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问点什么,朱谨已经先开口了:你是那个派出所的所长,对不对?李明成连忙点头说:是是是。
朱槿再次说道:红绫和曹金福我都认识,我知道他们不是随便胡来的人,这件事到底是因何而起?你从头说起。
李明成说: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说,有两个人在当地搞封建迷信活动,还到处散布谣言说,我们那里将会有一场大祸,要所有的人全部在一个月内搬走,要不然,就会大祸临头。
我听说这件事后,就带了几个人,找到了他们,向他们提出警告,要他们立即离开。
可是,他们不听劝告,还一再向我们说什么有一座神山,已经预示了这里将会有一场大祸,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将会有许多人死亡。
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哪里会信他们那一套?温宝裕此时已经完成了我交给他的工作,然后来到了我们一起,听李明成如此说,便问道:然后,你便将他们抓起来了?李明成说:没有,我只不过是派几个人将他们押送到了市里,然后要求他们离开。
这事实在是太奇特了,如果不是温宝裕说过什么山崩地裂之类的话,我也不会相信,现在,我听李明成如此这般地说,便相信红绫他们一定有着自己的理由,便问道: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李明成道:我们刚将他们送走,但是,第二天,又有人来向我们报告,说是他们又回来了,仍然是到处说着那些话。
我当时非常生气,就又带了几个人,找到他们,将他们带到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之后,我便问他们,你们为什么到处造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是谁派来的?他们根本就不与我配合,冲着我拍桌子,甚至还想与我动手。
我忍无可忍,便下令将他们铐起来。
谁知,我们的人还没有动手,他们倒是先动手了。
他们两个的武功非常高,我们虽然有六七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结果,我们大多数人都挨了他们的打,派出所的门和窗也都被他们砸坏了,有几个警员的帽子也被他们踩烂了。
我一听,认定这是纯粹的一面之词,当即要质问他,但白素在我的旁边,伸出一只手,在我的手上捏了一下,我只好忍了下来。
李明成说道: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我是没有办法解决了,只好向上级反应,局长亲自带人下来了解过案情,然后又亲自指挥缉捕,但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们再露面。
这时候,局长便从全局抽调了几名警员,派我们到这里来逮捕他们归案。
朱槿听到这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派你们到这里来抓他们归案?你说得轻巧,我间你,你们是怎么来的?手续是怎么办的?你们计划抓到他们之后,怎样带他们离开?李明成道:我们是办旅游护照过来的,我们……我们……那个局长真可想是胆大妄为了,办旅游护照来这里抓人,这可能吗?而且,有关他们回去的事,李明成吞吞吐吐,不肯说实话,这里难道不会有什么鬼名堂?一个城市的局长,怎么说都是一级官员,如果说其水平竟然低到了如此程度,确实是难以让人相信。
因此,李明成后面那些话,我敢说,全都是假的。
至于他到底为什么编出如此拙劣的借口,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可以有办法戳穿他。
朱槿似乎被气得半死,咬牙切齿地骂道:猪,一群猪,天下再没有比你们和你们那个什么狗屁局长再蠢的人了。
说着,她的手猛地向桌上一拍:这事决不能这么简单就完,那个局长是谁提拔的,他一定要负主要责任。
我也弄不清她是在做戏呢,还是真的生了极大的气。
如果此事真如她所说,一切全都是那个什么局长主使,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的话,我相信,她的气就是真的。
这样的事若是真的,我敢说,在我所经历的所有事中,此事名列第一荒唐,因为这样拙劣的错误,就是农民都不会去犯。
那八个执行任务的人,比朱槿的脸色更难看,简直已经成了死灰色。
我实在弄不清他们是不是一起在做戏,因此,我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情,看他们准备将这场戏怎样演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这件事发生得异常突然,以至于我们所有人全都没有明白过来,事情便已经发生了,紧接而来的就是一片混乱。
这件事发生在朱槿骂了那几句话之后,李明成也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一个劲地说:是是,我们都是猪。
于是,八个人中那个曾被我们抓住的突然向李明成扑了过去,口中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我们全都被你害惨了,我要杀死你。
这些人本来就有着较好的功夫,加上年轻力壮,身法还真是不错,所以,他们行动的时候,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在那个人扑向李明成的同时,另外几个人也全都扑了过去,我家客厅里,顿时是一片愤怒的吼叫声和拳头打在人身上发出的沉闷响声。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而且我们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在我看来,其中一个虽然是最先行动,但从另外几个人动作完全一致这一点上看,他们既不是有什么预谋,也不是有谁在统一指挥,而是所有人在那一刻全都想到要做同一件事,也就是说,他们要攻击李明成的念头是同时产生的,产生之后,便立即付出了行动。
面对七个人的拳打脚踢,李明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唯一能做的是像被杀的猪一样嚎叫,并且喊道:朱将军,救我。
这样的局面如果不制止,我的家里立即便会出现殴死人的场面。
我和在场的其他几个人还没有想好该怎样应对,却见眼前人影一闪,一股香风飘动,仅仅只是眨眼功夫,七个人竟全都躺在了地上,而出手的至尽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位子上,手上仍然端着那杯酒,气定神闲,仿佛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
她的这一手,可真是快捷无比,不是绝顶高手,根本无法看清她是怎么冲向那些人又是怎么出手的,我当然是看得真真切切,但如果要介绍起来,那就是一段极长的文字,而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却只不过一瞬间,我估计最多不会超过十二秒。
温宝裕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一点门道,也许是觉得解恨,在一旁凑一凑热闹,他竟大大叫了一声:朱将军,好身手。
那七个人忽然被人打倒,却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闹不清是谁出字的,脸上全都是惊恐和迷惑,听得温宝裕这样一叫,才知道在一招之内将他们全部打倒的竟是这个半老徐娘。
脸色本就已经够难看了,现在却是更加的难看起来。
朱槿不动声色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告诉我?那个曾被我们抓过的便说道:朱将军,我来说,我叫吴右平,原本是他的副手。
朱槿道:好,便由你来说,你要照实说,不准有半句虚言。
吴右平应了一声是,然后介绍说:在介绍这件事之前,我先想介绍一下几个人的关系,第一个当然就是局长。
其实,局长没有读过几天书,一方面是因为他家里太穷,另方面是因为他的智力不高,村里人都叫他傻儿。
正因为他傻,所以傻出了一次极好的运气,那是大动乱的时候,市里的一位重要领导,因为造反派已经内定要打死他,他在一个人的帮助下逃到山里来,那时候,虽然是逃出来了,但其实离死也不敢说是太远,在一处山坡上昏倒了。
他这样介绍下去,简直就会没完没了,而且,在那样的年代,我听说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再平常不过,似乎没有介绍的必要。
我正要告诉他拣主要的说,白素却再一次捏了捏我的手,制止了我。
吴右平续道:事情也是非常凑巧,在那片山上放牛的傻儿见到了那个领导,便将他背回了自己的家里,更巧的是,傻儿的父亲是一个乡村郎中,既治好了领导的伤,也治好了他一身的病,更帮他度过了难关。
后来,那位领导重新出来工作,就将傻儿安排了,并且一再提拔他,最后竟让他当了局长。
其实,傻儿除了还会写他自己的名字之外,斗大的字不识一篾箩,这样一个人当局长,我们都不服,但那位领导虽然早已经退了下来,可他的影响还在,有几次,市里要让傻儿局长下来,但傻儿跑到那位领导家里又是哭又是下跪,那位老领导便跑到市委组织部,结果,任免命令就改了。
朱槿似乎觉得这种事不便与外人言,便喝道:你尽量说简单点,而且,无关紧要的事就不要说了。
