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30 09:01:50

在这半小时之中,穆秀珍站起、坐下、踱步、打转,像是足足过了半年一样,她越等越心急。

不过,她绝没有为木兰花和安妮担心什麽,她相信木兰花和安妮,有应付一切恶劣环境的能力。

穆秀珍强迫自己安静下来,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应该通知警方。

快点去打捞戴维斯少校的尸体了,要是木兰花回来,知道她迟了半小时才做这件事,那麽一定要责怪她的了!穆秀珍来到电话前,拨了警局的号码,当有人接听之後,她先道出了自己身分,然後将经过的事,向值日警官说了一遍。

值日警官在记下了穆秀珍所说的经过之後,道;「方局长在办公室,是不是要和他讲几句话!」穆秀珍略想了想,道;「也好!」她等了片刻,就听到了方局长的声音,道;「秀珍,我看了值日警官的记录,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穆秀珍不禁苦笑了一下,因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全然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在缅甸北部的丛林之中,有一个古怪的寺院,那寺院之中,又有一口会无风自动的巨钟而已。

但是在这样的寒夜,如果向方局长说这种事,是不难被人疑心自己发了神经病的。

所以,穆秀珍征了一征,只是道;「究竟是什麽事,我也说不上来,兰花姐回来会告诉你的,还是快派人去找那位少校吧!」方局长「哦」了一声,道;「兰花不在?他到什麽地方去了?」穆秀珍道;「我也不知道!」方局长静了片刻,穆秀珍的回答。

当然令他不满意,但是他也深知穆秀珍的为人,知道她说了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了,他只是说道;「好的,我马上派人来!」穆秀珍放下了电话,转过身来,客厅中很整齐,并没有什麽打斗的迹象。

可是,穆秀珍在一看之下,只觉得客厅中像是少了甚麽东西。

她皱着眉,客厅中少了甚麽呢?好像甚麽都在,可是感觉上,又实实在在,少了一点甚麽!穆秀珍一面搔着头。

一面向前走去,当她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之际,她又陡地跳了起来,她想出来了,少了的是那两本手抄本的书,安东尼教授所着的那两本书。

那两本书很厚,体积也很大,可是现在却不见了!穆秀珍瞪大着眼,所有的事,从发生到现在,还不足一小时。

一小时之前的事,自然就像是在眼前一样,她记得,木兰花和安妮一起在看那两本书。

而她则对着她们在读报纸!报纸,那份报纸还在,可是那两本书,却不在了!穆秀珍开始想到事情有点不对劲,戴维斯少校来了之後,那两本书,一直放在沙发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戴维斯少校夺门而走,安妮发出惊叫声,却来得那麽突然,木兰花不会再次将那两本书收起来。

而以後,照楼梯上的情形看来,木兰花曾和人有过争斗,那麽,木兰花是不是从容到有时间将那两本书收了起来。

穆秀珍觉得那不太合逻辑,所以,她开始感到自己一开始的推断有点不对了,她是推断木兰花在追敌人。

所以才和安妮离开了屋子的。

但是现在再检讨起来,就发现敌人是有目的而来的,木兰花和安妮,是被迫离开屋子的可能性更加大一点!因为那两本书已经不在了,而敌人的目的,是那两本书,书不见了,自然是敌人占了上风!穆秀珍一想到这里,不禁发起急来,她又冲上了工作室,按下了几个制,希望木兰花和安妮在离去的时候,身上带着无线电波发射仪,那麽,她就可以在示踪屏上,发现他们的去向。

可是穆秀珍却失望了,她没有发现甚麽。

而这时,警车的警号声,已经自远而近。

传了过来,不到十分钟,屋子中已满是警员,穆秀珍吩咐两个警员留在屋子里,木兰花一有消息,就来通知她,而她则带着其馀的警方人员,离开了屋子。

穿过了公路和灌木丛,来到了悬崖边。

这时,漆黑的海面上,有探照灯的光芒在移动,有三艘水警轮也奉命赶到了,悬崖上的警方人员,也亮起了探射灯,同时,用无线电对讲机,通知着水面上搜索的人员,戴维斯少校坠崖的地点。

