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福德已经有好几年没喝醉过了。
艾琳从来就不是一个嗜酒的人。
最近几年,她滴酒不沾。
艾琳一直说,如果雷福德要把烈性酒带回家,就必须藏起来。
她不想让儿子雷米知道父亲喝酒。
这样做不诚实。
雷福德抗议道。
还是这样稳妥。
有许多事孩子不知道,也不应该让他知道。
这可跟你绝对诚实的信仰不相符。
说明一个事实并不意味要说明所有的细节。
如果你在卫生间,你会说明你在那儿做什么吗?艾琳!我只想说,你不必明确地告诉未成年的儿子你喝烈性酒。
雷福德发现再吵下去也是没用,只得甘拜下风。
他把威士忌藏到了看不见的最高处。
如果某个时候他说要喝些昂贵的饮料,就是指它了。
每次,他都得从水池上方最高的橱柜上的空蛋糕盒子后面拿出一瓶没喝完的威士忌。
虽然家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现,他还是先舔一舔,再喝几大口。
即便在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失去风度和体统。
无所顾及地狂饮不是他的风格。
雷福德把酒倒进了一个敞口的水晶玻璃杯。
酒的高度大约有三英寸。
然后,他习惯性地一饮而尽。
酒顺着喉咙灌了下去,所到之处都被烧得火辣辣的。
他打了一个寒噤,呻吟着发抖。
我真是个傻瓜,怎么能空腹喝酒呢。
雷福德想。
雷福德把酒瓶扔进了水池下面的垃圾箱里。
这是不是给艾琳的最好纪念? 喝酒对雷米确实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雷福德不想自斟自饮,他不知道儿子能不能成为他最亲密的酒友。
不过现在看来,他不能指望儿子长大后陪他了。
雷福德这一觉睡得很沉但是醒得很早。
他有几件紧急的事要办。
首先得跟女儿切丽联系,然后要问问泛大陆航空公司下个星期给他什么任务。
按规定, 在一个长途飞行和一个返航的紧急着陆之后,飞行员能休息几天。
可是谁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呢?有多少飞行员失踪?飞机跑道清理干净了吗? 航班正常运行了吗? 只要有定期的航线,他们就会有可观的收入了。
泛大陆公司待雷福德不薄,他现在应该尽力。
但是在这个悲伤、绝望、惶恐的时刻,他能做什么呢?现在雷福德彻底理解那些失去亲人的可怜人了。
他们不能接受骨肉至爱顷刻之间杳无踪迹的事实。
他们抱怨事情发生之前毫无征兆,悼念活动也无法进行,因为人们不能相信亲人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
谁愿意相信妻儿无故失踪呢? 人们宁愿记住他们活着时幸福的样子。
但是雷福德现在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他确信妻子和儿子已经不在了,就像几年前他的父母离开人世一样。
艾琳和雷米不会回来了,雷福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见到他们,因为他更不晓得上帝会不会再次降临地球把他也带入天堂。
雷福德迫切希望能见到他们,在床上或是在棺材里,无论什么地方都行。
为了这最后一面,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虽然这一面不能使他们起死回生,但雷福德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孤独和心虚。
雷福德知道伊利诺伊和加利福尼亚之间的电话线路在几个小时内或许几天内都不会通,但是他必须试一试。
他打到斯坦福大学,那边既没有忙音也没有留言提示。
他又打到切丽的宿舍,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每隔半个小时左右,雷福德都要按一下重拨键。
他不奢望女儿会接电话,但还是心存侥幸,盼望奇迹的发生。
雷福德感到胃里空得难受,他想在痛饮之前吃些东西。
雷福德上了楼,来到雷米的房间。
他把儿子留在床上的那堆小衣服收拾好,放到艾琳衣柜的一个纸盒里,又把艾琳的睡袍、项链和戒指放在另一个纸盒里。
他抱着两个盒子下了楼,把它们放在艾琳给他寄的那两块小甜饼旁边。
雷福德想,艾琳做的甜饼肯定没吃完。
他在橱柜里一只精致的瓷碗里找到了它们。
雷福德甚至开始感激甜饼的气味和味道,那仿佛能让他感受到艾琳的存在。
雷福德分别夹了两块甜饼放在纸盘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他坐在厨房的餐桌旁,电话就在旁边。
可他怎么也吃不下。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他删去了原来的电话留言提示,重新录音。
这是雷福德·斯蒂尔家。
需要的话,请您留言。
切丽,如果是你,不要马上把电话挂断,我或者在睡觉,或者就在附近。
如果因为特殊的原因联系不上,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回家。
爱你的爸爸。
雷福德细细地咀嚼着甜饼。
房间里弥漫的阵阵香味,使雷福德仿佛看到了艾琳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雷福德感到累极了,他再也没有力气上楼去了。