他应了一声,指着李明成道:他,就是傻儿局长的小儿子,从小就带着一帮人打架斗恶,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二混子,但因为有局长父亲的关照,他不光没有任何事,反而还穿上了制服,后来,因为他跟一个烂女人鬼混,被他的老婆闹了开来,在局里再也呆不下去,他的父亲才安排他到下面去避避风头。
朱槿再次制止道:这都是一些枝节,你直接说主要事情。
吴右平再次应了一声,道:我们那里有一座山,大家都说是一座神山,据说那座山非常灵验,有求必应,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事情发生的时候,跟他说的差不多,红绫和那个叫曹金福的人到处说那座神山显灵了,预示这里将会有一场大灾难,不走的人都要死。
当地的人都是非常迷信的,特别是他们说这件事是神山显灵,信的人就更多了,所以有好多人就开始搬走,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人心惶惶。
为了制止局面的进一步恶化,李明成带着我们去弹压,而且,也找到了红绫和曹金福。
不过,找到红绫和曹金福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李明成在介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有说真说,现在看来,他将许多事实全都隐瞒了。
吴右平续道:我见到他们之后,红绫就拿出了她的护照,然后对我说了一番话,那番话很长,大意是说世上有着许多的神秘现象,现代的科学还无法进行解释,但是,我们不能一概认为是迷信。
然后又说,神山就是一种极其神秘的现象,他们说他们去过神山,根据神山的显示,这里最近将会有一场大灾祸,估计那将会是一场大地震。
然后,他们去过很多部门,希望政府正视这件事,有计划地组织当地居民迁移,但是,当地的一些部门与地震监测部门联系过后,否定了有这样的事。
因为官方不管,他们才决定自己行动,抱着救多少人是多少人的心理。
听他说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神山就在你们的范围之内,你们为什么不亲自去看一看?吴右平说:神山所在位置极为特别,据说是在一个大山区的中心部位,而且,那个大山区有中间,又有着一个湖,湖将神山围在中间。
这些都是传说,真有没有这回事,谁都说不清楚。
当地有一个人,据说是唯一去过神山的人,所以被当地人当作神。
在事情发生之后,我曾经非常秘密地去找过那个被别人当作神的人,问她是不是真的到过那座山,是不是真有神山显灵这回事,她却说不知道。
温室裕道:不错,神山正是在一个湖中的。
而且,你说的那个人一定是胜姑,她当然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不肯说出来。
朱槿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温宝裕,问道:看起来你对那里很熟?温宝裕说:我去过,而且还在神山上呆了两天。
在场的人全部暗吸了一口气。
朱槿问道:你和红绫他们一起去的?温宝裕道:不是,我根本不知道红绫和曹金福也去过神山,我是和一个叫胜姑的灵异女人一起去的。
吴右平先是惊叫了一声,然后说道:胜姑在我们那里非常有名,当地人都说她是仙姑,凡是她预言的事,没有不成事实的。
朱槿再问:那个胜姑现在在哪里?温宝裕道:我不知道。
朱槿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详细说一说?我不想一件事还没有解决,便扯出另一件事来,便说道:温宝裕的事下一步再说,现在,我们还是先听吴先生讲完。
朱槿没有表示反对,吴右平便继续说下去。
他说:对他们所说的事,我半信半疑,却也作不了主,便向李明成作了汇报,李明成根本没有听完,便非常愤怒地说:阶级敌人的亡我之心不死,将他们关起来。
我知道这样做的话,会闹出事来的,所以同他争了半天,最后,他终于同意我将红绫和曹金福送走。
送他们走是我办的,我到了市里以后,因为还要办点事,就留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晚上八点左右,局里有人赶到招待所来通知我说:你们那里出大事了,局长正准备带人去弹压,叫你快去。
当时,我大吃一惊,以为是红绫他们所说的事发生了。
吴右平说到这里,恶狠狠地看了李明成一眼,接着道:上了车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红绫和曹金福又回去了。
据所里打来的电话说,李明成以散布谣言,扰乱社会治安为名将他们拘押,但是,他们到了所里以后,便上齐动起手来,基本情况与李明成刚才所说的一致。
局长是李明成的父亲,听说自己的儿子也挨了打,当时就愤怒到了极点,下令封锁了全市的交通要道,并且,亲自带了一百多个人,全副武装赶去弹压。
在这时,我再也忍不住,说道:我的女儿我了解,她绝对不会主动闹事。
吴右平道:卫先生,你先别急,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所以我不得不慢慢说。
我于是道:请说下去。
吴右平继续说:我们赶回去之后,我看到的情形确然是让我愤怒到了极点,他们在报告中说整个派出所被砸烂了,并不言过其实,所有的办公桌,几乎全都是倒在地上的,不是断了脚就是桌面破了,所里原有一部电话机,是那种老式的拨盘电话,也已经被砸烂了,至少有三根警棍被折弯损坏了,没有一张椅子还是完整的,所里总共有三支枪,两支五四式手枪,一支是老式的二十响,全都扔在一堆,所里四个警员三个联防队员,包括所长在内,只有一个没有挂彩的,那是因为当时他不在场,得讯赶回后,红绫他们已经走了。
据李明成说,这些全都是红绫和曹金福干的,而且,他们的武功高得出人意料,在他们一动手的时候,便将所有的枪全都缴了过去,只到将所有人打倒在地,才扔下枪走了。
我正要再打断他,他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便伸出一只手来,制止了我:冷静下来以后,我就有了疑心,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两个人能够同时对付六个手中有枪有警械的人,而且,我也不太相信他们会称动手。
因为我曾与他们接触过,我知道他们都是非常通情理的人,根本就不是那种不顾后果任性胡来的人。
这一段是在讨好我们了,白素便也就问了一句:后来,你是不是暗中做了一些调查?正是。
吴右平道:我调查后才知道,红绫他们返回后,立即有人向所里报告了,于是,李明成带了几个人,将他们抓回了所里,并且,命人将他们铐了起来。
那时候,红绫还在与他们交涉,并且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告诉他们,如果不立即放他们的话,将会演变成一场非常严重的事件,可是,这家伙完全是胡作妄为,不仅不考虑后果,还动手打了红绫两巴掌。
我和白素一听说他无缘无故打了红绫两巴掌,顿时便露出了愤怒之容,瞪着他。
到了这一步,李明成当然已经知道事情极其严重,因此向后缩了一下,口里发出一下呻吟来,那声音听起来异常的绝望。
我敢肯定,那里如果有一个洞的话,他早已经钻了进去。
吴右平续道:那时候,红绫他们还非常冷静,只是告诉他,要他立即放他们走,免得事态进一步扩大,最后不可收拾。
这家伙哪里肯听?他自以为有当局长的父亲作为靠山,做事根本就不顾忌后果,更加上他平时从来都是胡作非为,谁都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因此,他当时就从一名警员手中拿过一只警棍,按下了掣扭,警棍前面的两极闪出了弧光,向曹金福捅了过去。
听他说到这里,我和白素以及温宝裕小郭同时惊呼了一声。
吴右平待我们的情绪稍稳定之后,继续说道:曹金福的身法极快,当时就向后退了一下,躲开了,而红绫则更快,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突然就将手铐弄开了,一把就从李明成手中抢过了警棍,抓在手里,一下就将警棍折弯了。
我们几个人同时吐了一口长气。
他仍然在接着介绍:这家伙见他们竟敢动手,恼羞成怒,便大叫:都给我打,打死了他们我负责。
他一面说的时候,一面从身上掏出了枪来。
红绫的身手真是好得出人意料,她一脚就踢中了李明成的手腕,将枪踢飞了。
这时,曹金福也已经将手铐弄开了,与红绫一起,动起手来。
当时在场有六个人,确然是被他们打伤了,三根警棍也是被他们弄弯的。
这些人知道根本不是两个人的对手,所以也不去追。
温宝裕便问道:那些桌子椅于是怎么回事?吴右平道:红绫他们走了以后,这东西派了一个人去镇上打电话报告局里,他自己则动手将那只拨盘电话砸了,然后,又指挥人将那些桌子椅子推翻,砸烂。
他的意思是尽量将这件事情闹大,闹到局里不得不出面的程度;另一方面,那些办公用品也实在是大陈旧太落后,他想砸掉以后,局里再给我们配新的。
至此,红绫和曹金福大闹派出所的事便清楚了,事实证明,是李明成仗着父亲是局长,胡作非为惯了,用那种平时鱼肉乡里的手法对待他们,但却没有料到,红绫根本就不吃他们这一套。
朱槿这时又问道:派你们闹到这里来又是怎么回事?局里其他领导都是干什么的?吴右平道:局里其他领导是什么意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是局长亲自主持这件事,也是由他亲自点了我们这些人,向我们下了行动的命令。
当时,我们中也有好几个提出反对意见,说这样做会闹出大事来的。
他根本就不听,反而怒斥我们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已经向上面反应了,行动计划是上面批准的,你们自己想好,如果不执行命令,立即就地免职,调离队伍。
