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娜第一次见到艾西特蒂的时候,艾西特蒂还是个凡人,很年轻,正站在某地中部的一条溪流边。
看见一个年轻女孩这么大胆地独自在外,没有男人保护却一点都不害怕,伊莉娜非常吃惊。
艾西特蒂很漂亮,她的魅力立即像磁铁般吸引了伊莉娜。
正如丽娅所说,当她找到永恒的同伴时,她会知道的。
不久确实来了个男人,但那人并不是她的同伴。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位站在河边的女孩,她年轻漂亮,一头浓密的长发散发着十足的野性。
接着,艾西特蒂优雅地弯下腰,双手捧起水,大口地喝了起来。
男人看见她身边鼓鼓囊囊的金质钱包,立即拿出了一把刀。
伊莉娜的绿眼睛怒火闪烁,假如他胆敢伤害艾西特蒂,或者让她流一滴血,那么她就要出手了。
伊莉娜现在知道,她会保护这个凡间女孩,决不让她发生任何事情的。
那个男人悄悄靠近她,不过当他伸手想抢女孩钱包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反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男人没有站稳,摇摇摆摆地向后退了几步,感到十分震惊。
接着,她朝他扔了几个金币,作为报答,要他去找个东西,好让她喝水方便些。
男人惊讶之余,对她钦佩得五体投地。
艾西特蒂轻松愉快地大笑起来,那个凡人男子向她鞠躬致谢。
她又拿出一个金币,塞到他手里。
凡人男子给她找来一个铜制的小酒杯,然后便离开了。
艾西特蒂摆弄着酒杯,月光照在上面闪闪发光。
这样一个年轻女孩夜阑人静时在旷野里做什么呢?伊莉娜不清楚。
只见艾西特蒂把杯子浸在小溪里,让水晶般的液体流入杯中,变得静止不动,直到杯底出现雾状沉淀。
艾西特蒂把它举到嘴边,停顿片刻,然后又倒空了酒杯,把它放进肩上背着的包里。
她穿一件红色长袍。
长袍质地柔软高贵,表面还有黄金的绣花,曾经价值连城。
但因旅途辗转,现在已经变得陈旧肮脏。
看上去好像艾西特蒂还用小刀对它做过有趣的加工。
那件长袍以前是很紧身的,现在腰间也是紧身的。
不过她在边上开了一条狭长的裂缝,那样穿起来,行动就方便得多了。
裂缝看起来更像是撕开的裂口,线头散在外面,裂口也凹凸不平,参差不齐。
但仍然符合艾西特蒂的需求,满足她的心愿。
艾西特蒂环顾四周,纵身一跃,抓住树枝,跳到树上。
然后把背包藏在高处一个安全而隐蔽的地方。
伊莉娜看着她大胆地爬到树顶,警戒地留心注视。
她的凡人眼睛目力虚弱,所以需要登高远眺。
马匹和轻便四轮马车正在朝她的方向奔驰过来。
艾西特蒂跳下来,抓住树枝,摇摆到她放包的地方,拿了包,然后慢慢地降落到地面。
她似乎非常惊慌。
接着她跨进小溪,溪水在她腰边打漩,她小心翼翼地把包举过头顶。
小溪很窄,她涉水到了对岸。
艾西特蒂出身于富有的贵族家庭,但她喜欢做的事情,她父亲总是极力反对,让她难以忍受。
艾西特蒂爱好骑马,她向往像男人那样过戎马倥偬的生活,她喜欢跑步,不想穿华丽的服装或佩戴贵重的珠宝。
她最渴望的是离家出走,去闯荡世界。
艾西特蒂精神饱满,喜欢冒险,既高傲又纯真。
她能在世上活多久呢?她的生命将是永恒的。
伊莉娜已经作出了她的选择。
艾西特蒂潜入急流,躲在水里,等待她父亲派来的人马离开那里。
当他们搜寻她的时候,她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伊莉娜就是在那急流中带走艾西特蒂的。
伊莉娜对自己的小鬼非常满意,艾西特蒂也很乐意陪伴伊莉娜,对自己被选中感到十分激动。
她们一起游荡,一起聊天,不过伊莉娜从来没有提起丽娅或者纳爱维斯。
对她来说,那些名字意味着太多的伤痛。
除此以外,她和艾西特蒂心灵相通,共享一切,连自己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她们一起欢笑,一起吸凡人的血。
她们非常愉快。
过不了多久,艾西特蒂坚持认为她们应该再有一个小鬼。