海面上十分黑,风浪也很急,要找寻一个自悬崖上跌进海中的人,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时间慢慢地过去,穆秀珍仍然未曾得到木兰花和安妮的消息,而越是接近天亮,气温就好像越来越低,尽管,在天色微明时分,接到了水警轮方面的通知,已找到戴维斯少校的尸体!穆秀珍回到了屋子里,送走了警方人员,天色已经大亮了。

天气阴霾而寒冷,壁炉的炉火早就熄灭了,穆秀珍也不再去点火,她只是焦急地握着手,望着电话,忙了一夜,她也没有倦意,只是盼望木兰花和安妮回来,可是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穆秀珍越等越心急,好不容易,听到门外有汽车的声音,她忙自窗口望下去,看到一辆警方的车子,停在门口。

一个警官刚从车中跳出来。

穆秀珍认识那个警官,那是负责谋杀案调查的杨科长。

穆秀珍看到是他,不禁皱了皱眉。

杨科长无异是一位极优秀的警务工作人员,警方的特别工作主任高翔,对杨科长缜密的头脑,负责的工作,有着极高的评价。

不过就人论人,穆秀珍并不欣赏杨科长,她觉得杨科长的人太深沉,脸上永远是那样平平淡淡、冷冷漠漠的,好像即使是整个天空,正在轰隆轰隆地塌下来,也难以引得他抬头向上望一望似的。

穆秀珍自己是一个如此开朗和表面化的人,自然她无法欣赏性格和她全然不同的杨科长了!她看到,杨科长在下了车之後,板着脸,他那张寒脸。

真会使人觉得天气更冷!杨科长按着门铃,穆秀珍有点不愿意,但是她还是走出去,开了门,杨科长只是望了穆秀珍一眼,连「穆小姐,你好」也没有说一声,穆秀珍也赌气不出声,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

杨科长也不坐下来,进了屋子之後,又再看了一下,才用冷冰冰的声音道;「木兰花小姐不在?」穆秀珍没好气地道;「不在,我也等了她一夜,一点消息都没有,要是你忙的话--」穆秀珍略顿了顿,她那样说,简直是在暗示杨科长可以离去了。

不过,杨科长却并没有要离去的表示,他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向穆秀珍望了一眼,道;「穆小姐,请你将戴维斯先生坠崖时的情形说一说!」穆秀珍瞪大了眼,道;「为甚麽?有甚麽意外发现?」可是杨科长的声音。

却仍然是那麽平淡,他也没有说别的,只是重复地道;「请你将戴维斯先生崖的经过说一说!」穆秀珍瞪着杨科长冷漠而没有笑容的脸,一时之间,气得几乎讲不出话来,直到她心里连骂了七八声「僵尸」之後,她才想到,杨科长是警方人员。

他自然是为公事而来的,自己有义务要回答他的问题,这才忍下了心头的怒意,将经过的情形。

约略讲了一遍。

杨科长一面听,一面记着。

等到穆秀珍讲完,他才冷冷地问道;「你在追他出去的时候,没有发现有别的人?」穆秀珍道;「没有!」她的心中又骂了一声「僵尸」,当她望着杨科长瘦长、苍白、冷漠而无表情的脸,真像是一具僵尸之际,她感到一阵快意。

杨科长又问道;「在灌木丛中,在悬崖边上,也没有别的人?」穆秀珍实在有点不耐烦,大声道;「没有!没有!」杨科长连眼睛也不翻一下,虽然穆秀珍的声音,已然完全是在叫喊了。

他翻了翻文件夹中的一些文件,声音仍然是那样冰冷、平板,道;「穆小姐,戴维斯先生,不是自己失足跌下去的!」穆秀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不是自己跌下去的,难道是有人推他下去的?」杨科长这才用冰冷的眼光,望着穆秀珍,道;「不但是推,穆小姐,他的後腰上中了一刀,那柄五寸长的利刀,还留在他的腰际,他是中了一刀之後,再给人推得跌下悬崖去的!」穆秀珍陡地站了起来,一时之间,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戴维斯少校是被人刺了一刀之後,才跌下悬崖去的?这真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可是,杨科长是一定不会胡乱捏造出这个事实来的。

