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阵笑声,当真可以说是怪异到了极点,高翔一听便知道,如果一个人不是恐怖到了极点,是绝不会发出这样反常的笑声来的!然则,匡效衡又是发现了什麽呢?「老匡,老匡,镇静点,你在什麽地方?」可是,高翔的叫声,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匡效衡继续发出令人毛发直竖的笑声来,而笑声在持续了半分钟之後,却变成了一种来自喉头的「咯咯」声。
匡效衡已发生了危险,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而高翔也不再犹豫,他陡地拉开了那辆灰色车子的车门,人还未曾坐好,便踏下油门,车子一在冲出了五六码之後,他才掉头,然後,以最高的速度,向前直冲了出去,他必需赶回沙炳兴的住宅去,尽可能将匡副探长从危险中救出来。
高翔在想到了匡效衡可能已遭到不测这一点来推测,更想在沙宅之申,可能出了事情,所以他实在必需以最高的速度赶回去。
同时,他也看了看时间。
那是下午六时四十分。
他用了半小时的时间来追踪那辆灰色的车子,如今是不是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回去呢?高翔这时,已隐隐感到自己是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他将车子的速度提高到时速七十哩,在那样弯曲的公路上,用这样的高速行驶,是十分危险的事,他随时随地,都可能跌下山去的!幸而高翔的驾驶术十分高超,每次转弯,虽然险象百出,但总能履险如夷,车子很快地就已经接近市区了,可是也在这时候,高翔听到,在行驶中的汽车引擎,发出了不正常的声音来,高翔突然一呆,发觉车子的速度,正在锐减中。
接着,几乎是在同一分钟发出的事,车停了。
高翔连忙向油表看去,针指在「E」字上。
高翔苦笑了一下,他看了看时间,是六时五十八分。
不能在七时之前赶到沙炳兴的家中,那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但是他仍然必需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赴目的地,他同时也想知道匡效衡的近况。
他对看通讯仪,叫道:「老匡!老匡!」这可是,匡副探长传出了一阵异样的「咯咯」声之後,一直没有声音发出来过,这时,高翔的唤叫,也得不到反应。
高翔跳出了车子,他看到一辆名贵的美国「雷鸟」跑车,正向他驶来,高翔连忙跨到路中心,伸手拦住了那辆车子。
这种名贵的跑车售价十分贵,而且耗油量最大,在本市的数量是不多的,而且,驾驶这辆跑章的,是一个穿着鲜黄色迷你短裙的女子,那女郎的裙子已是如此之短,她身上的衣服更短,露出雪也似白的一段腰肉,如果这时还有第二辆车子,高翔是不会拦住这一辆车的。
高翔的突然出现,使得那辆车子突拈停了下来。
那女郎抬起了头来,她脸上的化装,浓得叫人吃惊,她涂成了橙黄色的嘴唇,奇异地成为一个「○」字形。
望着高翔。
高翔忙走了上去,道:「对不起,小姐。
我是警方人员,我忙於执行任务,我的车子没有汽油了,必需暂时借用你的车子。
」那女郎一听,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
一听到那笑声,高翔便突然一呆。
同时,那女郎也已取下了架在她俏脸上,将她美丽的脸庞几乎遮去了一半的那副大黑眼镜来,道:「高翔,看你,这样狼狈干什麽!」「秀珍!」高翔惊叫了起来!那女郎不是别人,正是穆秀珍!这实在是高翔万万想不到的事情!「是我啊,咦,你这样吃惊做什麽?」「秀珍,你在捣什麽鬼?你为什麽扮成这样?兰花知道麽?」高翔一面责问着,一面又已跳上了车子,道:「快!快!快开车!」「当然知道,」穆秀珍回答,她的神情很得意,「你看我好看麽?我叁加今年汽车小姐的选举,得了冠军,你看我自己设计的衣服怎样?」「好是好,可是太暴露了一些。
」高翔回答。
「咦!」维秀珍向高翔做了一个鬼脸。
「这辆车子,就是冠军的奖品麽?」「正是,我和兰花姐很早就想要一辆这样的跑车,兰花姐还说,她要邀你一起改装这辆车子,将它设成一辆万能车,唔,你要上哪儿去?发生了什痒事?」穆秀珍突然又惊叫了起来,道「看你,、额上有血,你可是受了伤麽?」高翔知道,额上的伤,是他的车子,车前玻璃被射碎的时候,被碎玻璃片溅到所致的,他摇头道:「伤不要紧,我们到沙炳兴的家中去。