她说,假如有第三个的话,生活将会更有乐趣。
她想找个姐妹,想再找一个。
伊莉娜笑了,她说假如遇见另外志趣相投的人,她会把她变成吸血鬼的,不过对凡人不能随意选择。
艾西特蒂表示理解。
他或者她必须很特别,符合我们的要求。
艾西特蒂说,她正摆弄着一缕散开了的黑色长发,而且必须能给我们带来欢乐。
艾西特蒂很早就显露出了作为水之女神的才能。
一旦她重获新生,便使溪水倒流,形成巨大的水墙去追赶她父亲的家丁。
伊莉娜立即知道她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因为艾西特蒂拥有非同寻常的魔力。
她们身处大城市,对她们来说,城市的名字无关紧要。
她们互为伴侣,玩弄凡人,没什么比这些更让她们快乐的了。
她们去过许多令人惊异的地方,感到十分满足。
然而那座城市却极其繁华。
背街小巷,到处都是杀人犯。
为了游客的金戒指,他们会从背后向他捅去一刀。
穷人为了慰藉和温暖,畏缩在一起,共同乞讨。
他们浑身散发着恶臭,过着悲惨的生活。
然而城市中云集的富人和前来观赏风景的游客,对他们都毫不关心,甚至漠视他们的存在。
城里有许多奇异的神殿和庙宇,祀奉着不同的神灵,而且不少神像都出自杰出的艺术家之手。
富人经常光顾的街道,两边商店林立,出售高档的珠宝和精致的陶器,或者稀有的写成卷轴的古书和绘画。
俨然一幅买卖双方都心满意足、笑逐颜开的美好图像。
艾西特蒂一眼瞥见了欧曼蒂丝,快看那个凡人。
艾西特蒂说。
伊莉娜立即被她吸引住了,她甚至不需要问艾西特蒂该去看谁。
欧曼蒂丝穿着华丽,犹如女王。
她是贵族之女,漫步街上,自有一位仆人与几位保镖紧随其后,但她对这种生活似乎已经厌倦。
凡人的生活,对欧曼蒂丝来说永远是厌烦无聊的。
我们很难接近她。
伊莉娜说。
然后为了确信她的小鬼也有同感,她补充说,我们要是去吸食另一个人的血,可能会更容易些。
艾西特蒂得意地哼了一声,看着她,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你看看她,她已经厌倦这种生活,正邀请我们过去呢。
艾西特蒂和伊莉娜相处的时间还不到凡人的一年,可是伊莉娜已经明白,自己离不开艾西特蒂了。
现在伊莉娜可以感觉到,欧曼蒂丝同样也会和她亲密无间的。
阅读她的心灵,艾西特蒂说,她所有的情感和思想都那么令人愉悦,我们把她带走吧?欧曼蒂丝恰好也在看着她俩,她的黑眼睛正在努力洞察她们的内心世界,伊莉娜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几乎没有凡人能够这样盯着伊莉娜看的,不过当欧曼蒂丝傲慢地扬起眉毛,毫不理会伊莉娜敏锐的目光时,伊莉娜知道她就是理想的人选。
欧曼蒂丝回到家后,两个吸血鬼就像影子一样,躲过警卫溜进她的房间。
房间里摆满了小件装饰品,那些装饰品让欧曼蒂丝感到愉悦,不过她并不真正喜爱。
房间里还能见到优美的抒情诗集,其中的诗篇,意境雄伟壮丽,略加阅读便让人动情流泪。
欧曼蒂丝曾经通读过所有的藏书,并且一直非常喜欢那些感人的诗作。
但她从不再次打开同样的书卷。
因为真正伟大的作品会让她永远记在心间,重复阅读反而使她感到厌烦乏味。
墙上挂着一幅画。
艾西特蒂可以肯定,欧曼蒂丝的父母是非常反感那幅画的。
因为它描绘的是幽灵纠缠殴斗的模糊形象,配以鲜红色的背景,整个画面充斥着血腥味,给人血淋淋的感觉。
不过画作非常美丽。
画作表现的死亡虽然很悲惨,但同时也显得十分伟大。
显然,她是个心理极端不正常的孩子。
伊莉娜凝视着房间的主人,她穿着华丽,在仔细地化妆脸部。
她并不喜欢那些化妆品,她厌恶在肌肤上涂抹那种令人忧郁的油腻物质的感觉。
穿衣脱衣对她来说也仅仅只是痛苦而已。
欧曼蒂丝看到她俩似乎并不吃惊,我一直在等着你们。
欧曼蒂丝说。
拉恩一醒来就四处张望,想弄明白自己在哪里。
他记得最后见到的是欧曼蒂丝,可她已经走了。
然后呢?一阵头晕目眩,感到昏昏欲睡,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了。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发觉自己的手腕被绳子绑在墙上。
