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维克托和玛莎、VJ先后来到儿童医院神经病理科主任克里夫·拉多克医生的诊室。
VJ拿了本杂志坐到一边.维克托对玛莎悄声说:我已先同拉多克医生淡过,他同意把VJ这次的检查结果与几年前智商下降时作个比较,但他对现在带VJ来做检查表示怀疑,显然他对神经生长因子一无所知,对此我不想解释。
维克托迅速扫了眼玛莎,说:我希望你积极配合。
我远不止当配角,她说,这儿检查一结束,我就带VJ去我那儿进行心理测试。
拉多克医生进来了,他高个瘦削,一头浓密的灰白发,和蔼地问男孩是否还记得他。
VJ一本正经告诉他特别记得他的体味。
维克托和玛莎不由自主同时抿嘴一笑。
拉多克医生向他们介绍了他的助手斯蒂文,说VJ由他负责进行检查。
经过完整的神经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随后斯蒂文去化验室做血常规化验,维克托跟去要了几个试管装上经冻结的血样准备带回去。
最后VJ要接受体能鉴定(PET)和核质共振扫描(NMR)。
两项检查结束,拉多克医生请维克托和玛莎一同回他的办公室,VJ留在外面的候诊室。
听着,拉多克医生手指一大叠检查结果说,这还不是全部结果,特别是血验结果,但就手中这几项来看完全正常。
玛莎悬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但PET和NMR扫描不太正常,拉多克医生举起彩色PET扫描图,指着上面不同的区域说,这里明显高出来,表示大脑半球有葡萄糖扩散的痕迹。
玛莎立刻又心跳如鼓,她急于想知道究竟:什么意思?拉多克医生耸耸肩:也许没意思,看不出官能上的毛病。
现在我唯一想到的是他的大脑需要很多葡萄糖。
我看他是用脑过多,也许你们该给他补充些糖。
拉多克医生为自己的幽默感开心大笑。
玛莎谢完医生飞快地跑出大门,不顾一切抱住VJ,在他耳边低声欢呼:一切正常,你没问题。
VJ挣脱搂抱,平静地说:来之前我早就说过。
现在可以走了吗?维克托拍拍玛莎肩头:我在这儿还有点事,然后回公司工作。
待会儿家里见,好吗?我们将举行庆祝晚餐。
玛莎转向儿子,但是你——年轻人,检查还没结束,一同去我的办公室接受几项测试。
妈!VJ满腹不快溢于言表。
玛莎却愉悦地笑了,这才真像十岁孩子的声音。
满足你母亲的好奇心吧,维克托说,我们等会儿见。
他吻过妻子的脸,转身揉了揉VJ的金发。
维克托走过门诊大楼,坐电梯来到病理科解剖室。
这里酷似手术室,不锈钢解剖台发出幽蓝的冷光,台前有两人正忙着。
台上横陈的幼儿尸体犹如掏干肚肠的死鱼,后面的活动推床上还躺着另一具蒙了白布的小尸体。
能为你效劳吗?右边的人问,他戴着口罩,像内科医生,但胸前却挂着橡胶长围裙。
我是弗兰克医生。
维克托尽力抑制住恶心,除了眼前的可怕视觉效果,满屋还散发着尸臭,最完备的现代化空调也难以奏效。
我对幼儿霍普斯和默里很感兴趣,伯格荷芬医生介绍我来的。
你是施耐克医生吗?正是。
解剖师目光炯炯,乐呵呵地介绍自己的助手后问:这两个孩子是你的病人?不完全是,维克托小心地说,但我的确对他们的死因感兴趣。
来吧,施耐克说,解剖结果令人费解,看看这个的脑积水。
维克托咽下口水,凑近仔细观看。
孩子头皮已揭开反扣在脸上,锯开并揭下了前额的头盖骨,臌胀的脑组织超出原有体积,使孩子像个外星人。
大脑皮层上的绝大部分沟回已被挤平,紧贴在头骨上。
最严重的脑积水,施耐克医生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出脑组织,比正常人重出一磅多。
他取出手术刀麻利地切下半英寸左右的切片:没有出血点和肿瘤、感染,NMR扫描结果正常。
不知我的要求是否过份?维克托问,我能带一小块样片回自己的实验室吗?施耐克医生耸耸肩:我想无所谓,只是希望别张扬。
倘若这事让《波士顿环球》杂志登出会给我们的解剖工作带来麻烦。
我会守口如瓶。
维克托驾车开进齐默拉研究中心后,径直朝实验室走去。
交给你一项紧迫任务。
他冲主管化验员罗伯特·格兰姆斯说,取出装有VJ血样的冷藏瓶及两个死去小孩大脑切片的试样瓶,一并交给他:我需要染色体测定结果,还希望从大脑组织切片上获取标准神经色素斑。
这么说我得把卵泡受精工作放一放。
罗伯特耸耸肩。
是的。
维克托离开实验大楼朝相邻的计算机中心走去,它位于几何形花园中央的理想位置,以它为圆心向外辐射通向所有的机构大楼。
维克托很快找到路易斯。
有好消息吗?维克托寒暄后问。
路易斯点点头,递上一本电脑使用登记本。
我查出你为何在终端上取不出所需档案的原因了。
他边翻边说,因为婴儿霍布斯和默里的档案已于11月18日消除。
维克托大吃一惊,谁干的?路易斯移开目光,喃喃道:你,弗兰克博士。
