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暖着难民们的心,也照耀着匆匆前行的卡拉蒙、雷斯林、史东和泰斯。
然而,太阳并没有给这四人带来愉悦的心情。
他们走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四处空荡,荒无人烟。
这里正是达苟斯平原。
他们曾经都认为,再也没有比趟过骷髅岩附近的沼泽更糟糕的了。
腐烂的死水散发出恶臭。
他们想不出有什么生物能够活在这种粘稠的水中,但是真的就有。
他们从水面的波纹,从突然游过脚边的感觉,得知他们打扰了某种沼泽居民。
在浓厚的雾气中,他们不得不挤在一起,否则就彼此看不见了。
他们必须缓慢前进,一步一步地躲开隐藏在水下的残桩和断桠。
幸运的是,沼泽并不大,他们很快就趟过去了,黑暗中出现的地面是干燥、平坦且坚硬的。
雾气就像纤细的手指缠绕着他们,但很快被冷风吹散。
他们再次看到了太阳,感觉非常好,他们相信自己在最恶劣的环境中活了下来。
史东指向一道遥远的山脉。
索巴丁就在那座名为云见山的山峰下面,格拉伦王子告诉他们,雷斯林得意地看了卡拉蒙一眼。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们继续上路,进入了达苟斯平原。
很快,每个人都希望离开这里,甚至想要回到刚才走出来的腐烂沼气里面。
至少沼泽是活的。
里面的生命是绿色的、黏糊糊的,它生有鳞片,浑身柔软,爬行蠕动,但,它毕竟是活生生的。
死亡笼罩着达苟斯平原。
这里再也没有活物。
这里曾经有草原和树林,鸟类和动物是这里的居民。
三百年前,这里成为了战场,矮人与矮人残酷地搏杀。
鲜血浸透大地,鹿群灭绝,鸟儿逃离。
草地踏平,树木伐光,成了焚毁尸体的木料。
尽管如此,生命尚存。
树木应该还会生长。
草地肯定还会茂盛,鸟儿和动物也会回来。
然而,一场恐怖的爆炸摧毁了坚固的要塞,同时让战斗的双方全军覆没。
一切活物都在这场可怕的爆炸中灭绝,化为靡粉,片甲不存。
树没了,草没了,动物没了,虫子没了。
灌木无影,苔藓无踪。
除了死亡,一无所有。
满目疮痍的土地上,遍是奇形怪状的小山堆,那是烧得焦黑变形的盔甲和大堆的灰烬——两支相互搏杀的庞大军队瞬间毁灭,火焰吞噬了他们的肉体,沸腾了他们血液,彻底葬送了他们的生命。
位于骷髅岩和索巴丁之间的达苟斯平原,也是绝望平原。
太阳在蓝天上闪耀,但光芒寒冷,就像遥远的星辰,丝毫不能给穿越这个恐怖地带的人们带来温暖,连坎德人的勇气也都消失殆尽。
泰索何夫一边前行,一边盯着灰扑扑的靴子。
因为,盯着靴子总比望着一无所有的前方要好。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抬头望天,又低头看地,然后紧张地说,卡拉蒙,我没有影子了。
卡拉蒙听到了坎德人的话,但他假装没听见。
他此时只顾着担心弟弟。
雷斯林的情况很糟糕。
那种支撑着他前往骷髅岩的奇怪力量在启程后就离他而去。
穿过沼泽的旅程耗去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倚着法杖,行走缓慢,似乎每迈出一步都相当费力。
然而,他拒绝停下来休息。
他坚持继续赶路,说格拉伦王子不会允许他们停下来。
这也许是真的。
卡拉蒙一直疲于奔命地跟着史东,史东则快步奔走。
他始终盯着前方的山脉,把动作缓慢的法师远远甩在身后。
瞧,卡拉蒙,你的也没有了,泰斯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好。
什么没了?卡拉蒙问,他没怎么听清楚。
你的影子,泰斯说道。
大概是快到正午了,卡拉蒙不耐烦地说道。
太阳正在头顶的时候,你就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我也是这样想的,泰斯说,但是看看太阳,它还在地平线上。
天亮才两个小时。
不是那个原因。
他叹了口气。
我们的影子不见了。
卡拉蒙觉得晕晕乎乎的,他转过身看自己的影子。
泰斯说的没错。
太阳在前面,但是身后没有拖长的影子。
他甚至连脚印都看不到,在细碎的灰沙上本应是清晰可见的。
他的心头突然涌上可怕的感觉,自己仿佛不再是活生生的。
我们走在死亡之地上。