他根本没有捏造的必要!杨科长一直盯着穆秀珍,陡然之间,穆秀珍明白他是为甚麽来的了!穆秀珍在明白了杨科长的来意之後,只是发怒,而并不吃惊,她陡地叫了起来,道:「你在想甚麽,是我刺了他一刀,推他下去的?」杨科长连眼皮也不颤动一下,冷冷地道;「当时,只有你和他两个人,而他中刀的部位,是他自己无法刺得中自己的!」穆秀珍气得大叫了起来,可是她愤怒的叫唤,显然全然无补於事,杨科长又冷冷地道;「穆小姐,在职责上,你是唯一的疑犯,所以。

我要拘捕你!」穆秀珍实在忍不住了,她将在心中骂了几百遍的话。

为了出来,用尽了气力,吐道;「你这个臭僵尸!」杨科长仍然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显然他被人骂着「僵尸」,也不是第一次了!安妮在工作室中,对着那三列九幅萤光屏,全神注意着,可是她的心中。

也不禁在想。

戴维斯少校,在客厅对木兰花和穆秀珍,说些甚麽呢?当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立时又想到。

明天,应该花一点工夫,去装置一个传音装置,使她能在工作室中,同时也能听到客厅中的声音。

那麽,现在她就可以知道戴维斯少校在讲些甚麽了!而当她那样想之际,她忽然想起,她们屋子的客厅鹿中,也有着四支电视摄像管。

那是云五风替她们装的,装好之後,还没有用过。

安妮一面心中暗骂着自己蠢,一面又按下了几个掣,不到半分钟,另一组四幅萤光屏,也亮了起来,客厅和饭厅中的情形,全在眼前了。

安妮又调节了几个掣,云五风显然忘记了传音装备,那时安妮只能看到客厅中的情形,而听不到声音,她这时看到的,正是戴维斯少校抱着一只椅垫,神情极其惊惶不安,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像小孩子一样,抱着椅垫,安妮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着,可是突然之间,她的笑声中止。

因为就在那时,她看到饭厅通向厨房的那扇门,正在不断地打开又关上。

那扇门那种半开摇动的情形,就像是有很强烈的风,在将门吹来吹去一样。

可是安妮才从客厅上来,她可以肯定,外面的风虽然紧,但是客厅里却是一点风也没有的,要是客厅有风,木兰花和穆秀珍怎麽会不知道?然而,那扇门,的确像是被风在吹动一样,在摇动着,安妮陡地吸了一口气,又向木兰花望去,她看到木兰花和穆秀珍,正一起望着戴维斯少校。

并没有留意那扇从客厅通向厨房的门正在摇动。

安妮越想越奇,站了起来,可是,当她站起来时,她又看到。

那扇门,好端端地关着,一点事也没有。

安妮不禁擦了擦眼,刚才,她明明是看到那扇门在移动的,难道是眼花了?那是不可能的事!安妮心中在想着,是不是应该将看到的事情,告诉木兰花,她正在那样想,还未曾有决定时,客厅中的情形也起了变化。

她看到戴维斯少校抛下了椅垫。

向後退去,然後转过身向门口奔去,而穆秀珍则闪身拦住了戴维斯少校的去路。

而也就在那同时,她也看到,刚才并不是她眼花,通向厨房的那扇门,又迅疾地打开来,有一样东西,正出现在门口。

她应该想到,是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可是无论如何。

她看到的不是一个人,那真是很难形容的,那东西在门打开之後,像是想走出来,那东西的形状。

有点像人,但是却更像是一具石像--一具雕刻线条,十分古怪,看来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一种东西。

安妮那一刹间所想到的是,她绝无法将她看到的东西,形容出来,一定要通过电视录影装备,将之录下来才行。

她一想到这一点。

立即开始行动,而在那前後不过半秒钟之际,她又看到那「东西」,正退回厨房去,门也随之关上。

安妮忙按下了一个掣,一面急叫道:「兰花姐,快来看--」当她按下了那个掣之後,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因为她按下的,并不是开动录影机的掣,反而按错了关电视机的掣,四幅萤光屏上,光芒闪了一闪,随即甚麽也看不到了。

而就在那时,她听到了木兰花的叫声,木兰花在叫穆秀珍留住戴维斯少校。

接着,便是脚步声,木兰花冲了进来,道;「甚麽事?安妮?」安妮看着电视屏,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自然,她只不过呆了短短的时间,便立时道;「一个¨¨怪物!」木兰花在那刹间,显然并没有怀疑安妮那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她知道安妮从来也不是大惊小怪、胡言乱语的人,她大步跨进来,又打开了电视机。

