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象棋

2025-03-30 09:01:36

和阿卡提诺斯。

孟斯克玩象棋,我通常都是输家。

说不定哪天我会被带到某个最高裁决者面前,说我陪叛乱分子下棋,是犯了叛国大罪。

那我可没什么好为自己辩护的,最多只能实打实地说,自己输的时候比赢的时候多。

我俩下棋时,孟斯克喜欢时不时地在我面前放点诱饵,我常常轻易上钩。

直到在他布置的圈套中被弄得焦头烂额时,才识破他的诡计,可惜晚了,已经无法挽回败局了。

人类与泽格族交战的整个过程和我玩象棋差不多,由一系列失败组成,局部战斗一次比一次更让人伤脑筋。

每次都搞不清楚情况,总要晚一步才得知泽格族已经潜入某个星球,总要等蔓生的菌丛爬到家门口,或者普罗托斯族雷神般的飞船经过超时空跃迁突然飞临我们头顶时,我们才拉响泽格族入侵的警报。

而这时,怎么补救都来不及啦。

我们自以为可以逃脱输得精光的结局。

我们中的一些人,包括孟斯克自己,总认为有能力控制局势。

但事实上,我们都不过是这场大规模象棋游戏中的小卒子罢了。

不,说是小卒子还不够准确。

更像是多米诺骨牌。

一张张骨牌依次翻倒,一个人接着一个人,一个行星接着一个行星,一直倒向所有骨牌中最大的那一块。

那块骨牌叫塔索尼斯。

——利伯蒂的自述过去,人们常把战争与象棋相提并论。

阿卡提诺斯。

孟斯克说,挪动棋盘上的马,同时威胁迈克的王后和象。

好棋。

对你来说,象棋和战争,这两样游戏都玩得很在行啊。

迈克说,移动王后,吃掉孟斯克的车。

但是现在,我发现这种类比已经不准确了。

恐怖分子说着话,手下的马吃去迈克的象,顺便说一下,将死了,你瞧。

迈克眨巴着眼盯住棋盘。

几秒钟之前,他还摸不透对手行棋的意图,而此刻,孟斯克的所有策略都在棋盘上摆得清清楚楚。

记者懊悔不迭,一边责怪自己不长心眼,一边探手过去拿他的白兰地酒杯。

他们身后,网络调频广播里,正播放着迷人的老歌。

装满烟头的烟灰缸放在棋盘边上,全是迈克扔的,它们散发出轻微的类似猫尿的气味。

他们在亥伯龙号飞船上,飞船隐藏在安提卡主星一个隐蔽的机库里。

杜克去将当地起义军收编到自己部下,雷纳跟着一同去了,免得杜克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迈克不知道凯丽甘跑哪儿去了,不过这倒是凯丽甘的一贯风格。

象棋不像战争?迈克问。

从前,也许两者很相似。

孟斯克说,退回到过去,古老的地球上。

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拥有实力均衡的军队,遵守同样的规则,然后展开对垒。

现如今可没有这样的事。

迈克说。

不可能再有啦。

恐怖分子说,然后提高声调,开始发表高论,首先,对垒双方不是旗鼓相当。

特兰联邦拥有启示录级的末日核弹,而我们这边却没有。

联邦打出这种牌,把柯哈Ⅳ星烧成一颗悬在太空中的黑糊糊的晶体球,很难把这种情况叫做公平对垒。

反过来也一样,我们零星的反抗,最初看来好像不起眼,人力财力都匮乏,但每爆发一次新的起义,联邦在战争中就会被削弱一点。

联邦越来越衰老而虚弱,最后发力一推,它就会彻底坍塌。

你在象棋中可看不到这种情况。

其次,孟斯克越说越来劲,是武力的均衡。

以导弹为例,在我父亲生活的时代,它还是一种极具威慑力的武器,但和现在的武器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武器不断发展——核兵器,心灵感应术,现在连泽格族都被联邦利用来作为武器。