生命不属于这里,雷斯林说,他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
我们投不下影子。
我们留不下印记。
卡拉蒙浑身发抖。
我讨厌这个地方。
他恨恨地看着史东,后者停下步子,焦躁地跺着脚等他们。
小雷,如果他戴着的那顶可恶的头盔把我们带入险境怎么办?我们也许应该回去。
雷斯林极其渴望回到骷髅岩。
他没法解释这种想法的由来,但在那里他拥有了强壮和健康的体魄,几乎获得了新生。
而到了这里,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他最想要的就是倒在烟灰色的土地上,在死亡的沙尘中睡去。
他咳嗽着,摇了摇头,虚弱地朝骑士做了个手势。
卡拉蒙明白。
深受头盔影响的史东执意前往索巴丁。
如果他们返回,史东仍会独自前往。
雷斯林拉了拉卡拉蒙的袖子。
我们必须往前走!他吃力地说道。
天黑前必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诸神保佑,弟弟!卡拉蒙感动地说。
他强壮的胳膊支撑着弟弟,扶着他蹒跚前进,跟上史东。
我希望影子能回来,泰索何夫跟在后面说道。
我喜欢它。
我到哪里它都跟着。
他们继续艰难前行。
*****坦尼斯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小路上渐渐拉长。
白天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他们刚刚翻过了一座山,此时正沿着松树林中古老的矮人走道快步向下。
再走几英里他们就可以到森林了。
昨天晚上他们躺在巨岩上,枕着石头,睡得十分难受,厚厚松针铺成的床看起来真是好极了。
我闻到烟味,佛林特突然停下来。
坦尼斯嗅了嗅。
他也闻到了,但并没有特别在意。
在营地的时候,烹饪时烟味总是四处弥漫。
旅行了一整天的疲劳让他无力去深究烟味的来源。
他提起精神,抬头望着天空。
那边,他说着,指向不远处松树上飘荡的几缕黑烟。
可能是森林大火。
佛林特摇摇头。
闻起来像是在烤肉。
他的浓眉拧成一堆,阴郁的目光停留在黑烟上。
不,不是森林大火。
他把铁镐插进土里,忧心忡忡地站住了。
是溪谷矮人。
那是我告诉过你的村庄。
他四下张望。
我应该知道我们在哪儿,但这个方向我没有来过。
我很好奇,这就是囚禁你的村庄?佛林特愤愤地哼了一声。
他满脸通红。
十万年内我都不会靠近那个地方!不,当然不会,坦尼斯忍住笑意,转移了话题。
我们以前在城里经常遇到溪谷矮人。
可他们竟然住在野外,实在是很奇怪。
他们在等着大门开启,佛林特说。
坦尼斯困惑地盯着矮人。
他们在那里多久了?三百年。
佛林特挥挥手说道。
这一片到处都是他们的窝。
大门关闭的年代,他们也被关在外面,溪谷矮人们就盘踞在山脉前面等着,他们相信大门会再打开。
他们一直在等。
至少证明溪谷矮人们都是乐观主义者,坦尼斯评说道。
他转而走上一条通往冒烟方向的小路。
你打算去哪儿?佛林特问道,他依然站在原地没动。
跟他们谈谈,坦尼斯回答。
佛林特哼了一声。
坎德人都不会这样,你这个星期肯定忘吃治疗愚蠢的药了。
溪谷矮人有寻找隐秘地点的特长,坦尼斯说道。
就像我们在沙克沙罗斯里见到的,他们慢慢地挖掘到了秘密通道。
谁知道呢?他们可能发现了某条进入山脉的路。
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还要住在外面?佛林特走近他的朋友,问道。
或许他们并不清楚自己找到了什么。
佛林特摇了摇头。
就算他们找到进入索巴丁的路,你也别指望他们告诉你,还有,别让这群可怜虫留你吃晚饭。
他皱皱鼻子。
呸!太臭了!烤老鼠都不会这么臭!此处烟雾很浓,臭味尤其强烈。
坦尼斯无法想像溪谷矮人做的是什么东西。
别担心,他说着,用手掩住口鼻,尽可能少吸气。
他们沿着小路走进树林。
佛林特和坦尼斯突然停下脚步,愕然地盯着眼前的可怕景象。
所有的房屋都在燃烧,所有的溪谷矮人都惨遭屠杀,尸体被焚毁。
剩下的仅有焦枯的骨架和黑糊糊的肉块。
不是烤老鼠,佛林特粗声说道。
是烤溪谷矮人。
他们用布捂住口鼻,浓烟把眼睛刺得生疼。
坦尼斯和佛林特穿过毁坏的村庄,想找到一个活下来的人。
然而毫无希望。
无论谁来这里,都会感到震惊。
