里?我要过河去曼哈顿。

赫勒说。

如果是这样,我还是送你去火车站的好。

那会快些。

他等赫勒到目的地下了车,才问道,孩子,那是你的真名吗?杰罗米·特伦斯·威斯特?不是,赫勒答道,事实上我是美少年弗洛尹德。

邦邦纵声大笑,赫勒也纵声大笑。

我却大为恼火。

美少年弗洛尹德是一位名声遐迩的大土匪,声名之大,开不得玩笑,只可尊为神圣。

我欠你什么呢?赫勒问。

欠我,孩子?邦邦怪异地问。

他指指后窗下的货。

一连6个月,我都在朝思暮想地渴望能喝一口苏格兰威士忌!而现在我可以畅饮无度啦!他唱着小调开车而去。

我可唱不出来。

我刚刚以为事情不会再往坏处发展时就冒出了这等新麻烦。

赫勒使用那个新名字,一准会把布力引回来,而我还不曾拿到那块密码盘。

可就在这段时间里,赫勒却一帆风顺地做着他的事。

我感觉得到!他也许会成功的!这些事搞得我头晕眼花。

一方面,在我未拿到给塔斯·罗克上校伪造报告的工具之前,赫勒千万不能送掉他自己的小命;另一方面,他策划的那个卑怯的计划有助于完成使命,这样一来,前景将格外危险,所以必须让他的计划搁浅,或者干脆胎死策划之中。

我走出去,躺在院子里,双手捂住脸。

我必须镇静下来。

我必须进行逻辑思考。

这可不是发疯的时候,因为有一个人必定被干掉,而我又得保护他,免得他马上送命。

我必须想出该怎样做,该怎样做!而那只他妈的的野金丝雀就在树上一个劲儿地冲我叫个不停。

嘲讽,露骨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