他知道今晚应该睡在自己的房间,不过现在他最好还是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切丽的电话。
雷福德又懒懒地按了一下重拨键。
令他惊喜的是这次出现了忙音。
这至少说明线路故障已经排除了。
雷福德知道切丽此时也在想着他。
但是她一点也不知道妈妈和弟弟的情况。
雷福德是否应该在电话里告诉她呢? 他不想说,但是女儿一定会问。
雷福德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沙发,躺了下来。
他的喉咙哽咽了,却没有一滴眼泪。
如果切丽知道了他的留言并且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父女俩至少还有机会面对面地说这件事。
躺在沙发上,雷福德感到悲痛欲绝。
电视机里无时无刻不在播放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他坐了起来,凝望着窗外的黑夜。
这时候,他又想到了切丽,现在她是自己惟一的亲人了。
雷福德必须弄清楚艾琳所预言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切让人如此难以接受和相信。
现在,他必须先做一点研究、学习,为即将发生的任何事情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人类的失踪是上帝干的,这意味着世界末日的到来吗? 那些虔诚的基督徒消失了,余下的人哀悼他们。
但是,被留下的人离开这个世界时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如果真的有天堂,回归天堂是事实,那么存在不存在地狱和最后的审判? 那就是我们的命运吗? 如果我们已经感到悔恨并自责,是不是也得下地狱?艾琳总是喜欢谈论上帝的慈爱,但上帝的爱和仁慈也是有局限性的。
那些拒绝所谓真理和信仰的人是不是暴露了上帝的局限呢? 难道真的没有仁慈, 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吗?如果还有别的选择,如果还有办法弄清真相,雷福德会努力去弄明白。
那样是不是就说明雷福德一无所知。
那时候他就得依靠自己,而他又是显得那么愚蠢、渺小和微不足道。
他没有必要否认这些。
他的前半生一直在奋斗、超越。
他在绝大多数领域里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出色,但是现在他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卑微了。
雷福德感到自己不知道、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
不过,如果真的有答案, 他会找到的。
他不知道应该去问谁,怎样开始,但他可以和切丽一起来做这件事。
他和女儿一直配合默契。
切丽从小就很独立。
据他所知,女儿从来没有做过愚蠢的事,也没犯过不可挽回的错误。
事实上,他们是如此亲密,切丽非常爱他。
在雷米这个天真无邪的年纪,雷福德就开始受母亲的影响。
他相信遵循 唯我独尊的信条能使他在这个世俗世界里取得成功。
雷福德并没有女人气,可他担心自己会成为一个妈妈的乖宝宝 —— 太富于同情心,太敏感,太关心别人。
雷福德很庆幸雷米像他当年一样,更像自己的母亲。
现在他多么希望切丽更像他。
切丽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但她也需要别人的鼓励和指导。
一旦这种劝导符合她的目标,她就会显得友好而大度。
她的确更像父亲,会更多考虑自己。
雷福德决定改变这一切,只要他能与切丽取得联系。
他们肩负着一个使命—— 寻找真理。
如果这个行动太晚,他会接受现实并想办法解决。
他是那种努力追求目标并接受任何结果的人。
但是惟一一个问题是,知道真相的人都不在了。
华盛顿街的钟点汽车旅馆距离沃基根机场只有几英里。
这里破旧不堪, 甚至连等候名单也没有。
但是令巴克感到惊喜的是,这个小旅店竟然没有趁乱涨价。
不过,当他看到房间时,这一点就不奇怪了。
有个地方住总比没有好。
至少,这里还有电话、浴室、电视机和一张床。
虽然破旧,但已经足够了。
巴克首先检查了纽约的语音信箱,没有里茨的消息和其他新的信息。
他便开始收听德克·伯顿发来的语音信件。
德克还在提醒他伦敦之行的重要性。
巴克边听边把它输进手提电脑。
卡梅伦,你一直告诉我这个信息中心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希望你说的是实情。
我甚至没有明确我的身份,我想你会猜出我来的。
现在我把主要情况给你介绍一下,希望能使你尽快赶来。
那位国际超级经纪人,你的同胞,和我称做金融大亨的那个人前几天会了面。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会见还有第三方参加。
关于第三方的情况我只知道他来自欧洲,大概是东欧。
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但那一定是个宏大的计划。
据我的消息来源讲,你们那个美国巨头已经在不同的城市会见了所有的重要人物和那个欧洲人。
他把他介绍给中国人、梵蒂冈人、以色列人、法国人、德国人、英国人和美国人。
