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警察到的时候,理查德正在吃早餐。
砰、砰、砰,狠狠的敲门声似乎要把门敲碎。
他穿着睡衣开了门。
早晨明亮刺眼的阳光射进来,让他极不舒服地眨巴着眼睛,他迷惑不解地看到他屋前的草坪上站着八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猛力敲门的人自称是阿曼达・帕特生侦探,她亮出自己的证件让他验证。
他没伸手去接她的证件。
我并不怀疑你的身份。
他嘟哝道。
三辆警车停在街边,车顶上的蓝色警灯不停地闪着。
邻居们都从窗口探出头来观看这戏剧性的一幕。
一队环球新闻报道的人马拥在汽车道上,黑色的镜头牢牢地对着他。
理查德・汤逊?侦探问道。
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这也有罪吗?请你跟我们到警察局,协助调查。
如果我拒绝呢?我将逮捕你。
到底为什么?你涉嫌谋杀拜恩・泰勒。
理查德惊愕地瞪着她,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我不愿意在公共场所问你这个问题,他指着外面那些拿着新闻相机的人,但你肯定你们找对了地方吗?是的,先生。
我没弄错,就是你的房子。
那好。
但至少可以让我换上衣服吧?没问题,先生。
我的男同事会和你一起去。
她严肃的态度让他很惊讶,他不满地嘀咕道,我想我还需要打一个电话。
那是美国的米兰达原则①所允许的权利,先生。
但假如你认为需要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你的律师。
【①美国最高法院要求被逮捕的人应被告知有权保持沉默,并有权请辩护人。
】我并不需要律师来证明我的清白?理查德反诘道,我只是想起诉你,你不知道你的错误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理查德怀疑俄克翰警察局的讯问室是不是故意这样设计来威吓人的。
那简直就是对人的心理的攻击。
灰褐色的四壁单调地反射着屋顶生物发光体耀眼的亮光,他面前灰色的不锈钢桌因为空调嗡嗡地转动而应声颤动着。
他恼怒地坐在讯问室里,思忖着这件荒谬的事情。
过了足足二十分钟,朱迪才赶到。
什么时候了?他向她咆哮着,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她表情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不行,理查德,这不是认错了人的问题。
我与帕特生警探谈过,他们的确认为你与拜恩・泰勒的谋杀案有牵连。
那太荒谬了!我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知道。
我相信只要通过一个简短的讯问,我们便可以澄清这件事。
帕特生这个畜生这样对我,我要起诉她!他们事先叫来了媒体记者。
我的面孔会出现在所有的新闻媒体上。
你知道这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损失吗?做生意靠的是减实和信誉。
这简直难以置信!我五年的辛苦努力她五分钟就给毁了。
这是蓄意诬陷。
事情并没你想的那样糟。
听着,你越早洗清自己,离开这个地方,损失越小。
我要她公开道歉,先从那一群等在我屋外的该死的记者开始。
我们完全能做到那一点,但这需要你的配合。
好极了,让他们进来吧!他觉得她好像欲言又止,还有什么?他们还请了一位专家,要他也参加这次讯问。
格雷・曼德尔,他是一名腺体心理专家。
理查德希望他心中的惊诧不是表现得太明显。
关于腺体心理专家有很多的传言,当然一个清白的人是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当前人的普西①心理能力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科学研究体系,有数字统计,有分析研究,一种植人大脑的模拟生物内分泌腺还能释放出某种神经荷尔蒙来增强这种能力。
但……为什么他们要他来讯问我?【① 希腊字母第23个,ψ。
】只是协助讯问。
朱迪纠正道,他的专长是洞察人的情感状态。
换句话说,他会觉察出你是否在撒谎。
那么假如我只说我没谋杀这个拜恩・泰勒,曼德尔会知道我讲的是实话吗?理论上是这样。
好吧,我一定和帕特生没完。
当曼德尔走进屋的时候,理查德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
这人已近中年,但却保持着很好的体形。
