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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二十五块钢板的秘密

2025-03-30 09:02:18

红红却还在咭咭咯咯地道:表哥,本来我也要再见你一次,再到美国的,在那个岛上——我实在忍不住,大声叱道:红红,你如果还想回美国的话,就闭上你的嘴。

我本来想讲,闭上你的鸟嘴的,但幸能及时煞住。

红红双手插腰,杏眼圆睁。

道:表哥,你有什么了不起?老实说,我比你厉害得多!我那里顾得和她多说什么,跃到了船头,这时候,在山岩之上,已经可以听得到枪声,和一闪一闪的信号灯光了。

快艇沿着岩礁,向停泊我们那艘快艇的岩洞驶去,我大声道:宋大哥,驶过那岩洞时,你不要停船,一直向海外驶去!宋坚道:卫兄弟,你小心!我根本来不及回答,因为这时,已经来到了那个岩洞的附近,我一跃入水,在未入水之前,还听得红红在大叫,道:游水有什么稀奇!我一跃入水中,便以最快的速度,向洞中游去!我自己估计这数十码的水程,我游得绝不至于比世界冠军慢多少,等我跃上了我们那艘快艇之际,我已经听得外面的马达中,不止宋坚的那一艘船,显然是胡克党徒,已在极短的时间内出动了!我开动了两个引擎,我们的那艘快艇,几乎是贴着水面,飞出岩洞去的,而一出岩洞,我便听得一阵枪声,向前面看去,只见四艘装甲的小快艇,正在追赶宋坚驾驶的那艘!那四艘小快艇的速度,显然比宋坚的那艘,要快上许多,双方面相距,已只不过七八十公尺,正在紧张地驳火,我操纵着马达,将第三个马达,也立即发动了,船身前进的速度,快到了极点,激起极高的水花,将全身尽皆淋湿。

很快地,我便追过了那四艘装甲快艇,向宋坚的快艇接近,在我驾过宋坚快艇之旁时,突然从宋坚的艇上,呼地一声,一团黑影,飞了过来。

我连忙一跃向前,将之接住,抛入舱中,那人被我抛到了舱中之后,哇呀大叫起来,原来正是红红。

红红当然不是自己跃过,而是由宋坚抛了过来,红红一到了我的快艇上,我的快艇,正在宋坚的快艇之旁擦过!就在那一瞬间,我抛出了缆绳,已将宋坚的快艇拴住,马达怒吼,水花四溅,我的快艇,拖着宋坚的那艘,向海中疾驶而出。

在这时候,我们的头顶上,子弹呼啸,宋坚的那艘快艇的引擎,显然已被击坏,正冒出一股一股的浓烟,而我的那艘快艇,感谢那位朋友,小小的引擎旁四周围,竟全都装上了防弹钢板,所以未受损伤。

我在子弹呼啸之中,向后望去,只见衔尾追来的装甲快艇,已经增加到了十二艘,幸而我快艇的三具马达,一起发动,速度在他们的装甲快艇之上,所以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出了子弹的射程之外,前后约莫四十分钟,我们已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将那十二艘装甲艇,抛在后面,看不见了。

我知道胡克党徒,也十分忌惮菲律宾政府,并不敢十分远出,所以立即关了两具马达,使船的速度,慢了下来,那时,宋坚的那艘船,已在起火燃烧,宋坚抱着宋富,停在船首,我一将快艇的速度放慢,他便一跃而起,在两艘船之间的那条绳上一点足,又弹了起来,轻轻巧巧地落到了我的船上。

他一到了船上,反手一掌,掌缘如刀,便向麻绳,切了下去!我连忙叫道:宋大哥,那二十五块钢板!宋坚道:我已取了!拍地一声,一掌切下,已将麻绳切断,将那艘船抛弃,我们驶出没有多远,这艘船便沉下海去了。

我和宋坚两人,直到这时,才透了一口气,一齐抬起头来,只见红红站在船上,满面委屈,道:表哥,你摔痛我了!我想责叱她几句,可是又不忍出口,忙道:算了算了!红红一扭身,便进了船舱,我和宋坚两人,也跟了进去。