这不难想像,战争当然会推动武器的发展。

是的,很少例外。

大多数人都知道矛与盾的理论:交战双方一边用矛攻击,一边用盾防守。

这就刺激产生更锋利的矛和更坚固的盾。

推动枪和盾牌不断翻新。

事实上,枪的进化催生了化学和计算机武器,进而导致精神感应术应用于战争,再进一步激发智能导向武器的出现。

战争的压力迫使军事技术加速发展,但从来不是课堂上讲的那种有规律的直线反映,战争具有非线性性质。

与报纸上说的也完全不同。

迈克补充道。

孟斯克微笑了一下,第三,战场规则。

象棋棋盘八排八列,六十四个格子,是有限的,所有战斗都超不出这个小世界去。

没有第九排或第九列。

不会出现一队绿棋,突然跑到棋盘上去攻击黑棋或白棋。

兵不会突然变成象。

兵可以通过升格变成王后。

迈克插话道。

但是兵的升格要遵守规则,它必须在对方的攻击下越过它自己前面的每一个空格,才能按规则变化。

它不能随心所欲,突然变成一个王后。

不,象棋一点不像战争,这是我玩象棋的理由之一。

与真实的生活相比,这个游戏太简单啦。

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迈克发现,孟斯克超凡的影响力几乎可以歪曲摆在大伙面前的事实,你认为联邦会拿起武器,抗击眼下受到的攻击?抗击普罗托斯族和泽格族?不太可能,尽管他们正在拼老命,正在做他们最擅长的事:竭尽全力宣传,同时压制那些仗义执言的人。

