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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天堂与地狱

2025-03-30 09:01:38

茫茫无际的太空,星星在黑暗中闪烁,越来越繁密,多得数不清。

铁郎明白,列车离仙女座大星云的中心,已经不远了。

梅蒂儿,能够免费给我机器身体的星球,就是在仙女座大星云的中心吧?他兴奋地问。

你认为是中心也可以。

梅蒂儿却不如铁郎的兴致好。

她垂着眼帘,神情忧郁,暗暗替铁郎担心。

车长进来报告:呃,再过十分钟,列车就进入机械势力圈了。

带表的旅客,请对准机械时间。

机械势力圈是什么意思?铁郎问道。

从这里往前去的世界,法律只对机器人有利;有生命的人类,不受法律保护,任凭怎样办都没有关系。

车长解释说。

任凭怎样办都没关系?那不是被机器人当作奴隶了吗?是的。

因为机械世界的法律,只维护机器人的利益。

血肉身躯的人类,被叫作动物!呜呜——!列车突然鸣笛报警。

机车室里的电脑播音报告:注意,有高速列车从后方靠拢我们,它可能要从后面撞击!大家赶紧奔到玻璃窗前观看。

只见列车的后方有一团白光闪闪的东西,发出呜呜的汽笛声,飞速地跟踪而来。

梅蒂儿惊讶地喊道:那是机器特别快车呀!怎么跑上999的空间轨道来啦?看,它发出多么强烈的光!铁郎紧张地说。

它那样拼命放汽笛,是要抢路!可不得了!车长惊惶地喊叫。

呜!呜!呜!那机器快车急促地鸣笛,忽然发出电波喊话:通知999的机车头C——6249,马上让道,退避到轨道支线去!这是命令!机车头的电脑立刻强硬地回答:这里是C——6249,除非得到银河铁道管理局的指令,999是不能擅自改变轨道的!轰轰轰轰!那团白光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从黑暗的空间追赶上来,速度竟超过了高速列车999号。

它又厉声叫喊:C——6249听着,这里是机械绝对控制的势力范围!在一切方面,我们机器特别快车得占优先权,难道你忘了吗?按照机械法第13条,凡有违反机械利益的行为者,均按反机械主义罪判处极刑!一听这话,车长吓得连忙奔进机车室,向电脑喊道:机车头呀,看来只好开进支线去了……电脑沉默不答。

过了一会儿,列车开始拐弯,准备避入无形的轨道支线,给后面的机器快车让路。

由于遽然转弯,列车的挂钩嘎嘎地作响,车厢里的铁郎,一下子撞到梅蒂儿身上,车长也歪歪倒倒,立不住脚。

那机器快车发出眩目的白光,呜地一声冲了过去,不知什么碰到了999,只听得当啷啷一阵响,车厢左边窗子的玻璃,完全被撞碎了。

玻璃渣四处飞溅,象雨点一样落到铁郎和梅蒂儿头上,吓得他们慌忙退到一边去。

简直是蛮不讲理!车长气得呼呼地吹气。

机车电脑说:遗憾!遗憾!牵引999的C——6249,还从来没有给谁让过路。

我在银河铁道上,素来以跑得最快而自豪!可是今天……唉!我也是这样,车长说,当上999的车长以来,被人超车的事,今天还是第一次!真遗憾!呜——!机器快车的汽笛声响彻空间,显得威风十足。