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有些事最好见面再说,所以请尽快赶到伦敦见我。
如果条件不允许,你一定要看看欧洲新领导人就职的新闻。
希望你速到我这里。
巴克又给肯·里茨打电话告诉他现在的位置,然后给家里挂电话。
拨了几次终于通了。
使他感到惊奇的是,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尽管他显得那么疲惫、沮丧和惶恐。
所有的人都好吗,爸爸?好,但不是每个人。
杰夫跟我在一块。
他现在开车去莎仑出事的地点了。
出事?当时莎仑正准备带着孩子们到教堂灵修。
你知道,她已经不怎么跟我们来往了。
但是她再也不可能到教堂了。
因为他们坐的轿车翻了,她失踪了,只有衣服。
你能想到出了什么事。
她失踪了?是这么回事。
杰夫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想亲自去看看。
更惨的是孩子们也不见了,两个孩子都不见了。
他们和正在山里做灵修的小朋友也都不见了。
警察发现了孩子们的衣服,有一百套。
他们夜里在炉子上烤的食物还香喷喷的。
噢,不,可怜的孩子们。
告诉杰夫我很想念他。
如果他想聊一聊,就随时跟我联系。
我想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除非你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这件事我不知道,爸爸。
我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隐隐约约地感到那些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太可怕了。
我希望你能回家和我们在一起。
好吧,我争取。
还要争取吗? 这听起来太可笑了。
我说的是实话,爸爸。
您说想让我回家,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改变主意了。
您是说我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
卡梅伦,我们不要再纠缠这些了,好吗? 现在你应该多想想别人,少想自己。
就在昨天,你已经失去了弟媳,一个侄子和一个侄女。
你弟弟可能从此被悲痛压垮。
巴克语塞了。
是呀,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特殊时刻。
也许父亲是对的。
如果巴克能接受这一点的话,他们的谈话还能继续下去。
上大学以后,巴克和家人有些疏远了。
在他的家乡,小孩子通常要继承父母的职业。
巴克的父亲在当地是运送燃料的,主要从俄克拉何马到得克萨斯。
当地人认为这是个缺德的职业,因为本州的资源遭到了掠夺。
杰夫就在那个时候兢兢业业地干起了这个营生。
巴克对这个家产生怨恨是从上大学开始的,那时妈妈正在生病。
她坚持让儿子住在学校里,但是当他因为缺钱而不能在圣诞节回家时,父亲和弟弟从来都不肯原谅他。
母亲去世的时候,巴克不在家。
在葬礼上,家人对他很冷淡。
直到几年前情况才有了改变,因为他这位名记者已经成了家人炫耀的资本。
巴克不想抓着过去的事不放,但是他对由于自己地位升高而引起的改变颇为不满。
因此,他还是很少回家。
虽然巴克有太多的理由维持这个僵局,他还是为自己在家庭危难时刻表现出的小气感到内疚。
如果有什么悼念活动或是其他需要帮忙的,我会尽力。
好吗,爸爸?你会尽力?我只能保证这个。
你能想象杂志社现在有多忙。
你是不是要写封面文章?是的,我要做许多采访。
我问是不是要写封面文章?巴克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很疲惫。
巴克已经24 小时没合眼了。
我不知道,爸爸。
但我已经收集了很多材料。
我猜下一期一定会刊登好几篇专题文章。
我的文章不大可能做惟一的封面文章。
实际上,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被指派了很多任务。
巴克希望他的回答能使父亲感到满意。
他想马上结束谈话去睡觉。
不过, 这看来办不到。
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文章?噢,我是说把几个人的文章综合到一起,分析隐藏在事件背后的原因。
这真是个累人的活。
我跟许多人交谈过,他们都有自己的看法。
你弟弟说这恐怕是上帝最后的判决。
他是这么说的吗?是呀,但我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爸爸?虽然巴克不想卷入这场没完没了的讨论,但还是控制不住好奇。
我问过我们的牧师。
他说如果真是上帝把人们带入天堂,那么他、我、你和你弟弟都会消失。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但是我从没说过我信教。
这当然不是事实。
你应该清楚地记得,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们就带你到教堂做礼拜,还送你到主日学校。
你应该和我们一样,都是基督徒。
