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上的财富是月球表面的氦-3,它是经过4万年流星冲撞磨压而成的粉尘。
氦-3元素在地球上十分稀少,而月球上却随处可见,是太阳风把它吹到月球上的。
这种元素是核聚变反应堆最理想的燃料,有朝一日会取代地球上日见枯竭的矿物燃料。
这是一艘在月地空间的近地轨道上飞行的出租航天飞机,起飞时是以液态氢和气态氧做燃料,进入平流层后,改用氦-3为燃料的聚变反应堆推进器推进。
它只要有8公里的跑道就能升空起飞,载重量达10吨,它到达戈达德太空站后就返回地面。
第二天早晨,休斯敦走进航天飞机,一眼就看到琼妮·瑞安,心跳就不禁加速。
她冲着他微笑,笑得那双青灰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对着身旁的空座位点点头。
这时,休斯敦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萨姆·休斯敦?琼妮,你还认得出我?我们认识的时候还都是初出茅庐的军官,4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她似乎陷入对往日甜蜜的回忆之中。
当时,我刚结束生存训练,你也刚从极地训练回来。
往日的情景重新在脑海里浮现,当时之事犹如发生在昨天。
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就是在这里的航天基地休息室里,当时阿凯迪·拉夫林搂着她跳舞。
拉夫林很大方,当第二首舞曲起奏的时候,让他与她跳。
她甜蜜温存的娇音、清香四溢的柔发、娇小轻盈的身子靠在他身上的感觉,他至今难以忘怀。
在月球度过的那些孤独的日子里,他的脑海里总是荡起从她丰盈的双唇中发出夜莺般动听的笑声,浮现出她因为月照而略显黝黑的脸上那微微翘起的爱探究的鼻子,以及鼻子旁的那颗棕色小痣。
我喜欢你的声音。
与她在一起,他感到快乐无穷,讲话就比较直率而无所顾忌。
与得克萨斯的姑娘大不一样。
你指的是我的口音?她大笑道。
我小时侯,祖母和外祖母轮流照顾我。
一位是爱尔兰人,一位是意大利人。
她们的口音我都学。
我想,我说话时这两种口音都有。
她爱好音乐,喜欢拉拉小提琴,弹弹吉他,演奏的都是多年之前的西部曲。
他们俩谈着训练中的冒险经历和小插曲。
与她的重逢令他陶醉,他只觉得她正在为他谱写人生的新篇章,但遗憾的是他第二天就要离开了,到西藏去进行高原适应性训练。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光彩夺目,恰似一直珍藏在他心底的形象:穿着蓝色的紧身登月太空服,胸前佩带一列列勋表,将女人的身段曲线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来。
感谢阿凯迪介绍我们认识。
他摇着头,嘴上带着期待的微笑。
但当时我们跳了几曲舞之后他就把你给带走了。
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在月球上,她说,将氦-3装瓶贮藏,为‘战神’号做准备。
后来就在法萨德太空站观测火星尘暴。
我听说过火星尘。
我们面临着麻烦。
火星尘暴真可怕,向南北半球扩散,满天弥漫,只能看到奥林匹斯山顶和泰锡斯火山顶,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过了好多天火星尘暴才消失。
她抬头看着过道,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他十分不愿失去她,就问道:这样说来你是逃到月球上去了?刚刚逃离了一个非常讨厌的记者的纠缠。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白皙的脸庞泛起红晕。
真可笑!想在航天飞机舱门前给我照相。
要我穿着登月太空服,尽量摆出性感的姿势!她昂起头,充满愤怒。
我说‘不,谢谢’,他还很生气。
新闻日!他耸耸肩。
这个世界需要新闻年来教育。
那个家伙简直无可救药!她的声音还充满气愤。
尽管我尽量向他解释:火箭发动机的原理,如何运用氦聚变将水转变成航天飞机燃料的等离子体。
他居然打断我,还说他的读者读不懂,也不会关心这类问题。
他自己也一定听不懂。
他还想知道我们喝的是什么样的水。
我想我们碰到的是同一个人。