宋坚浓眉紧锁,道:卫兄弟,咱们是脱险了,白奇伟他们,不知怎样了!我叹了一口气,道:但愿他们,平安无事!我一句话刚说完,忽然听得红红,高声惊呼起来!我听得红红惊呼,只当她又在发神经病,刚想叱止,却见宋坚,也怔了一怔,我心知事情不妙,连忙也向舱口望去,只见两挺手提机枪,正对准了我们,紧接着,便是一人,哈哈一笑,道:多谢关心,我在这里,并不曾落在胡克党的手中!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白奇伟所发!我和宋坚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刚才,我们还当白奇伟大有可能,已落在胡克党的手中,而在为他可惜、着急,怎知如今,转眼之间,我们尽皆为他所制!白奇伟在两个手持机枪的人中出现,他居然仍是神父的装束,满面得意之色。

白奇伟道:那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想翻过悬崖,到那岛上去,却未有结果,正在逐洞搜寻,可有岩洞,可以直通里面的海域,却发现了你们的快艇,我们刚上去,卫先生便来了,刚才那一场海战,十分精彩,是不是?宋坚沉声道:奇伟,你令他们将枪拿开!白奇伟面色,旋地一沉,嘿嘿冷笑两声,那两人立即扳动了机枪,只听得达达达达一阵惊心动魄的响声过处,枪口的火舌,窜出老远,那两人已各自射出了一排子弹。

但是那一排子弹,却并不是向我们射来,而是向舱顶射出的。

舱顶上,立时开了一个天窗。

我吸了一口气,向红红看去,只见红红虽然面色青白,但是却仍然站着,未曾给刚才的场面吓倒!我心中对红红,也不禁暗自赞许,因为她究竟十分勇敢大胆,倒不是完全胡来的!宋坚在枪声过去之后,立即问道:这算什么,示威么?白奇伟冷冷地道:正是,如果刚才你们两人,如非在言谈之间!对我还有几分关心,这两排子弹,已到了你们的身上了!快将那二十五块钢板取出来,这次可别再玩什么花样了,我在这里将你们杀死,绝对没有后果,你们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我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这里乃是茫茫大海,白奇伟若是将我们一齐杀死,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而他本来,只怕也真的有杀我们之意的,想不到我们,无意中的几句交谈,倒救了我们的性命!我唯恐宋坚不肯答应,将事情弄僵,忙道:宋大哥,暂时,算是他赢了,将钢板给他吧!宋坚沉声道:奇伟,你知道岛上胡克党徒,这样厉害,我们自己人还起什么争执,不如同心设法对付!白奇伟连声冷笑,道:不必你多关心了,快取出来!他一面说,一面缓缓地扬起手来,我们都知道,他的手如果向下一沉,在他身旁的两个枪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枪的!宋坚的面色,显得十分难看,但是他却开始动作。

解开了上装,将系在皮带上的一只皮袋,解了下来,白奇伟喝道:抛在我的足下!宋坚冷冷道:放心,我不会抛在你的面上的!他一扬手,果然将那只皮袋,抛到了白奇伟的脚下,那倒不是宋坚甘心情愿,而是白奇伟和枪手,堵住了门口,我们根本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白奇伟俯身,将皮袋拾了起来。

我们看着白奇伟,将皮袋解了开来,一块两块地数着钢板。

一共是二十五块,一点也不错,等到数完,白奇伟的面上,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道:好,船舱之中,有救生圈,你们要离开这艘船!我和宋坚两人听了,不禁又惊又怒!不要说在这样的大海之中飘流,难以求生,而且,这一带,正是太平洋之中,有名的鲨鱼出没地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际,不知道有多少盟国的空军人员,在这一带的海域之中,葬身于鲨鱼之腹!我们两人,明知白奇伟既然作了这样的决定,我们既不求他,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可是,红红却叫道:我抗议!白奇伟微微一笑,道:你抗议什么?红红却一本正经地道:在海洋之中,放逐俘虏,违反日内瓦公约!我们几个人,都未曾料到,红红竟会讲出这样一句话来,我和宋坚,虽然处境奇险,却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白奇伟也忍不住笑了几声,道:好,你们若是死了,也见不到我的成功。