可是,等到电视萤光屏,迅速亮起来之後,那扇门关着,却毫无异状。

木兰花向安妮望了一眼,再去看另一组萤光屏,房门大开。

穆秀珍已经追着戴维斯少校出去,木兰花看到了穆秀珍正拉下少校的一只鞋子,顺手抛了开去。

木兰花又向安妮望去,安妮急急道;「兰花姐,真的,一个怪物,一定还在厨房里,我们一起去看!」木兰花立时转身,和安妮一起向门口奔去,工作室的门开着,然而,当她们才奔到门前,准备冲出去时,工作室的门,陡地极快地阖拢来,木兰花的反应,何等之快,立时一脚踢出,可是当她一脚踢出之际,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普通房子的房门,都是向着房间内打开的,但是木兰花的那幢小房子中,所有房间的门,打开的方向。

却恰恰相反,全是向外开的。

因为木兰花的生活,极其多姿多采,而她在历年来,在对付各种各样的罪犯之中,结下了不少强敌,那些敌人,有的是极具才能,而且危险性极高的人,所以木兰花的住所之中,有着种种科学化的装置,来防止这些敌人的侵入。

她故意将房门开启的方向,弄得和传统性的建筑相反。

是基於「给敌人任何微小的不方便,就是对自己有利」这一原则而设计的。

当然,仅仅将房门反装,绝挡不住凶恶敌人的来袭,但是来袭的敌人,一心以为门是向内推开,而实际上却是需要向外拉才能打开之际,他就可能有几秒钟的耽搁。

在生死攸关的争斗之中。

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以决定生死了!而且,事实上,木兰花好几次死裹逃生,赐给她转机的,也只不过是敌人一秒钟的犹豫而已。

这时,木兰花和安妮。

疾冲向门口,房门突然由外合拢来,木兰花刹那之间,就可以肯定,那绝不是风吹得门关上来的,因为那时,在感觉上,根本没有风!如果不是风将门吹动,那麽,一定是有人在门外,用力推那扇房门了。

木兰花的反应来得十分快,她立时一脚踢出,想将门踢开。

以她那一脚的力道而论,足可以踢开门,而且将门後的人撞倒的!可是她的反应虽快,还是慢了一步,等到她一脚踢在门上之际,门已经关上了,门关上时所发出的「砰」然声响,和她一脚踢在门上的那一下声响,几乎是同时传出来的,紧接着,她又听到,好像有什麽东西,在门外,向门上撞了一下。

木兰花立时料到,那可能是在门外推门的人,用的力道太大,以致虽然他迅速地将门关上,但自己的力道也收不住,一下子撞到了门上。

不过,木兰花这时,自然没有时间去深究这样的琐事,她立时喝了一声,道;「什麽人!」同时。

她伸手去开门。

又叫道;「安妮!」她只不过叫了一声「安妮」,并没有叫安妮做什麽,可是安妮和木兰花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木兰花以这样的语气,在这样的情形下叫她,究竟是为了什麽。

她知道木兰花未说出来的话是在警告他,有危险的事要发生了,快准备应付。

所以安妮一面也向门口奔去,一面已顺手将桌上一只扁平的金属盒子,抓在手中,在那只扁平的盒子中,有着可以应付困境的工具。

和几件袖珍型但是效果十分好的武器在。

安妮才一抓了盒子在手,木兰花就已经推开了门,门一推开,木兰花就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去,而安妮紧随在身後。

可是,刚才将门推上的那个人--如果是一个人的话--的行动,快得出乎她们的想像之外。

她们才冲出房间,就听得厨房门也是「砰」地一声,真难以想像那人如何在这麽短的时间内,从楼上到了楼下,又奔进了厨房之中去的。

木兰花连停也没有停,立时冲向楼梯扶手,安妮也冲了过来。

安妮比木兰花更敏捷,她一冲向楼梯的扶手,手在扶手一按,就毫不犹豫地越过了扶手,向楼下直跳了下去!楼上楼下的高度,大约是十二尺,木兰花刚想提醒安妮小心。

眼前突然黑了下来!屋子的电源被截断了!在黑暗之中,木兰花听到安妮落地的声音,一听到那种轻微的声音,木兰花就知道,安妮充份发挥了自高处跃下的技巧,全身肌肉收缩,直到落地的一刹间才弹开来,她并没有受伤。

