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特罗派尔和啼哭不休的妻子在满是玉米茬的田地里奔跑了一夜,两人都没睡上多少觉。
地里的土还冻结着,坚硬如铁。
新太阳虽已点燃,但要到泥土暖和起来,还得等上好几个月。
特罗派尔躺在地上,手脚冻得僵硬,失去了知觉。
他一边不停地翻来翻去,一边还想着什么,恍若在梦里。
说我是狼,那我就做狼吧。
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如是说,我要做狼,我要报复他们,我要……他的思想总要从斜刺里跑开去。
他要干什么干什么,那个什么究竟是什么呢?现在他能干什么呢?迁移,这倒是个办法——到另一个城市去。
当然得带上加拉,他想。
到一个没人把他当狼的地方去,去开创新的生活。
接下来又干什么呢?争取过羊的生活,多少年来他一直在为此努力。
还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上哪儿去找那没人认识他的城市呢?对金字塔拱手称臣,屈服于它不明不白的统治后,人类一直过着迁徙生活,这是太阳光热的大小所决定的。
当新生的太阳刚升起时,光热充足,永冻土带分界线北退。
在北美洲,永冻土带分界线大体与梅森—狄克森线①一致。
而当太阳衰微时,永冻土带再次南侵。
相应地,人类也如候鸟一般跟随季节的变化北上南下,长途迁徙。
过不了多久,所有的惠灵人又得向北迁徙了。
特罗派尔如何敢担保他要去的地方就没有一个惠灵人出现呢?他当然不敢担保。
【①美国马里兰州与宾夕法尼亚州之间的分界线,即过去美国南方各州与北方各州的分界线。
——译者注。
】好了,打消迁移的念头吧。
还有其它办法吗?他可以——当然和加拉一起——远离文明,到文明边缘地区去过隐居生活。
好在他俩都擅长打劫古代仓库,那里尚可找到些食物和其它用品。
但即使是狼,天性也是群居的。
这一夜他就发现,由于终与主流社会决裂,备感孤单恐惧,自己多少次几乎想和妻子一道痛哭起来。
天刚亮,特罗派尔就起了身。
加拉还睡着,她睡不沉,不时翻身,特罗派尔叫醒了她。
我们得赶紧走,他粗声说道,那帮家伙兴许会大着胆子追上来,我可不想让他们找到。
加拉一声不响地翻身起来。
他们把毯子——加拉带来的——卷起来,捆好,草草吃了些她随身带来的东西,打好包裹,搭在肩上,又开始赶路了。
他俩有一个优势,就是走得快,比可能追赶他们的任何人都走得快。
尽管如此,特罗派尔还是紧张地不时回头张望,看有没有人追踪。
他们一直往东北方向跑,到中午才发现犯了一个错误,一条河挡住了去路。
这原本是一条小河,由于现在气候突然转暖,极地冰盖融化,海水上涨,淹没了海岸,并沿河道上溯进入内地,使内地河水暴涨起来,以至连这样的小河也无法趟过去了。
现在他们必须向西迂回,直到在上游河段找到桥或船只。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停下吃点东西了。
特罗派尔说,语含无奈,但尽量表现出平静。
他们一屁股坐到地上。
随着太阳的升起,大地变得暖和些了,特罗派尔感到自己越来越困,昏昏欲睡,快支持不住了……突然他一下子直起腰来,好斗地四下里望了望。
妻子一动不动在躺在他旁边,眼睛睁着,瞪着天空发愣。
特罗派尔叹口气,伸了个懒腰,对自己说:歇会儿吧,就一会儿。
他猛咬了口东西嚼着,慢慢躺下……他被人发现时,还睡得正香。
还在酣睡时,特罗派尔就隐隐听到头上有什么声响,像一只铁鸟在拍打着翅膀。
他一下惊醒了,跳起来一看,眼前的情形吓得他惊恐万状:头顶上,蓝天下,横空飞来一物,在白云的映衬下,漆黑闪亮——是一架直升机!机上的人正往舷窗外探看,看着地上的他。
没错,一架直升机。
可是,现在哪来直升机呀。
即使有也飞不起来呀——没有燃料供应,再说也找不到人会驾驶。
这不可能!然而,实实在在,它就在那儿,上面还有人正看着他呢。
那神奇东西盘旋着徐徐降落,落在他的身边。
螺旋桨卷起的劲风向特罗派尔袭来,他转身就跑。
然而没用,对方三个人,个个身强力壮,精神饱满,他想跑也跑不了。