这是他们惯用的武器,很好使,用起来毫不犹豫。

但现在的局势下收效甚微啦,就如同对着一头向他们猛冲过去的大象吐唾沫一样。

稍等一下,我给你看些东西。

孟斯克说罢,在遥控装置上数不清的按钮中指指戳戳地摁起来,他眼睛不离按钮,好像在努力回忆某个密码。

我记得你曾说过联邦在饲养泽格族。

那不就是要让泽格族成为他们的武器吗?迈克问。

最初我也这样想。

孟斯克又按了几个按钮才停手,虽然我知道这种设想可能并不正确。

但我们也得宣传嘛,我们就是要这么说,一口咬定。

破坏人民对政府的信任,没有比这种故事更有效的了。

我们让大家都知道政府在背地里做些什么:他们竟然把时间花在发展危险的外星智能种族上。

那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迈克忍不住催促孟斯克。

真实情况和以往一样富有弹性。

孟斯克露齿微笑,是的,联邦对泽格族的研究有些年头了,萨拉星系那些泽格族就是联邦特工故意带去的。

是啊,他们在做实验,想探寻开发一种强大的武器。

泽格族不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他们本意不是要让泽格族去疯狂地吞噬和繁殖。

不,他们头脑里有一个更阴毒的计划。

你和雷纳从雅各布斯基地带回来的光碟上,记录着这个计划。

我们马上就能看到了。

我想,嘿嘿,你对这东西一定会感兴趣的。

孟斯克点击一个按钮,屏幕上出现凌乱扭曲的信号。

等画面清晰起来,迈克看到一排排低矮的山丘和台地,暴露在棕红色的天空下。

这种场景在安提卡主星上的任何地方都能见到。

烂熟的UNN 标志打在画面一侧,屏幕下端滑动播出的,是一排各行星主要股市的股票现价。

然后一个令迈克突然惊恐起来的熟悉嗓门在画面外响起,这里是迈克·利伯蒂,从安提卡主星向您报道。

迈克使劲眨眼。

那是他的声音,是他在安提卡上最后播出的那部分。

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这个特别的音像资料发送给谁呀。

他们从什么地方搞来了这份文件?镜头继续摇动,最后固定在说话人身上。

他穿着一件优雅的大氅(比现在挂在迈克衣橱里那件还要优雅),金色的头发拖向脑后,盖住一小块秃斑。

饱经沧桑的面孔轮廓分明,他的双眼深邃,充满情感。

连迈克自己都挑不出屏幕上那个迈克·利伯蒂的漏洞。

这个克隆出的迈克·利伯蒂,看上去简直就是迈克本人的翻版。

屏幕上的迈克继续说,我刚刚从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阿卡提诺斯。

孟斯克的关押中逃出来。

我是在玛尔。

萨拉被叛逆者劫持的,那还是在爬虫类的普罗托斯族毁灭这颗行星之前。

现在,我总算安全了。

那个人不是我。

迈克说。

我知道。

孟斯克说,就我们目前所知,普罗托斯族和爬虫类这个字眼可沾不上边。

嗯,接着往下看。

关押期间我了解到,孟斯克和‘柯哈之子’借用一种效力强大的思维控制麻醉药物维护其统治,他们在普通人身上随意滥用这种药物。

屏幕上迈克·利伯蒂的平面形象继续说,数以百计的人死于这种不受限制的毒药之下,我们必须说,这种行为是对无辜市民的化学攻击。

这些药物带来的毒副作用,还导致无数人的肌体产生奇怪的变异,成为畸形。

孟斯克的嘴里忍不住发出一些粗鲁的叽咕声,但屏幕上的影像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孟斯克派出的一个间谍混上诺德Ⅱ,施放生化毒素,诺德Ⅱ上的大部分官兵中毒,直接导致该太空舰在安提卡上空坠毁。

‘柯哈之子’的特工,俘获了那些被神经控制麻醉药物毒害的官兵,其余官兵被他们的泽格族盟军残忍地杀害了。

泽格族盟军?谁写的这种谎话?迈克咬牙切齿地说。

这几句有点过火了。

孟斯克平静地说,可见利用谎言可以把真相涂抹得含混不清。

我相信,爱德蒙多。

杜克将军,这位塔索尼斯杜克家族的后裔,已经成了这种思维控制药物的牺牲品,被强制洗脑,沦为恐怖分子手中的工具。

孟斯克和他那野蛮的泽格族盟军,妄图凭借这种方式扰乱英勇的联邦战士的军心,使我们的勇士不再信任他们的上级。

英勇的联邦战土……我原来在诺德Ⅱ上当随军记者时,曾在报道中用过这个句子!迈克说,可我想不起,我在什么地方谈过‘生化毒素’这个话题。

地下污水泄漏,污染了一所中学。

孟斯克说,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是你在很早以前做过的一个报道。

这个词应该就是从那里剪下来的。

只有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性,我们才能够铲除像孟斯克这样的恐怖分子,以及那些被他控制住思想的帮凶。

屏幕上的影像说,现在,强大的联邦正在包围封锁安提卡主星,恐怖分子将在未来几天之内被清除干净。

这里是uNN 的迈克·利伯蒂,在安提卡为您报道。

孟斯克点击另一个按钮。

荧屏上的迈克·利伯蒂总算住了口。

看见那个了吗?迈克嚷着,从座位上跳起来,那个人不是我!我知道不是你。

孟斯克微笑着平静地说,大多数时候,你给人的感觉是,呃,理智和诚实的。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此前你真的从来没有编辑过这样的假报道?孟斯克的一条眉毛跳动了一下。

当然没有!迈克厉声道。

接着语速变快,像打机关枪一样,我是说,有时因为时间紧,或者有些事实找不到佐证,或者有法律方面的问题,或者哪个赞助人跳出来找麻烦。

我是说,我的东西以前也被砍过,有时候他们也会把我的报道删删改改,插进些片段,把整个报道的调子改得和原稿截然不同。

但像这种……像这种……欺诈?捏造!拼凑剪辑,完全是捏造出来的。

迈克说,眉头紧锁。

的确。

把你过去的报道剪辑成片断再拼凑一番,找个替身站在那里,把平面像素作点技术处理。

你看,在平面的屏幕上做起假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活见鬼,这在三维全息传播中可做不到。

所以,你知道,我更喜欢三维全息通讯。

但要愚弄大众,散布谎言,他们这样做就足够了。

现在大家都会认为,你活得好好的,而且不畏艰险,正在为UNN 和联邦的事业英勇战斗。

但我的报道……迈克气急败坏地说。

拆散过后,再按他们的意图重新组装,你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

迈克一身发软,坐回到他的椅子上,我要杀了安德森。

如果你的安德森像你一样热爱真实报道。

恐怖分子说,恐怕早就没命啦。

迈克哼了一声。

或者。

孟斯克字斟句酌地说,他可能是迫于权力机构的压力,只好默许播发这个报道,尽管他自己也讨厌这样做。

也许这就是‘生化毒素’这个短语为什么出现在报道里的原因——暗中发点小牢骚,作点小影射。

我是说,仔细听报道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思维控制药物怎么会等同于生化毒药?这说不通啊。