溪谷矮人——出了名的胆小鬼——显然毫无准备地遭到了袭击,没有一点时间逃跑。
他们站着就被砍倒了。
有些尸体上有很多窟窿;有些被劈成了碎块。
还有一些的肋骨上插有烧焦的箭杆。
有些没有伤口,但同样也死了。
是邪恶的魔法干的好事,坦尼斯冷冷地说。
还不光是魔法。
佛林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具尸体旁的断剑,这个溪谷矮人头上戴着破汤罐。
临时头盔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他在攻击者抓住前跑到了营地边缘,还挡住了砍过来的剑。
仍然戴着罐子的溪谷矮人卧姿扭曲,他的脖子断了。
龙人,佛林特看着剑说道。
尽管断得只有一半,但他仍很快就认出来,这种有着奇怪锯齿的刀刃是黑暗之后的仆从们使用的。
那么他们就在山那边,坦尼斯冷冷地说。
或许他们现在出来了,正在监视我们,佛林特说着,扔掉断剑,拔出战斧。
坦尼斯抽剑出鞘,两人紧张地盯着阴影处。
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山后。
松树林里已经黑了。
夜幕和浓烟遮住了天光,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们无法为这些可怜的家伙做什么,坦尼斯说。
走吧,离开这儿。
赞同,佛林特说道,两人突然停住。
你听到了吗?坦尼斯柔声问道。
昏暗中,他仅仅能看见佛林特。
矮人走近,和坦尼斯背靠着背,嘴里低语道,听上去像是盔甲的声音,有大家伙在偷偷摸摸地穿林子。
坦尼斯想起身形魁梧的龙人,他们巨大的翅膀、笨重的四肢都在板甲和锁子甲的保护之下。
他可以想象出这些怪物们正在悄悄穿过松林,脚踏在枯叶和断枝上,窸窣作响——正是他们听到的声音。
突然,声音消失了。
他们看见我们了!佛林特轻声说道。
坦尼斯感觉到站在这开阔处太容易受到攻击了,他很想叫佛林特跑进树林。
但他忍住了。
在夜幕和浓烟的掩盖下,那边的人也许听得见他们的声音,但是肯定看不见他们。
如果他们跑起来,必然吸引敌人的注意,暴露他们的位置。
别动,坦尼斯警告。
等等!森林里的敌人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听不到对方移动的声音,但知道对方还在原地,和他们一样静静等着。
这些畜生!佛林特嘀咕道。
我们不能整夜站在这里。
坦尼斯还来不及阻止他,矮人就提高音量喊道。
泥巴蜥蜴!别躲躲藏藏的,出来打!他们听见一声短促的叫喊声。
然后,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佛林特?是你吗?佛林特放下剑。
卡拉蒙?他喊道。
还有我,佛林特!一个声音喊道。
泰索何夫!佛林特呻吟着摇摇头。
树林里顿时噼啪作响。
火把亮起,卡拉蒙现身了,他搀扶着雷斯林,后者只能勉强走路。
泰索何夫朝他们跑去,手拉着史东。
看看我们找到谁了!泰斯叫道。
坦尼斯和佛林特盯着骑士,史东戴着一顶奇怪的头盔,对他来说明显太大了。
坦尼斯走过去拥抱史东。
骑士退回去,鞠了一躬,然后表情冷淡地站着。
他的目光落在佛林特身上,但并不友好。
他不认识你,坦尼斯,泰索何夫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我们所有人他都不认识了!他又撞到头了,是吗?坦尼斯转向卡拉蒙问道。
不是。
他中了魔法。
坦尼斯望向雷斯林。
不是我,法师说着,疲惫地坐在一个树桩上,这树桩逃过了大火的吞噬。
是骑士自己弄的。
说来话长,坦尼斯。
这里怎么了?卡拉蒙严肃地望着毁灭的村庄,问道。
龙人,坦尼斯说。
怪物们显然穿过了山脉。
是的,我们碰到了几个,卡拉蒙说。
就在骷髅岩。
你认为他们还在附近吗?我们一个都没有见到。
那么说,你们到达要塞了?坦尼斯问。
是的,我们很高兴离开那个恐怖的地方,还有走出那个见鬼的平原。
他用手指着他们来的方向。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雷斯林咳嗽着,瞟了他哥哥一眼。
卡拉蒙的脸涨得通红。
他的脚不安地挪动着。
他以为闻到了食物,雷斯林讽刺地说。
卡拉蒙耸了耸肩,羞怯地笑了。
****佛林特盯着史东和泰索何夫,泰斯高兴得难以自制。
史东怎么了?佛林特问道。
