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巴克离开大卫王宾馆时,觉得很有必要带上他那个提包。
他的口授机、亚笔记本电脑、照相机、那部了不起的手机、化妆用品以及供换用的衣服都放在提包中了。
他把钥匙留在前台,然后打了辆出租去哭墙。
他问司机会不会说英语。
那个司机竖起拇指和食指,然后一脸歉意地笑了笑。
到加利利有多远?司机把脚从加速器上挪开。
你要去加利利?耶路撒冷的哭墙。
巴克招手让他继续开车。
我知道。
现在就去哭墙,然后再去加利利。
司机向哭墙方向驶去。
加利利现在改成了蒂伯瑞斯湖,他说,离这里大约有一百二十公里。
在深夜这个时候,哭墙附近,甚至在圣殿内几乎见不到一个人。
刚刚重建的圣殿内灯火辉煌,看上去就像是立体电影中的一个镜头。
它好像飘浮在地平线之上。
布鲁斯曾经对巴克说,将来有一天卡帕斯亚会坐在那个新建的圣殿中,宣称自己就是上帝。
如果真会发生这种事,当记者的巴克很想到现场看看。
巴克起先没有看到两位见证人。
几名水手从哭墙尽头、铁栅栏旁边——两位见证人经常伫立在那里布道——经过时,一个人用手指了指。
我想就是他们,在那边。
他说道。
其他人都转过身来,睁大眼睛望去。
巴克也顺着那个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两个神秘人物正背靠着一座石头建筑物,盘腿坐在那里,脸垂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好像在睡觉。
那些水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踮着脚向前走去。
但他们在离栅栏一百英尺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显然他们此前已经听过种种恐怖故事。
他们不敢像对付动物园中的动物那样把那两个人吵醒。
这两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动物。
他们是两个危险人物,据说几个惹是生非者被他们烧死了。
巴克也不想冒失地靠近栅栏,以免把注意力吸引到他这里来。
他一直等到那几个船员看得没了兴致,悻然而去。
几个船员一走,艾里与默舍就抬头,目光直视着巴克。
他被他们的目光所吸引,径直向栅栏走去。
两位见证人站起身,来到离巴克约二十英尺的地方。
请你们明示。
他说道,关于我朋友的行踪,你们能对我说得更详细一点吗?有耳——这我知道,巴克说,但是我——难道你想打扰至高无上的上帝的仆人吗?艾里说。
请原谅。
巴克说。
他想解释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这时默舍说道:你必须首先与一个爱你的人取得联系。
巴克还想得到更多的情况。
但是两位见证人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迷惑地伸出双手。
他觉得上衣兜在振动,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抖动。
现在他应该怎么办?如果他不想打扰至高无上的上帝的仆人,他敢在这个时候接电话吗?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
他从栅栏旁边走开,然后拿出手机。
我是巴克。
巴克!我是切丽!你那里现在是半夜,对吗?对,切丽,不过我现在正——巴克,你睡着了吗?没有,我没睡,我——巴克,告诉我你现在不在大卫王饭店。
嗯,我住在那里,但是——不过,你现在不在那里,对吧?是的,我现在——亲爱的,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
我有一种感觉,你不应该待在那个饭店。
事实上,我有一种预感,你不能在耶路撒冷过夜。
我不知道明天的情况怎样,我对预感了解不多,但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切丽,等一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好吗?切丽犹豫了一下。
嗯,好吧。
不过,你连和我讲话的时间都——切丽,今天晚上我不会在大卫王饭店过夜,我不会在耶路撒冷过夜,好吗?这样我就放心了,巴克,不过我还是想和你多——我等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好吗?巴克不知道布鲁斯所谓的顺着圣灵而行的新境界指的是什么。
两位见证人向他暗示,他将在加利利找到他想找的人,但实际上并不存在加利利这个地方。
加利利海现在变成了蒂伯瑞斯湖。
如果他相信梦的话,那么他此前做的梦提示,他应该自己去埃及。
现在两位见证人要他用耳朵去理解。
他为自己不是启示者约翰而感到遗憾。
他得再获得一些信息。
他们是怎样知道他必须首先和切丽通话的呢?他在两位见证人身边待的时间比较长,知道他们从未表现出任何奇特之处。
他非常希望他们说话时不要过于模糊。
他正在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