那时候,确然有两个人表示不接受命令,第二天,就宣布了处分命令,记大过一次,降薪两级,限期调出,并且在命令中加有一条,永远不准再进入这个部门。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愤怒之情,说道:这样的混帐东西,停职候审真是太便宜他了,应该枪毙。
这时,另一个人便道:朱将军,您是有水平的领导,您想一想,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如果不来,就永远都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而且,我们都是一些非常尽职尽责的警员,我们之中,全都是非常热爱现在的工作的。
如果我们全都被记大过处分,然后降薪两级,限期调离,我们还能有活路吗?他是局长,我们不听他的命令,行吗?朱槿怒斥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更上一级的领导?你们不能向上级反应?吴右平道:这一点,我们当然想到了,在出发之前,我们早已联名写好了一份材料,交给了那两个被处分的人,他们应该是已经交上去了。
朱槿似乎还想问点什么,但温宝裕抢在了他们的前面:如果你们在这里抓到了红绫和曹金福,你们计划怎么离境?吴右平道:按照计划,将会有一只渔船来接我们,我们只要想办法弄到一只船到达公海就行了。
我们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却听到外面有汽车声传来,接着,便响起了门铃声。
行动小组的那几个人,全都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朱槿当然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因此站了起来。
我向温宝裕使了个眼色,他已经跑过去,将门拉开。
进来的一共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女人,正是黄蝉,我们早便已经认识的,另外两个中年以上男人,我们却是从未见过。
朱槿上去与他们分别握手,白素与黄蝉的关系不错,她走上前,拉住黄蝉的手。
黄蝉则十分夸张地搂住了她,然后对她说:白姐,非常对不起,让你和卫先生受惊了,我们是负荆请罪来的。
接着,黄蝉向我们介绍了与她同来的两个人,那两个人都有着副部长的身份,至于他们的名字,那是完全无关紧要的,所以不提。
有趣的是吴右平等人在见到这三个人,尤其是见到其中一个男人之后,他们的脸上便立时有了一种类似于死亡之色,很显然,他们认识那个人,至少也是在电视上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地方经常看到他的相片。
而在黄蝉介绍了那个人的名字以及副部长身份之后,这几个则像是忽然被人抽去了骨头一般,全身就软了下来。
那两个人上来与我握手,并且表示真诚的道歉。
从他们的神色上看,我知道他们这次是不得不真诚了,因为他们只要稍有触怒我的话,我便会将此事抖出去,那样一来,这件事就决不会是某一个糊涂局长自以为是这么简单,国际社会不会有耐心听他们解释这样一件荒唐的故事,而会认定这一切都是最高当局指使,那么,他们在国际上的威信便从此扫地了。
那两个人除了表示道歉之外,也不说其他的话,所有一切应对,全都由黄蝉和朱槿来完成,看来,这也是他们事先商量过的。
虽说我对黄蝉和朱槿并无好的印象,可毕竟是打过多次交道,且她们与白素的关系,真可以说是非同一般,现在,由这两个女人唱主角,一切事情当然就有了一个回旋的余地。
黄蝉坐下来后,对我们说道:白姐、卫先生,这件事,我们感到非常的震惊,也非常的不安,因此,我再一次向你们表示道歉。
另外,有关这件事的处理,你们可以提出意见,我们保证将会尽一切可能,达到你们的要求。
我没好气他说:我认为,现在谈解决这件事,为时还太早。
黄蝉问道:卫先生的意思是……我道:我的女儿红绫和曹金福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还完全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安全回来,更是没有任何保证。
你们倒是说说,解决这件事,难道不是为时过早吗?朱槿连忙接道:卫先生,请容我说一句话,红绫是你的女儿,也是我们的朋友,她的功夫,我们也都是非常清楚的。
曹金福就更不用说了,他可以说是我们的师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结果你也已经知道,那帮蠢猪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而且,就算是我和黄蝉出面,我相信我们也没有丝毫办法找到他们。
黄蝉接道:槿姐的话很对,我觉得关于他们两个的安全问题,这是完全不必担心的事,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第一,决不会给他们任何为难,第二,我们还将向他们当面道歉,第三,如果我们找到他们的话,我将亲自送他们回到你这里。
我正要再讥讽她说:你用人格保证?你早已属于国家机器,根本就不属于你自己了,你还能有人格吗?白素却根本不容我说下去,便道:我看此事就此了结,大家再不追究,你们也可以离开了,这些人,你们带走,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她的话刚说完,那八个人竟然一齐跪在了她的面前,不断地瞌着头,求白素为他们说几句好话。
朱槿道:行了,都起来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都是些没有人格国格的东西。
知道他们的难处之后,我心中倒是已经原谅了他们,我非常同情他们的处境,原想帮他们说几句好话,转而一想,这样的事,将某些人闹到了如此狼狈的程度,这些人当然也会找一些出气筒,就算我说了某些话,能不能起作用,那也实在是一件难说的事,倒不如不说。
那两个副部长再次道歉并道谢之后,带着那八个人离去,而黄蝉和朱槿却似乎没有走的意思。
不仅如此,她们倒像是这里的常客一般,朱槿自己动手,为黄蝉和她自己酌了一杯酒。
我怒道:两位小姐,你们似乎忘了一件事。
她们两个同声说道:我们当然知道,这是鼎鼎大名卫斯理的家。
不过,卫斯理对人虽然有不尽友善的地方,我们却知道,他有一个极为难得的老婆,那是我们一生之中最为尊敬的女人之一。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作者――倪匡本书由E书时空免费制作;想要更多的免费电子图书,请光临http://www.eshunet.com/\0第七章 灵学大会上的新星她们的话,大大地将白素恭维了一番,虽然尽是溢美之词,却也是大实话。
白素接道:行了,你们也别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了。
我也知道你们的目的,而且,现在也已经很晚了,你们不妨先坐一下,我去弄点宵夜来,然后,我们就一起来听小宝讲神山的事。
这当然是她们两个之所以留下来的目的所在。
那些地方官员虽然不能接受任何怪异的事,但她们却不会有这样的观念,因为她们本身已经见识过了太多怪异了,别的不说,那一对树人的事,简直就可以说是怪异至极,而那件事正是由黄蝉经办的,其间有着诸多的曲折,简直就是一言难尽(这件事记在《还阳》那个故事中)。
而在此之后,勒曼医院为了使那一对树人还阳,又派了另一对树人之一的米博士来找我,目的是通过我联络大亨,希望通过移植他的基因,使得那一对差不多完全树化的人还阳,且非常意外地发现,朱槿正是他们要找的另一个人,这是记在《遗传》中的故事,朱槿和黄蝉都有份参加。
同样是怪异之至。
正因为她们有了如此之多的怪异经历,对于神山之说,当然就不会不予接受了,而且,我甚至肯定,她们想了解神山之说,决不仅仅是出于好奇,定然还有着别的目的。
白素离开之后,她们也知道,因为我对她们非常反感,就这样坐下去,气氛定然会非常紧张,这两个人真正可以称作是人精,她们极其善于控制局面,所以在白素走开的同时,朱槿便问温宝裕:戈壁沙漠那两个科学怪杰,最近在忙些什么?她这样问,目的实在可以说是明显不过。
在前一个故事中,戈壁沙漠因为极其怪异的经历,从一辆车中失踪,然后又非常意外地出现在一处沙漠之上,结果被当地怀疑是间谍而抓了起来,正是朱槿出面,将他们救了出来。
她问起此事,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能够活跃一下场中的气氛,另一方面,也是向我表明,其实,彼此之间,合作的机会还多得很,没有必要死抱着那么深的陈见。
温宝裕虽然对黄蝉不算是太友好(在《还阳》那个故事之中,她为了引我去帮助她们研究那对树人,竟然想到利用温宝裕的舅舅宋自然,结果,宋自然对黄蝉一见钟情,而黄蝉似乎对宋自然也有那么一点意思,却无奈身份特殊,身不由己,宋自然差点就变成了情痴),但对朱槿,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不错的。
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温宝裕的性格,确然是人见人爱,朱槿也非常喜欢他这个小宝器。
见朱槿问起,温宝裕便道:谁知道他们,我也是有一段时日没有与他们联系了。
朱槿不想让气氛冷下来,接着便问道:关于那辆鬼车,你们研究的结果是怎么回事呢?温宝裕道:世界上的怪异现象实在是太多了,而人类近一百年的科学虽然进步非常之快,但仍然还存在着许多东西根本就无法解释。
我们研究了很长时间,但是并没有结果。
