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2025-03-30 09:00:48

到了巴黎,我和巴利提包下了车。

巴利,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请不要打电话。

我是说,求你,巴利,别出卖我。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从这里去南方。

你是知道的,我不能连父亲在哪里,他怎么了都不知道,就这样回家去,是吧?他一边吸橙汁,一边严肃地说:我知道。

求你了,巴利。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呢?我不知道,我打心眼里更感激他了。

我们最好赶快打听去佩皮尼昂的下一趟车吧,巴利说着,果断地揉起三明治的包装纸。

你怎么知道?我惊愕地说。

啊,你以为自己很神秘啊,巴利看上去又生气了,难道不是我为你翻译吸血鬼资料里的那些东西吗?如果你不去东比利牛斯山的那座修道院,还会去哪里呢?难道我对法国还不了解吗?我们手挽着手朝外币兑换处走去。

图尔古特叫出罗西的名字,那声调是多么的熟悉。

他天衣无缝地加入了表演,却不说明为什么跑进来。

您认识罗西教授?图尔古特用同样的声调又问了一次。

我仍一言不发,不过海伦显然下了决心,罗西教授是保罗的导师,是我们学校历史系的。

这真是不可思议啊,图尔古特缓缓说道。

您认识他?我问道。

我从未见过他,图尔古特说,不过我在一个极不寻常的情况下听说过他。

请坐下吧,我的伙计们,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们这件事。

他即便是吃惊不已,仍友好地招呼我们坐下,这里有些非常离奇的事情——他停下来,似乎又强迫自己向我们解释,几年前,我对这份档案开始着迷,向图书管理员打听有关它的所有情况。

他告诉我,在他的记忆中,除了我,没人看过它,不过他想他的前辈——我是说他的前任——知道一些情况。

于是我去找那位老管理员。

他现在还活着吗?我屏住呼吸。

哦,不,很遗憾。

他告诉我,他把这些资料锁了起来,因为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说曾经有个外国教授来看过,然后显得非常苦恼,突然跑出了图书馆。

这件事发生几天后,老管理员正一个人在馆里干活。

他抬起头,突然发现一个大个子在看同样的东西。

当时没人进来过,又是晚上,已经关门了,朝街的门是锁上的。

他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然后他告诉我——图尔古特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他告诉我,他朝那人走去,想问他在干什么,那人抬起头,从他的嘴角滴下一滴血来。

我感到一阵恶心,海伦抬起肩,似乎要甩掉颤抖。

起初,老管理员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我。

我相信他是怕我认为他疯了。

他说,看到那样子,他差点儿晕过去。

等他再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不过文献还散放在桌子上。

第二天,他把这个圣盒放到古籍处,一直上着锁。

他说,他还在这里工作时,再没人来看过它们,他也没再见过那个陌生人。

罗西怎么样呢?我急忙问道。

嗯,你知道,我决心把这件事彻底弄清楚,于是我向他打听那个外国研究者的名字,可他记不得了,只说他觉得是个意大利人。

他让我去看一九三零年的登记簿。

这里的朋友同意让我查。

我查了一下,找到了罗西教授的名字,发现他来自英国的牛津。

后来我给他写了一封信,寄到牛津。

他回信了吗?海伦几乎是在瞪着图尔古特。

回了,不过他已去了美国的一所大学——你们的学校——信过了很久才到他手里。

这真是怪,我喃喃道,我简直搞不懂。

嗯,这还不是最怪的事情,图尔古特急切地说。

他转向桌上的羊皮纸,那份书目,手指划着页底罗西的名字。

我看着它,再次盯着名字后面的话。

我能确定那是拉丁文。

这里说的是什么?您能读懂拉丁文吗?图尔古特点点头,这让我松了口气,说的是巴塞洛缪·罗西,双耳罐里的——精灵——鬼魂。

我顿时思绪狂飞,不过我知道那句话。

我想——我肯定那是他这个春天一直在写的一篇文章的题目。

我停下来,正在写。

大约一个月前,他给我看过。

是研究希腊悲剧和希腊舞台有时用来做道具的物件的。

海伦专注地盯着我,这是——我肯定这是他目前的工作。

非常奇怪的是,图尔古特说。

现在我听出了他声音里实实在在的害怕,我看过很多次这份目录,但从没见过上面有这个名字。

有人把罗西的名字加上去了。

我惊奇地盯着他,我们必须找到是谁篡改了这份资料。

您上次到这里是什么时候?大概三个星期以前,图尔古特阴郁地说,请等一下,我先去问问艾罗赞先生。

别走开。

不过他刚站起来,周到的管理员看到了他,便朝他走过来。

他们很快地说了几句。

他说什么?我问。

他干嘛不早告诉我呢?图尔古特嘟哝道,昨天有个人来,看过这个盒子。

他又问他的朋友,艾罗赞先生指了指门口,是那个人,图尔古特也指着门口说,他说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人,他跟他说过话。

我们全都转过身来,管理员又指了指,可是太迟了。

那个小个子男人走了。

比我更有头脑的图尔古特匆匆出了门,消失在门厅里。

他马上就回来了,摇着头,他走了,他喘着粗气对我们说,我在街上没看见他,他消失在人群中了。

艾罗赞先生似乎在道歉,图尔古特和他说了一会儿,然后又转向我们,你们在做研究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有人追踪你们到了这里?追踪?这当然太有可能了,但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图尔古特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们,我的管理员朋友说,这人想看我们一直在研究的资料,发现有人在用,他很生气。

也许等我们离开后,他会更快回来。

可那些地图!想到把这些宝贵的东西放在他们的盒子里,我就担心。

再说,我们了解到了什么呢?不必担心,教授,图尔古特告诉我,我自己复制了所有这些资料,它们安全地放在我的公寓里。

再说,我的朋友不会允许这些原件发生任何意外。

您可以相信我。

我倒是愿意相信他。

海伦探询地看着我们的两位新相知,我不知道她对这一切都是怎么想的,好吧,我说。

来吧,我的伙计们,图尔古特开始收拾文献并放回原处,我想我们私下里有许多可谈的东西。

我带你们去我家,我们可以在那里谈。

我还可以给你们看我所收集的有关材料。

我们不在大街上谈这些事。

我们要尽可能显眼地离开,还有——他朝管理员点点头——‘我们要让最好的人守在这里。

艾罗赞先生和我们一一握了手,十分谨慎地锁上盒子,带着它消失在大厅后部的书架之间。

我们离开大楼,故意在台阶上站了几分钟,假装谈话。

我精神紧张,所有谜团中最大的一个撕扯着我的心,使它发痛:罗西在哪里?他是在这里,在这座城市里,还是在远方?活着还是死了?或者介于两者之间?《历史学家》作者:[美] 伊丽莎白·科斯托娃(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