」「噢,就是那个大涧佬?」「是的,他去找过木兰花,你没见到他麽?」「没有,我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唉,一言难尽,看,快到了!」高翔一面说,一面又翻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是七时十三分了,如果在冬天,这时候早已天黑了。
但如今正是炎夏,太阳还未曾下山,相反地,在下山之前,还尽可能地在施展着它的馀威,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当穆秀珍驾驶的车子,陡地停在大铁门之前的时候,远处也响起了呜呜的警车,警车声是自远而近传过来的。
高翔呆了一呆,站了起来,叫道:「闲门,开门,我是警方人员。
」他高声一叫,铁门内有两个人勿匆奔了过来。
那两个人奔到铁门前,拉开了铁门,穆秀珍驶着车,进了花园,高翔这才发现,那幢屋子的几个窗口中,有极浓的浓烟冒了出来。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在屋子之前,跳出了车子,有两辆车,满载着警员,也已经直驶了进来,同时,沙炳兴也出现在门口了。
沙炳兴的手中持着手杖!身边有两个人扶着,他面色铁青,身子在发抖,他一看到高翔,怒意更甚,陡地向石阶下冲来。
他直冲到石阶之下,扬起手杖,便向高翔打了下来!高翔连忙带着穆秀珍,向後退出了一步。
从那两辆警车上跳下来的两个警官,已直冲了上来,一个以极敏捷的身手,将沙炳兴手中的手杖,夺了下来大声道:「沙先生,他是警方特别工作室主任!」沙炳兴喘着气,仍以他枯瘦的手指,指了指高翔,骂道:「我当然认识他,我知道他是特则工作室主任,他也是大混蛋!」那两个警官楞住了,穆秀珍陡地踏前了一步,她也老实不客气地以手指住了沙炳兴的鼻尖,娇叱道:「住口,你有什朦资格侮辱訾方人员?我看你才是老混蛋!」沙炳兴气得发抖,叫道:「反了,反了,替我把这个妖精赶出去,快,你们这些死人,还不替我这个妖精赶出去!」穆秀珍叉着腰道:「好,看谁敢来碰我!」两个男仆来到了穆秀珍的面前,却也有手足无措之感,如果穆秀珍是一个男人,他们自然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推她的。
但是穆秀珍却是一个曲线玲珑的女郎,而且,这时候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极其暴露,她美丽的胴体,有一大半暴露在外!在那样的情形下,这两个男仆如何下手?而沙炳兴给穆秀珍骂了一声「老混蛋」,气得一叠声在赶穆秀珍走,高翔皱了皱眉,心想这样缠下去,什麽时候才能了结?而在这,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是以他连忙道:「沙先生,我看你还是不要赶走她的好,因为她是穆秀珍小姐,也就是木兰花小姐的堂妹,是大名鼎鼎的女黑侠!」沙炳兴陡地一呆,啊了一声道:「是她?」穆秀珍扬了扬头,道:「失礼!」这时候,屋子又有两个人奔了出来,一个是中年妇人,另一个是西装笔挺的男子,两人一起奔出来,道:「涉翁,什麽事?」「你们来了,好,好,」沙炳兴总算有了下台的机会,「沈秘书,你快打电话,通知所有的报纸派采访主任来,特别是我们的报纸!快去,快!」高翔呆了一呆,忙道:「沙先生,事情──」他是想要沙炳兴别那样快就去叫记者前来的,可是他的话才讲了一半,沙炳兴已经怪吼了起来,道:「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高翔叹了一口气,摊了摊手。
他实在没有办法阻止沙炳兴召记者来的。
但是高翔却也万万想不到,沙炳兴召本来了各报的记者之後,会出现那样的结果!※※※晚上九时,在木兰花的住所中。
木兰花,高翔和穆秀珍都坐在沙发上,在沙发之前的咖啡几上,放着一大叠报纸,他们三个人的神情也各不相同。
木兰花的神色十分宁谧,她像是在沉思,高翔则十分激愤之中,又带一点无奈何的苦笑,只有穆秀珍最活跃。
每一张报纸上,都刊着巨幅的相片,相片中的人,不是高翔,就是穆秀珍,要不然,就是穆秀珍和高翔两人在一起。