他从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干净利落,恰到好处,一点不像一般的人那么拖拉随意。
理查德把这理解成自信的表示。
这种风度与阿南・奥哈根非常相似。
阿曼达・帕特生在曼德尔旁边坐下,她将两枚黑色的存储晶体塞进了一个双讯道式影音录像机里。
讯问理查德・汤逊。
帕特生简洁地说,帕特生警探主持,警察局情报部顾问格雷・曼德尔协助,汤逊先生有律师陪同在场。
我没杀拜恩・泰勒。
理查德直视着曼德尔,这不是实话吗?目前应该是这样。
曼德尔说。
谢谢你!他靠回到椅子上,挑衅地瞪了帕特生一眼。
然而,在最后断定你是否清白之前,我想我们需要再详细地推敲一些细节。
曼德尔说。
如果你需要这样做的话,请便。
曼德尔对帕特生点了点头。
她打开她的多媒体掌上电脑,看了看显示屏。
你是费德雷克公司的合伙人,是吗?汤逊先生?她问道。
什么?一家叫作费德雷克的公司,你拥有一半的股权。
是吗?嗯,是的。
仅仅一股,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但那和拜恩・泰勒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一桩和……一个朋友的生意。
那人是谁?曼德尔问道。
那与你以及你们的这个谋杀讯问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名字叫阿南・奥哈根。
有意思。
帕特生警探说,费德雷克的另一半股权所有者是牛顿置业。
是的,那是奥哈根的公司。
不,汤逊先生。
根据公司记录,牛顿置业为拜恩・泰勒所有。
理查德绝望地看了朱迪一眼,她皱了皱眉。
帕特生警探又看了一眼她的多媒体掌上电脑,你们已经合作两年。
不是吗?我……我和奥哈根先生是合作两年了,是的。
他忍不住用眼角瞄了曼德尔一眼。
这个腺体心理专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是拜恩・泰勒,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从来没有。
真的吗?帕特生怀疑地问,你曾经去过斯坦福的苏热比拍卖行吗?理查德的手指不停地卷着他衬衣的衣领,空调也霎时失去了作用,汗不断地从他皮肤上冒出来。
奥哈根!奥哈根骗了他。
但怎么会呢?他不是傻子,他没有付奥哈根任何钱,相反是奥哈根付给了他,那幅画……显然警察早就知道。
是的,我去过。
最近吗?就是这个星期早些时候。
我想你也知道,是吗?因为要保险,我把我的一样东西先拿去估价。
是一幅画吗?是。
当你在那儿的时候,你还鉴定了画的真伪,不是吗?我想是这样,他们必须得先鉴定真伪,才能估价。
这是规矩。
这画肯定属于你吗?是的。
曼德尔转向帕特生,唔,那是真的。
当然是真迹,那是奥哈根先生前些日子送给我的。
理查德说,那是一份礼物,他可以作证。
我会很有兴趣与这位奥哈根先生聊聊,帕特生说,只要你能把他引见给我们。
她转过她的多媒体掌上电脑,以便理查德能看到显示屏,屏幕上正是《云山雾景》的画面。
是这幅画吗,汤逊先生?是的。
根据记录,西恩・麦卡希所画的《云山雾景》属于拜恩・泰勒。
这位画家是死者生前好友。
这幅画在他的寓所失窃,失窃时间很可能也是他被谋杀的时间。
不。
理查德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的,听着。
我也是这一个星期才听说过费德雷克。
让我做它的合伙人无非是为了向银行证明它的资产状况,奥哈根想要从银行搞到贷款,这是惟一可行的办法。
我们作了点手脚,使它看起来好像我已经作了它两年的合伙人。
理查德。
朱迪警告道。
我被陷害了。
他朝她吼道,你看不见吗? 为什么要陷害你?帕特生问道,她听起来似乎有点不明白。
拜恩・泰勒的谋杀案――天知道,那不是我们在这儿的原因吗?奥哈根一手设计,让我陷入这桩谋杀案中。
奥哈根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汤逊先生。
曼德尔的声音让理查德悚然一惊,他挺直了背,干吗?你从来没有亲自杀过人,但你有没有雇人去杀过人?理查德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位心理专家,他的头脑中有个惊恐的声音在抑制不住地狂喊他妈的他妈的。
曼德尔一定能听见这个声音,一定能从中嗅出什么蛛丝马迹。
恐惧让他全身僵直,排山倒海般涌来的各种念头让他几乎窒息。
他想他的头已经要进裂了。
曼德尔脸上挂着一个洞悉一切的笑容,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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