木兰花预料得不错,她立时听到安妮叫道;「兰花姐。

我没事!」木兰花还未曾来得及回答安妮的话,在黑暗之中,一股劲风,突然迎面龚了过来!直到现在为止,一切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以致木兰花根本一点预防也没有,她也没有戴上有红外线的眼镜--如果戴上那种眼镜的话,她就可以在黑暗之中,看到发生的一切。

但这时,她什麽也看不到,她只是感到,有一股劲风,向自己迎面袭来,这种在木兰花可以毫不怀疑感觉到有人向她袭击的感觉,普通人其实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是木兰花非但可以感觉得到。

而且,从极轻微的空气激荡的声音中,她还可以立即判断出,向自己迎面袭来的。

一定是一柄极其锋利、形状略弯的利刀!木兰花的反应极快,她立时头向後一仰,同时,一脚踢了出去。

这一下反击,立时有了结果,她明显地感到,她踢中了一个人!那个人。

发出了一下闷哼声,接着,便是那个人跌下楼梯去的声响,那人在跌下楼梯去之际,显然对他自己的身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是东倒西歪,直撞了下去的,是以又传来了几下栏杆断折的声响,不过那几下声响,听来十分异样,引得木兰花略呆某了一呆。

当电灯突然熄灭之际,安妮刚好落地,她一滚跃起,仍然冲向厨房的房门。

推开门,进了厨房。

她一进厨房,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还未曾出声问发生了什麽事,就听得木兰花大叫道;「安妮,小心!」安妮已经来到了电掣箱的前面,一听得木兰花出声警告,立时转过身来。

她才一转身,就立即知道,有人也冲进了厨房来。

安妮顺手推过一张椅子去,可是,冲进来的那人,势子十分快,安妮推出的那张椅子,并没有撞中他,从声响听来,椅子是撞在墙上了!接着,厨房通向後院的门,也被撞开,寒冷的北风,卷了进来,就着外面的一点微光,安妮依稀看到一个矮小的影子。

闪了一闪。

就没有了踪影。

安妮忙转身,扑到了电掣箱,她的手才一碰到电掣箱,就知道总掣叫人关掉了,她拉下总掣,全屋的灯光复明,木兰花也已进了厨房。

木兰花和安妮互望了一眼,立时一起向厨房的後门奔出去。

一面奔,木兰花一面问道;「你看到了什麽?」安妮道;「一个矮小的人影!」在到了後院,离开屋後的围墙还有五六时,木兰花身子就跃了起来,双手按住了墙头,身子翻起,翻过了围墙,安妮接着也翻过了墙,墙後是一个长满了灌木的小土坡,虽然寒风呼号,但是她们还是可以听得出,灌木丛中,有一点异样的声音传来。

那显然是有人在灌木丛中,迅速地向前奔逃着,木兰花和安妮两人。

毫不犹豫地奔了过去,她们穿过了灌木丛,越过了那土坡,她们一直没有看到要追逐的人是什麽样子,但是凭她们敏锐的感觉,她们却可以知道,她们要追的人,一定就在前面,所以她们一直不断地向前追着。

在漆黑、寒风呼号的晚上,在荒山野岭之中,要追逐看不到的目标,实在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可是她们还是一直向前追着。

木兰花和安妮两人,都是经过严格体力训练的人,尤其是木兰花,自小就接受严格的东方武术的训练,体力的发挥,可以说是在常人的三倍以上。

可是,在将近两小时不断的奔跑之後,她也不禁有点气喘了起来,安妮在半小时前就开始落後,但还是咬紧牙关,跟在木兰花的後面。

木兰花一面追,一面心中也不禁想到在前面奔逃的,是什麽样的人,何以他们的体力,竟可以如此之持久,还在自己之上?木兰花对自己的住所四周围的环境,自然相当熟悉,她估计。

在这两小时之中,她已经追出了大约五英哩,连绵起伏的山坡,应该中断,前面该是公路了!她的估计没有错,当她迅速翻过了一个高坡之後,就看到了在山中开出来的,只不过三十宽的公路。