我知道,刚才白奇伟也未必真有意将我们逐下海去的,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我们向他求饶,但我自问,和宋坚两人,都是硬汉,绝不会向他求饶的,在那样硬碰硬的情形下,他的威胁,可将付诸实现,而如今,有红红在侧,一句话,便替我们解了围!白奇伟顿了一顿,又道:那么王小姐,你替他们两人,反缚了双手!他说着,从衣袋之中,取出了几条牛筋来,向红红抛了过去,红红还想不答应,我却道:红红,照他的话做!红红这才将牛筋,拾了起来,将我和宋坚两人的双手反绑住,白奇伟向地上的宋富一指,道:他死了么?我道:没有,他昏了过去。

白奇伟吩咐道:将他也绑了起来,手足一齐绑!红红大声道:绑手也够了,何必绑足?白奇伟冷笑道:小姐,手足一齐绑,虽然痛苦一点,但比在海上,遇见吃人的虎鲨来,等于是在美亚美海滩上晒太阳了,是不是?红红哼地一声,又将我们三人的双足,一齐用牛筋缚了起来,我和宋坚两人,只得相视苦笑,我们手足都被缚起之后,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红红向白奇伟走了过去,双手一伸,道:轮到我了。

白奇伟笑道:你可以免了!红红怒道:放屁,谁要你免?白奇伟哈哈大笑,道:船上连你们三人在内,共是六个人,吃的喝的,全归你准备!红红道:你不绑我双手,可不要后悔!白奇伟一笑,道:谅你也翻不出我手掌!你跟我出来。

红红向我们两人望了一眼,便走出了船舱。

那艘快艇,有前后两个舱,我们所在的,乃是前舱,红红和白奇伟等人,走出去之后,不一会,便听得后舱中有脚步声。

紧接着,前后舱相隔的那个板壁上的一扇小窗,被打了开来,一支枪伸了过来,对准了我,同时,听得钢板的响声,和白奇伟道:你们怎么从钢板上得知这笔财富,是藏在那个环形岛上的?红红冷冷地道:是动脑筋动出来的。

白奇伟厉声道:你可别耽搁时间,快照实说!红红却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道:姓白的,你声音大些,我便怕你了,是不是?我听得红红的口吻竟俨然是一个女流氓,不禁笑了起来,道:白奇伟,如果你想省些时间,少费些心思,还是对我表妹,客气一点的好!白奇伟语带怒意,道:我就不信。

我一声冷笑,道:若是你施什么强横手段,她只是一个女子,你也不见得什么英雄。

我知道白奇伟这个人,处处喜欢表现自己是英雄人物,所以了特地用这话去激他。

果然,他呆了半晌,咳嗽了两声,道:王小姐,你该说了!红红道:你将二十五块钢板,拼了起来,便可以发现,凹凸不平之处,凑了拢来,刚好是这个环形岛和中间一个小岛的地图,而有一头大鹰,以简单的线条,附在地图上,鹰嘴指着那个小岛,我们查出这个小岛,就是泰肖尔岛。

我和宋坚两人,这时候,才知道那二十五块钢板的作用。

本来,我们想趁白奇伟不在的机会,试试可能挣脱缚住我们的牛筋,但是我们听得白奇伟和红红两人,正在研究那二十五块钢板的来历和秘密,便静止不动,仔细听了下去。

只听得钢板的相碰声,不断地传了过来,那显然不是白奇伟,便是红红,正在摆动钢板,过了约莫七八分钟,听得白奇伟道:果然不错,王小姐确有过人之才!红红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心中暗忖,白奇伟也确有过人之才。

