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病人。
古德瑟说话时倔强又大胆。
约翰爵士完全没料到这个矮小的船医竟会如此顽固。
我必须把他弄到可以动手术的地方,尽可能把子弹从他身体里取出来。
不行的话,至少也该将血止住。
把他抬进去,谢谢各位。
抬着爱斯基摩人的船员看了看他们的探险队总指挥,想知道该怎么办。
约翰爵士一时困惑到说不出话来。
赶快行动啊。
古德瑟用自信的口气命令着。
船员们显然把约翰爵士的不作声当成默许,抬着灰发的爱斯基摩人爬上由雪堆成的坡道,进到幽冥号的甲板上。
古德瑟、爱斯基摩姑娘及几位船员跟在后面,其中一些人扶着年轻的哈特内。
富兰克林几乎隐藏不住惊吓与恐惧,还站在原地低头注视着郭尔中尉的尸体。
二兵皮金登与水兵莫芬正在解开将郭尔固定在雪橇上的绳索。
看在老天分上,富兰克林说,把他的脸盖起来。
是的,长官。
莫芬说。
在冰原及冰脊上颠簸,赶了一天半的路之后,哈得逊湾牌的毛毯已经从郭尔脸上滑开,现在这名水手才将它拉起来。
约翰爵士还是可以透过红毛毯的凹陷处,看到这位英俊中尉嘴巴大张的凹洞。
德沃斯先生。
富兰克林急促地说。
是,长官。
二副德沃斯移步过来,用手指触前额,他先前一直在监督船员们解开绑住中尉身体的绳索。
富兰克林看得出,这位脸被晒伤成肉红色又被风刮得伤痕累累、络腮胡杂生的二副,已经累到只能行举手礼了。
你要确定郭尔中尉会送到他的舱房里,然后你和沙金先生在费尔宏中尉的监督下,准备为他安葬。
是的,长官。
德沃斯和费尔宏同声回答。
菲瑞尔与皮金登虽然疲累不堪,却还是拒绝其他人协助,两人把中尉的遗体抬起来。
郭尔的尸体就和木柴般僵硬。
他的一只手弯曲着,伸出来的那只手掌因为日晒或腐坏而变黑,看起来就像冻结在空中、作势要攫取猎物的一只爪子。
等一下。
富兰克林说。
他突然想到,如果派德沃斯去处理,他得等上好几小时才能听到队伍的副领队向他正式报告,而那可恶的船医已经带着两个爱斯基摩人走了。
德沃斯先生,富兰克林说,你大致安置好郭尔中尉的遗体后,就到我的舱房来找我。
是的,长官。
二副疲累地回答。
不过,你可以先回答我,郭尔中尉最后和谁在一起?我们全部的人,长官。
德沃斯说,不过,我们在威廉王陆块上或在它附近的最后两天,是水兵贝斯特和他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
查理知道郭尔中尉做的每件事。
很好。
约翰爵士说,去办你该办的事吧,德沃斯先生。
我很快就能听到你的报告了。
贝斯特,你现在就跟我和费兹坚中校一起走。
是,是,长官。
这名水手边说边把挽具上的最后一条皮绳割断,因为他已经没力气去解开结了。
他连举手行礼的力气都没有。
水兵查尔斯?贝斯特站着,向座位上的约翰?富兰克林爵士、费兹坚中校与克罗兹船长(这位皇家海军惊恐号的船长在雪橇队登上幽冥号后的几分钟内,碰巧为了其他事来拜访)报告,他们头顶上的三座普雷斯顿专利豪华天窗,因为有终日不断的阳光提供光源而呈现乳白色。
富兰克林的侍从艾德蒙?侯尔偶尔也当秘书,坐在军官后面做记录。
贝斯特理所当然是站着,克罗兹建议让这疲惫的人喝一点白兰地提神。
约翰爵士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他还是同意请费兹坚中校从他私人收藏中拿一点酒出来。
烈酒似乎让贝斯特重新有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