穆秀珍这时,已经换回了普通的装束,但是在照片上,她仍是穿着那套奇形怪状的衣服,她这时正在指指点点,道:「兰花姐,你看,这张拍得多好,姿态自然,就是在一旁的高翔不合作,面孔像茄子乾一样,这一张可拍得不怎麽好┅┅」客厅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直到木兰花突然叫道:「秀珍,你吵死人了!」。
秀珍才陡地抬起头来,停止了讲话。
她望了望木阑花,又望着高翔一会,才道:「咦,怎麽一回事?这沙炳兴大把钱,他失去了一批钱,你们代他愁眉苦脸作什麽?」木兰花叹了一口气,穆秀珍的话,未尝没有理由,但是事情绝不是那麽简单,因为,所有的报纸,都对警方和高翔,展开了严厉的抨击!这些报纸,全是号外,第二天的日报,当然会有更厉害的攻击词句出现,这是不能不使高翔和木兰花两人感到头痛的事情!所以木兰花的心中也十分紊乱,她只是瞪了穆秀珍一眼,道:「你别出声行不行?」穆秀珍碰了一个钉子,赌气吸起了嘴,不再出声。
木兰花伸手,拿起那些报纸来。
一张报纸的大字标题是:「本市首富沙炳兴家中,发生离奇劫案,巨款现钞,不翼而飞,事先曾有警告,警方置之不理,束手无策。
」这还是最客气的,另一张的标题是:「高翔不高明女侠似女妖」还有一张号外的标题则是这样:「失主事前求助竟遭警方峻拒如今损失重大责任究该谁负」更有一张报纸这样标题:。
「光天化日巨窃施展手段明目张胆警方一筹莫展」最令高翔难堪的是,两家属於沙氏机构的报纸,全都将他的照片登出来,在旁加上说明,道:「就是他,身为警方人员,市民公仆,但在事主要求保护之际,竟严加拒绝,口出恶言,试问高主任,你这样做,是不是等於帮助了盗贼?」木兰花将几份报纸一起摺了起来,放到了报夹中,她的声音听来还是很平静,道:「高翔,别难过,沙炳兴也曾来找过我,可是也一样给我赶出去了。
」「我知道,」高翔苦笑,「可是他不能攻击你的!」「真混蛋!」穆秀珍又忍不住讲起话来,「高翔叁加了警方工作,出死入生,不知立下了多少功劳,这时,因为这一点小事,却受到这些混蛋这样的攻击!」「秀珍,已木兰花严肃地道:「从事警务工作的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他们不但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执行任务,而且由於他们是公务人员,他们也必然要遭受到市民的指责,他们又必需承受这种指责,警方人员品格之伟大也在於此!」穆秀珍咕噜着,道:「我就不服气!」高翔看到他们两姐妹争了起来,反倒劝道:「别吵了,兰花,这件事情这样乱,你看我们应该从哪着手才好?」木兰花微笑地望着高翔,道:「高翔,事情并不乱,只不过你的心乱,所以才觉得事情乱而已,事情的经过究竟怎样,你还未曾向我说完呢。
」「好,」高翔定了定神,「我原原本本地和你说。
」高翔开始向木兰花讲述事情的经过,由於前半段事情如何,穆秀珍也是不知道的,是以她也不再出声,坐在沙发上,用心地倾听着。
事情的下半段,当然不必再覆述了。
但是,事情的後半段,也就是在沙炳兴大声叫沈秘书去召集各报记者之後,却有必要详细地捕充一下。
当时,高翔既不能阻止沙炳兴去召集记者。
他也自然知道沙宅之中,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而且,匡效衡一直未曾露面,也的确使人担心。
而如今,沙炳兴又明显地对他含有极度的敌意,在那样的情形下,他想要很好地展开调查工作,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是以高翔忍住了气,道:「沙先生,究竟发生什麽事?警方派来的匡副探长呢?你先别急,我们一定可以有办法解决的。
」「解决个屁!」沙炳兴仍然咆哮着,「谁知道匡副探长在什麽地方?他是什麽东西?你们警方人员全是吃饱了饭不做事的饭桶!」在旁边的两个警官,听到这,也忍不住了,抢白道:「既然警方人员全是饭桶,那麽沙先生,报警的电话可是你打的?」高翔的心中也不免生气了,他大声道:「好,我们全是饭桶,留下两个人在这襄,帮我寻找匡副探长,其馀人全收队回去!」已下了警车的三十名警员,一齐轰雷也似地答应着!警方的态度一变强硬,沙炳兴的面孔煞白,但是却也不再怪叫了,他只是气呼呼地转头道:「沈秘书,打电话到警局去,去找方局长!」那个沈秘书刚打了电话回来,这时听得沙炳兴一叫,连忙又奔进屋子去。