铁郎从破窗洞望出去,那东西奔到远远的前方,样子好象一条头上发光的青虫。

车长先生,铁郎问道,下次停车站是哪里?哦!是的,车长记起刚才未曾报告完毕,就被机器快车打断了。

他重新垂手立正,大声宣告道,下一站是机械城,停车时间是十五分三十秒。

只停十五分三十秒呀?铁郎觉得时间太短,无法下车去观光。

停车那十五分钟,能使你感到象过一两百年。

依我看,最好是不停车。

梅蒂儿为铁郎提心吊胆,所以这样说。

对,车长说,有生命的人类,很少到那里去。

就停十五分,下车也不能干什么。

铁郎仍然表示惋惜。

最好是不下车。

梅蒂儿说。

哎呀呀!列车好容易从支线回到干线来了!车长说着,凑近破窗洞眺望。

列车摇摇晃晃地拐弯行驶,上了正轨,才拉直车身,呜呜叫着,奔向一个灯光灿烂的星球。

啊,多么美丽的星球呵!到处闪光,好象一片灯海!铁郎趴在破窗洞前叫喊。

对于机器人来说,那儿已是天堂了。

梅蒂儿说。

对于有生命的人来说,那儿可是地狱哩!车长补充说。

列车降落下去,钻进一个大隧道,停在站台边。

铁郎将头探出玻璃破碎的窗洞,向两边张望,诧异地说:嘿!怎么停在隧道里面,这样的车站多讨厌!我们去吃饭吧,梅蒂儿说,停车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他俩一起走进餐车,叫服务员端来铁扒牛肉,铁郎拿起刀叉,尝了一块,连声说:好吃,好吃,味道不错!满好吃!梅蒂儿也赞叹说。

忽然车窗外走来两个孩子,打破玻璃窟窿往里张望,瞧见铁郎吃饭,一个孩子就大惊小怪地喊道:呀!这个傲慢的猴子,怎么坐在餐车里吃东西?另一个孩子说:多丑的脸啦!铁郎听了,气得瞪圆了小眼睛,挥动叉着牛肉的叉子向窗外喊道,嚷些什么?要找碴儿吗?铁郎,别理他们!梅蒂儿赶紧拉住他的斗篷,劝解道,那是两个机器孩子。

机器孩子就惹不得吗?……铁郎说。

两个机器孩子跑开去。

过了一会儿,从破窗洞扔进来一个油墨罐筒,筒口开着,红色的颜料泼到铁郎的头上,滴沥嗒啦地从头顶流到肩头,把他糊成一个红发怪物。

两个机器孩子在窗外大笑道:哈哈!变成红猴子啦!混蛋!铁郎咬牙切齿地骂道,打开窗子跳下车去。

铁郎!梅蒂儿高声呼唤。

车长从车厢门口探出头来,见此情景,连忙喊道:不能下车!遇到这种事,能够忍气吞声吗?铁郎叫喊着,跑得两脚腾空。

两个机器孩子沿着站台飞跑,似乎故意逗引铁郎追赶。

跑到一根水泥柱头旁,他俩停住脚步,等待铁郎赶到跟前来,就把柱头上的机关一按。

突然,铁郎脚下的水泥地板现出一个大洞,好象敞开了两扇门。

他惊叫一声哇呀,就落进洞里去了。

哈哈哈哈!机器孩子乐得直跳,说:这家伙中了机关啦!洞里黑魆魆的,四周显出绿光荧荧的机器仪表,似乎是一口深井。

铁郎倒栽下去,落呵落呵,好半天还落不到底。

这时,梅蒂儿高呼着铁郎,奔下列车,却被车长拦住了。

为啥阻挡我?梅蒂儿问道。

不要在这里下车,车长说,即使是你梅蒂儿女土,也不要在这里下车。

不能抛弃铁郎呀!可,可是,在这里是无法找到他了。

我一定要找到他!梅蒂儿推开车长,提着皮箱,跳下站台说:不能抛弃他呀。

车长立在站台上,朝着她的背影喊道:不行!请转来吧!快要开车了!不要紧,别担心!梅蒂儿说,头也不回,沿着站台匆匆地走。

车长心中发急,目送着她走出车站。

他无可奈何地转回车厢。

坐立不安,一会儿又拿出表来看,喃喃自语道:在这里的停车时间是十五分三十秒,哦,已经过了十一分了。

他把头探出窗洞,遥望着车站的出入口,说,还不见他两个回来……唉!又过了一分……他心如油煎,汗水直流,终于决定去请求机车电脑延长停车时间。

他奔进机车室报告道:有两个旅客,出了事情,下车去了,没有回来,需要等一下……话未说完,电脑就一口回绝道:不管有什么理由,也不能改变开车时间。

这规定你还不理解吗?那是明白的,可是,出了意外事故也……严守时间,是999号列车的特点!特别是由此往前去的旅程,连一秒钟也不准耽误!电脑说,因为这里是特别的机械势力圈,这个星球要求一切东西都准确地运转。