如果他们能帮助他,他当然不会拒绝。
巴克把提包扔在地上,往上一坐,努力做出专心聆听两位见证人教诲的样子。
默舍和艾里拥在一块儿,好像在耳语。
他们走到栅栏旁。
巴克开始向他们走去,就像上次拜见拉比齐翁·本·朱达一样。
这时,两位见证人抬起手,于是他在提包与栅栏之间停了下来。
突然两个见证人竭尽全力,大声喊了起来。
巴克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被地上的提包绊了一下。
他站稳脚步。
艾里与默舍开始轮番吟诵巴克认为是引自《圣经·使徒行传》与布鲁斯教谕中的诗歌。
他们大声朗诵道:上帝说,在末后的日子,我要将我的灵浇灌凡有血气的。
你们的儿女要说预言。
你们的少年人要见异象。
老年人要做异梦。
巴克知道两位见证人还未吟诵完毕,但是他们却停了下来,盯视着他。
他现在才三十二岁,难道已经老了?难道他是那些做异梦的老人中的一个?他们知道这点吗?他们是在告诉他,他做的那个梦有价值吗?他们继续吟诵:在那些日子,我要将我的灵浇灌我的仆人和使女,他们就要说预言。
在天上我要显出奇事,在地下我要显出神迹,有血,有火,有烟雾。
日头要变为黑暗,月亮要变为血,这都在主大而明显的日子未到以前。
到那时凡求告主名的,就必得救。
巴克受到了启发,兴致勃勃地转身离开,去执行他的任务。
不过,他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两位见证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他惊奇地发现自己不再孤独了。
两位见证人大声吟诵经文,让他感受一种团体的温暖。
巴克不想再等了。
他捡起提包,向栅栏走去。
人们曾警告他不要继续向前走。
他听到有人在用几种语言警告他,也有人在用英文。
你会为此后悔的,孩子!巴克来到离两位见证人几英尺的地方。
其他人都不敢走近。
他低声说道,你们说的‘加利利’,我只能理解为蒂伯瑞斯湖。
一个人怎么能对仿佛是来自圣经时代的人说他们的地理观念已经过失?我会在加利利、加利利海或者什么地方找到我的朋友吗?有耳可听的……巴克知道自己最好不要打断他们的吟诵,也不要表露出自己的无奈。
到那个地方我怎样走?他问道。
艾里柔声说道,如果你回到人群中,那会对你好的。
回到人群中?巴克想。
他向后退去,回到人群中。
你没事吧,孩子?有人问道,他们伤着你了吗?巴克摇摇头。
默舍开始大声布道:约翰下监以后,耶稣来到加利利,宣传上帝的福音,说,‘日期满了,上帝的国近了。
你们当悔改,信福音’。
耶稣顺着加利利的海边走,看见西门,和西门的兄弟安德烈,在海边撒网。
他们本是打鱼的。
耶稣对他们说‘来跟从我,我要叫你们得人如得鱼一样。
’他们就立刻舍了网,跟从了他。
巴克不知道怎样理解这些话,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从见证人那里获得了今晚所能获得的一切。
他们仍在布道,而且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许多人,围拢过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走开了。
他拎着提包来到出租车停车点,钻进一辆小出租车。
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在约旦河乘船去上游的蒂伯瑞斯湖吗?他问司机。
嗯,先生,说实话,如果去下游可能会好办一些。
不过,会有一些机动船去北边的。
而且有些船专门在晚上营业。
当然,坐游船必须在白天。
不过,只要价钱合适,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总会有人乐意送你去任何地方。
我也是这样想的。
巴克说。
不久之后,他就开始和一个名叫迈克尔的船工砍起价来。
白天我一船可以拉二十位游客,我和四个健壮的小伙子来划这条船。
我想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用桨吗?是的,先生,就像圣经中所说的那样。
船是木制的。
我们用木头和粗麻布把舷外发动机盖起来,这是最明智的办法。
这样可以用上一整天。
不过,要是逆流而上,就不能用桨了。
在子夜过后的深夜里,在这艘驶向北方的船上只有迈克尔、两台舷外发动机与巴克。
巴克觉得自己好像为二十名游客及四名划船手付了钱似的。
起先,巴克站在船头,任凭干冷的空气吹拂自己的头发。
但没过多长时间,他就把皮夹克的拉锁一直拉到脖项,双手插在口袋中,接着又回到迈克尔身边。
迈克尔站在发动机前面,驾驶着这艘长长的、有些简陋的木船。
那天晚上,约旦河上几乎见不到什么船只。
迈克尔提高嗓门,大声说道:也就是说,你确实不知道自己在找谁或者他们在什么地方?他的声音高过了风声与水声。
他们是从杰里科附近出发的。
迈克尔告诉他,他们必须逆流行驶一百多公里。
仅到蒂伯瑞斯湖口就得用差不多三个小时。
他补充说。
我了解的情况不多。
巴克承认,在什么地方停,我只能大体估计一下。
迈克尔摇摇头。
蒂伯瑞斯湖可不是什么小池塘。
你的朋友可能在湖边,也可能在湖对岸。