他果然听了我的话,对红红客气起来了。

白奇伟又道:那么,钢板后面的文字,可是指明准确地点吗?红红道:你不妨自己翻过来看看,我们也没有弄懂。

白奇伟嗯地一声,又翻动钢板,过了没有多久,便听得他念道:七帮十八会兄弟之财,由于廷文藏于岛上,神明共鉴。

他念到这里,略停了一停,道:这是什么话?宋坚忍不住道:快念!白奇伟道:你还想有份么?红红道:多一个人想便好一点!听她的口气,像是已经根本不将白奇伟当作是敌人了!只听得白奇伟念道:白凤之眼,朱雀之眼,白虎之眼,青龙之眼,唯我兄弟,得登颠毫,再临之日,重见阳光。

白奇伟念完之后,忍不住道:放他妈的狗屁,这是什么话?我嘲笑道:自己不懂,不要骂人!白奇伟道:你懂么?我道:我也不懂,但是我至少会慢慢去想,不会开口骂人!白奇伟大喝一声,道:闭嘴!我不再和他理论,将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在心中,念了几遍。

那几句话实在可以说连文气都不连贯。

而可以连贯的地方,似乎又是废话,和指示准确的地点,显得一点关系也没有,关键当然是在前四句,可是前四句,根本代表不了什么!我向宋坚望去,只见他也在摇头,显然可见,他也不知那是什么意思!快艇一直在海上飘荡着,过了好久,我们听得白奇伟吩咐手下,去检查燃料的多寡,又吩咐另一人,去发动马达,那扇小窗上,监视我们的枪管子,也缩了回去。

我立即站了起来,手足用力,挣了几挣,可是牛筋,坚韧无比,用力挣了几挣,反倒深深地勒进了肌肉之中,好不疼痛,宋坚向小窗户中,看了过去,只见白奇伟望定了桌上,那拼成了圆形的二十五块钢板,正在以手敲桌,不断沉吟。

宋坚看了一看,便缩了回来,一俯身,便张口向我的手腕处咬来,我知道他想将牛筋咬断,心中暗自一喜。

可是,宋坚才一咬上去,却立即啊地一声叫,向后退了开去,我不禁吃了一惊,忙道:怎么啦?只见宋坚的口唇,片刻之间,便红肿了起来,我大声喝道:白奇伟,牛筋上有什么花样?白奇伟哈哈大笑,道:没有什么花样,但如果你想将牛筋咬断,只怕不免一死!我道:如果只是咬了一咬呢?白奇伟道:那只不过痛上一会而已,让你做不成风流小生,罪过罪过!原来他在邻舱,并不知道吃了亏的是宋坚,还只当是我,所以了这样来挖苦我的。

我叹了一口气,不再出声,宋坚更是满面怒容,不久,船已开动,在船开动之后的十来分钟之后,只见躺在地上的宋富,转动了几下身子,睁开眼来。

我们向他望去,宋富也向我们望来,一开始,他面上现出了无限的惊讶之色,但片刻之间,便转为冷漠一笑,道:好,都落在胡克党手中了?宋坚道:胡克党要你这个生物学家做什么?宋富一声冷笑,道:老大,你以为我是愧对飞虎帮,才不回来的么?老实告诉你,我是看见你就讨厌,所以才不回来的!你是老大,什么都是你的,你全有份,我全没份,呸!宋坚面色铁青,喝道:你闭不闭嘴?宋富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得很,我一直以为,你当真是出人头地,样样都胜我一筹,但是如今我才知道,我们至少有一件事是平等的,那就是我们一齐被人绑住了手足!宋富在大声叫嚷之际,也显得他十分激动。

宋坚道:你去做你的日本人好了,谁来稀罕你,你又来搅风搅雨做什么?宋富四面一看,就在此际,后舱也传来红红的声音,叫道:教授!宋富道:你没事么?红红道:我很好,我们不是落在胡克党的手中,是白老大的儿子,白奇伟的俘虏!宋富冷笑了几声,又以极其狠毒的眼光,向我望了一眼,我也不甘示弱,道:幸会,好几次未死在你手中,算是命大。