她又道:总该有某种设想,对不对?有几种设想。
温宝裕将我们的几种设想讲了出来。
黄蝉听后,叫了一声:空间通道,这种设想真是太奇特太出人意料了。
他们就此进行讨论,我却和小郭在一旁喝着酒,根本就不理她们。
不久,白素做好了宵夜,我们吃过,便由温宝裕介绍他到日本神户参加灵学大会以及后来去看神山的经过。
正如我所料,灵学大会的最初两天,简直就可以说是无聊至极,温宝裕感到大大的后悔,他已经暗中拿定了主意,明天再呆一天,如果仍然没有什么新鲜之处的话,他便准备提前退常按照大会安排,前两天是由一些所谓的专家发表演讲,这些演讲全都是事先安排的,演讲者都是被认为在灵学研究上有着重要突破或者重大发现的人。
温宝裕对那些人的评价是:那些家伙真是聒不知耻,站在台上口若悬河,我真怀疑他们有没有任何灵异之能。
第三天和第四天则安排的是自由发言,所有受邀请参加的人,都有上台发言的资格,只需要在前一个人发言之前向主持人通报一声则行。
温宝裕那时在想,如果今天的发言仍然是那么无聊的话,他准备在最后也作一个发言,将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痛斥一顿。
但是,在第三天的发言中,第一个登台的虽然废话连篇,让人直想瞌睡,但第二个人立即引起了巨大轰动,几乎是所有人,全都为之精神一振。
第二个上台的是一位女性,而且极之年轻,年龄可能比温宝裕都小,更重要一点,这个年轻的女性有着极为特别的相貌,我们曾要求温宝裕对她的相貌进行一番形容,但温宝裕却道:不,我根本无法形容,我只能说,她非常的美丽,是那种动人心魄的美;美得其他人甚至不敢直视她的脸。
但是,她的相貌又决不是美丽这么简单,更重要一点,她的身上或者说她的脸上有着一种极为特别的东西。
我听到别人在议论她的时候,说她脸上有一股鬼气,也有人反对说,那不是鬼气而是巫气,更有人说都不对,那是仙气。
总之,她能够给人一种极其阴森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知道温宝裕的观察力极强,他说无法形容,那很可能就真是无法形容了。
那个女人上台之后,主持人便介绍她,说她名叫胜姑,是近年来灵学研究上的一颗最夺目最耀眼的新星,她的名声,不仅仅是在当地名闻遐迩,甚至是整个灵学研究界,已经公认她是一个少有的成就斐然者。
并且说,她有着极强的预知力,到目前为止,她的预测,准确率是百分之百。
这样的介绍似乎是太夸张了一些,所以,在场有很多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温宝裕因为当了两天枯燥乏味至极的听众,也早已知道主持人最善于夸大其词,所以同样不以为然。
但是,他绝对没有料到,胜姑仅仅只是说了两句话,便立即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胜姑上台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到神户来参加这次会议极其不容易,我是满怀希望而来,但是,我毫不隐瞒他说,我感到非常失望,因为我知道,坐在这里的有五分之三的人对灵学一无所知,或者根本就没有任何灵异的经历,是一些滥竿充数者。
她这话一说,台下可就顿时热闹起来。
我相信,她的话定然是一丝不差,但五分之三这个数字,打击面也实在是太大了,那是要引起众怒的。
有一个著名的童话叫《皇帝的新衣》,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其实是什么都没穿,但是,所有人都不敢说出来,猛然有一个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这个人非得有哥白尼似的勇气不可。
果然,她的话一出,立即就有人叫嚷着,说她是一个骗子,要将她轰出去。
也有另外一些人在叫着:让她说下去,让她说下去。
有好一种子混乱之后,场上才静了一些。
这时,胜姑又说:我已经听到了,有很多人说我是骗子,下面,我想进行一个小小的实验,如果个实验证实我不是骗子的话,那么,刚才说我是骗子的人,就毫无疑问是骗子了。
现在,我报几个数据,你们可以去查阅。
第一个数证,昨天神户市共发生车祸四十五起,有两个人死亡,这死亡的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五岁,女的是个孩子;另外,有十一人受伤。
她这话一说,有一半以上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因为她说的是昨天发生的事,这些已经发生,根本就不能算是预测,说不准,她从什么特别的途径知道了这些事。
因此,才会有一遍轰笑声。
胜姑却不理那些人,自顾说下去:今天一整天,神户市区将会发生三十八起车祸,死亡三人,受伤四十六人。
我这样说,不会有任何人相信,但有一件事,诸位很快将会得到证实。
就在来参加我们这次大会的人之中,现在有三个人在神户市区游览,但是,非常不幸,他们租的那辆车将会与一辆卡车相撞,三个人中有将会有一人死亡,两人受伤。
死亡的是一个三十九岁的男性,而另外两位是年轻美貌的女士,他们是到这里以后才认识的。
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将会得到这个消息。
来参加这次大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连主持都不知道是否有人没有来,而在这次大会期间,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所有人都感到恐慌,甚至有人在大声地斥责胜姑,既然明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不事先说出来,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上街?胜姑又道:有人在指责我为什么不阻止这件事,这正应了我刚才所说的话,证明这里面的冒牌者实在是太多了,随时随地都会露出自己的尾巴来。
女士们先生们,如果你们果真对灵学有着非常深刻的研究的话,那么,你们也一定知道什么叫做天意不可违。
这时候,会场一直都是闹哄哄的,胜姑到底说了些什么,温宝裕努力想听清楚,但根本就无法办到,直到约四十分钟后,胜姑的演讲完了,正要下去的时候,主持人突然提前走上台来,脸色极之怪异。
当时,看到主持人的所有人都感到可能出现的事,因此,全部在一瞬间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脸上,也全都有了怪异之色,唯独只有胜姑,她像是早知会有什么事一样,极其镇定地退了下去。
温宝裕突然决定要去找胜姑,所以,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向台后跑去。
在他跑动的时候,听到主持人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我必须告诉大家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一切都在胜姑的预测之中,十分钟之前,我们接到了警方的通知,不幸的车祸发生在大约三十五分钟之前,目前已经知道一人死亡,另外两位女士仍然处于危险期。
在那一刻,温宝裕感到整个会场简直是静得令人难以忍受。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的反应简直是大得出奇,似乎难以用任何词语来形容,但在主持人宣布车祸消息的那一瞬间,场中所有人似乎全都同时停止了心跳一般,大约在过了五分钟之后,那些新闻记者才从一种梦游状态中醒了过来,然后跑去找胜姑采访,结果,他们当然没能见到胜姑,因为胜姑早已知道这件事,下台后便立即避开了。
在第二天的报纸上,胜姑简直就成了神,谁都无法弄清楚,有多少家报馆发了这条消息,这也是温宝裕怪我没有好奇心的原因。
现在,我们还是回过头来看一看当时的情景,那时候,所有人仿佛都被什么力大无比的东西打昏了一般,如果说还有唯一一个清醒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温宝裕,他那时并没有用心去听主持人所宣布的消息,只是非常无意地听到了那些话,并且记住了,却根本没有去理解,因为他那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见一见胜姑。
至于后来他知道了这种情形,是晚上下午与其他人在一起时,别人告诉他的。
温宝裕赶到后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胜姑,他意识到胜姑可能预测到会有很多人来纠缠,一定是早已躲开了。
那时,温宝裕真是失望得设法形容,一个如此的奇人,眼看就要与她结识了,岂料结果却是失之交臂,按照温宝裕的说法,如果他不能与胜姑见上一面的话,那么,这件事将很可能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找了几圈没有见到胜姑之后,他又折回到后台,他想,胜姑住在哪家酒店,这里一定应该有人知道,只要打听到了她的住处,他就可以直接上门拜望。
要打听这件事,当然只能找那些有身份的人,因为这些人全都是会议组织者,是他们安排了这次会议,邀请胜姑,当然也是他们作出的决定,那么,胜姑的住处,也一定在他们这里登记过。
他一连问了五六个人,然而,结果十分的令他失望,所有人全都是同一个回答,他们不知道胜姑住在何处,胜姑的行踪似乎极其诡秘,根本是秘不示人。
他们当然知道胜姑有着极强的预测能力,因此,他们也曾想过找胜姑预测一些有关自己的事,但是,胜姑一概回绝,也同样回绝了他们要登门拜访的请求。