他怎么那样瞪着我?他从哪里找来那顶头盔?为什么要戴着它?根本就不合适。
那头盔——佛林特靠近了一点,瞪着那头盔——是矮人的!他不是史东!泰索何夫大喊。
他是来自山底的格拉伦王子!很有趣吧,佛林特?史东认为自己是个矮人。
问问他!佛林特嘴巴大张,然后又突然合上。
我不相信。
他走向骑士。
好了,史东。
我不想戏弄——史东抓住剑柄。
头盔下的蓝色眼眸无情且冰冷。
他用矮人语说了句什么,说话时结结巴巴的,似乎舌头不怎么利索,但确是矮人语。
佛林特目不转睛,呆立当场。
他说什么?泰斯问。
离我远点,丘陵矮人垃圾,佛林特翻译,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矮人瞪着卡拉蒙,目光最后落在雷斯林身上。
最好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骑士自己的错,雷斯林重复道,他冷冷地瞟了佛林特一眼。
我什么都没做。
我警告他头盔附着魔法,最好不要碰它。
他没有听。
他戴上了头盔,这就是下场。
他认为自己是什么格拉伦王子。
索巴丁王子,佛林特说。
邓肯王的三个儿子之一。
格拉伦是三百年前的人。
他并不全信雷斯林的话,于是走近了观察头盔。
的确是王室的头盔,他承认。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伸出手。
如果我可以——史东抽出剑,指着佛林特的胸部。
别走近了!雷斯林警告。
你必须明白,佛林特。
你是一个丘陵矮人。
格拉伦王子把你当作他誓死战斗的敌人。
明白!佛林特愤怒地说道。
他留意着史东的举动,抬起手退了回去。
我一点儿也不明白这事。
他瞪着雷斯林。
我同意坦尼斯的话。
这像是法师干的好事!没错,雷斯林淡淡地说,但不是我干的。
他解释了他是怎么意外地发现头盔,而史东认为他是要藏起来,最后史东被迷惑了。
头盔的魔法毫无疑问是要找寻一个战士,当史东拿起它时,法术俘获了他。
这种魔法并不邪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只是暂时借用他的身体。
当我们达到索巴丁,王子的灵魂就会回家。
魔法可能会释放骑士,他就变回了我们熟悉的那个和王子一样严肃阴沉的史东布莱特布雷德。
坦尼斯转回头望向史东,他依然握剑在手,恶狠狠地瞪着佛林特。
你说魔法‘可能会’释放他,他对雷斯林说。
法术不是我施展的,坦尼斯。
我不能那么确定。
他又咳嗽起来,停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好像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格拉伦王子知道索巴丁大门的位置。
伟大的李奥克斯的胡子!佛林特大呼。
法师说的对!我告诉过你们,索巴丁的钥匙在骷髅岩。
我从没怀疑过你,坦尼斯说道,不过得承认,我一直考虑沿着地图上的路走。
他抓了抓胡子。
我所关注的问题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如何保证佛林特不被王子杀掉。
王子以为我们是佣兵。
我们可以告诉王子,说佛林特是我们的俘虏。
卡拉蒙提议。
你们不能那么做!佛林特吼道。
一位来谈判停战的使者如何?雷斯林说。
坦尼斯看着佛林特,后者很想驳斥说没有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会相信。
然而,最后他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告诉他,我也是位王子,奈达矮人王子。
坦尼斯忍住笑,走上前向格拉伦王子解释,王子显然接受了这种说法,史东收剑回鞘,然后朝佛林特僵硬地鞠了一躬。
既然都搞定了,卡拉蒙说,你们两个还有吃的吗?我们带的全部吃完了。
我不理解你怎么还想吃东西,雷斯林说着,用袖子捂住口鼻。
奇臭无比!我们别在这里待了。
坦尼斯又看了看毁灭的村庄,看了看那些可怜的、蜷缩的、焦糊的小小身躯。
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何要不辞辛苦地屠杀溪谷矮人?当然是灭口,雷斯林说。