当然,这对观众来说,要求高了些,他们一般不具备将报道进行逐字逐句分析的能力。

是了,那是汉迪。

安德森的惯用伎俩。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新闻网已经当没你这个人了。

他们可不想今后你又在什么地方不合时宜地蹦出来,比如说现在这个战场。

孟斯克说,一边给迈克的杯子里加满白兰地酒。

这又为什么?宣传是联邦最重要的,也是他们用得最好的武器,是他们的女铁锤。

当你手中握着这么一把大铁锤时,那所有事物在你眼里,就都成了想怎么敲就怎么敲的小铁钉啦。

我还以为,他们在对付你的时候,能找到比记者和宣传更厉害的武器哩。

迈克嘟哝道。

他对着屏幕摇摇头,他们研究泽格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从雅各布斯基地带回的资料上有些什么内容?啊。

孟斯克点击另一串按钮,雅各布斯的光碟。

我很高兴你现在居然能记得起这个——这就表明我的思维控制药物在你身上失效了。

嘿,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

现在我对那事还有些敏感,会过去的。

我原以为这上面是些武器数据——他们手中最秘密的高科技武器。

但我估计错了,那光碟上记录着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我们马上就能看到。

对了,你知道幽灵特工吧,哦,当然,你知道。

迈克想起凯丽甘,冷血的战士,她能感知每个被自己杀死的对手,在临死前一瞬间的感受,幽灵特工。

是联邦特有的,你刚才所说的高科技秘密武器的一个实例。

是一个有趣的实例啊。

说点题外话,最初我们是乘坐殖民飞船从地球过来的。

漫长的星际旅程,很可能会扭曲人类的某些遗传密码。

与原先的地球人相比,我们的心灵感应能力更强了。

这可真算得上是个有趣的意外啊。

我还以为我们俩个都是不相信意外的人。

迈克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酒杯。

孟斯克友好地耸耸肩,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吧,反正人类的精神意念力趋于增强。

我们发现这种情况,于是制造出幽灵特工——拥有思想读解术的超级刺客。

只有极少数的孩子能完成全部的训练程序,达到合格水平。

而且,直到最近,联邦对幽灵特工的控制看起来仍然牢不可破。

莎拉。

凯丽甘中尉。

你是怎样帮助她从联邦的控制下解脱出来的?这就是我们刚才说到的那种情形,一边有了好的盔甲,而另一边有了火力强大的枪。

孟斯克微笑着说,总之,她最后摆脱了控制。

而且她的大脑居然没受到严重损伤,奇迹啊。

而且还对帮助她摆脱这种控制的人感恩戴德。

迈克接口说。

是的。

孟斯克承认,她频频露面,这可是件让联邦头痛的事嘞。

你不就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吗?迈克有点不客气地说,我们离题太远了吧?呵呵,是的。

对不起。

现在我们回到雅各布斯的光碟。

光碟中的研究资料表明,我们的泽格族朋友也是些精神感应者,它们对意念波非常敏感。

使用的波长与幽灵特工们相互联系时所用的波长差不多。

地位较高的泽格族生物,恰恰是通过这种意念控制方式,对地位较低的泽格族生物实行统治。

因此它们能够在近距离内定位这种波长的发出者。

多近的距离?迈克问,突然想到凯丽甘在萨拉星系和安提卡主星上的行动。

对于正常状态的精神感应,非常,非常近。

充其量数十码的距离。

在这个范围里,一条海德拉刺蛇能察觉身边的一切意念。

联邦开发的这个技术,可以用来研发控制幽灵特工的探测器。

又是枪和盔甲的关系。

幽灵特工能像读解人的思想那样读解泽格族的思想吗?是啊,他们能,但那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

联邦做过这种实验。

他们发现,泽格族为了不断进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在泽族眼里,世间万事万物不外乎两种用途,要么给它们提供遗传进化材料,要么给它们提供喂养后代的食物。

它们的社会组织结构像蜜蜂巢,每个个体都绝对服从上一级成员,层层控制,紧密团结。

这样,它们渐渐形成了规模极其巨大的集体意识。

听来很有吸引力啊。

迈克喝了一大口白兰地,喉咙里火辣辣的感觉提醒他,自己不是泽格族,而是人类中的一员。

泽格族很丑恶。

但普罗托斯族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斯克说,注意,那张光碟上记录的都是幽灵特工解读出的泽格族观点。