巴克点点头,然后坐下来,把头向下一缩,这样可以取暖,又可以思考问题,向上帝祈祷。
主,他悄声说,你从未用声音与我对话,而我也不希望你现在这样。
但是我确实需要你的明示。
我不知道那场梦是不是由你引起的。
我得在返回的路上穿过埃及。
我不知道能否与几位渔民一起找到本·朱达,也不知道自己去加利利海的路有没有走对。
我一直喜欢独立,一直以足智多谋自居,但是现在我得承认我确实没有办法了。
多人都在找本·朱达,但是我想成为找到他的第一人。
小船驶过河流中的一段弯道。
这时,发动机的响声停了下来,远近的灯火都消失了。
我这祈祷还真管用,巴克想。
遇到麻烦了,迈克尔?在河面上漂动的小船突然静了下来,让巴克吃了一惊。
船好像在向岸边驶去。
没有,卡茨先生。
在你的眼睛适应黑暗之前,你不会知道我正拿着一件武器,对着你的脑袋。
我希望你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回答我几个问题。
巴克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寂静。
他一生中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怪事,但他还是觉得目前的情况有点奇怪。
我并没有故意伤害你,迈克尔,他说,我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什么也不怕,先生,迈克尔说,在过去四十八小时内,我已经用这件武器打死了两个我认为与上帝为敌的人。
巴克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迈克尔,我绝对不是上帝的敌人。
你是说你是上帝的仆人了?对。
问题是,卡茨先生,你是不是上帝的仆人?如果你是,你怎样证明呢?显然,巴克说,我们应该相互保证我们的立场相同。
责任在你。
有人想在这条河上逆流寻找我不想让他们找到的一个人,结果最后都死了。
把你这第三个送死鬼干掉后,今天晚上我就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你这样杀人,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巴克问。
那些人不应该来找一个不应该找的人。
我要你说的是你的真实姓名,你要找的那个人的名字,如果你找到那个人,有什么打算。
不过,迈克尔,在我确信你和我立场相同之前,我绝不能冒险透露这方面的信息。
难道为了保护你的朋友你甘愿去死?我希望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不过也有可能。
现在,巴克的两只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迈克尔把船开到从岸边伸到水中的一块大石块旁,关掉发动机。
船在水中漂来荡去,不时会轻轻碰到那块石头。
你的回答非常奇特。
迈克尔说。
但是如果你无法让我相信你是怀着善良的动机来寻找那个你想找的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的名字添加到那个记录着与上帝为敌的死者名单中。
考我吧,巴克说,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不是在说谎,又能使我相信你和我想的是同一个人呢?很好,迈克尔说,用对错选择的方法:你找的是一个年轻人。
巴克立即回答说,如果与你相比的话,错。
迈克尔继续说道:你要找的是一个女人。
错。
你要找的是一名医生。
错。
是一名异教徒?错。
没有多少教养?错。
那人会说两种语言?错。
巴克听到迈克尔动了一下手中的武器。
巴克赶紧补充说,两种语言可不够。
应该说是多种语言。
迈克尔靠上前来,把枪筒压在巴克的喉咙上。
巴克做了一个鬼脸儿,然后闭上眼睛。
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一名拉比,也就是齐翁·本·朱达博士。
巴克没有回答。
迈克尔接着说道:如果你想杀害他,我就是他的同胞,所以我将杀死你。
如果你想救他,我就是逮捕他的人,所以我也要杀死你。
不过,在第二种情况下,巴克控制住自己说,那么你刚才说自己是上帝的仆人,就是在撒谎。
很对。
即便如此,谁又能拿我怎么样呢?你也许会杀死我,但是你最终还是会失败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巴克不会失败的。
这一切都在预言之中。
上帝会获得胜利。
如果是这样,我就是你的兄弟,你可以把真实姓名告诉我。
巴克犹豫了一下。
如果我是你的敌人,迈克尔接着说,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你杀死。
巴克无法和他辩论。
我叫卡梅伦·威廉斯。
我是本·朱达的朋友。
你是他经常提到的那个美国人?可能是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进行最后一项测试。
我好像别无选择。
对。
