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温盖特突然转变态度让考顿备感吃惊,他同意接受独家专访。
挂断电话后,考顿马上订了一张第二天飞迈阿密的机票。
到达迈阿密国际机场后,她租了一辆车,赶去范妮莎家吃晚饭。
她俩边喝酒边聊天,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放亮。
从海滩晨跑回来后,考顿站在厨房的台子旁喘着气。
范妮莎在厨房里忙活着,蓝莓松饼和咖啡的香气在屋子里飘着。
天呐,我要迟到了。
范妮莎说,她咬了一口松饼,灌了一口盒装橙汁。
来点?她把纸盒递到考顿面前。
考顿没有喝。
范妮莎放下纸盒,飞快地转过身。
我的鞋他妈哪儿去了?刚才还在。
她四处看着,不小心碰翻了装橙汁的纸盒。
橙汁洒出来,溅了考顿一身。
噢,妈的,对不起。
范妮莎说。
考顿从洗手问里拿出海绵,擦着溅湿的上衣和裤子说。
不会留渍的。
我一会儿就把它们扔洗衣机里,你忙你的吧。
范妮莎叹了口气。
我每天早上都手忙脚乱的。
我还真记不清上大学时我总把谁从被窝里拉出来去上课了?也许你从来都睡得很早吧。
考顿抬起头说。
两个人都笑了。
我也想像某些人一样一整天都能泡在这里。
范妮莎说。
什么?泡在这里?今天中午我就得去为总统竞选人做独家专访,他要和我缓和关系。
你上趟厕所的工夫,我就能把工作准备好。
你这工作可够轻松的。
范妮莎边穿鞋边说,不就是整天提问题吗?这有什么难的?考顿走到起居室里,坐在沙发上。
哦,你整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有那么多人围着你又是做头又是做脸,这工作不轻松吗?范妮莎想了想。
对,你赢了。
还是我比较轻松。
她们俩又笑了,超模拿起手袋和钥匙,向门口走去,旋即又停下来,跑到考顿身边,亲了亲她的脸蛋。
给你的神父朋友打个电话。
他对你很好。
她笑笑说,爱你。
考顿向她挥手道别。
快走吧!你都迟到半小时了。
是呀。
但是我不去,他们就得等着。
范妮莎说。
几秒钟后,她出门了。
考顿想,把自己打扮漂亮就能挣钱,多好呀。
如果让范妮莎过普通人的日子,她怎么受得了。
她往沙发上一靠,深吸一口气,决定一会儿做完专访回来后给约翰打个电话。
她不想只跟他谈论松顿和那些疑团,他一定听烦了。
她必须得看看松顿的笔记,了解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弄清楚她是否曾经有可能挽救他的性命。
考顿向前弓起身子,把双手按在脸上。
该死。
当时为什么不接电话呢?她晃动着脑袋。
把双臂围在胸前,想让自己坚强一点。
上帝,我不能再这么想了。
她用手指捋弄着头发。
考顿从茶几上拿起皱巴巴的笔记本,她需要在采访温盖特之前,再做一遍功课。
泰德・卡塞尔曼帮她列举了不少采访问题。
还落掉什么细节了吗?忘记什么没?她应该以什么姿态面对温盖特呢?是该冷峻而高傲地面对他,还是应该热情而随和地面对他呢?她应该尽量多地了解总统候选人的一切,还不能惹恼他。
采取温和态度是明智的。
用软刀子杀他,吹捧加奉承,把他忽悠懵。
就像妈妈说的,当官不打送礼的。
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总好过跟敌人硬拼。
门突然被撞开了,范妮莎冲了进来。
妈的,车子打不着火,手机也没电了!她抓起无绳电话。
我得打电话叫辆出租车,他们赶到这儿大约得花一小时。
等等,范妮莎。
考顿站了起来,把放在餐桌上的手袋拿了过来。
开我租来的那辆车去。
她把钥匙拿了出来。
那你怎么去做专访呀?我想我等出租车的时问应该比你充裕。
我可没迟到。
你确定?这就是交朋友的意义。
她唱出了狄昂,华薇克演唱的那句歌词,把钥匙往前一递,别争了,快拿着。
你可真好。
范妮莎说,晚上见。
她拿起钥匙,向门口跑去。
祝温盖特的专访一切顺利。
考顿冲她挥挥手,但是门早就关上了。
她切下一块蓝莓松饼,放进嘴里,然后朝阳台上走去。
远处的海面上,几艘帆船在晨风中行驶。
现在正是旅游高峰期,虽然早晨还是有点凉,但北方来的游客一大早儿就成群结队地来海滩晒太阳了。
真是度假也疯狂啊,考顿暗想。
A1A公路方向吹来一股清凉的北风,阳台下面的棕榈树随风摇摆,考顿打了个寒战。
一串高跟鞋的踢踏声吸引了考顿的目光。
停车场的一角就在阳台下面,挡住了一部分海滩风光。
范妮莎从柏油路面上跑过,她抬头向考顿挥挥手,打开考顿的车门,钻了进去。
她可真是永远也长不大,考顿想。
在她认识的许多人里,范妮莎是她唯一的知心朋友。
她又看了一眼海滩上的风景,然后转身朝屋里走去。
突然,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传来一声巨响。
考顿被脸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就像被人从背后砸了一锤,她感到呼吸困难,耳朵嗡嗡作响。
眼前一片漆黑。
考顿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东西都很模糊。
四周尘土弥漫,光线昏暗。
她感觉脖子、腿和胳膊后面有些刺痛,像被晒伤了似的。
考顿慢慢回过神儿来,她抬起头,环视着房问。
窗户和玻璃拉门都碎了,玻璃碴子像刨冰一样洒了一地。
她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