温宝裕当然清楚,胜姑是一个异人,像她这样的异人,行为处事,总会有一些常人无法预料之处,否则,她也就不是异人了。
当时,他简直就失望透顶,同时又无可奈何,只得自己告诉自己:胜姑是神仙,她所做的事,也都是按照神仙的安排,神仙不让我见她,那我也就没有办法了。
人不可胜天,这是谁都知道的。
这样一想,他多少好受了一些,便决定接受这一事实。
温宝裕向外走去,那时候,他感到非常茫然,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
当然,他原准备第二天离开的决定由此便取消了,他要留下来,目的当然是想办法见一见胜姑,哪怕是再次远远地看她一眼都好。
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在这里,他连一个熟人都没有,他当然不会认为那人是在对他说话,因此,他也不理不睬,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那人却追了上来,对他喊道:温先生,请等一等。
这次,他听清楚了,那人是在叫温先生,他立即感到,那人叫的应该是他,因为这是在日本,如果那人叫的是日本人的名字,那么就应该是池田先生或者是高木先生或者是渡边先生什么的,绝对不应该是温先生。
然而,有一个问题却让人无法理解,他到这里以后,根本就没有向任何人自我介绍说他叫温宝裕,而是说他是卫斯理的代表。
他之所以这样介绍,当然是想到卫斯理的名声不知要比温宝裕这个名字响亮多少,并且更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既然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姓温,怎么会有人叫他呢?温宝裕虽然疑惑极甚,却也停了下来,向后看了一眼,见追上来的那人正是门口的保安。
保安追上来后,非常客气地问道:请问,是温先生吗?温宝裕当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温?保安说:刚才,有一位小姐交给我一张纸条,让我转交给你,并且将温先生的相貌形容了一番,一点都不差,所以,我才知道你就是温先生。
温宝裕一听,当即就惊呆了。
一位小姐,交给保安一张纸条,要他转交给温先生,并且,说出了他的服饰相貌,一丝不差,这件事实在是太奇特了。
在当时,温宝裕以为是某一位小姐,悄悄地爱上了他,然后从容房登记处知道了他的姓名,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别的解释。
他到此原是为了参加灵学大会,却不料引起一桩风流韵事,可真是太出人意表了。
他原想不理这件事,但转而一想,这件事毕竟可以说是一件奇事,对于那种好奇心极强的人,绝对不可能抗拒这种事的诱惑,他于是从保安手中接过了纸条,道了一声谢谢。
温宝裕并没有立即看那张纸条,而是傻傻地站在一旁,在一瞬间作了许多种猜测,他当然是非常希望结果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但是,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因为那张纸条上,仅仅只是一行字,而且是一行中国字,说得更具体一些,那是一家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这一下,可真就难住了温宝裕。
他已经知道的是,递纸条给他的人是一位年轻小姐,而这位小姐在纸条上仅仅只留下了她的酒店房间号,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去她住的酒店房间找她。
找她干什么?或者说,她需要温宝裕为她干什么?温宝裕介绍到这里的时候,黄蝉便跟他开了一句玩笑:温宝裕成了唐僧了,我敢说,那家酒店里住着的,一定是有千年道行的女妖,要将他蒸熟吃掉的。
温宝裕倒不以为意,竟与她说道:如果真是一个千年女妖的话,我想,那个女妖一定姓黄名蝉。
黄蝉道:不错,我真是想一口吞了你,乖宝宝,快过来,让姑姑尝一尝,看你的肉香不香。
朱槿在一旁道:当众打波,也不怕恶心人,你们如果郎有情妹有意的话,换一个别的场所打情骂俏去,这里我们有正事要办。
小郭也道:小宝,你倒是去了还是没有去?自然是去了。
黄蝉说:如果没有去,哪里还会有后面的故事可说?温宝裕却道:这样说来,你倒是知道那个留字条的人是谁了?黄蝉道:除了那个什么胜姑,还能是谁?温宝裕听她如此一说,顿时面露讶异之色: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有预知能力?朱槿道:这是早已发生过的事了,哪里需要预知?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
温宝裕当时显然是怎么想都没有想出来,这也是非常自然的事,在当时,他心中所想的,只是与艳遇一类的事有关,这样的想法当然影响着他的判断,难以想到别的事,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在事后他仍然没有想透这一点,却有些大失水准了。
他还不能理解别人何以会想到那人会是胜姑,便问道:当时,我为什么就想不出来?你们到底是怎么想到的?白素笑了笑:你这个小宝,我可是要向蓝丝揭你的老底了,你那时候,一定是心术不正,所以才会想不出来。
温宝裕立时恍然大悟。
这事当然不难想象,温宝裕当时所想的艳遇之类的事,固然有着可能,因为他实在可以说是个人见人爱的主儿,但更有可能的是,有人知道他在那种时候会经过那道门,这样的人就绝对不会是普通的人了,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只要想通了这一点,立即使可以知道,这个人正是那个有着奇异预知力的胜姑。
她避开了所有人,但她也知道她究竟避不开一个人,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或许,她从来都不知道世上有着温宝裕这样一个人,更不知道会在这里见到他,但是,因为她有着神示,因此,她可以清楚他说出温宝裕的特征。
确然,温宝裕犹豫了大约五分钟之后,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那家酒店,然后敲响了那个房间的门,当门从里面打开,看到里面竟是胜姑时,他惊呆了,半天竟说不出话来。
胜姑冲他笑了笑,然后说道:温先生,请进来。
温宝裕呆了只不过几秒钟,然后便兴奋得又是叫又是跳,他竟忘乎所以地一把拉住了胜姑的手,声音激动得发抖:太好了,胜姑,真是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这真是太好了。
你不知道,我到后台去找你,我问遍了所有的人,他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那时候,我简直就失望至极,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无缘见到你了。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不仅是有缘,而且缘份不浅,对不对?他将这一通话说出来,朱槿连忙叫道:疯话疯话。
黄蝉一边羞着脸,一边说道:要多肉麻有多肉麻。
被她两个一取笑,温宝裕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尴尬之至,想反驳她们,似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
我连忙替他解围道:其实也不能算是疯话。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佛渡有缘人吗?他当时见的如果是一般的普通小姐而又说了那一番话,那就当然是拿肉麻当有趣了,但实际上,他见的是一个在普通情形之下,他绝然不可能见到的人,那就只能有一种解释,他们之间确然是有缘。
温宝裕道:是啊,我们之间如果是无缘的话,就算是我有能力将整个神户翻一遍,也一定再也见不到胜姑的。
朱槿和黄蝉异口同声道:是啊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我们倒是忘了。
我心中想,这两个千年女妖,原来是在逗温宝裕开心。
这似乎也不能怪她们,要怪的话,一是怪温宝裕这个小宝器,真正的人见人爱,第二是怪温宝裕的年龄太小了而她们又太大了些,不然的话,我想他们之间很可能演绎出一个什么缠绵绯测的故事来。
我能够看得出来,她们两个,是真正的喜欢温宝裕,这种喜欢,既是一个女人对心仪的男人的喜欢,同时也是一个人对可爱的东西的喜欢,更进一步,似乎还有着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的喜欢,我想,这真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这种感情完全的说不清道不明。
温宝裕当然无法理解两个年龄与他的妈妈一样大的女人这种极为特殊的情感,还以为她们是在取笑他,故意要让他难堪的,因此,脸上除了尴尬以外,还有着悻然之色。
我正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温宝裕的注意力,白素却先一步开了口。
白素道:小宝,干脆,我牵个线,你做她们两个的干儿子算了。
我当然没料到白素是要说出这样的话,温宝裕自然也没有料到,他转过脸看白素,又没有看到一丝玩笑的神情,便转过来看我,意思是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素不待我开口,就又道:我还从来役见到你有这么笨的时候,认两个干娘有什么不好?你要知道,她们两个,喜欢你尚恐不及呢,认了这两个干娘,以后还不知有你多少好处。