他停下来,本能地弓着身子,摆出一副打斗的架势。
可对方却不想打,他们大笑起来,其中一人亲切地说:睡过头了,小伙子。
上飞机吧,我们送你回家。
特罗派尔弓着身子立在原地不动,双手半握半抓,问道:送我——是啊,送你回家。
那人点点头说,特罗派尔,知道你属于哪里吗?不送你回惠灵,那地方会让你不安害怕。
去——哪里?属于你的地方。
特罗派尔这下听明白了。
他满腹疑窦地登上直升机。
回家?这么说这世界还有一个家属于他这类人;这么说他并不孤独,不必离群索居,而可以和自己的同类在一起了。
突然他想起了加拉,愣住了。
有个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说:想老婆吧?我们在半英里外的地方看见,她正沿来路往惠灵方向飞快地跑回去了。
特罗派尔点点头。
这样更好,反正加拉不是狼。
尽管特罗派尔试图把她变成一只狼,但她毕竟还不是。
有人关好舱门,另一人抓起操纵杆,不知怎么摆弄了几下,螺旋桨便在头上嗖嗖地旋转起来。
机身在起落架上弹了弹,腾空而起,向远方飞去。
特罗派尔生平第一次俯瞰脚下的大地。
他们飞得并不高,也就二三百英尺的高度吧。
但特罗派尔从未飞行过,这个高度已让他感到头晕目眩,直想呕吐。
他们飞过西弗吉尼亚的群山,飞过冰封的小溪大河,飞过古老空旷而不知名的城镇。
关山寂寥,山河残破,空无一人。
有人告诉特罗派尔,目的地在400英里外的某个地方。
他们在天黑前能轻易地赶到那里。
果然,黄昏时分,特罗派尔就走在一个陌生城市的大街上。
街灯已经亮了。
电是热能,而热能是应该存储起来的。
可这里的人却在肆意浪费热能,他想。
大街上有行人来来往往,他们走起路来,或大摇大摆,或阔步行进,手的摆动,腿的拖曳,均不经济合理,明显耗费能量。
特罗派尔自孩提时代起便烙印在头脑里的教条告诉他,这样的走路姿势会让人变虚弱,是错误的,愚蠢的,该受责骂的,因为这样会过多耗费体内宝贵的能量。
但这里的人看起来身体一点不虚弱,对浪费热能也并不在乎。
这地方叫普林斯顿,是个普通城市。
与特罗派尔熟悉的惠灵、奥尔图纳或加雷明显不一样。
它不像暂时性的居留地,倒像——对了,像个永久性的城市。
特罗派尔以前听说过普林斯顿这个城市,可不巧,在他南来北往的迁徙途中偏偏从未经过。
当然,他或是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一定要经过此地,或一定不经过此地。
但也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即有人出于某种目的作了某种安排,才使他们未能经过这里,这或许是有预谋的。
像其它城市一样,这里人口也稀少,不过情况不太严重。
大约五分之一的房屋尚有人居住,与其它地方相比,这比例已经够高的了。
陪同他走在身边的那人叫亨德尔,是搭救他的人之一。
飞行途中他们谈得很少,现在也没说什么话。
先吃饭吧,亨德尔说,领他向一家饮食摊走去。
那地方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根本不像什么饮食摊,简直就是大饭店。
这个亨德尔,是何许人氏?他或者也是个卑鄙龌龊、令人深恶痛绝的家伙,没见过他有任何合乎礼仪的举止。
17传统礼仪,他不知道,或者知道却根本不用。
尽管他至少比特罗派尔年长五岁,却不让特罗派尔走在他后头或左面①。
吃饭就吃饭,什么一品二食三稍息之类规矩,他统统不理会。
特罗派尔对他谦让,请他吃长辈份额时,他还大声嘲笑。
【①按西方礼仪,同行时应让年长者和妇女走前头或右面。
——译者注。
】他大咧咧、乐呵呵地对特罗派尔说:如果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要恪守这些礼数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这些可怜的杂种就是没事干。
又没本事干大事,再不拿这些个乌七八糟的破烂礼数来折腾,你们这帮人要因无聊而死去的。