着火了!?她听见外头不断传来汽车喇叭声和叫喊声,她爬起来,跪在地上,感觉阳台的方向有阵阵热浪传来。
考顿挣扎着站起来,当她向停车场方向看去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呆呆地杵在那儿,目瞪口呆,再也感觉不到早晨的凉意了。
火苗和黑烟从她那辆租来的汽车里蹿出来,车早就没了模样――车篷、车门和机器盖都飞了,车外壳已经七扭八歪。
旁边的几辆车也跟着起火了。
范妮莎!她趴在阳台栏杆上没命地喊。
她看见地上到处都是碎片――四分五裂的车门、变形的机器盖、碎布片、靠背里的海绵、打开的手提箱、纸片、碎玻璃……范妮莎的一只鞋。
噢,天呐。
不,上帝。
她喃喃地说。
考顿扶着栏杆,勉强站稳身子,意识渐渐清晰起来。
油箱起火绝对不至于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只有爆炸才有这么大的破坏力――旁边至少有五辆车也跟着起火了。
爆炸引起的冲击波不仅把她扔了出去,而且把墙上的画都震了下来。
窗户和玻璃拉门全碎了,阳台上的家具都翻了个个儿。
是炸弹!这个想法比刚才的爆炸给考顿的打击更大,那炸弹是冲着她来的,绝不是范妮莎。
远处传来了尖厉的警笛声。
红蓝相间的警灯闪动着。
范妮莎死了。
噢,上帝,她的朋友……她的好朋友。
她必须离开这里,有人要整死她。
考顿抓起手袋,向门口走去。
她走到电梯间,按了按电梯按钮。
快!快!她又按了几下,看到显示屏上的楼层读数不紧不慢地变换着。
铃声终于响了,电梯门开了。
走进电梯后,考顿往电梯壁上一靠,连按了五次一层按键,把手指都按疼了。
噢,天呐,天呐。
她在耳朵里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大,感觉血液直往脖子、头皮甚至手腕里涌。
电梯门开了,她下到了一层。
楼下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她挨个儿审视着周围的人,侧面、正面、后脑勺。
他在这儿吗?那个安炸弹的人在这儿吗?想杀她的那个人是不是正在盯着她?她挤过人群,朝通向大院和游泳池的大门走去。
考顿一直低着头,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一直控制着自己想撒腿就跑的欲望,尽管她被吓得心怦怦乱跳,呼吸频率也乱七八糟。
就是那扇门!快他妈走出那扇门!她撞开了门,穿过庭院,绕过公寓的游泳池,走到公寓后身,上了南海滨的人行道。
警车和救护车的鸣叫声从四处传来。
考顿跑着穿过海洋路,在走过来看热闹的人流里逆行着,向南走去。
对不起,对不起。
她边挤边嚷嚷。
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黑烟、消防车和慌乱的人群。
她跑过一条小巷,穿过考林斯大街,又穿过几条巷子和几个停车场,向南走上华盛顿大街,走过乔家香蟹馆,看到左前方有个公园。
她快步走进公园里的水泥建筑,那是一个公共卫生间。
她回头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她。
考顿走进女卫生间,钻进一个隔断,把门插好。
她坐在坐便器上,抱着双臂,猫着腰,晃动着脑袋说:噢,范妮莎,范妮莎。
她仿佛在心中又听到了那句被狄昂・华薇克、格蕾蒂丝・奈特、斯蒂维・温德和埃尔顿・约翰等人纷纷传唱的歌词:你永远可以依靠我,这就是交朋友的意义。
考顿痛哭着,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和嗓子像着了火。
她垂下头,看见地上有一滴血。
她伸手先摸了摸脸,然后又摸了摸后脑勺,发现有一缕头发湿湿的,黏黏的。
她看到手上有血。
她又轻轻摸摸后脑,发现头皮里有块玻璃。
她慢慢把头发分开,抓住玻璃碎片,把它拔了出来。
还有其他地方被划伤吗?她拽了一长条厕纸,把它团成一团,按在头皮的伤口上。
她又开始想范妮莎了,希望她死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
噢,上帝。
对不起,范妮莎。
考顿在卫生间里呆了几分钟。
远处的警笛声消失了,只听见车来车往的声音。
海鸥在呜叫着,几个孩子在外面的公园里嬉闹。
外面应该安全了。
她走出隔断,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脸。
她发现衣领边上有几滴血,便用水把血渍清洗了,只留下不起眼的淡淡痕迹。
她壮着胆子出了卫生问。
远处,一辆刚进站的公车,惊飞了一群鸽子。
离开范妮莎的公寓时,她忘了拿手机。
她的手机正在床头柜上充电,现在她可不敢回去拿。
她看到草坪对面的喷泉边上,有三个公用电话亭。
她低着头朝电话亭走过去。
她回头看看身后,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我要给纽约州白原市圣托马斯大学的约翰・泰勒博士打电话,对方付费。
她说。
过了一会儿,接线员要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考顿・斯通,约翰在吗?电话那边顿了一会儿。
她终于听到了约翰的声音。
考顿?怎么啦?你没事吧?他们要杀我!《圣杯奇谋》作者:[美] 琳恩・索尔兹 乔・摩尔(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