普罗托斯族则相反,他们是坚持遗传纯化论的绝对主义者,把自己当作宇宙中的最高审判官,一旦发现哪种生命形式发展过头,不符合他们制订的完美标准,就毫不留情地出手,直至斩尽杀绝。

遗传进化者与遗传纯化者之间的对抗。

这样的对手,地狱里才创造得出来。

说得不错。

回到刚才的话题,联邦发现了泽格族的存在,也发现了心灵感应对泽格族的影响。

他们想掌握更多可利用的泽格族生物。

更多?为什么他们总是想要更多?因为战争的非线性性质,孩子。

他们在寻找既有核武器威力,又没有核武器缺陷一一放射性污染、负面新闻报道一一的新型武器。

泽格族就是这种近乎完美的武器:它们是异种,丑陋,让人恶心。

联邦可以用它们来对付任何敌人,事后再把泽格族全部消灭,这样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是啊,泽格族就像他们口袋里揣的一窝小妖怪,用起来方便极了。

你曾说过你认为他们在饲养泽格族。

我估计错了。

孟斯克语气平缓地说,饲养它们比把它们抓进笼子要复杂得多,联邦还没有掌握这项技术。

联邦现在的做法是引诱更多的泽格族进入预定地点,当然,这就必须运用精神感应力。

但精神感应力的影响距离有限呀。

不错。

孟斯克赞同道,所以为改进影响的距离,他们做了大量的工作。

你们从雅各布斯带回来的资料上说,他们有一个‘脑波脉冲发射器’计划。

漂亮的名称啊,恰如其分的准确描述。

使用这种发射器,他们成功地放大了精神感应信号,使之跨越星际,直到吸引住泽格族,把它们招引来。

呃,就像飞蛾被灯笼招来一样。

迈克沉默片刻,然后说:萨拉星系……不错,的确是这样。

正像我原来说过的,他们利用那些行星作为试验他们新武器的场地。

他们把泽格族引到萨拉星系,结果普罗托斯族跟踪而至。

但他们并不只是招来一对泽格林剥皮小狗,他们招来的是一个完整的泽格族社会组织。

玩大啦,结果失去控制。

妖精放出去,收不回口袋了。

现在,泽格族正从一个星系到另一个星系,肆意蔓延,依靠自己的智力,决定改造人类,或者消灭人类。

你有战胜它们的办法吗?迈克问。

除非炸死每一个个体,并烧毁它们的老巢。

没别的法子。

孟斯克身子向迈克这边倾过一点来,我虽然不知道怎样战胜它们,但我清楚,怎样做可以把它们送到我想让它们去的地方。

怎样做呢?迈克摇摇头。

白兰地使他突然变得呆头呆脑的了。

孟斯克靠回椅背,你那个幽灵替身刚才的报道有一点可不假,安提卡已经被封锁得如同铁桶一般。

联邦想把我们困在这里,让泽格族或普罗托斯族来消灭我们。

我们只有在这里坐以待毙?不。

我已经安排好了。

我们制作了一个发射器,呃,是按你们带回的那个光碟中的资料做的。

我们将把这个发射器安置到联邦军队的心脏地带。

每一个泽格族成员,哪怕是十光年以外的,也会急急忙忙往这里赶来。

它们将像老鹰扑鸽子一样帮我们打破封锁圈。

嘿嘿,和我们这种武器比起来,诺德Ⅱ那样的战斗舰只能算个玩具。

但是发射器只能放大信号。

你需要一个通灵者去……迈克脑子里电光一闪,凯丽甘!你是让凯丽甘去引来泽格族。

判断正确,聪明。

你不能这样做!迈克反对,你让她潜入联邦营地?他们有探测器,防范严密,她决不可能做到!我对我的助手非常有信心。

你不能这样做。

迈克重复道。

你时态用错了。

我们坐在这里下第一盘棋之前,我已经下达行动命令。

优秀的中尉在我们地下的制造厂里,现在应该已经拿到发射器啦。

如果你快些,也许还赶得上她。

迈克骂骂咧咧地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替我祝她好运!孟斯克坐起来,对着迈克的背影喊道。

迈克头也不回地跑出恐怖分子头领的住处。

孟斯克靠回椅背,举起白兰地酒,对着屏幕上被定格的假迈克·利伯蒂,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