他试着站起来,可是身上的绳子像安全带那样把他固定在地上,两只手却被悬绑在头顶。
当他知道自己在哪里时,他变得心情沮丧,情绪低落。
这里是灭妖会的地牢和堡垒,是他们由于某种原因需要让吸血鬼活着时,用来关押它们的地方。
拉思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到这里来。
他整天有意无意地怒吼着,挣扎着,会突然昏厥过去,然后又突然醒来,发觉几小时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他的手臂疼痛极了!他感到绳索已经嵌进自己的肉体。
手臂变得麻木,渐渐失去感觉,血快流尽了。
尼古拉在哪里?她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他感到绳索嵌进腰间,T恤衫下的皮肤一碰就痛,原来是他的挣扎使皮肤磨出了水泡。
现在他已经放弃挣扎,因为疼痛让他寸步难移,而且他也没有进食,疲惫不堪又无法入睡。
结果总是失去知觉,接着又醒来,但感觉比上次加倍筋疲力尽。
当他见到光的时候,眼睛开始感到刺痛。
光?拉恩想站起来,以便能看清楚是谁打开了牢门。
拉恩?很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某些行为的后果。
我明白了,他低声抱怨说,我想我懂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着讽刺和痛苦。
拉恩,可能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吗?事实上,尼古拉,我现在不想关心任何事情。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怎么能松开绳子。
尼古拉笑着说,别急。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割断了所有的绳索。
拉恩想站起来,但被她推坐在地上了,你还很虚弱呢。
让我和你把问题搞清楚后,再看看我有多虚弱吧。
他咆哮着说。
尼古拉在他身边坐下,让他的头滑到她的肩上。
然后她手指伸进他的头发,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他无法挣脱她,现在就连她这么小的举动,他都没有力气反抗了。
这样吧,拉恩,她说,口吻就像对孩子说话似的,我想告诉你,灭妖会是为消灭吸血鬼而建立的,你决意忘却这一点,但我没有忘记。
你说我‘决意忘却’是什么意思?你也许没有想到我在监视你的病房吧?我看见你和欧曼蒂丝了。
拉恩沉默不语,所以尼古拉接着说,我最近跟阿芙罗蒂特打交道,她是我能找到的最年老又最愚蠢的吸血鬼,我向她表示,我愿意为她提供她需要的一切帮助。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因为很快就会有吸血鬼要来,有比她更强大的吸血鬼要来,她只是个囮子,是引人入圈套的诱惑者,我需要查清楚她到底在为谁卖命。
拉恩艰难地动了一下,为什么我要关心这个问题?尼古拉在他耳边低声说,因为你是诱饵。
为什么我是诱饵?尼古拉笑了笑,我从不泄露机密,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真的不希望伤害你,拉恩,但我不得不那样做。
你是我们最优秀的猎人,回来吧。
只要你远离吸血鬼,我们就绝不会伤害你的欧曼蒂丝。
你不必仅仅为了争取一个猎人回来而去作那样的承诺,尼古拉。
拉恩说,我知道你也不会那么傻。
假如那是为了你,我会的,拉恩。
拉恩坐起身,他的手臂钻心地刺痛,无法挪动,动一下就觉得难以忍受。
他太累了,没法仔细多想,那也正是尼古拉期望的,好的,我帮助你。
尼古拉高兴地笑了笑,好极了。
她手指一捻,打了个响指,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猎人,用肩膀架着拉恩的手臂,把他抬了起来。