难道有一点点不准确,也不行吗?车长问道。

电脑默默不答。

车长觉得再说也没用了,只得转身离开机车室。

站台上空荡荡的,车长又下列车去翘首张望,入口处仍然不见梅、铁二人的影子。

他低头看表,不由惊呼道:啊!啊!时间已经到了!呜——!汽笛拖长声音叫起来。

走在机械城大街上的梅蒂儿,听见开车的汽笛声,回过头来,看见宇宙列车腾空而起,拖着一道长长的白色航迹,往太空飞去了。

再见吧,999!梅蒂儿紧锁眉头,忧郁地说。

大街上空无一人,两旁排列着奇形怪状的机械房子。

梅蒂儿继续向前走,去寻找失踪的铁郎。

再说铁郎跌下洞去,坠落好久,才掉到水里,觉得好象没有死。

耳朵听见叮咚,叮咚的声音,他想:这是哪里的滴水声?爬起身来四下张望,发觉自己落到一个地洞里来了。

洞顶有金属制成的天花板,开了裂缝,好象漏雨似的,不住漏下水来。

他惊愕万状,自语道:这里是下水道吗……又好象是水牢。

这水很臭,混杂着废油,闻着真难受!废油混合的黑水,淹齐他的胸脯,倒把他那满头满面的红色油墨洗脱了,依然现出一头黑发来。

水牢的洞口关着格子铁门,从格子眼里透进一些亮光来。

铁郎发现水牢里边的黑暗处,有一堆白东西飘浮在污水上,便走进去看。

啊!他大吃一惊:水中坐着一个青年女人,身穿白色连衫裙,十分褴褛,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她那淡黄的长头发,浮在污黑的水面上,随着流水荡漾。

铁郎奔过去扶她,问道:不要紧吧?就是要紧,也没关系,女人回答说,因为我们是判了死刑的囚犯只不过暂时活着。

在这里一无出路,二无食品,就连这种带油的水也是不能喝的。

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铁郎惊呆了,象一只落水蛤蟆。

沉默一阵,他又问道:为什么你和我都要被弄进水牢来处死呢?因为我们是人!女人说,凡是有生命的人类,在这里都被当作恶魔似的动物。

从前,地球上的人们,把苍蝇和跳蚤叫作害虫,不是消灭尽了吗?这个星球的机器人,就把有生命的人当作苍蝇和跳蚤对待!我们是苍蝇和跳蚤?铁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

你看机器人是多么可恨的东西!女人说:我叫芳子,你呢?星野铁郎。

叮咚!叮咚!天花板的裂缝滴着水,墙壁下还伸出两根水管,从管口刷刷地流出混着废油的污水,气味臭不可闻。

铁郎看着臭水管,寻思道:机器人真该死!竟要把我们人类当作苍蝇和跳蚤灭绝……我可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死掉。

唉!又碰上大难关啦!他心如猫抓,涉水奔到铁门前,双手伸出门上的格子眼去乱摇着,高声喊道:喂!外面有人吗?放我出去!你们太不讲理啦!啊?他摇撼着铁门,喊得声嘶力竭,可是外面毫无声息。

请别喊吧,多么丢人啦!芳子说,你那么喊叫,只能招来机器人的嘲笑。

少时,她又说,我们是真正的人,要有志气呀!铁郎只得退回来。

他发现地牢石墙的半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台阶,足够容身,便爬上去蹲着。

台阶很狭窄,连转个身也不行,但是比起泡在臭水里来,要好过得多了。

他气愤地说:见鬼,难道就这样死了?不!无论如何,我也要逃出这个地狱!铁郎君,在这种水牢里,是逃不出去的。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芳子阴郁地说。

再说银河列车999号,开上空间轨道,便加足马力向前飞奔,车长忽然提起他的旅行皮箱,走进机车室去告辞,操纵机车的电脑惊奇地问道:辞职吗?车长?那是什么意思?我就是要离开!车长说,没有乘客的列车,就不需要乘务员了!如果辞职,你就不能坐999列车了。