‘17传统礼仪’,我懂,不就是碰到不便用语言表达的细微情感时而改用的17种精巧手势么?去他妈的吧,特罗派尔,我就用语言,以后你多学着点。
特罗派尔想着亨德尔说的话,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外面进来一个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扫了特罗派尔一眼,说道:亨德尔,萨默维尔路那事怎么处理?河道封冻时,流水不畅,洪水泛滥,把什么都冲毁了。
特罗派尔冒昧地问了句:洪水把路冲毁啦?路?没有。
你就是亨德尔要找的那个人吧?叫特罗派尔,是吧?他俯身从桌子那边伸过手来,握着特罗派尔的手摇了又摇,我们原来把路堵死了,他解释道,不想洪水一来,把障碍物都给冲走了。
现在我们得重新堵上。
亨德尔说:如果你用得着,就把拖拉机开去吧。
那人点头走了。
亨德尔又对特罗派尔说:快吃饭吧,我们耽搁得太久了。
关于那条路,我们一直把它堵着,知道为什么吗?不让羊进出。
凭什么要让他们进出呢?羊?就是对头,亨德尔说,狼的死对头。
亨德尔是这样解释的:以100亿人计,每100万人中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与众不同。
这人有超常的智慧让自己生存下来,我们称其为狼。
在100亿人的世界上,这样的人只有1万。
然后灾难来了,蹂躏着人类,饥其腹,冻其身,减少其数量,让所谓的救世主弥赛亚君临恐怖的天空,拐走地球,大批杀灭人类,仅余一小撮惊魂未定的幸存者。
如今地球人口已不再是以前的100亿了,千分之一也不足。
就算还有1亿人吧,他们呼号奔走在祖先留下的巨大家园里。
这1亿幸存者中,狼有多少?还是1万。
你算弄明白了,特罗派尔。
我们活下来了。
我不在乎你叫我们什么。
羊叫我们狼,而我,倒更愿意人家叫我超人。
不管怎么说,我们活下来了。
特罗派尔点点头,茅塞顿开:原来我为逃离五戒监狱而活下来采用的诡计也正是狼之道啊。
亨德尔一腔同情,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之前的30年你在羊群里生存了下来,用的也是此道啊。
好啦,跟我来吧。
亨德尔要带特罗派尔去各处巡视一番。
他们先走进一座大楼,从外表看,这楼与其它古代废弃不用的大楼并无二致,一样灰色的石墙,一样玻璃破碎的窗口,但到里面一看,情况大不一样。
两个下层的地下室里,如泻的紫光从安装在钢制锥形物顶端的巨型石英灯照射出来。
见此情景,特罗派尔吓得脸上肌肉抽搐,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完全无害,特罗派尔,不必担心。
亨德尔沉稳着说,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吗?下面是一个核子聚变反应堆。
热能,动力,我们需要的一切动力的来源。
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只见他神色严峻,通过观望孔凝视着那束耀眼的紫光。
跟我来。
他突然说道。
他们来到另一座大楼前。
依然是灰色的石墙,入口处镌刻着奥里埃尔博爱宫几个字,已破损不堪。
这次让特罗派尔吃惊的不是光,而是声音。
锤打声,撞击声,滚动声,轰轰隆隆,乒乒乓乓,吱吱嘎嘎,尖锐刺耳,响成一片,全是机器加工金属材料发出的声音。
这是修理厂!亨德尔大声说,看见那些机器没有?我们的工人英尼逊用的,都是从我们所发现的各大工厂废墟里抢救整理出来的。
你随便给英尼逊一个金属块——任何材料,任何形状——和一台机器,他就可以加工成任何形状、任何材料的金属部件来,毫不走样。
钻孔,切割,刨面,焊接,熔融,区域熔融,黏合,等等,你只要告诉他做什么,他就可以做出来。
我们在这个厂里加工出了6台拖拉机和41辆汽车所用的全部部件。
我们还有其它厂——法明代尔和威切塔的飞机制造厂,威尔明顿的军火生产厂,等等。
这里不生产军火,要是生产,英尼逊就能造出坦克来,并装备上105毫米口径的火炮。