他们偶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龙人们的某个秘密,或者是龙人不想公开的东西。
因此他们必须死。
我想知道是什么秘密,坦尼斯困惑地思考着。
我怀疑我们永远无从知晓,雷斯林耸着肩膀说道。
他们离开村庄,回到通往索巴丁的道路上。
我为可怜的溪谷矮人祈祷了,泰索何夫严肃地说着,走到坦尼斯身边。
是伊力斯坦教我的祈祷方法。
我恳求帕拉丁收藏他们的灵魂。
是收留,坦尼斯纠正。
收留他们的灵魂。
都一样,泰斯叹息着说道。
很高兴你能想到这么做,坦尼斯说。
我们都没有想到。
你们忙着想大事,泰斯说。
我来负责小细节。
但是,坦尼斯突然想到了一点,我要你留在营地的!你怎么会跟着雷斯林、史东和卡拉蒙?我记得我拜托你照顾提卡。
噢,我按你说的做了!泰斯说。
听我说!他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坦尼斯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提卡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她回去警告河风了,泰索何夫高兴地说。
独自一人?坦尼斯转过身看着卡拉蒙,后者正徒劳地想把庞大的身体藏在弟弟后面。
她是半夜偷偷走的,坦尼斯,卡拉蒙解释道。
是吧,小雷?我们不知道她离开了。
你可以追上他,坦尼斯厉声说道。
是的,我们可以,雷斯林柔声说道,那样的话你会在哪里,半精灵?满山晃荡寻找进入索巴丁的路。
提卡没有危险。
我们走过的路线外人都不知道。
我希望如此,坦尼斯冷冷地说。
他走在前头,把于事无补的粗话都咽了回去。
他认识雷斯林和卡拉蒙很多年了,他清楚两人之间有一种无法分割的关系。
这是一种不健康的关系,他一直都这么认为,但是他无权过问。
坦尼斯本希望提卡和卡拉蒙的爱情萌芽的能给卡拉蒙足够的力量以脱离弟弟的桎梏。
现在看来,显然不行。
坦尼斯对骷髅岩里面的事情一点儿都不知道,但他从卡拉蒙沮丧的表情推测,提卡试着劝说卡拉蒙和她一起走,但雷斯林阻止了。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拿雷斯林开刀的,坦尼斯自语道。
至少提卡能想到回去警告河风。
他希望提卡能及时赶回去,难民们得到警报然后马上离开。
他现在没办法回去,虽然很想那么做。
前往索巴丁这件事情现在是十万紧急了。
佛林特跟着史东身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骑士和那顶非凡的头盔——按照雷斯林的说法,头盔控制了他。
矮人不相信魔法这种玩意,尤其是和雷斯林有关的魔法,也没人说服他相信那不是雷斯林干的。
佛林特不得不承认,史东身上的确发生了变化。
骑士过去跟佛林特学过一点矮人语,但并不多。
他绝对不会说索巴丁的语言,那和丘陵矮人语有些微的区别。
扎营之后,坦尼斯请王子说说通往索巴丁的路线。
格拉伦王子欣然照做,说要沿着山脊走一段路,还告诉他们需要走多远,以及秘密大门的位置。
不过,他没有说当他们找到大门打开后该做什么。
坦尼斯望着佛林特以求确定。
佛林特并不清楚王子说的是哪座山的山脊,但是听起来似是而非,所以他也没有多说。
矮人只说了几句抱怨的话,他估计明天会到达目的地,因此希望坦尼斯让他们休息一下。
佛林特躺下来,望着天空,目光定格在一颗红色的星星上,那是世界的锻造者李奥克斯的炉火。
佛林特发现他喜欢这个使者的点子。
当然,雷斯林刚提出的时候,他表示反对,只因为是雷斯林提的,但矮人没有强烈抗议。
他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佛林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假如我真的是一名使者呢?假如我最终让双方偃旗息鼓、握手言和呢?他久久没有睡去,一直看着天空中飞舞的火星,那是神在永不停歇地锻造,他看见自己变成了其中一颗火星,唯有他的光亮闪烁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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