宋富从鼻子之中,冷笑了一声,道:死在眼前,还逞什么口舌之雄?宋坚道:阿富,你再多说一句,我绝不轻饶你!宋富又狂笑起来,道:白奇伟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了二十五块钢板,自以为是,一定向泰肖尔岛去,连他在内,我们全是胡克党的消遣品!你还要怎样对我?我听了宋富的话,又想起死得快是福这句话来,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宋坚的面色,也为之一变,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白奇伟已走了过来,道:你放什么屁?宋富连望都不向他望一眼,道:臭小子,你乳臭未干,凭什么资格,来和我说话?白奇伟立时大怒,一声怒哼,抬脚向宋富便踢!我倒也不忍宋富吃了眼前亏,刚要出声时,却见宋富,整个人向上弹起,反向白奇伟那一脚,迎了上去!宋富那突如其来的一跃,令得白奇伟也为之一怔,出脚不免慢了一慢,只听得白奇伟的两个手下,在邻舱大声呼喝,但这时候,他们却没有法子开枪射击!因为宋富跃了起来之后,猛地一撞,已经将白奇伟压在他的身下,如果射击的话,白奇伟也绝对不能避免受伤!我一见有机可趁,立即身形一挺,也向上跃了起来,以膝盖向白奇伟的头部,跪了下去,重重地撞了一下,就像是自由式摔角,要努力打倒对方时所用的手段一样,白奇伟闷哼了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宋坚唯恐我将白奇伟打成了重伤,忙道:行了!行了!我又跃了起来,宋富的身子,压在白奇伟身上,不肯移开。

白奇伟好一会,才大声叫了起来,红红和他的手下,早已来到了我们的舱中,我立即道:红红,快将他们的武器缴了!那两个人因为白奇伟被宋富压住,无可奈何,只得听凭红红,将手提机枪,缴了过去,红红提着一柄,又挂一柄在肩上,居然威风凛凛。

我嘻嘻一笑,道:白兄,如今又怎样?白奇伟面色铁青,一声不出,宋富喝道:还不将我们,解了开来?白奇伟拚命在挣扎,想将宋富掀翻。

但宋富在柔道上,分明有着极高的造诣,他虽然手足被缚,但是他压在白奇伟身上的姿势,却是一式十分优美的十字扣压,令得白奇伟无论怎样挣扎,都没有办法挣扎得脱。

白奇伟的两个手下,走了过来,将我们手足的牛筋,都解了开来,我和宋坚,都不约而同,拔了白老大给我们的特制手枪在手,宋坚喝道:富弟,你起来。

宋富哼地一声,道:你又神气什么?不是我,你们能脱身么?宋坚呆了一呆,才道:不错,若不是你,我们都不能脱身,这次是你的功劳。

宋富冷冷地道:既是我的功劳,你为什么又来发号施令?宋坚像是竭力地忍着怒火,道:那你准备怎么样?宋富一声冷笑,身子一弹,便一跃而起,道:不准备怎么样!我在一旁,看得出宋富口中,虽然如此说法,但事实上,他心中一定另在打着主意。

宋富一跃了起来,白奇伟也翻身站起,看他的情形,像是要向宋富扑了过去,但是他向我们看了一眼,却又不敢发作。

我向宋坚望了一眼,道:宋大哥,你该说话了!宋坚沉声道:不错,我是有话要说,如今,我们大家。

必须化敌为友!宋富抬头,望着舱顶上的那一排弹孔,一声不出,白奇伟发出了一声冷笑。

宋坚继续道:事实上,我们都是自己人,如今,胡克党蟠踞岛上,若是我们自己人再勾心斗角,如何能达到目的?宋富道:不错,有理之极!他话虽是如此说法,但语气之中,却是大有揶揄之意,宋坚瞪了一眼,却也没有法子发作。

我向白奇伟走了过去,道:白兄,你的意思怎么样?白奇伟转过身去,道:我的意思,还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看得出,宋富和白奇伟两人,都没有化戾气为祥和之意,若是勉强要他们在一起,在他们如今,在劣势的情形之下,他们自然不敢怎样,可是他们一有机会,一定蠢动,实是防不胜防!我想了一想,便道:红红,你到邻舱,去将那二十五块钢板取来。

红红答应一声,走了出去,我突然迅疾无比地,将白老大特制的手枪,扳了两下,白奇伟和宋富两人的脸上,都现出惊讶无比的神色,但是他们惊愕的表情尚未收敛,嗤嗤两声过处,两蓬液雾,已喷向他们的面部,两人身形一晃,已倒了下来。