离开计算机中心,维克托比来时更困惑,他竭力回忆11月18日的事,但却枉然。
维克托返回行政大楼,便吩咐秘书科琳:请你把1988年的工作日程找出来,我对11月18日感兴趣。
行。
科琳应声取下口授耳机站起身。
维克托在等待时又想起VJ接到的让人担忧的电话,很难办,如果他公开问,没人会承认。
科琳拿着11月18日的日程搁到维克托面前。
他见这天的事排得满满当当,唯独没有消除档案这项内容。
最后一条是带玛莎去又一餐吃饭,随后到波士顿剧院听交响音乐会。
玛莎钻进温软的被子,顺手将电热毯温控开关拧到低档,维克托远离电热毯正躺着读一大堆专业杂志,他从不用那玩意儿。
她转身对着维克托,瞧着她平素熟悉的侧影,轮廓鲜明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及微陷的的双颊,这一切又似乎十分陌生。
她未完全接受他在VJ身上干的事,思想还在疑虑、愤慨和恐惧中摇摆,最后恐惧渐渐占了上风。
你相信检查意味着VJ正常吗?她问。
我坚信科学,维克托头也没抬说,在拉多克医生办公室你好像很高兴。
玛莎翻身仰躺,说:虽然没发现任何脑病变,但仍找不出VJ智商下降的真正解释。
VJ的心理测验结果,显示他在寻求感情关注方面趋于疯狂的程度,真让我不解和担心。
VJ不是性情中人。
维克托皱起眉头,我看这类偏重心理测试的检验误差太大。
它们非常值得信赖,玛莎争辩道,直觉告诉我可怕的事发生了。
维克托不以为然:听我说,我已将VJ的血样带回实验室,准备分离第六对染色体。
你找到导致两个可怜孩子死亡的原因了吗?玛莎问。
维克托垂下手:没有,解剖还未全部结束。
会是癌症吗?玛莎声音紧张得有些变调,她骤然想起了去世的戴维和贾妮丝。
那两个小孩似乎没查出癌变症状。
维克托答道。
她紧张地问:孩子的死因是你注入外来基因所致?维克托顿了顿说:我认为没有直接联系,几百只实验的小动物没有一只发生异变。
另外5个受精卵怎样了?什么意思?他们当然冷冻着。
正常受精还是进行了突变?都注入了NGF基因。
我希望你毁掉他们。
玛莎坚定地说。
为什么?维克托反问。
你曾说过对一切感到内疚,玛莎愤愤地说,现在却问为什么。
我不会再让他们发育成胎儿,我发誓!但我需要找出死因,他们与VJ的唯一区别是被冻过。
玛莎无言地注视着丈夫的脸,极度的恐惧像黑夜的浓雾笼罩着心房,她不敢去想那几个受精卵存活的后果。
突然,寂静的深夜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随着VJ卧室的玻璃破碎声,又传来他的尖叫,玛莎和维克托几乎同时跳下床朝走廊冲去。
VJ双手紧护着头在床上缩成一团,地板中央有块用红丝带系着纸条的砖,满地的碎玻璃,很显然砖是从车道上扔进来的。
小心碎玻璃!维克托大叫,反身拖过走廊上的东方地毯扔向VJ卧室,一直铺到窗前。
他紧跟着冲上去朝车道望,早已不见人影。
我出去瞧瞧。
他边向外跑边说。
别逞能,玛莎朝已下了一半楼梯的维克托担心地叫道,又转回对VJ说,你也别动,小心玻璃碴扎脚。
她爬上床,这次VJ没有拒绝她的搂抱。
玛莎发现儿子比想象中沉得多,她费力地把VJ抱到走廊时,VJ已安定下来。
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VJ恨恨地说。
吓坏了吧,亲爱的?她揉着他的头发问。
VJ拨开她的手:我发誓要找出扔砖的人,我要杀了他!你会看见的。
玛莎吃惊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只见他幽深的眸子射出冰冷的蓝光,神情迥异于平常的孩子。
维克托跑出车道巡视两边,隔街远处传来汽车发动声,尾灯一闪飞快地开走了。
待他气急败坏赶回家,发现玛莎和VJ在书房嘀嘀咕咕,见他进门便停止交谈。
他返身上楼回到VJ卧室取下纸条展读:记住我们的交易。
一行打字机打的字跃入眼帘。
维克托厌恶地暗骂:这该死的家伙究竟是谁?玛莎接过纸条未及细看,门铃响声大作。
一定是警察,我报的警。
玛莎迅即起身跑出书房。
维克托盯着儿子:吓坏了,嗯?显而易见,VJ平静地答道,谁碰上这事都不会无动于衷。
对不起,让你成了所有坏事的发泄对象,昨晚恐吓电话,今晚扔砖头。
说来你不信,但我在公司的确有些私人的麻烦事,我会尽力杜绝这类事再次发生。
没关系。
很高兴你能充分理解,维克托诚恳地说,来吧,我们去向警察谈谈情况。
警察无济于事。
VJ说着跟父亲向外走,维克托惊讶这孩子竟说出如此世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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