她说的自然是真话,但温宝裕毕竟是无法理解,我担心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温宝裕不知会有多么的尴尬,便说道:真要认干娘,也不急在一时,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们先还是谈他见胜姑的事吧。
温宝裕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先定了定神,接着介绍他的奇遇。
当时,温宝裕见了胜姑,激动得又是叫又是跳,而胜姑却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那种目光,绝对不是一个少女在观察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男,而是一个智者在以一种特别的目光透视一个人的心灵。
温宝裕看到这种目光以后,遍身生出一般寒意来,在他看来,胜姑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应该以如此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看他,按他的说法,那目光实在是太可怖,太令人不寒而栗,那根本就不像是两束目光,而像是两把闪着寒光的刀子。
他进去的时候,见到胜姑,有些忘乎所以,一把就拉住了胜姑的手,此时,也还没有放开,但是,在接触到胜姑的目光之后,他哪里还敢抓着那双手?自然是如抓着蛇了一般,弹着将自己的双手放到了身后。
按照他的介绍,胜姑的那双手,也实在可以说是够特别。
他说,那双手有三个常人根本就没有的特点,第一个特点是软,那双手极软,软到了仿佛没有骨头,而只是一堆肉。
在那时,我原本想跟他开一句玩笑:难道她那双手比你妈的那双手还软吗?温宝裕的妈妈极胖,那种胖简直就无以形容,任何人握住她那双手,当然只会感觉到肉而没有骨头(自然,那只不过是我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如此,恐怕只有温宝裕和他的父亲才知道)。
然而我终究是没有说出这句话,那是因为我感觉这种话实在有轻薄之嫌。
另一方面,我也根本就没有时间说,因为温宝裕接着说:还不能说是一堆肉,因为肉也还有一定的质感,不会那么的柔软,而且,肉里面还是有着骨头的,那简直就是两团棉花。
除了软以外,第二个特别点是凉。
那双手可真是凉,似乎完全没有体温,就像……就像是死人的手。
他这样介绍,谁都难以想象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
软可以理解,凉也可以理解,但将这两个字放在一起,那就实在是太让人费解了。
在古代典籍之中,常常能见到温软如玉这个词,这个词一律是用来形容女人的手的,我有一段钻研过相学,知道温软如玉是一种极其有福的手,那种手的软,似乎与温宝裕的形容极其相近,但在前面还有一个温字,却与凉搭不上界。
因此,我问道:你是不是弄错了?那不是凉,而是温。
他却非常肯定地说:绝对是凉,我绝对不会弄错。
黄蝉问道:你说有三个特点,那么,第三个是什么?她在说这话时,我发现她正握紧着双拳,不仅是她,朱槿和白素似乎下意识中也有这个动作。
我和小郭虽然没有动手,但我相信,小郭此时一定在想:我这一生中,曾见到过这样的一双手吗?如果握一握这样的一双手,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此时我也正有着这样的想法,人实在是太奇妙,人体上有着许多的存在,我们简直是一无所知,即使是人手的温度,也是一个极其奇妙的存在。
温宝裕接道:第三个特点就是湿。
黄蝉立即说道:不应该说是湿,而应该说是润。
温宝裕马上表示同意:对对,我一直没有想到很好的词来表达,确然不应该是湿而应该是润。
这种凉和润,似乎是相生相存的,正因为凉,所以才会润,也正因为润,所以才会凉。
总之,那是一种再奇妙没有的感觉。
我原以为,他说过这番话之后,黄蝉和朱槿又会闹一番,说出一些类似于少男少女打情骂俏的话来,但事实上,她们却沉默着,一言未发。
温宝裕接着介绍说,他松开胜姑的手之后,过了好一段时间,胜姑才说道:果然有些仙缘。
温宝裕本来已经觉得恐怖至极,有好几次都想逃出去,从此不再回头,但是,他一直都忍着(我也早都发现,这家伙比我年轻的时候,胆子要大得多。
我年轻的时候,在同龄人中,胆子绝对可以说是最大的,但比起现在的温宝裕来,那也实在不能算是大)。
在胜姑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忽然就变得高兴起来,竟将刚才的恐怖一扫而光。
那时候,温宝裕不仅仅是高兴,而且还异常的激动,一激动之后,竟不知该说什么。
又过了片刻之后,胜姑便对他说:明天日出之前,你到这里来找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作者――倪匡本书由E书时空免费制作;想要更多的免费电子图书,请光临http://www.eshunet.com/\0第八章 温宝裕的奇特之旅温宝裕果然依言而行,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到了胜姑的住处。
胜姑见到他,竟不说半句多余的话,带着他就走,两个人直接去了机常飞机降落的时候,温宝裕便到了一个大城市,温宝裕根本就不知道胜姑带他到这里来干什么,胜姑没有说,他也没有问。
也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他,这个小宝器,就是会惴摸人的心理,你需要他不说话的时候,他能够连气都不吭一声,而你需要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说出的话,或者是幽默风趣,或者是想象力极强,让人大大地吃惊。
但是,此时胜姑带着他一飞几千公里,却又不告诉他目的,他仍然跟着来了,这实在是令人不解。
下飞机自然费了一些手续,但并没有任何麻烦。
胜姑和他一起走出机场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去火车站,他们坐火车到达了那个傻儿局长辖下的城市。
这一路的辛苦,那也实在是能够想象,以温宝裕这样一个过惯了舒服日子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太寒酸,但这一次却全然不同,从神户上飞机时虽然坐的是二等舱,那还不能算是特别的辛苦,但坐上火车以后,他才知道,别说是软卧,就连硬卧都不是,而是与许多人挤在硬座车厢之中,劣质烟草味和汗臭味薰得他几乎想呕吐出来。
那可是他这一辈子从未受过的大苦。
胜姑对这一切似乎很能够适应,上车后,她竟然非常安然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或者她并不是真睡,而只能说是假寐。
坐在他们对面有两个年轻人,表情上极其轻挑,见胜姑年轻貌美,而身边又只有一个看来文质彬彬的弱书生,便存了轻薄之心,一路上,都在拿语言挑逗她。
那语言也实在可以说是不堪得很。
温宝裕注意观察了一下,见那两个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脸上似乎从来没有洗过似的,有着一层黑釉,手也是如此,又黑又粗,但却各自戴着两颗大钻戒,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土老财模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那两个家伙似乎是做什么生意的,也可能很赚了几个黑心钱,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有了几个小钱便忘记了自己姓什么的人。
他们一直都在以极其粗俗的语言挑逗着胜姑,似乎将胜姑当作了普通的站街女人。
温宝裕最初也一直都忍着没有发作,他转头去看胜姑,却见她一直都是紧闭着双目,真似乎睡着了一般。
后来,温宝裕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想教训一下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若以功夫论,温宝裕自然是还差得远,然而,他毕竟交往了许多这方面的高手,尤其是与良辰美景姐妹在一起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良辰美景姐妹在本市逗留,正需要住的地方,而温宝裕有着陈长青留给他的大房子,且也正想学点真功夫。
于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他在这方面可是很下过一番苦功。
虽说还不能算是高手,但对付一两个普通的二混子、那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他正准备有所行动,而胜姑却似乎对一切了若指掌,就在他要动未动的时候,胜姑竟伸出了自己的手,将他的手抓祝温宝裕的手被胜姑抓住的那一刻,他便抬头去看胜姑的脸。
胜姑的眼睛仍然是闭着的,那与睡着了似乎完全没有区别,可她分明知道温宝裕心中在想着什么,当时,温宝裕实在是太诧异了,胜姑似乎能够预知任何事情。
就在胜姑的手抓住温宝裕的时候,对面那两个家伙当然也看到了,因而,语言上就更加轻薄起来。
一个说:你看到没有,原来她喜欢的是小白脸。
另一个说:如今的女人可真是傻,小白脸有什么好?中看不中用。
