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沽女工已经拖净地板。
凡塔乔将空调打到排气键上,也许是要驱散火药味吧。
他让赫勒坐进一把椅子里,自己则重新在大写字台后坐下来。
孩子,他说,你救了我的命!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神的枪法!他又盯着赫勒说,可说到底,你怎么到这儿来的呢?赫勒告诉他,自己想找个住处;又把和出租车司机谈论找房的那一段话复述了一遍。
凡塔乔哈哈大笑。
哦,孩子,你是个嫩娃儿。
简直是从蛮荒部落里来的嘛。
听着,孩子,在我们这美丽城市的词汇中,‘安乐屋’就是妓院、风月场、青楼、烟花巷、卖笑屋,总之,是嫖娼的去处。
所以你就到这里来啦。
这里是各国寻欢作乐的天堂,是曼哈顿首居一指的‘安乐屋’!他又哈哈大笑起来,过后才郑重地说:但你能来这儿,我真要感谢圣母才是。
我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呢!他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赫勒沉思半晌。
有你在身边,也许会派上用场。
孩子,我可以送你一份工作呜?比如像治安员之类的体面职位?不,赫勒说,谢谢祢。
我得先拿下毕业证书。
要想叫人听你讲话,得先拿出毕业证书。
哦,太对啦!我也是个祟尚教育的人!我从帝国大学拿到了政治学硕士学位,凡塔乔自豪地说,如今我就成了这一行的顶尖人物,联合国妓院的老板!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吵闹,两个衣衫不整的人闯进门来。
尽管他们身上的丧服样式华贵,却皱皱巴巴的。
你们去哪里了?凡塔乔大吼。
我们是尽快赶来的,其中一人答道,天刚亮,格拉夫蒂警督就闯进我们的公寓,以流浪罪和乱扔废物罪逮捕了我们。
这个混蛋刚刚放我们出来!这是早有预谋的,凡塔乔说,‘大左轮’格拉夫蒂警督,说到这里他往旁边的地毯上吐一口唾沫,他就等在街上!他把你们这两个傻小子调开,好让佛斯提洛的人进来对我施加压力。
要是我拒不合作,他们就会杀死我,而等候一旁的格拉夫蒂将会证明他们是出于自卫才废了我。
要不是这孩子解决了那帮恶棍,我早就一命归西了!他把事情的经过和赫勒的见义勇为原原本本告诉了那两个人。
耶稣啊!他们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一边还看着赫勒。
现在,到干洗室去,把身上的衣服熨平,开始干活吧。
你们俩看上去像流浪汉,这可不行!这里是上流社会的聚会场所!是,凡塔乔先生。
他们答应着,随后冲出房间。
这的确是个上流社会的聚会场所,凡塔乔又对赫勒重复一遍,联合国那帮人很有意思。
要是他们认定我们贩毒,就确信我们是要从他们身上榨取情报。
不,不能贩毒。
我们是老实人。
我们用靴筒子运来私酒。
而私酒和毒品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孩子。
致死药品!赫勒显然是记起了那本关于毒品的书。
嗯?哦,对。
你说得不错,孩子。
如今再没有匪帮为运私酒的事大打出手。
而贩私酒的赚头却一点不比禁酒时期少。
联邦的税收也比从前多了。
可竟有人说,不贩毒,你就做不了卖淫生意。
骗人的鬼话!妓女们一吸毒就变傻。
全被榨干了。
不出两年就会完蛋。
可这行当却是个投本很高的产业!我们培训她们,送她们去托尔斯模特学校,送她们到医疗诊所给大夫们做助手,然后还得让她们再跟一位前香港名蛀研修一段时日。
这可要花老多钱呀。
而客人的分期付款又不能结算得那么快。
国内收入署不会让你那么便宜就收回没资的。
所以,不要毒品,孩子。
不要毒品。
赫勒也许想起了玛丽·施梅克,念叨着。
对。
凡塔乔说,联合国的那帮主顾自然可以脚底抹油溜之乎也,而我们就得付钱给禁毒局,最后就会破产啊!那么,赫勒说,我搞错了,请原谅。
我现在得走了。
不,不!凡塔乔吃惊地说,你救了我的命!就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也不会表演出这么好的枪法!有你在身边,总能派上用场!听着,生意有点萧条——联合国正在休会,现在又是夏季,没人呆在城里。
你不是想要个房间嘛!这楼里有200个房间和套房!二楼眼下就有个小房间——从前是个女佣住的——你可以住下吧。
好吧,赫勒说,如果你肯让我付房钱的话。
付房钱?听我说,这样好吧,你偶尔到休息厅里坐坐,也许一周有那么两三次吧。
一两个小时就行。
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些上档次的衣服。
我暗说:别,别,赫勒。
他知道佛斯提洛的人看到过你!他要用你吓退他们!他一定是看出赫勒有些不情愿。
瞧,孩子。
你要进大学。
如果你去帝国大学,我还能给你点建议。
我们这儿没有餐厅,却有一个厨房,做出各种美食送到房里,你自然可以吃三明治。