阿芙罗蒂特看上去雍容华贵,穿得像个埃及女王。
黑檀色的头发垂在背后,闪闪发光,眼圈涂着黑色眼影粉。
她身穿亚麻质地的裙子,脚上是一双黄金制作的凉鞋。
我把他带来了,阿芙罗蒂特。
尼古拉说。
你这婊子。
拉恩抱怨地说。
事情只能这样,尼古拉答道,为了更大的利益,我准备牺牲一个猎人。
再说,你对我也总是怨声载道,怒火中烧。
她转向阿芙罗蒂特,我带来了你的礼物。
现在我要把你们全都杀死,我要吸尽他的血。
尼古拉似乎很镇静,笑着点点头。
拉恩缓慢地向门口移去,他的手被捆绑着。
警卫人员那时好像心事重重,他们正在警惕地注视着阿芙罗蒂特。
阿芙罗蒂特向前猛冲过来,尼古拉巧妙地往旁边一站,避开了她的袭击。
尼古拉朝她的两个警卫员打了个手势,然后对阿芙罗蒂特说,我俩都知道,你连碰都碰不到我,阿芙罗蒂特。
带走他吧,我们以后再来解决这个问题。
尼古拉朝拉恩指了指,接着就离开了。
阿芙罗蒂特绊倒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感到既悲伤又尴尬。
她抬起头,看着他。
拉恩往后退了几步。
要不是极度虚弱,还被绑着,杀她是轻而易举的。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竞争。
她突然向他走来,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压向地面,然后又跪在他的身上,等我吸了你的血后,我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吸血鬼。
为什么?他呻吟着说。
她抚摸着他脖子上的伤疤,别人曾经试图吸你的血,不过那时候你还小,你的功力还没有练成。
她低下头,在欧曼蒂丝咬过,也正好是孟斐斯咬出的伤疤上咬了下去。
要是说他感到痛苦,那是轻描淡写,低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感到血从自己身上流出来,仿佛整个生命就像液体一样从脖子里被拉了出去。
住手。
他气喘吁吁地说。
她照办了,但不是因为他的恳求,而是因为她需要尖声大叫。
吸血使她受到伤害,好像有人点燃了她的嘴,还在嘴里一刀刀地切割,要把她的嘴切成薄片似的。
他朝后退去,既厌恶又着迷地看着她。
大约过了将近一小时后,她才从痛苦状态中恢复过来,这时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功力增强了。
要把你的血全部吸完可能还得花些时间,拉恩,她低声说道,不过别以为我不喜欢,也别认为我无所受益。
她脸带怒容地说,帕塞风想得到你,供她自己享用,不过我猜还是我先得到了你。
成者为王,胜者赢得一切嘛。
拉恩感到无依无靠。
现在先让你休息。
阿芙罗蒂特说。
她缓慢地爬上床,随着一声叹息,就倒下睡着了。
现在是杀死她的好时机。
不行。
他寸步难行,疼痛难熬。
他快要死了。
欧曼蒂丝大步流星地朝镇中心走去。
拉恩不在灭妖会,让她很担心。
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阿芙罗蒂特,从她那里尽可能地了解些情况,也许她能对拉恩的行踪提供点线索。
大家都知道,阿芙罗蒂特开了一家夜总会,那是她挑选受害者的地方。
这种卑劣而又悲哀可怜的事情,就她能做得出来。
夜总会的客人经常失踪,臭名远扬。
然而却吸引了不少愚蠢的凡人,午夜之血是一家很受欢迎的夜总会。
她准备去那里,设法找到阿芙罗蒂特。
欧曼蒂丝大踏步地走在长长的小巷里。
凡人可能就是在去夜总会的路上被选中的,她不希望自己被误认为凡人,所以戴上了护罩。
不过,假如遭到袭击,她将不得不丢弃护罩,那样阿芙罗蒂特就会在几英里之外觉察到她的出现。
她到了夜总会门口,宽慰地舒了口气,虽然仍心有余悸,还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不过她非常幸运,否则像她这样单独行动,没有一群朋友陪伴,一定会成为理想的攻击对象。