特罗派尔问:什么叫坦克?亨德尔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只说了声:跟我来。
这一路看来,真让特罗派尔目不暇接,满脑子装的都是各处参观的所见所闻。
这一切真是不可想像,太了不起了。
他看到了核反应堆,机器厂,流动汽车修理站和飞机库。
在足球场的观众席下,他又看到一个食品仓库,堆满了一箱箱的咖啡、罐装羹汤、威士忌酒和豆类。
还有另一个仓库,堆放的东西不再是食品,而是其它一些特罗派尔从未见过的东西,他们管它叫军火库。
里面有一种可以往里填弹药的东西,叫炮,有很多。
另外还有一种也可以往里填弹药,然后拉动扳机就开火的家伙,叫做枪。
特罗派尔记起了什么,说道:枪我曾经看见过一支,也有这开火的铁钩钩,只是全锈了,拉不开。
这种枪是可以杀人的。
我们这里就有人杀过人。
杀——别大惊小怪的,把你那副羊的嘴脸收起来吧。
为害社会的罪犯与一般人不一样,他们算什么东西?杀之何妨?我们喜欢以枪代替骨髓穿刺奉献,枪决方便快捷,干净利落;再说我们也不喜欢饮人骨髓,哪怕它真有那么神奇的疗效和重大的象征意义。
以后你也会慢慢学会这些的。
他没接着再说跟我来,因为已经来到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小房间,与军火库在同一大楼里。
室内有一个枪架,上面立着一排枪,在屋内的各种陈设中十分显眼。
坐下。
亨德尔说着,若有所思地从枪架上取下一支枪拿在手里,小心地抚弄着,就像博伊临死前抚弄表盒一样。
这是一把金字塔时代以前人类最新的近距离杀伤性步枪,在250英尺射程内,可以连发一束子弹,击中一个小小的咖啡听。
好啦,参观就到这里吧。
亨德尔一边轻轻摸着枪身,一边说,我跟你谈点别的。
特罗派尔,你把我们的家当都看了。
你与羊一同生活了30年,现在你该清楚他们有什么,我们有什么了。
我看没必要让你作选择,我知道你会选择什么。
我要说的是,我们有求于你。
特罗派尔心中动了一下,说:我也正想谈谈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呢?我们又不是羊,遮遮掩掩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
‘投桃报李’,两不亏,记得吧。
你已得了我们的‘桃’,让我们看看你的‘李’吧。
亨德尔说着向前俯了俯身,特罗派尔,关于金字塔,你都知道些什么?一无所知。
特罗派尔随口答道。
亨德尔点点头,说:是的,一无所知。
但它们无处不在,正是由于它们,我们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我们甚至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你逃离惠灵时,知道有一只羊被超度了吗?超度?听到亨德尔告诉他发生在博伊身上的事时,特罗派尔惊得张口结舌,这么说他毕竟没有做脊髓奉献。
他说。
也许比脊髓奉献还要可怕,亨德尔说,我们不知道。
不过,那事件倒给了你一个逃走的机会。
我们获悉——别管我们是如何获悉的——惠灵捉到一只狼,为搭救你我们就赶了去。
结果你倒自个儿逃走了。
听到这里,特罗派尔有些愤怒:你们来得他妈的也太晚了!噢,不晚,特罗派尔。
我们从来没有晚过。
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机智逃出羊群,那说明你不是一只狼,自然也就不值得我们救了。
就这么简单。
但让人百思不解的是这‘超度’,我们只知道它发生了,人跟着消失了,却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约每隔5年太阳一换,新太阳会出现在天空中。
谁造的?金字塔。
怎么造的?我们不知道。
有时天空中飘着一种奇异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气眼’的,与超度及金字塔显然有某种联系。
什么联系呢?我们也不知道。