巴克虽然在心里同意了,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到教堂做礼拜与他们的日常生活缺乏联系,巴克后来便不再去了。
是这样的,爸爸。
告诉杰夫,我在惦记着他。
如果能弄清事情的原委,我会回去帮他找莎仑和孩子们。
钟点汽车旅馆能供应充足的热水,巴克感到心满意足,好歹还能够舒舒服服地冲个热水澡呀。
直到热水打湿了头部,他才感到脑后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他解开了绷带,却没有东西重新包扎。
伤口还在流血,巴克只好找了一些冰块。
明天早上一定得找些绷带。
现在只能这样,巴克太累了。
房间里没有电视的遥控器。
他把电视机的声音关小到不影响睡觉的程度。
巴克强撑着看CNN 的国际新闻综述,他想起了过去十年发生的无数次地震和战争,想起了每晚的精彩报道。
但现在新闻报道的数量却是那时候远远不及的。
在他过去报道中的死亡的人数,远远赶不上今天顷刻间消失的人数。
他们被杀了吗? 他们真的死了吗? 他们还能不能重返人间?巴克的眼皮有点发沉,但他还是不能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里面在播放一些家庭摄下的失踪镜头。
一些国家的专业电视台在现场播放失踪过程:一位电视节目主持人消失后,麦克风掉到了他的衣服上,砸到鞋上,然后滚落到地板上。
全场观众顿时哗然,随后便是尖叫声。
有一台摄像机把镜头转向观众。
刚刚还很拥挤的人群突然显得有些冷清。
有几个座位空了,只有衣服在上面。
这个过程几乎是无法描述的。
如果有一个剧本描述上百万人失踪,除了肉体消失以外其他一切都完好无损,这肯定会使人感到荒诞至极。
巴克暗自思忖。
当那个破旧的电话发出刺耳的尖叫时,巴克还在熟睡。
对不起,打扰您了,威廉斯先生。
我们知道您把电话关掉了。
有个叫里茨的人给您打电话,他叫您回电话或者早上六点在外面等他。
好的,谢谢。
那您打算打电话给他,还是去见他?您有必要知道吗?如果您在六点钟离开,我们要提前收费。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你叫什么?麦克。
听着,伙计,我可不会赖账。
早上我会把旅行支票留在房间里。
数目会远远超出房费和电话费。
你明白了吗?是小费吗?是的,先生。
那太好了!我需要你做的是,从门缝塞进一卷纱布。
我现在就有。
您受伤了吗,先生? 不用了,我现在还好。
请把我的电话切断,因为明早要起得很早,今天必须睡个好觉。
这些事情你能办好吗,麦克?当然,我马上就办。
您需要叫早服务吗?不,谢谢。
电话终于沉默了。
如果麦克说到做到,能在早上送来一卷纱布,巴克会给他一笔丰厚的小费。
现在巴克强迫自己起身关掉电视和电灯,他是那种睡觉之前看表记住时间而第二天清晨会分秒不差按时起床的人。
这时已将近午夜了, 他要在凌晨5:30准时起床。
雷福德通过厨房走向楼梯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在梦游。
虽然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又在沙发上迷糊了好一阵,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的疲惫。
用橡皮圈捆着的报纸还堆在那个被他撞翻的椅子上。
如果睡不着,看看这些无聊的报纸也不错。
雷福德按了一下重拨键,似听非听,举着听筒慢慢朝楼梯走去。
这是什么声音,切丽房间的电话接通了! 当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时,雷福德叫了起来。
切丽吗?我不是。
您是斯蒂尔先生吗·是的。
我是埃米。
切丽已经回去了。
她会在路上给您打电话,大概是明天吧。
如果打不通,她会到达目的地后再打或是乘出租直接回家。
她在回家的路上吗? 是的,她不想等了。
她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可是…… 好了,我知道了。
谢谢,埃米。
你还好吗? 和其他人一样,我也怕死。
我能理解。
你周围有人失踪吗? 没有。
我甚至对此感到惭愧,因为我知道的人都有这种遭遇。
尽管我失去了几个朋友,但不是最亲密的。
家人也安然无恙。
雷福德顿时不知道是应该表示祝贺,还是表示遗憾。
如果女孩的话是真的,那就说明她几乎不认识那些进天堂的人。
你没事,这真太好了。
您怎么样,切丽的妈妈和弟弟呢? 恐怕他们已经不在了。
噢,不。
如果切丽没能到家,又回到你那去了,一定要通知我。
您不用担心,这种事不大可能发生。
雷福德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后,翻了翻报纸。
在罗马尼亚有一条爆炸性新闻:民主选举已接近尾声。
选民、政府、上院和下院一致推举一位年轻的商人兼政治家为国家总统。
这个年轻人叫尼古拉,33 岁,出生在克卢日。
在最近几个月中,他雄辩的演说征服了全国。
他的领袖魅力令全国民众无法抵挡,这当中既包括他的朋友,也包括他的敌人。
他实行的改革措施确立了他的领导地位,也使他获得了很大权力。
雷福德凝视着这个年轻人的照片。
这个金发碧眼的英俊小伙子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罗伯特·雷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