就是,车长说,我辞职后,马上投身到空间自杀。

我虽然一直想坐列车,不过那样更好!嗨!他走到车窗前,气愤地说:早先,银河铁道列车不是这样的。

自从进入仙女座大星云后,就完全变了,变得不通情理了。

车长将一只脚跨出窗外,又高声说,不肯停车……机车头也完全变了!电脑受到谴责,沉默不语。

车长纵身跳到窗外去,抓着箱子,在黑暗无边的宇宙空间坠落,好象一片落叶飘在空中。

那999的机车头,拉着一列空车不停地奔驰。

转瞬间,列车从天幕上消失。

那车长在空中飘飘荡荡,继续坠落,越飘越远,越远越小,变得好象小水滴一般……在水牢里,天花板漏下来的水滴,不停地叮咚作响。

铁郎蹲在半壁台阶上,恰似神龛上供着一个木雕的菩萨。

他痛恨这里的机器人和机械法,切齿骂道:这是什么星球呵!是机器人的天堂,是人类的地狱。

该把这个地狱打烂!我们蹲在这个牢狱里,每时每刻都可能突然倒下呀。

芳子说。

哇哇哇……小孩不停地啼哭。

地下水牢里没有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铁郎闭着跟打起盹来。

他象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摇着摇着,噗通一声栽下去,污水溅起几尺高。

污水泼到芳子的头上,把她吓了一跳,她说:铁郎君,怎么啦?身上冷吗?冷,又饿,铁郎紧闭着眼回答,我想睡觉……很想睡觉……他裹紧了斗蓬,就象一个木偶人似的,在水中半沉半浮。

芳于连忙将他拉拢来,和自己的小孩一起抱在怀中,用体温暖着他,亲切地鼓励道:铁郎君,请振作起来!你不是说要坚持活下去吗?哇,哇,哇……小孩哭着。

月光从格子铁门透进水牢,照着那位坐在水中的年青母亲。

她一只手抱着铁郎,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小孩。

污黑的水映着月光,在她的周围泛起闪闪烁烁的金色波纹,仿佛是她的身体放射着万道金光。

可是铁郎仍然眉眼不睁,口里念叼着:再见吧,梅蒂儿,再见……竟昏迷过去了。

当他从黑暗世界再醒转来时,发觉自己不是在水牢里,而是躺在一个房间的床上。

房间粉刷得雪白,床单和被褥也很洁白,床前的小柜上摆着印花纱罩台灯。

他坐起身来,愕然四顾。

以为这是医院的病房。

梅蒂儿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房间来,盘子托着瓷杯和药瓶。

她正象护士一样来给铁郎送药哩。

哎呀!梅蒂儿!我不是做梦吗?这里是什么地方?铁郎喜出望外,高声问道。

这儿是机械城指定给有生命的人住的旅馆。

梅蒂儿微笑着说。

铁郎跳下床来,穿着汗背心和短裤,奔到玻璃窗前眺望,啊!果然是个机械城。

街道上,一幢幢搂房,都造成死板板的机械样式;不见行走的人群,不见烧饭的炊烟,全城毫无生气。

梅蒂儿,我是在水牢里,怎么出来的?这里的机器人,我都很熟识。

我打听到你的下落,就请求把你领出来了。

要是你在那水牢里再呆一会儿,就会死了。

哦,又是你救了我,铁郎感激地说。

那么,和我一起坐牢的母子两人,怎么办呢?我也请求释放了,梅蒂儿指着门外说,她们在隔壁房间里。

在隔壁房间?芳子女士!铁郎万分高兴,赶紧跑过去看。

隔壁的房门开着,里面并没有人,他叫道,怎么回事?这房间是空的呀!梅蒂儿过来一瞧,桌上摆着饭菜,床上叠着被子,都是原封未动的。

她惊讶地说:奇怪呀!预备给她换的衣服,也还是折得好好的,看样子她没有去洗澡。

芳子到哪里去了?铁郎扶着走廊的拦杆朝下望,啊!她下楼去了!她照旧穿着褴褛的白色连衫裙,披着淡黄色的长头发,牵着小男孩的手,不声不响地往外走。

等一等!铁郎喊着,好象滚球似的跑下楼梯,赶上芳子问道,你为什么出去啦!芳子在旅馆门口的过厅里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满面冰霜,眼睛却象两粒火炭,直瞪着铁郎的脸。

芳子女士,好容易出了地下水牢,快回去洗澡吃饭吧,都给你准备好了。

铁郎说。

走开!脏东西!芳子忽然怒声喝道。

什么?铁郎大吃一惊。

狗!芳子厉声骂道,你是狗!铁郎仿佛当头挨了一棒,发懵了。

他惊诧地说:什么狗?芳子的目光含着强烈的憎恨,高声质问铁郎:你到底为什么到地下水牢里来的?是在做游戏吗?还是为了来欣赏我的痛苦?我……铁郎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生命的人,只有把灵魂出卖给机器人,才可能从地下水牢里活着回来!芳子说,你是机器人的爪牙!你是机器人养的狗!这一顿大骂,好比狗血淋头,铁郎瞠目张口,忘了申辩。