我们不能让你喝酒,因为显然你还未成年,喝酒便是违法的。
但这里的软饮料你却可以随意去喝。
听着,甚至我们还可以防止那些联合国的人当你是雇员,让你难堪。
我们会替你编个谎,就说你是某个独裁者的儿子,隐姓埋名地住在这里要上大学。
我并不是担心有什么危险。
我是想不出该怎么让拉特溜进那里去查看他的行李!碰上行李被偷,妓院里总会乱成一团。
他们会认为你是在打劫顾客,给他们惹来警察添麻烦!那些打手们看上去也怪吓人的!这好比到牢里去偷赫勒的东西!我知道凡塔乔在犯什么毛病。
他还惊魂未定,又感恩不尽。
赫勒绝非那么令人一见倾心!这地方尽是些美貌女子,凡塔乔又说,你体格健美,相貌英俊,她们肯定会对你爱护有加。
不过你要是烦她们,随时都可以唤一位鸨母来,怎么样,孩子,说定了?你们这儿有娈童吗?赫勒问。
天啊,不!凡塔乔大为光火。
这是那帮恶棍的念头。
这是……同性恋。
怎么样,孩子?赫勒刚要点头,凡塔乔便已离座冲到门口。
他窥视着休息厅里的情况。
运尸队和尸体都已不见。
清洁女工正在拖地板。
凡塔乔对服务员说:按一下蜂鸣器。
一会儿,众多的工作人员便涌入大厅。
电梯开始升降,无数的美貌女子衣杉各具特色,零乱不整,也开始涌入大厅。
她们来自世界各地,肤色各异,但大多数是白种人。
一时间大厅里满眼都是半袒的酥胸,半露的玉腿。
凡塔乔摘掉赫勒的帽子,叫他站到一个大理石台子上。
一张张可爱的俏脸仰起来,这些色情杂志和电影里的美女们疯魔般涌过来。
一组组诱人美色的画面!凡塔乔指着赫勒,用命令的口吻说,这孩子刚才救了我的命。
我要你们体面地对待他。
一阵娇喘回荡在屋里,还有一声此起彼伏的吔!我不明白。
她们在赫勒身上能看到什么?随后我意识到她们正过淡季。
男人缺货呢。
他要住在这儿。
凡塔乔说。
吔!的声音大了一倍,中间还夹杂着焦渴的喘息!哦,我的天神。
我暗叫一声。
要是克拉克女伯爵能看到这场面该多好。
现在给我听着,凡塔乔提高声音说,你们看清楚,他尚未成年。
不到法定性交年龄!要是他抱怨有人骚扰他,那个他妈的就得滚蛋!低语声。
凡塔乔朝阳台上喊道:塞索妈妈!你听见了吗?一个胸部丰满的黑大个子女人站出来,她肌肉发达,唇边还长有黑毛。
她喊道,我在这儿,凡塔乔先生!她走到栏杆前朝下看着。
你是大妈妈,凡塔乔喊道,你就负责这件事,还要监督其他妈妈们贯彻实施!我明白,凡塔乔先生。
要是她们不听这孩子使唤,就让她们滚蛋。
错啦!错啦!错啦!凡塔乔连声大叫,你不要叫她们碰他!他是个孩子。
不到法定性交年龄!他们会告我们伤风败俗!塞索妈妈严肃地点点头。
我明白啦,凡塔乔先生。
我从监控电视上已经看到这孩子的壮举。
他救了你的命。
他出枪比鲍嘉还快!有他在,会有好处。
也许下一次他就会救我们大家的命。
他是圣母派来的。
要是她们敢对这孩子胡来,就让她们滚!对!凡塔乔说。
有几位妈妈拍拍巴掌,人群开始散去,好几双可爱的美目留恋地注视着赫勒。
我不禁厌恶地想,莫非她们以为他是什么美味不成?对她们来说,他也太年轻啦!一个穿着制服的侍应生走过来,费劲地提起赫勒的行李。
赫勒伸手帮他。
电梯太拥挤,他们从铺着厚厚地毡的楼梯爬上二楼。
凡塔乔领他们走过长长的厅廊,来到一个小房间里。
屋里很朴素,也很干净。
铁架子床上铺着白色被褥,五斗橱也是白色的。
洗澡间很小,却很现代,一切都很方便实用。
怎么样?凡塔乔问。
很好。
赫勒说。
有几个女子跟到厅廊里来。
凡塔乔语气蛮横地命令她们走开。
他拿出几张旧名片和一支圆珠笔。
他在其中一张名片的后面写下一个地址。
这个,他对赫勒说,是一家特体男士商店。
你去买一套穿着合身的夏装吧。
再买一双鞋子,千万别再买棒球鞋了!你有钱吗?好多呢。
赫勒说。
好。
不过下楼前先去洗诜,然后把多余的钱拿来,我会给你一个私人用小保险箱,你自己来定暗码。
我们要保证这房子没有偷鸡摸狗的事发生!他起身离去。
赫勒放好行李物品,洗洗干净,检查了一下门上的锁,然后用装早餐的那个纸袋包上5万美元走下褛来。
凡塔乔向他演示了私人保险箱的种种锁钥,又教会他该如何打开。
好像联合国那帮人在此逗留期间总爱把随身携带的文件物品存在这里。
赫勒学会如何编制密码后迅速更换了密码号,我竟没能看清楚新暗码!接近保险箱或行李都已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对盗保险箱的兴趣纯粹是学术性的。
可见他眼下受到多么严密的保护!他徒步离开雅棕榈。
我猜他可能正为可以稍事锻炼而乐不可支呢。
我乐不起来。
眼下指着他的枪口多不胜数。
佛斯提洛犯罪团伙的人认得他这张脸,也记得他曾杀过他们3个人,其中个可能还是个小头目!还要加上格拉夫蒂警督。
他曾与赫勒正面相对,而警察们的记忆力是绝好的——他们就是干这行的,他们的脑子里总是在想下一个该干掉谁!不久,拉特和特伯的报告又送来了,但这丝毫也没鼓舞起我的士气。
报告上写着:到妓院被绑架,他们还偷走他的行李。
也许他受伤了,但看来还很安全。
我真该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