高翔冷笑了一下,道:「沙先生,你看,那几个窗口中,还有浓烟在冒出来!」沙炳兴大叫道:「你明如有浓烟冒出来,还站在这?」他大概是叫得太用力了,大声地咳嗽起来,那中年妇人连忙扶住了他!穆秀珍在一旁撇了撇嘴,道:「活该!」高翔已一挥手,带着十来个警员,向前奔去,一面叫道:「快用无线电话通知灭火局,叫他们派灭火车来,要尽快到达!」十来个警员和高翔奔到了冒烟的窗前,高翔来到了窗前,才发现窗子是地窖的窗,窗口全是又粗又密的铁枝,是根本没有法子进去的。
而浓烟则在不断地冒着,全然无法看清内中的情形。
高翔连忙转过身来,道:「沙先生,这地窖的入口处,在什麽地方,诱你派人带我们去。
」沙炳兴的回答,却是出乎高翔意料之外的,他摇手道:「不能!不能!」高翔陡地一呆,但随即明白了!那地窖一定就是沙炳兴储存大量现钞的地方!高翔不禁又是好笑,他立即道即:「沙先生,烟那麽浓,地窖中可能正在进行燃烧,别忘了钞票全是纸的!」沙炳兴的脸立时变得可怕地苍白,他的声音也有点发颤:「好,好┅┅带你们去,可是这的┅┅人那麽杂。
」「唉,」高翔实在不耐烦了,「你是怕地害开启的私密被人知道了,是不是?以你的财力而论。
大可以建一个更安全更坚固的,还怕什麽?」沙炳兴忍痛咬着牙,转身向屋内走了进去。
这时候,灭火车的声音也传来了。
高翔吩咐一个警官留在外面,命令他灭火车一到,就向冒烟的窗口,喷射泡沫灭火剂,他和穆秀珍,以及几个警员,则跟在沙炳兴的後面。
高翔一箭步,赶到了沙炳兴的身边,道:「沙先生,事情是怎度发生的,你趁这个机会,对我说一说,我也好有个头绪。
」沙炳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什麽说的?」「什麽,如果你有损失,你不想破案麽?」,「我当然有损失,我知道我一定有损失的!」「那麽,事情的经过怎样,你就该向我说。
」「好!好!」沙炳兴道:「很简单,有一个人来找我,他要见我,这个人是三天前就和我约定的,他是菲律宾的一个大商人。
」「他叫什麽名字?」「王山涛,是大名鼎鼎的王山泉介相来的,说王山涛是他的堂兄,虽然王山涛来的时间不十分对劲,但我还是接见了他,因为他是早和我约定。
」「他是什麽时候来的──你们约定的是什麽时候?」「六时四十五分,他准时而来。
」沙炳兴讲到这转头道:「沈秘书是不是?」「是,」沈秘书立时恭敬地回答,「是我带他进来的,他进了老爷的书房,我便退了出去,直到将近半小时後,我才听到了喧哔声,奔出来的。
」「那麽在这大半小时之中,发生了什麽事?」高翔一面问!一面心中一动。
他想起来,当他驾着那辆灰色的车子,急着赶回来时,时间是六时五十分,那个王山涛来的时候,是六时四十五分,照时间推测起来,匡副探长发出那种绝望之极的叫声和恐怖之极的叫声之际,正是六时四十五分,也应该是王山涛进来的时候!是以,高翔不等沙炳兴回答,又转过头去,道:「沈私书,在你带王山涛进来的时侯,你可曾听得有什麽人怪叫,或是发出异样的笑声?」「没有啊。
」沈秘书面上现出了十分疑惑的神情。
「那麽,你有没有遇到十分可怕的东西?「也没有。
」「王山涛的样子很可怕麽?」「不,他是一个胖子,看来很和气的。
」沙炳兴到这时候,才「哼」地一声道:「想不到他竟是──」沙炳兴讲到这,突然停了一停,那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停顿。
而这种不自然的停顿,也立时引起了高翔的注意。
高翔连忙问道:「他竟是什麽?」沙炳兴道:「他竟是┅┅他竟是一个坏人!」「他怎样?』「他一来,寒暄了几旬,就取出了雪茄来抽,我本来是最厌恶菸味的,他却故意向我喷着烟,我大为不乐,正待出言阻止他,可是我忽然不能讲话了,身子也软了,他喷出来的烟是有毒的,接着他┅┅」沙炳兴讲到这,又顿了一顿。
高翔再度敏感地觉得这一顿又是极不自然的顿。
沙炳兴在略停了一停之後,才继续道:「接着┅┅我便昏过法了,我一醒,便立时拨电话报警,等我出来,你和这个小┅┅小姐恰好也来了。
」遗时候,他们一行人已来到一只古董橱之後,那古董厨是在大厅的一角,沙炳兴用力一推,古董橱便移了开去。
橱移开了之後,出现的是一大块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