但她不想被袭击,因为她不希望阿芙罗蒂特知道她在那里。
门卫拦住了她,门票十块。
他粗鲁地说道。
她塞给他一张纸币,他就让她进去了。
走进夜总会,她发觉里面很一般。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群带文身的人摇摆着脑袋,弹着吉他,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又喊又唱。
她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些吸血鬼,不过那里再也没有别的吸血鬼了。
夜总会里的其他人不是在跳舞,就是在相互交谈,所有的桌子旁都坐满了人。
欧曼蒂丝挤进跳舞的人群,东张西望,终于发现了另一个唯一的出口。
那是一扇大门,上面写着会员专用的字样。
看起来挺吓人的。
两个彪形大汉守卫在门口,他们没精打采地靠在墙上,互相嘀咕着,给夜总会的整个氛围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他们也是吸血鬼。
她看见有人从门里出来,那是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男吸血鬼,正在寻找猎物。
机不可失!她挤过人群,朝他走去。
经过吧台时,她塞给招待员一张五美元的纸币,匆匆拿起一杯饮料。
然后继续向他靠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从那里,她能够轻易地捕捉到他扫视全场的眼神。
她倚靠在墙上,装出一副愠怒的表情,独自呷着饮料。
他冲着她来了。
她抬头看看他,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下,又把头扭开了。
怎么啦?第一次约会。
她闷闷不乐地说。
约会对象在哪儿呢?不知道。
他和一个金发女孩走了,问她去吧。
想跳舞么?欧曼蒂丝看得出他饿了,所以她最好表现得傻一些,答应他的要求。
不然他就会放弃她,把捕猎的目标转向比较愚钝的人。
好的,那也不错啊。
她微微一笑,我希望这家夜总会能有些更刺激的活动项目。
所有的人不是跳舞就是聊天。
假如一个人来,会感到很孤独的。
告诉你吧,他做作地说,我是会员。
真的吗?不可能吧!我一个会员都不认识!他将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不骗你的。
他欲言又止,使人听后悬念丛生,让他的猎物激动不已,兴趣倍增,想去二楼看看吗?那里真是棒极了,有很多好玩的。
我带你去。
欧曼蒂丝咧开嘴愉快地笑了笑,装作一个可怜的醉妇,一个愿意跟着完全陌生的人离去的醉妇。
他抓住她的手,带她穿过房间。
夜总会里非常拥挤,他们走路的时候,又没有人给他们让道,所以他们的走路基本上是一场又推又挤的比赛。
他们好几次被挤散,但他总会又找到她,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写着会员专用字样的那扇大门边。
嗨!他向门口的警卫人员打招呼。
他们朝他点点头。
欧曼蒂丝装得又害羞又激动,模样真实可信。
幸运的是她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对撒谎欺骗游刃有余,让人难以发觉。
他打开门,让她进去,然后跟着走进门并把门紧紧地关上。
他们面前是一段又高又陡的楼梯。
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因为楼梯上面还有另外一扇门。
她感到心情紧张。
女士优先。
他微微地向她鞠躬,让她先走。
她富有魅力地朝他微微一笑,就跨上了楼梯。
欧曼蒂丝不知道她是否能诱惑他,她很想尽快摆脱这个家伙。
她轻轻拂去肩际的长发,露出纤细的脖子。
她让手指自然随意地抚摸着自己的肌肤,还清了清嗓子。
然后在踩楼梯的时候,她让自己的脚绊了一下。