根据两位见证人在哭墙边的布道内容,请立即说出耶稣基督实现了哪六条弥赛亚预言?巴克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微微一笑。
迈克尔,你是我的兄弟。
弥赛亚的所有预言都在耶稣基督身上得以应验。
我只能告诉你六种与该国文化有关的预言。
他是亚伯拉罕的后裔,以撒的后裔,雅各的后裔,来自犹大所在的支派,是大卫王的继承人,出生在伯利恒。
迈克尔把枪扔在甲板上,张开双臂热烈拥抱巴克。
他喜极而泣地问道:是谁告诉你在这里可以找到齐翁的?默舍与艾里。
他们是我的良师益友,迈克尔说道,我是在他们和齐翁的教诲下成为一名信徒的。
你把其他来找本·朱达的人杀死了?我并不认为那是一种谋杀。
他们的尸体漂到死海之后,将会浮上水面,经受海盐的烧灼。
他们的下场要比敌基督好得多。
那么你是福音传道者吗?据本·朱达博士说,我是使徒保罗那样的福音传道者。
他说世界上共有十四万四千名我们这种信徒。
我们与默舍及艾里拥有共同的任务,即宣讲基督是唯一永恒的圣子。
你相信自己就是那种祈祷的对象吗?巴克问。
对此我一点也不感到惊奇,迈克尔说,你必须意识到,你和我一样。
巴克现在已经精疲力竭。
让他高兴的是,迈克尔又回到发动机旁,开始开船了。
巴克侧过脸去,抽泣起来。
上帝太仁慈了。
迈克尔让他一个人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
但是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大声向他传达喜讯。
你知道,我们并没有去蒂伯瑞斯湖。
没有?巴克说着来到迈克尔身边。
现在你正在去加利利。
迈克尔说,大约在杰里科与蒂伯瑞斯湖之间的某个地方,我们将在河东岸下船,然后再向东步行约五公里,才能到达我和我的同胞隐藏本·朱达博士的那个地方。
你们是怎样躲避那些狂热分子纠缠的?自从本·朱达博士在克莱克体育场做首次讲演以来,我们就已经制定了逃跑计划。
有好几个月,我们认为没有必要保护他的家人。
那些狂热分子要的是他。
看到有点风吹草动,我们就派了一辆小得好像只能坐得下司机的汽车去齐翁的办公室。
齐翁躺在车后排座椅下面的底板上,缩成一团,上面还盖了一层毯子。
那辆车飞快地把他送到这条船上,然后我又逆流而上将他转移走。
那些关于他的司机参与屠杀他家人的故事呢?迈克尔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同意那个人已被证明是无辜的吗?他也是一名信徒吗?很遗憾他不是。
但他很忠诚,而且富有同情心。
我们相信,那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我们错了。
顺便提一下,本·朱达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司机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当然知道家人的遭遇吧?知道,你可以想象他有多痛苦。
我们把他运到船上后,他仍被裹在毯子里,就像一个胎儿。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他那样做也好。
在把他送到目的地之前,我们可以把他隐藏起来。
在船上,我能听到他大声哭泣。
那哭声现在还在我耳边回荡。
只有上帝才能安抚他。
巴克说。
我也这样祈祷,迈克尔说,我相信,现在还不是安抚他的时候。
他一直都不说话,只是哭个不停。
你们打算怎样安置他?巴克问。
他必须离开这个国家。
他的生命在这里一文不值。
他的敌人在人数上远远超过了我们。
他在什么地方都得不到安全,不过在以色列以外,他至少还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他也认识那两位见证人。
他知道弥赛亚预言。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上帝就是基督。
朋友,那个人就是你。
巴克腿一弯,差一点摔倒。
他此前就已感受到上帝的关照。
他也感受过为上帝服务的兴奋。
但是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真切地感到自己就是上帝的侍从。
他非常自卑,甚至感到有些羞耻。
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渺小,缺乏教养与恒心。
此前他一直承蒙上帝的保佑,但他为自己的新信仰做了他曾努力做一个性情温和的人,也曾努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
但是他太渺小了,上帝不会用他从事这种事业的。
你们希望我能为齐翁做些什么?我们不知道。
我们原以为你会帮他偷渡到国外。
那可不容易。
要有勇气面对这件事,威廉斯先生。
你找拉比不是就费了很大一番周折吗?还差一点送了命?你刚才真想把我干掉吗?我刚才也希望自己不会那样做。
当时我觉得你可能不是救难者。
但是我一直希望你就是那个人。
附近有没有机场可以停降里尔式喷气式飞机?在杰里科西部,阿尔比拉附近有一个小飞机场。