前面一个又道:那有什么办法?人就是这么蠢,哪怕小自脸是穷光蛋,自己倒贴也心甘情愿。
另一个道:你看,小白脸那得意劲,我看多半是个吃软饭的。
温宝裕何时受过这种气?那两个家伙,仗着自己口袋有了几个臭钱,便以为自己成了天下最有钱的人,而实际上,温宝裕如果将他的私人存款亮出来,不将那两个家伙惊得昏倒过去才怪。
这时候,温宝裕又想教训他们,而且,他有着非常之强的冲动。
但就在这同时,他感到胜姑握着他的手用了许多的劲,而且捏一下,再捏一下。
前面,他已经谈到过,那是一双极其柔软极其凉润的手,这样的一双手,原应该是没有一点力量的,但事实上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能感觉到,那双手在捏他的时候,有着极大的力度,他那时甚至相信,不用说他出手,如果胜姑出手的话,那两个家伙也定然吃不消。
因为胜姑的一再阻止,他自然便打消了要教训他们的念头。
而胜姑似乎完全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他的这个念头一打消,胜姑便松开了他。
这时候,温宝裕那恶作剧的性格又占了上风,他在心中暗想,是不是她可以接收我的脑部信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何不试她一试?这个念头一生,他便开始想一件事,这件事便是:这两个家伙太可恶了,我要教训他们,要狠狠地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令他大为讶异的是,胜姑竟然没有握他的手。
介绍到这里时,黄蝉禁不住又跟他开了一句玩笑: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很失落?才不会。
温宝裕道:因为后来发生的事,越来越让我觉得怪异,而且,她也很快又拉住了我的手。
朱槿似乎有些吃惊:又拉了你的手,什么时候?那是在第二天早晨,他们下了火车以后,两个人一起走出车站,到了街面上,而跟他们一起的两个人也已经来到了街上,并且就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截停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一齐转过头来,对胜姑说道:小妹妹,你到哪里去?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买卖不成仁义在,对不对?说完,便放肆而又淫邪地大笑着。
胜姑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理都不理他们。
他们还不肯罢休,再说道:你看看你那个小白脸有什么本事?竟然连打的的钱就讨不起么?温宝裕再一次冲动起来,已经准备冲过去,但是,胜姑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并且将他拖到了一个公共汽车站,他们一起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到了长途汽车站。
由胜姑买了两张车票。
这时候,温室裕说了一句话,他的意思是想租一辆车走,一方面可以赶时间,另一方面也少受许多的苦。
但是,胜姑只是瞪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然而,让温宝裕万万没料到的是,他们一上汽车的时候,却见那两个家伙竟也在这辆车上,当时,他真是想上去问一问那两个家伙:你们不是阔佬么?怎么也挤上这辆破车来了?温宝裕确然是准备那样做的,但他根本就无法做到这一点,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胜姑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
一直到他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时候,朱槿和黄蝉两个又跟温室裕开了几句玩笑。
最先是由朱槿起头的,她和黄蝉两个,原就坐在温宝裕的两边,这样的坐法,我也忘了是怎么形成的,或许她们在一开始就拿定了主意这样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她们早便对温宝裕大感兴趣了。
朱槿在这时将一只手伸到了温宝裕面前,说道:小宝,你的手是不是像古书中说的,温软如玉?让我也握一握看,我倒是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温宝裕当然知道她们一直都在取闹着,在她伸出手时,温宝裕本能地将手往后一缩,这一缩顿时就彼黄蝉握个正着。
然后,黄蝉便叫了起来:不得了,这双手果然是妙极,我这一握上,可就不想松开了。
朱槿道:是吗是吗?我也来握握看。
白素此时便笑嗔道:你们这两个,真是没大没小至极,如果你们之间的年龄不是相差太大,别人还真的以为你们对小宝动了春心呢。
温宝裕这家伙被她们一闹,原本是有着非常尴尬之色的,但在听到白素的话之后,他那精灵怪气的性格便一下子露了出来,当即大叫了一声:你们饶了我吧,我可不敢爱上我的奶奶。
以朱槿黄蝉的年龄论,虽然说大是大了点,但也不至于大到可以做他的奶奶的程度,这就是温宝裕这家伙的夸张了。
两个人与他嘻闹,原本也是有着喜爱的成份,现在见他这样一喊,两人的脸色一凛,然后同时问道:难道我真的有那么老吗?这话显然是有了几分恼意。
女人当然是最怕别人说她们老的,何况是一个自己非常喜欢的人(不论她们这种喜欢是出于哪一种情感)。
应付这种场面,可以说是温宝裕的拿手好戏,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了。
在朱槿和黄蝉说过那句话后,他立时说道:不,你们一点都不老,如果我不是有了蓝丝的话,说不准还真会不自觉地爱上你们之中的哪一个。
两个人便同时说了一声:这小宝器,还真会逗人开心。
闹了一回,温室裕便接着讲他的经历。
那两个家伙一路上虽然怪话连篇,不过与他们之间隔着一个位子,他们也可以不加理会,因此,一路上倒也无话。
约莫下午三点前后,车子在小镇上停下来,那个小镇应该就是红绫和曹金福大闹派出所的那个小镇(按照后来红绫他们的介绍,果然如此,不过,温室裕到的时候,她和曹全福正在那座城市里四处奔走,由一个衙门到另一个衙门,而他们大闹派出所,是温室裕离开之后的事)。
那两个家伙也是在那个小镇下车的,但他们似乎并不是那个小镇的人,下车后东看看西看看,不知该往哪里走。
胜站和温室裕的座位靠前,他们是先下车的,下车后,由胜姑带路,他们便一直向前走去。
那两个家伙看到了他们,便紧跑了几步,赶上来,向胜姑问了一个地名。
这次,他们倒是没有任何轻薄的语气,大概是考虑到现在站在别人的地盘上,弄不好便会惹下大麻烦。
胜姑仍然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向前走去。
那两个家伙倒也没有过来纠缠,而是走到一个小摊前,应该是去问路的。
温宝裕根本没料到,下了汽车后还需要走很远的路,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胜姑到底想将他带到哪里去。
这真是一件令人诧异不已的事,几天前,他和胜姑还在异国他邦,而现在,他们却已经到了一处穷乡僻壤。
更奇怪的当然是他了,他们糊涂涂跟着脸姑跑来,竟连来干什么都还不知道。
这时,就连白素也忍不住跟他开起玩笑来了:你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人家跑到那种地方,难道你不怕人家来一个霸王硬上弓,拉你回去成亲吗?温室裕非常认真地说:等一下,你知道了之后,就一定无心再开这样的玩笑了,我相信,急都要将你给急死。
他说这话,没有半点玩笑的成份,此时,我们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了,那个胜姑,也实在是太诡异太神秘,拉着人家跑了几千公里,总也该告诉人家来干什么吧?然而,她竟然是一路上凭闭着嘴巴。
这种事,还真只有温宝裕才受得了,如果是我的话,早便离开她回家了。
不过,进入了那个小镇以后,温宝裕立即就发现,胜姑在这里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因为自他们一下车起,所有看到他们的人,全都与胜姑打招呼,那种神情,是既恭敬又畏惧,在介绍到这一点时,温宝裕有一个形容,他说:那简直比奴隶见了奴隶主更甚。
他当然不会知道奴隶见了奴隶主是怎样一种情形,不过,也可以依此想象那些乡民对待胜姑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了。
他们向前走了役多久,便有一辆农用车迎面驶过来,那辆农用车是在当地载客的,车上还坐着几个人。
那辆车驶到他们面前时,便停了下来,司机从车上跳下来,毕恭毕敬地与胜姑打招呼,而那辆车上,当时坐着四五个人,也全部从车上下来,与胜姑打招呼。
胜姑对他们是一概不理,而他们竟然没有一个脸上有丝毫生气的表情。
那个司机在这时便对那几个乘客说:非常对不起,我不再向前走了,我要送胜姑回家,你们是不是自己走?这种要求实在可以说是太无理了,别人交了钱,当然就应该坐到目的地,而现在,他竟然要求别人自己走。
更让人不解的是,那些人竟然非常高兴似的,一个劲地说:这个自然,应该的,应该的。
然后便各自走了。
这时因为耽误了一点点时间,那两个与他们同车而来的恶棍此时也已经过来,问司机这辆车是到哪里去。
司机没好气他说:不载客了,不载客了,你们自己走吧。
那两个家伙竟然还不知趣,掏出二十块钱来,要求司机弯一步,然后说出一个村子的名字。