她的时机选得非常好,恰恰是快到楼梯顶部的瞬间。
他立即伸手把她抱住。
对不起。
她低声说道,眼睛像雾一般朦胧模糊。
他把她放下来,让她躺在台阶上。
没关系。
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捏住她的喉咙。
他准备俯身咬她了。
她阻止了他。
她伸手掐住他的喉咙,用力一压,把他的眼珠也挤了出来。
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向上翻起。
她把手伸向裤腿,拉起宽松的牛仔裤,取出一根顶端非常锋利的长乌檀木。
她毫不客气地把那根乌檀木刺进他的心脏。
顷刻间,他就化为尘埃了。
她继续往楼梯上面走去,同时把木桩塞回她的长统皮靴里。
她走进楼梯上面的门,然后又轻轻地把身后的门关上。
她的面前是一间狭长的红金色大厅,两边各有一排门,大厅的尽头也有一扇门。
她究竟会在哪个房间呢?幸好她知道阿芙罗蒂特是什么货色,阿芙罗蒂特一定会把这里最漂亮浮华的房间占为己有的。
装潢得最考究的门要数大厅尽头的那扇了,那扇门居然荒谬到用黄金来装饰。
欧曼蒂丝走到大厅的尽头,用手指摸摸门上的那些黄金饰品,摇了摇头。
她没有敲门,打开房门就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灯火辉煌,一片金红色。
阿芙罗蒂特正懒散地伸着四肢躺在一张镀金的睡椅上,额头渗满汗珠。
她还没有注意到欧曼蒂丝。
可以肯定地说,这帮吸血鬼缺乏非常严密的组织结构,是个松散的群体。
阿芙罗蒂特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她虽然打扮得像个女神,吸血时的贪婪却和母猪没有任何区别。
拉恩伸开双腿倚坐在墙边。
他虽然还在呼吸,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但已经奄奄一息,什么也看不见了。
血正从他的脖子里流出来,淌到衬衫上。
拉恩!欧曼蒂丝大声喊道。
阿芙罗蒂特虚弱地抬起头。
不!她尖叫起来,她知道欧曼蒂丝会把他带走,他的血是属于我的!她愤怒地喘着气说。
她摇摇晃晃地从睡椅上起来,试图像蛇那样滑向拉恩。
欧曼蒂丝快步向前,朝她腹部踢了一脚。
给我安分点!她命令道。
她怒火中烧,愤恨之极,又踢了阿芙罗蒂特一脚。
见她胆怯地退缩,想保护自己,欧曼蒂丝感到非常愉快。
然后欧曼蒂丝在她身边跪下,对她说,让我看看你对血喜欢到什么程度。
不要啊。
阿芙罗蒂特乞求道。
她俯身向下,对着阿芙罗蒂特的喉咙一口咬去。
让欧曼蒂丝大为吃惊的是,她的血竟然很有力量。
她年老力衰,血里所含的功力应该不会那么强大的。
欧曼蒂丝向后退去,擦了擦残留在嘴上的血。
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她蔑视地说。
她跑向拉恩,双手捧住他的脑袋,看着我,你能看见我吗?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他的眼睛已无法注视周围的事物,他在朝下面看,但眼睑低垂,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呼吸急促。
他到底流失了多少血?这笔账总要和你算的。
欧曼蒂丝急冲冲地对她说。
她把拉恩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扶他站起来。
他微启双唇,低声耳语,可是她却一点也听不见。
拉恩?她说,我会把你带出去的,坚持住。
她的目光越过自己的肩膀,看着阿芙罗蒂特,我现在就应该杀了你,不过我不杀你。
我还会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再慢慢地厮杀一场。
她把拉恩带下楼,带出了夜总会。
她对凝视的人怒目而视,把试图阻拦的警卫人员轻拂在一边。
她要把他带回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