在河下游,对吗?对,在那个机场起降飞机很容易。
不过,你知道那个机场主要是为耶路撒冷修建的。
出入以色列的大部分航班一般在特拉维夫的本古里安机场起降,但是在耶路撒冷附近也有许多飞机。
这位拉比一定是以色列最容易被辨认出来的人,巴克说,我怎样才能让他通过海关检查呢?迈克尔在黑暗中微微一笑。
还有什么方法呢?只能利用超自然的力量了。
巴克向迈克尔要一床毯子。
迈克尔从船尾的一个箱子中拿出一床。
巴克把毯子披在肩上,然后把头盖上。
还有多远?他问。
大约还得走二十分钟。
我得告诉你一件你可能觉得很怪的事。
巴克说。
比今天晚上的事还怪吗?巴克一笑。
我想比不上。
我可能做了一个梦,在梦中被告知,离开时要经过埃及而非以色列。
是吗?我对上帝以这种方式向我传达他的意志不很习惯,所以不很清楚。
我不想就这个好像上帝托的梦与你辩论。
迈克尔说。
不过,这个梦有什么意义呢?这比通过国际机场,努力把一个成为一群狂热分子众矢之的的人偷运到国外更有意义。
但是开罗已被炸毁。
进出那里的飞机要改飞什么地方呢?亚里山大,迈克尔说,但是,你还是得想法离开以色列。
帮我在某个地方找一条小型跑道,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开海关,离开这里。
那么,关于穿过埃及的事,你怎么办呢?我不知道。
也许那个梦只是告诉我应该选择一条非同寻常的路线。
有件事可以确定,迈克尔说,即这种事只能在晚上干。
今晚不行,可以改在明晚。
今晚可能不行,否则会触怒天颜,冒犯上帝的意志。
迈克尔微微一笑。
我的朋友,如果我有你那种经历,像你那样看到自己的祈祷获得应验,我不会为一件小事而冒犯上帝的意志。
我们不妨认为,我正在乞求上帝让我再等上一天。
我必须与飞行员取得联系。
然后我们再共同努力,就返回美国的最佳起飞地点做出决定。
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
迈克尔说。
只有一件事吗?不,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我相信本·朱达博士不愿意出逃。
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选择呢?问题就在这里。
他也许不想做出选择。
他的妻子儿女已经去世,他可能觉得坚持下去,甚至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胡说!世界需要他!我们必须让他继续他的传道生涯。
你不必劝说我,威廉斯先生。
我只是把他的情况告诉你。
如果能把他弄到美国,你可是干了一件得人心的事。
不过,我相信,在那里他可能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安全,如果他还有什么安全可言的话。
站在船头,一听到船底碰在沙地上发出的刺耳声,就向岸上跳,你的靴子不会碰到一点水。
迈克尔说。
船头向东一拐,快速向岸边驶去。
在最后一刻,迈克尔关掉发动机,把发动机从水中拿出来。
他动作灵巧地快步来到巴克身边,睁大双眼,做好准备。
把你的提包尽量向远处扔,和我一起向前跳,速度一定要超过船的行进速度!船开始在河底上滑行。
巴克一一按照迈克尔的命令办了。
他跳出去后,觉得身体有些倾斜,落地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船差一点就碰在他身上。
他坐起身,发现身上沾满了湿乎乎的沙子。
请帮我一下!迈克尔说。
他们两个开始向岸上拖那只小船。
船上岸后,巴克抖掉身上的沙子,惊喜地发现自己的靴子一点也没湿。
然后,巴克跟在新结识的朋友后面向前走去。
巴克身上只背着自己的提包,而迈克尔身上也只带着自己的武器。
巴克知道自己在去什么地方。
现在,你必须保持安静。
当他们在树下灌木中穿行时迈克尔低声说道。
尽管我们远离尘世,但绝不能冒险。
巴克已经忘记了五公里有多远。
地面起伏不平,而且有些潮湿。
灌木不时打在他的脸上。
他把提包在肩上不停地换来换去,总是觉得不舒服。
他的身体状况很好,但现在走这种路却感到很艰难。
这不是漫步跑,不是骑自行车,也不是踩踏车,而是走在遍地沙土的河岸上,步履艰难地向着一个未知的目的地走去。
他怕见到本·朱达博士。
他想与朋友及教友相聚,但是对一个失去家人的朋友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任何陈词滥调,任何语言都无济于事。
那个人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代价,除上苍之外,什么也无法给予他安慰。
半个小时之后,气喘吁吁、腰酸腿疼的巴克和迈克尔来到那个隐匿处附近。
迈克尔把手指放在唇边,然后弯下腰,把一捆干树枝搬到一边,继续向前走去。
在前面二十码处,在一片树丛中,出现了一个洞口。
那洞口通向一个地下庇护所。
如果以前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谁也不会发现这个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