司机根本就不理他们,上了车。
那两个家伙真的以为钱能通神,认为司机没有说话就是同意了,便向车上走去,还没有来得及上车,司机又跳下来,冲他们喊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找死吗?滚开。
司机的口气很硬,那两个人自知在别人的地头,不敢造次,只好乖乖地退了开去。
在当时,温宝裕简直就不知道自己有着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他看来,像那样的一辆农用车,却又是在那样的一种穷乡僻壤之中,一天恐怕也难以嫌到二十元钱,然而,现在只不过弯一步路(因为温宝裕根本就不熟悉这里,他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要去的地方与胜姑要带他去的地方相距多运,但不论有多远,总还可以先将胜姑送达,然后再送那两个,总不至于会花他太多时间的),这真正是顺手捡到的钱,而他竟然会不嫌。
当然,后来他才知道,有一次,那个司机得了一场大病,家人几乎认为他是定死无疑了,后来是胜姑给他们指了一条路,这才救了他一命。
另一方面,据温宝裕在那里几天的情形以及与别人谈话所知,就算那个司机的命不是胜姑救的,或者说当时遇到的是别的司机,也一样会这样做,因为当地人将胜姑当作神,而不是当作人。
任何人都非常乐意为神效劳。
农用车一路颠颠簸簸,约二十分钟后到了一个山脚下的小村,停在一家门前。
司机先跳了下来,一直看着胜姑走进那间屋子,才开车离去。
看到那一间屋子,温宝裕真是吃惊不小,他实在弄不明白,胜姑为什么要将他带到这样一种地方来,因为那间屋子看起来实在是太破败了,是那种很老的黑瓦屋,据温宝裕估计,至少也有了三十年历史,而那屋的地是用石头和土砖筑起的,因为几十年的烟薰,那墙已经变成了黑色。
走进屋里,竟是非常的黑暗,而且有着一种他根本就说不出来的怪味。
胜姑一走进去,从屋里便迎出来两个老人,那是两个实实在在的老人,年龄估计在六十岁以上,头发都已经白了,满目的皱纹,见到胜姑,脸上也同样是那种既恭敬又畏惧的表憎。
接下来,胜姑向温宝裕作了一番介绍,却让温宝裕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胜姑的介绍非常之简单,仅仅只有四个字,温宝裕却是完全理解了。
她当时半转过身来,然后对温室裕说:我爸、我妈。
温室裕真是猛吸了一口气,这才知道,她带自己来的地方,竟然是自己的家,正如白素与他开玩笑的,这时,温宝裕绝对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情,他当时是实实在在想到了问题十分的严重。
那时候,他几乎是想转身邀走的,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胜姑该不是看上了他,要将他带回家来成亲吧?他越想越觉得像是这么回事,自己糊里糊涂被她带到了这里,而且至今也没有听她说起要带他来干什么。
这时候,他才真正开始后悔起来,他所后悔的是在酒店中一见到她时说的那一番话,那样的一番话,对于当今那些生活在城市中的男女来说,自然不会被误解,而对于胜姑这样生活在乡村之中的真正村姑来说,那跟向她求婚是完全没有分别的。
这时,他自然也想起了胜姑对他说的两句话中的第一句,胜姑当时对他说:果然有些仙缘。
那时候,他的理解是胜姑认为他与神仙有缘,值得一渡。
但现在到了胜姑的家里,他的想法则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他想到的是,胜姑说他果然有些仙缘,那是表明,他正与她这个仙姑匹配。
他如果与她结婚,那难道还不能说是有仙缘吗?尤其在他向她说过那一通疯话之后,就更是这么回事了。
当时,温宝裕简直就骇异莫名。
听到这里,我们全部为温宝裕担忧起来,就连一直在与他开着玩笑的朱槿黄蝉,此时也是一脸严肃的表情,白素也不例外,刚才她还开过这样的玩笑,那时,在她看来,似乎自然是玩笑,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就完全不能算是玩笑了。
当时,胜姑将他带进了一间房中,她的家虽然破败不堪。
但这间房却非常的整洁,而且充满着一种神秘诡异的气氛,首先是在房门上,贴着一些符,温宝裕因为与蓝丝恋爱,自然知道符是什么,那是一些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规律更不会懂得意思的符号,如果让常人解释的话,那完全是鬼画糊涂。
除了这道符之外,门上还挂着两只瓶子,瓶中有半瓶清水。
而在房中,那就更加的诡异了,除了有很多符以外,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在床头上挂着一杆老式的称,而在窗口却吊着一只秤砣,再在地上又放着几只碗。
他随胜姑走进去后,也立即知道,这里便是胜姑的闺房了。
胜姑让他坐在一张凳子上,然后她便走了出去,没多久。
竟搬了两条长凳进来,在那张床的一端隔开一定的距离摆好,接着又走出去,不一会便抱了一些木板进来。
温宝裕过惯了城市中的优越生活,当然不知道胜姑此时在做着什么样的事,然而,我们全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此,有几个已经禁不住小声地惊叫起来。
而温宝裕立即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因为紧接着,胜姑的父母一起走了进来,他们手上都抱着东西,那些东西虽然破烂,但温宝裕还是认得的,那竟是棉絮、床单、枕头等全套床上用品。
温宝裕在明白过来后,当即怪叫了一声,站起来便向外面跑去。
但是,他并没有跑出门,因为此时门口停着一辆车,有两个人正从车上下来。
他已经看清楚,那正是送他们到这里的车,而那两个人,竟然就是一路上对胜姑极尽轻薄的那两个可恶的家伙。
那两个人见了他,脸上也顿时有了极之骇异的表情,不过,那仅仅只是维持了一秒钟,然后,他们便又镇定了下来。
温宝裕那时虽然惊惶,但也禁不住好奇,他已经猜到了那两个人的目的,他们跑了很远的路,是因为听到了胜姑的名声,赶到这里来求胜姑为他们指点迷津的。
这时,他极想知道,当那两个家伙知道被他们了路轻薄的那个女人正是他们要找的胜姑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于是,他便停下了脚步。
那两个家伙或许以为温宝裕来这里与他们的目的一致。
是以根本就没有再理他,而是绕过他,向他身后的那扇门走了进去,他们一面走的时候,一面从随身所带的包中掏出一个极大的红包来。
温宝裕转过头,跟着也走了进未。
就在这时候,胜姑和她的父母一起从她的房里赶了出来。
那两个人将胜姑的母亲当作胜姑了,当即跪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母亲说道:错了,她才是胜姑。
胜姑此时是一副漠然的表情看着他们,没有任何的诧异之色。
那两个人原是极虔诚地跪下去的,但在听了这句话之后,便抬起头来,顿时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足有几分钟,竟是一动不动。
他们绝然不会想到,自己要我的胜姑竟是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而且,一路上又曾经那样轻薄她,真正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如今得罪了胜姑,岂不是要大祸临头?那一刻,两个人真正是惊恐莫名,在几分钟的呆怔之后,便想到要求胜姑。
其中一个便猛地瞌起头来,口中不断他说:仙姑饶命、仙姑饶命。
另外一个这时似乎也醒悟过来,同样是瞌头如捣蒜,不断叫着仙姑饶命。
温宝裕一路上对这两个家伙可以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见了他们这样:觉得大为解恨,很想大笑一通,然后在那两个家伙屁股上踢两脚。
但他一见胜姑的表情,却不得不忍住了。
此时,胜姑的表情非常之严肃,丝毫没有任何游戏的味道。
他这时才明白,胜姑一路上压制着他,不让他有任何动作,原来,这一切全都在胜姑的预料之中,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种结果。
这样一想时,温宝裕便是更加的骇异起来,他并不是因为胜姑的预知能力,而是为自己的命运在紧张。
因为他此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胜姑有着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预知力,正如灵学大会上那个主持人所介绍,胜姑预测的准确率是百分之百。
那也就是说,世上的一切事,全都被胜姑预测到了。
如果承认这一点的话,那么,胜姑将他领到自己家里,要他当她的丈夫这样一件事,岂不是他命中注定?既然是命中注定,他能够有什么能力与命运对抗?当时,温宝裕简直是腿都软了,他想逃走,但是连一点劲都没有,脚都已经是挪不动,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胜姑冲他笑了笑,他觉得那笑中有着一种非常的意味,似乎是想告诉他什么,可他根本就是不懂。
那两个家伙还跪在那里,不断地瞌着头,大声地叫着仙姑饶命。
胜姑于是轻声对他们说道:你们求什么?起来说吧。
两个家伙又瞌了许多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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