宋坚吃了一惊,道,卫兄弟,你做什么?我道:宋大哥,他们两人,怀有异心,绝不能合作!那时候,白奇伟的两个手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白奇伟已经死去。

面色发青,额上渗出了老大的汗珠来。

宋坚道:那你准备将他们怎么样?我道:暂时将他们送到附近的荒岛上去,留下点粮食给他们,等我们的事情成功之后,再接他们走。

宋坚想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我到了船尾,又发动了马达,快艇一直向前驶去,没有多久,便已经驶近了一个荒岛,我命白奇伟的两个手下,抬着白奇伟上岛去,给他们留下了七天的食粮和食水,然后,又驶到附近另一个荒岛上,将宋富也抬了上去,我相信他在醒转来之后,便自然会知道是怎么样的一回事了。

将白奇伟和宋富两人,都处置妥当之后,我和宋坚两人,才有机会,看到那二十五块钢板的全貌,那二十五块钢板,也没有什么可以多叙之处,和白奇伟与红红两人在研看之际,我们所听到的那一切,没有什么多大的出入,而那几十个字,也是浑不可解。

我和宋坚、红红两人,商议了一阵,觉得如果不是再到泰肖尔岛去,实在绝对没有法子,弄明白这一切的。

但是如果到岛上去,正面交锋,又不是胡克党的敌手,偷进岛去,又绝无可能。

商议了好一会,我突然想起红红说过的那句话来:和胡克党对分财富!当然,胡克党徒无恶不作,如果将这样大的一笔财富和他们对分,实是助纣为虐,但是兵不厌诈,我们却不妨以此为名,和胡克党的首领,有了接触之后,再来见机行事!我将这意思,和红红、宋坚两人说了,红红第一赞成,宋坚想了一想,也认为可行。

于是,我们又向泰肖尔岛驶去,到了将近的时候,我们在旗杆上,升起了一面大白旗,表示此来,并没有恶意,而且,我相信那位将快艇借给我们的朋友,和胡克党一定时有来往,胡克党徒可能认得这艘快艇的!我们从泰肖尔岛环形外岛的那个缺口中,驶了进去,只听得几下枪响,从枪声来听,枪是向天而鸣的,才驶进去不久,四面都有一艘快艇,驶了过来,我也立即停下了马达。

驶近来的快艇上,每一艘的头上,都站着一个人,全副武装,神情显得十分严重。

我早已吩咐红红,躲在舱中,不要出来。

我和宋坚两人,则站在船头,只见快艇越驶越近,片刻之间,便已接近了我们的快艇。

那四个人的身手,也十分矫捷,一跃而上,其中一个以英语喝道:是送烟草和酒来了么?我和宋坚两人,互望了一眼,同时,我心中暗忖自己所料,果然不差,这艘快艇的主人,果然和胡克党徒,略有来往。

我却并不以英语回答,而以吕宋土语,道:你们弄错了,我们是来见你们首领的。

那四人的面色,立时一变,其中有两个人,甚至立即大声呼喝起来,我立即又道:我们此来,绝无恶意,更不是你们政府中的人,我们是中国人,和你们的首领会见了之后,对你们有莫大的好处!那四个人窃窃私议了一会,其中一个,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没有多久,另一艘快艇,驶了过来,站在船头上的,竟是一个白种人,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美国流氓,叫作李根,他在马尼拉犯了抢劫罪,被通缉得紧,才躲到这里来的。

在胡克党中,很有地位。

当时,那艘快艇向我们驶近之后,那美国流氓以十分傲然的神气,向我们两人打量着,同时,听取那四个人的报告。

等那四个人讲完,美国流氓道:中国人,想要干什么?我冷冷地道:想要见你们的首领。

那美国流氓道:我就是,有什么事情,对我说好了!本来,我也不能确定李根的话,是不是真的,因为快艇主人曾经告诉过我,胡克党的首领,叫里加度,乃是菲律宾人,但当然也可能起了变化。