我们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特罗派尔打断他的话,想催他快谈正题。
但对金字塔不能这样看。
不能。
亨德尔摇了摇头,问题在于几乎所有的人连见也没见过它,如何能了解它?几乎?这么说你见过它?噢,当然。
你知道,传说萨迦—玛塔峰顶上有个金字塔,对我们来说,那不是子虚乌有的故事,而是事实。
我去看过,那儿真有一个金字塔。
我们最近一次见它是在5年前太阳更替的时候。
我推测它没有挪动地方,还呆在那里。
特罗派尔听着,大感神奇,居然有人见过真正的金字塔!他自己历来以为所谓金字塔不过是神话,甚至连气眼、超度这些已经发生的客观事实他差不多也归之为神话,正如三岁小儿以为圣诞礼物果真是神话中的圣诞老人送来的一样。
但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人竟然见过此物。
有人往它扔炸弹,却给弹了开去,亨德尔继续说,结果金字塔安然无恙,只给山口炸出个大坑。
这金字塔谁也移动不了它,伤害不了它。
但它显然是有生命的,它在那地方存在了数百年。
我们所知的关于金字塔的全部情况就是这些。
你听明白了吗?明白了。
亨德尔站起身来。
特罗派尔,我们制造这些东西的全部原因就在这里!他指了指四周,说道,枪炮,坦克,飞机——我们要进一步侦察,揭穿更多的秘密。
我们将战斗!亨德尔振振有词的誓言突然有些变调,给敏锐的特罗派尔觉察出了。
无论电口何——特罗派尔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积极进取、自主意识极强的人也有那么一点不自信。
但亨德尔继续高谈阔论,特罗派尔一时也没有再过多注意。
五年前我们组织了一个远征队登上萨迦—玛塔峰,他说,但我们一无所获。
在那以前,我们也数次组织过类似的远征队。
每隔五年当新太阳刚升起时,气候较暖,萨迦—玛塔峰四壁尚可攀援。
这时节我们都要派远征队上去。
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我们把它交给年轻人,如你一样的小伙子们。
底牌亮出来了:他是被召来攻击金字塔的。
特罗派尔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他很快巧妙地掩饰过去了。
他得不动声色,得讨价还价。
这是狼与狼的较量,很艰难,但必须有所获取——会有所获的。
亨德尔大声说。
一听这话,特罗派尔就兴奋起来。
但他旋即想起,这是狼与狼的较量,可别高兴得太早了。
亨德尔继续说:首先,你将获取的是自己的生命。
你知道,你的命现在握在我们手里。
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狼,容不得羊在这里碍手碍脚。
他眯缝着眼,冷冷地盯着特罗派尔,其次,可以实现一个远大的抱负——我们派远征队上去并非毫无目的,而是有所求的,那就是要讨回我们的地球。
地球?这计划充满了疯狂,可出这主意的人倒没疯。
特罗派尔,会有那么一天,世界将迎来一场人与金字塔的较量。
别指望那些可怜的羊,他们无足轻重。
这是狼与金字塔的较量。
金字塔必败。
然后——亨德尔的慷慨陈词真够叫人心惊肉跳,浑身冰冷。
要与金字塔开战,与刀枪不入、近乎天神般的金字塔开战!而他本人却红光满面,情绪激昂。
他的热情具有极大的感染力,使特罗派尔也感到体内热血开始澎湃奔涌。
亨德尔的话还没说完,也不必再说,结局很清楚:地球将从脱轨行星的统治下解放出来,重见光明;人类将重返太阳系;五年一次的严寒将一去不复返。
然后狼统治整个世界。
亨德尔的计划也许过分虚夸,但他的请求却容不得拒绝。
特罗派尔屈服了。
他对亨德尔说:把枪收起来吧,你的远征队算上我一个好了。
《狼毒》作者:[美] 弗雷德里克·波尔(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Xinty665 免费制作说明:本书借用【云中孤雁】制作的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