是尼古拉斯·布林克?就是这个蠢货。
她做了个鬼脸。
是‘内幕’什么的小报记者。
当他挺胸低头看自己的勋表时,她看到了他的名字,脸色微变。
凯利根?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我原以为你叫休斯敦。
萨姆·休斯敦·凯利根。
就是得克萨斯小报的布林克提到的凯利根?她挪开身子,皱着眉头挑剔地看着他。
是福特奥斯亿万富翁奥斯丁·凯利根的公子?惭愧,惭愧。
他耸耸肩。
布林克曾问我是否认识你。
她一本正经,没有一点笑容。
他称你是腰缠万贯家财的花花公子,想了解你为什么要参加火星特训队。
我想我参加特训队的理由同你的完全一样,他严肃地说。
我想看火星。
我想……她审视着他的脸。
我想我见过你的照片。
在体育比赛中的照片。
不是滑翔比赛就是滑雪比赛得了冠军。
我以前喜欢驾驶滑翔机,他说。
自己动手制作的。
我也确实喜欢滑雪。
布林克说,他的报纸对你们这些富家子弟都有记录档案,说你们玩世不恭,没有做过一件正经事。
包括我们的训练?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护。
你也称那种训练是玩世不恭?我以前在暑假期间也替父亲干活,出差、开货车、在仓库里给产品打包……后来我对凯利根财团厌烦了,才没有再为父亲干活。
这样说来,你后来是找到更好玩的游戏了?从她的话音里他听出了讥讽的语气。
戴水肺潜水?悬挂式滑翔?爬山?这些是我曾经喜爱的运动。
他搜肠刮肚,想用能使她理解的词语。
参加特训队之前,火星探索还只是一种遥远的梦。
我从祖父那里继承了一小笔遗产,都花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这使父亲很不高兴。
不过,这与布林克的报纸何干!他那家报纸的编辑想登你的故事。
她眼中射出一股歹意,观测着他的反应。
他称你为星际花花公子。
他说,你参加特训队只是为了好玩,火星就是你寻求刺激的又一种游戏。
我想我是很喜欢考验考验自己,他不得不点头承认,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我想我们参加特训队的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本着同样的目的。
你呢?也许吧。
她淡漠地耸耸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还是谈谈布林克吧。
他一心想了解我们将在航天飞机和火星上的生活。
他老是说我们远离人类社会。
不受人类法律的制约。
她脸上又泛起了片片红晕。
这个满脑子肮脏、满肚子坏水的狗杂种!话虽没有明说,却认为我们在火星上会进行什么‘性狂欢’。
他还说是你使用这个词的……我没有!他生气了。
确切地说,我是否认……她没有听他说话,却一股劲地看着过道尽头,这时,钱德拉和罗金一起走进航天飞机,她朝他们招手。
他也同他们打着招呼,看着他们找到位置坐下。
他们俩同是东亚队的。
钱德拉曾经带他去见过罗金的父亲。
罗金的父亲设计了固定板块和铁索系统,用来固定麦哲伦海底山上方的亚细亚岛。
他满怀希望地又把身子转向琼妮。
对我们大家来说,火星本身是一种游戏场所,他说。
我想,我们大部分人参加火星探险,其目的就是为了探险。
因为这是人类所从事的最伟大的事业之一。
当然,我们所从事的一切,尼古拉斯:布林克之流是绝对不会感兴趣的。
那……她硬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不要再谈他了,你就谈谈你自己的事吧。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是哪里人,也没有说过你为什么参加特训队。
你想知道?但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确实想知道。
好的。
她耸耸肩,又向门口投去期待的一瞥。
出生在俄亥俄州的莱克菲尔德。
自从莱克菲尔德钢铁公司倒闭之后,穷困潦倒,生计无着。
在那家公司倒闭之前,莱克菲尔德是联合城镇。
我曾祖父被公司的一名保安杀害。
也许这就是我为什么对大公司没有好感的原因所在。
虽然我祖父娶了一位波兰女为妻,我们一家却还是爱尔兰蓝领家庭。
我和四个兄弟一起在贫困中长大。
我们想要什么就不得不苦苦奋斗,当然有成功的喜悦,但经常有的还是失败的苦涩。
我照顾着母亲,直到癌症夺去了她的生命。