但是当我看到那四个菲律宾人,面上各有怒容之际,我便知道那美国流氓,正在自抬身份——这是美国人的嗜好!我冷笑一声,道:你是首领?那么对不起得很,我们来这里,不是要见首领,而只是见里加度。

我的话才一出口,那四个菲律宾人便高声欢呼起来,叫道:里加度!里加度!我看得出,里加度在胡克党徒之中,一定极得人心。

李根的态度,十分狼狈,但流氓究竟是流氓,亏得他面皮厚,又哈哈一笑,道:不错,你们要见的,就是首领,请跟我来!我们看出他眼中,凶光毕露,已将我们当作敌人。

我和宋坚低声道:宋大哥,要小心这个有着二百磅肌肉的凶徒。

宋坚耸了耸肩,道:放心!当然,明枪我们是不怕的,但怕就怕这美国流氓,暗箭伤人。

当下,由那个美国流氓带头,另外四艘快艇,围在我们周围,向前驶去。

没有过了多久,便到了一个码头之旁。

这个码头,当然也是日军的遗留物,从码头向内,还有一条公路,公路的两旁,蹲满了人。

那些蹲在公路两旁的人,简直是天下罪犯形像的大本营,各种凶恶的脸谱都有,若不是我和宋坚两人,都有两下子,只怕见到了他们这些凶徒,便双脚发软了。

在跨上岸去之前,我以乡下话叫道:红红,你千万躲在舱中,不可出来,夜晚不能亮灯,如果你发现有什么异动,便立即开船冲出去,他们追不上你的,你听到了,不要回答。

红红显得十分机警,她当然听到了我的话,却果然未出声回答。

我们上了岸,李根仍在前面带路,路旁的凶徒,都以恶狠狠的眼光,看着我们,我忽然看到,李根向路旁另外两个白种人,做了一下手势,又以大拇指向后,向我和宋坚两人,指了一指。

那两个白种人立即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大拇指插在裤袋中,吊儿郎当地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口中不断地嚼着一些草叶,那种情形,只使我想起一条癞皮狗。

他们两个人,分明是在李根的示意下,准备向我们两人挑衅!我和宋坚,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装着没有看到一样,仍是向前走着,那两个人——大概也是美国人——耸着胁头,跟在我们后面,其中一个忽然道:中国畜生!我倏地转过身来,道:你说谁?那美国人一声大喝,道:说你!他一面说,一面右拳已经向我的面门,呼的挥了过来!我向旁一侧,他的拳头,在我脸旁擦过,而我一伸手间,已经在他肘部麻筋上,弹了一下。

那一下,令得他手臂,软垂不起,而不等他再起左拳,我已老实不客气,先是一下右上掌,击中了他的下颔,立即又是一下左钩拳,击中了他的面颊!这两下,虽是西洋拳法,但在练过中国武术的人使来,力道自然分外强大,那人怪叫连声,向外跌了下去,连爬都爬不起来。

另外一个一见情形不妙,拍地一声,弹出了一柄足有尺许长短的弹簧刀,向前一送,便刺向宋坚的肚子。

宋坚吸了一口气,整个肚子,都缩了起来,美国人一刀,势子使尽,刀尖贴在宋坚的衣服之上,但宋坚却一点也未曾受伤!那美国人呆了一呆,宋坚早已一伸手,在他脉门上抓了一下,将弹簧刀劈手夺了过来,老实不客气,反手一刀,刺进了那美国人的肚子之中!那美国人捧着肚子,张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这是事实一样,向后不断地退去,终于倒在路上!宋坚不是嗜杀之人,他一出手,便以这样严厉的手段对付那美国人,是有其原因的。

一则、当然是那美国人先要取他的性命之故。

二则、我将另一个击倒在地,许多菲律宾胡克党徒,都在高声呼啸。

由此可知那些美国人,多半作威作福,属于丑陋的一类,杀了他,可以使得一些平时受气的胡克党徒,同情我们,便利我们行事。

在两人相继受伤之后,李根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望着我们,跃跃欲试,我冷笑道:你倒在路边,我们一样可以找到带我们去见里加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