在这种偏僻地方的公路,两旁并没有路灯,但是无论如何,在平坦的公路上,总是比较明亮些,木兰花立时看到了她追逐的目标。

她在黑暗中,并不是白追的,一共是两个人,那两个人,在过去的两小时之中,一直被木兰花和安妮在追着,看来他们也是刚到公路不久。

奇怪的是,他们到了公路之後,并不再奔逃,只是在公路上,不断地跳着。

公路是在山中开出来的,木兰花追到由山开出来的悬崖上,从上面向下望去,约有三十高,那两个这时在公路上跳着的人,自然是跳下去的!三十高!下面是坚硬的公路路面,如果是在生命受到极度的威胁之下,木兰花也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向下面跳下去!但是,在这样的高度,跃向坚硬的路面,要说能确保不受伤,木兰花也没有把握。

如果她这时不是亲眼看到,那两个人就在公路上跳跃着,她会说,世上没有人可以从那样的高度跳下硬地而不受伤!木兰花在悬崖边上,略为停了一下,安妮也喘着气,赶了过来。

安妮是直冲了过来,他几乎站立不稳,急速地喘着气,木兰花忙扶住了她。

下面公路上的那两个人,还在跳着,天色很黑,其实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不过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两个人,身材很矮小,大约只有四左右,那不像是成年人的身高。

而如果不是他们的身上,穿着灰白色的衣服的话,可能还根本看不出他们的身形来。

安妮被木兰花扶住,一面喘者气,一面道;「他们¨¨是怎麽下去的?」木兰花还没有回答,在公路上的那两个人。

居然也听到了上面有人声,一起抬起头来。

他们抬头向上一看,连木兰花也不禁吓了一大跳,安妮更是立时叫了起来,道;「就是那怪物!」那两人,用「怪物」来形容他们,贺在不算是过份,因为他们一仰起头来,连脸上也是灰白色的一片,好像有五官,但是在黑暗中看来,却只不过是几个黑色的斑点,如果不是他们在跳着,又在挥舞着双手的话,那麽,他们只像是两截涂了灰漆的树干!木兰花一伸手,自安妮的手中,取过了那只金属盒子来,但是她还未曾有机会,将金属盒子打开来,公路上的那两个人。

便一起发出了尖锐的呼叫声,而同时,汽车的疾驶声,也传了过来。

那辆汽车的来势,快到了极点,速度至少在八十哩以上,而且在转过一个转角之际,完全没有慢下来,可见得驾车人技术的高超。

汽车直驶向公路上的那两个人,车门也打开,当车子在那两个人的身边驶过之际,那两个人动作之快,简直就像是两头野兔一样。

立时窜进了车中,车子的速度,甚至没有慢下来,一面向前驶,车门也立时关上。

这一切的经过,只不过是极短的时间,不超过三秒钟,木兰花本来想以金属盒中的武器,袭击在公路上的那两个人的。

可是,当汽车一出现之际,她就改变了主意,当汽车掠过,那两个人窜进了车厢之际,木兰花也已经扳动了她握住的一柄枪的枪机。

自那柄枪中射出来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枚有着强力磁性的,小型的无线电发射仪。

车子的去势虽然快,几乎在转瞬之间,便已经转过了公路的惊角,而且迅速地远去。

但是木兰花还是肯定,她射出的那枚小型无线电波发射仪,已经射中了那辆车子,而且。

已经牢牢地吸在那辆车的车身之上了!木兰花吸了一口气,她在盒子盖中,拉出了一幅只有两见方的萤光屏来,按下了两个掣,萤光屏亮了起来,有一个亮绿点,迅速在向前移动着。

木兰花和安妮两人,互望了一眼,木兰花熄了萤光屏,盖上了盒盖,向下略看了一看,两个人一起踏着悬崖上的石角。

攀了下去。

等到她们过来到了公路上後,安妮问道;「兰花姐,这两个¨¨这两个¨¨」木兰花一面迎着寒风,向前走去,一面道;「安妮,这两个是人!」安妮苦笑了一下,她就是心中觉得这两个,不怎麽像人,倒更像是什麽怪物,所以那句话,才迟疑了一下,未曾尽快地讲了出来的。

这时。

她跟在木兰花的身後,道;「这两个人¨¨他们不见得也是学我们那样攀下来的吧!」木兰花摇头道;「不是,我追得他们相当近,他们没有时间慢慢攀下来!」安妮的声音有点骇然,道;「那麽,他们¨¨他们难道是跳下去的?」、木兰花道;「我想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