我自己挣钱读完大学,这时获得了参加特训队的资格。
她翘着鼻子,冲他做了个嘲弄的鬼脸。
所以,我怎么会喜欢富有的得克萨斯人呢?拜托了,他急切地恳求道,我同凯利根公司已经毫无瓜葛了。
也许吧。
如果你成功了,就与凯利根公司没有关系了。
如果失败了,你依然是一位得克萨斯富家子弟。
我如果失败了就一无所有。
你永远不会失败的!他对她挪揄性的耸肩挥了一下手,又冲动地补充道:我希望我会成功……会一起登上火星。
祝你好运,凯利根先生。
她盯着他看,慢慢地摇着头。
即使登上火星,你还是富有的得克萨斯人。
得克萨斯人也是人。
他尽量说得轻松些,但声音还免不了有些震颤。
我父亲也是。
也许你会惊震,我说服父亲让他的航空航天部与火星开发公司签订了投资合同。
他的公司一直为着陆舱制造巨大的整流罩。
但这并不是爱的表示,凯利根先生。
她说他的名字时带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强调语气。
她停了一下,审视他好一会儿之后又接着说:我们必须友好相处,因为我们要一同去探险,但是火星绝对不会是一个群婚的……拜托了!忘掉吧?紧粘在我的脑子里难以摆脱。
她耸了耸肩,不顾他的异议。
假使你想要知道为什么的话,理由是很充分的。
我确实想知道。
想忘也忘不了。
她眉头打结,双唇紧闭,最后问道:你认识一个叫马迪·戈利的人吗?马迪?他紧盯着她。
我不仅认识他,还相当熟悉。
这就是事情的症结所在。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严厉强硬。
这就是我对凯利根家族形象不佳的根源。
她皱着眉头。
你们的公司在一座太平洋岛上有一个很大的避暑场所,叫香格里拉娱乐中心,我想你是知道的,是不?我在介绍公司的小册子上见过。
她没有吭声,他接着说:是马迪最喜爱的一个工程项目,与亚细亚岛国近邻,那个岛国的跑道不够长,航天飞机不能起飞升空。
他在那里建了一个航天飞机航空站,一家豪华饭店和赌场,希望能把旅游的运输生意抢过来。
要是你喜欢那种豪华奢侈就妙不可言了!话音中充满辛酸的苦涩。
公关部派我们10多个人去参加他们盛大的开业典礼。
在香格里拉住了两夜。
一切都是免费的:美酒,赌码,玩得实在开心。
许多人喝得酩酊大醉,你的戈利先生也不例外。
他回到家,他母亲就不准他喝酒了。
他企图强暴我。
她眼中喷着怒火,他不禁一阵颤抖,同时看到她的上唇翘起,露出一种凄凉的满足感。
第二天,他的脸上就留下了一个发青的眼圈。
他回家后我看到了。
他咧嘴笑了。
他的一生都喜欢欺侮人。
但是,请……他不安地屏声息气。
我可不是马迪。
听着,凯利根先生。
她叫他名字的时候带着一种不可改变的冷酷。
这就是我对凯利根家族的感受。
在特训队我快活,我也想成为火星探险队的一员。
这就是我所关心的。
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予以谅解。
而现在……她眼光又射向门口,脸上突然绽出笑容。
凯利根先生,你不会介意吧?阿凯迪·拉夫林挥着手沿着过道走了过来。
你能另找个座位吗?悉听尊便。
他极不情愿地站起来。
休,谢谢你。
拉夫林的脸部一边翘起,算是冲他微笑。
你真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休斯敦沿着过道往里走,看到艾里娜·巴罗瓦身旁有一个空位置。
艾里娜白肤金发碧眼、光艳照人的美人胚,是俄国队的,她的照片曾在布林克那份报纸上刊登过,被描述成特训队里的夺命艳后。
对不起,休斯敦。
她冲他妩媚一笑,但挥手不让他坐。
奥托来了。
她喜欢俘获男人,而奥托·赫尔曼现在就是她所俘虏的仆人。
奥托·赫尔曼德国人,一头浓密的黑发,这时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沿着过道走来,随意向休斯敦点了一下头就大马金刀地坐在艾里娜身边的座位上,肌肉发达的手臂搂着她。
休斯敦再往里走,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与钱德拉和罗金相隔不远。
这时,起航的铃声响了。
机器人般的声音要他们系好安全带。
关舱门的声音冲淡了尖叫的引擎声。
航天飞机没有窗户,但是他感觉得到航天飞机在慢慢移动,左右摇晃,沿着跑道向前滑动,朝着光秃秃沙海中的群山、近地轨道和月球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