芳子说一声再见吧,我回去了,就猝然转身,牵着小孩走出大门。

你,你,你回哪里去呀?你有家吗?铁郎赶到门口问她。

我回地下水牢去!芳子边走边说,回去接受死刑!你明白这个意思吗?出卖灵魂不如死!最好死了吧!她刚刚走下旅馆门前的台阶,还未走上十步,突然枪声震耳,从左右两侧射来四股白光,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大叫一声,倒在水泥地板上,抽搐了几下,登时气绝。

哇呀!铁郎吓呆了。

那个小男孩站在死去的妈妈身旁,哇哇地嚎啕大哭。

哎呀!危险!铁郎大喊着奔出玻璃门,还未下台阶,两边又射来密集的弹火将那小孩打死了。

霎时间,平地腾起烈火浓烟,仿佛泼了一桶汽油似的,尸体竟燃烧起来。

待到梅蒂儿赶到旅馆门口时,那母子两人已经化成了灰烬。

水泥地板上只留下两个模糊的人影,象剪纸一样,大的是妈妈,小的是孩子。

少时刮来一股风,那人形灰烬就随风飞散了。

铁郎注视着这一幕惨剧,泪水夺眶而出,连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连那样小的孩子也要杀死!这场屠杀也使梅蒂儿惊得呆如木鸡。

忽听天空传来汽笛声,她抬头了望,银河列车999号开回来了。

她连忙叫铁郎回房去收拾行装,急急赶到车站去。

车长站在车门旁迎接他俩上车。

他那两只眼睛笑成了弯月牙,兴冲冲地跟着他俩进车厢来,乐呵呵地说:哈哈!好啦!刚才,我已经完全绝望了。

幸运幸运,结果满好,嗨!他说的刚才就是他跳窗投身到空间去的时候。

机车电脑把这个非常事件报告银河铁道管理局,就由大仙女行星的铁道总局发来指令,要列车返回,营救车长、梅蒂儿和铁郎。

列车上的电脑接到指令,便指挥飞行小艇,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飘落在宇宙中的车长打捞起来。

当时,车长见机车头牵引列车返回机械城,不由高兴地笑道:哈哈!你还是要采纳我的意见吧。

电脑回答:希望你别介意,再不要把身体投到空间去了,打捞起来很费事。

车长说:实在麻烦你啦,不过梅蒂儿女士和铁郎君怎么办呢?电脑说:请你多为自己操些心吧。

……这就回去接他们。

车长想起以上的经历,兴奋得很,打算把如何折服机车头的故事,告诉梅、铁二人。

可是铁郎垂头丧气,脸如苦瓜,车长一楞,忘了自己的故事,诧异地问道:铁郎君怎么啦?为啥满脸愁容!重新乘上列车,应该高兴才是。

车长先生,铁郎眼泪汪汪地说,象机械城这种星球,在仙女座大星云中有很多吗?从此往前去,都是这种星球吗?也不一定都是那种星球,车长说,在仙女座大星云内,有生命的人居住的星球,也是很多的。

象那母子两人一样,我和妈妈也被机器人害过。

铁郎低着头,沮丧地说,所不同的是,只有我妈妈死去,我还侥幸活着……铁郎君,请振作起精神来吧,车长劝慰道,对前途应该乐观,我相信情况一定很好。

你出来旅行的目的,不也是要变成机器身体吗?哈哈哈……车长开心得很,大笑而去。

是呀,铁郎暗自思量,我是为了什么出来旅行的?如果不取得长生不死的机器身体,就失去了坚持旅行的意义,……可是,我现在也象芳子一样憎恨机械势力圈,我也厌恶人体机械化了……当铁郎和车长说话的时候,梅蒂儿独身走进机车室去,拨动机器,发出无线电波,与机械城的负责人通话。

她质问道:你们怎么搞的?连那母子两人也要杀死,不是违背了约定吗?机械城的负责人回电答复说:你约定过什么?我记不得!我只记得铁道管理局发绐999号列车返回的指令,拯救你、铁郎和车长的性命。

现在尽力救出来了,那么,请你当心身体!……通话停止了,机车室静下来。

梅蒂儿低头沉思,心里十分痛苦。

她想,是的,我向机械城的负责人求情,被芳子看作出卖灵魂。

求情也是白搭,仍然把她杀了。

看来,我似乎搞错了……也许不求情,就是我和铁郎合力奋斗,也该逃得脱的。

从此,梅蒂儿对机器世界的厌恶更加强烈,对铁郎的遭遇也更同情、更担心,终日闷闷不乐,心情十分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