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025-03-30 09:00:37

菲尼斯,这个废墟王国的君主,紧靠着一堵断墙用一张反光铝箔薄膜给他自己搭起了一座斜顶的小棚子。

他对凯里班和科比说,他之所以选中这个地方,主要是它靠近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它能够为他提供饮用水。

地板中间塌陷的一个洞就成了一口水井,还有绳子、水桶什么的。

这个老头儿看起来颇为自己独出心裁的发明而感到骄傲,他一个劲儿地表演着他是怎么样利用这口井来汲水的。

就算他找着了一个地方吧。

科比用鼻子哼着,轻蔑地评论道。

啊,的确如此。

菲尼斯说道,这是我的工作,这你们是知道的。

这里的每一根横梁、每一条线、每一根骨头,都是我把它们拖出来的,再清洗干净;这块土地是我用双手干出来的,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

我的汗水撒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这里的国王。

凯里班围着这个简陋的小棚子来回地转着。

它眼看就要塌了。

他用手按着一面墙轻轻地推了一下。

尽管吱吱哑哑地呻吟着,它还是原地没动。

于是,他又增加了一点儿力量。

这堵墙朝外面晃动了一下,随即就被对面的一个斜坡挡住了。

一个墙角坍落了,紧接着是上面的顶棚叮叮当当的一阵颤动。

千万别信他的。

凯里班小声地说道,科比,你看。

这里没有一处是直角,没有一条直线。

即便如此,地面上也应当有一处高一点儿的地方。

他搓着自己的下巴,接着说:喏,我的看法也许是错误的,但是,要注意这块地方是怎样作为一个整体发挥作用的。

你看,这里的每一个部件都不得不依赖于其他的零部件。

就这样一点儿一点儿地互相连接着。

尽管它们都很脆弱,但是,拼装在一起就可能形成一个大错误。

科比把双臂交叉在胸前,回答道:废话。

要是把这些破烂组装在一起,接着又倒塌了,不是白搭了嘛。

凯里班看着菲尼斯打开了门。

门是朝里面凹进去的。

OK,我并不是什么建筑学家,菲尼斯自我表白道,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总还说得过去吧。

来吧,进来呀。

菲尼斯一面打着手势,一面热情地招呼着,我相信你们俩是我的客人,所以我要把你们俩当做客人来招待。

凯里班和科比进了这个棚子,心里却一直嘀咕着。

他们俩弯着腰才穿过了那道门,要不是低矮的顶棚上面挂满了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一进门也许就能够伸直腰了。

摆在他们眼前的破烂可谓无奇不有、包罗万象:洋葱、大蒜、旧自行车胎、尼龙丝长袜、乌龟壳、旧电影胶片、那伐鹤地毯、一些配不上套的齿轮(上面布满了黄锈)、两个板球拍、一个巨蟒模型、一网袋电子管、一个干瘪的桔形香袋以及一张广告招贴画,上面这样写道:似油,但并非是油。

凯里班站在这间房子的中间笑着,他望着悬挂在顶棚上面零乱不堪的破烂,他转过来又转过去,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可以称之为垃圾大世界的这个内容丰富的大型展览。

他感觉到他的袖口突然被人拉扯了一下。

坐下呀,凯里班。

难道你要站在这儿进行滑稽表演吗?科比坐在一个倒扣过来的油漆桶上面,里面的粉红色油漆一点儿一点儿地顺着桶的内壁流了下来。

凯里班随手拉过来一个光滑的树桩,挨着科比坐了下来。

他觉得他好像是进入了什么人的梦境之中。

菲尼斯坐在他自己的宝座里。

那个宝座摆在房间另一端的高台阶上面。

根据它的独立升降支柱和易于清洁的表面,凯里班马上就猜出了它的来历。

牙科治疗椅。

他对科比耳语。

住嘴!她反唇回击。

这对于菲尼斯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往后仰了一下,把他那双瞎眼转向了他们俩。

我从哪儿开始呢?也许,从一开头儿?‘早先,帕尔墨创建了……’不,也许是‘早先,帕尔墨创建的……’?他朝后面坐了坐,噘着嘴,摆弄着尖尖的手指。

阳光从顶棚的一个漏洞中穿过来,变成了很细的一束光柱,照在他的半边脸上,把他的脸染成了赤陶色。

刚一提到帕尔墨这个名字的时候,凯里班心里不由得一惊。

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觉得嘴里发干,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你知道,事情本来是很简单的。

我知道这一点,而你并不知道。

我是被他们故意安排到这里的,此时此刻,就是要通知你,鼓舞你去完成一番大事业。

而他们从来也没有对我提起经受折磨的事情。

是的,他们从来也没有对我说过。

他又向后面坐了坐,脸上充满了气愤与沮丧的表情。

沉默了几分钟以后,凯里班说道:是的,那真是运气不佳,总之,我们两个对此表示歉意。

可是……他停顿了一下,琢磨着用什么词更好:这儿有些事情好像不对头。

一切都是错误的。

但是,我一时还说不清楚……他觉得手有点儿疼痛,低下头来一看,发现他的指甲已经嵌入了皮肤,形成了小小的半月形血迹。

他按住流血的部位说:有人正在对我做手脚,他们已经下手了。

我想把这件事儿搞清楚。

我现在就要把它了结了。

这地方不是……不是……他胡乱挥舞着手臂,寻找着合适的词汇。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这儿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菲尼斯双手抓着他的宝座,咧着嘴笑了:真的?什么是真的?你能够做的比这儿更好吗?我是真的吗?你坐着的那个椅子是真的吗?你的同伙也是真的吗?你知道些什么呀?他抿着嘴乐着,接着说道:想知道吗?真假之间到底有多大区别?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又能怎么样?还能有多大差别呀?反正你得想方设法地活下去,对吧?说到这里,这个老头儿灵巧地像一条蛇一样钻到了宝座的底下,飞快地取出了一把闪闪发亮的手枪。

这是凯里班在这个破烂棚子里面看到的也许还能够发挥它原来作用的第一件东西。

看上去他就像大班①一样凶狠。

就当这支手枪不是真的吧。

老头儿张着嘴笑着说,可是,只要我一开枪,你就会一个箭步跳出去,对不对?【① 旧时洋行的经理。

】他一边笑着,一边瞄准了凯里班的头部开了一枪。

小小的房间里立即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尘土哗啦哗啦地从顶棚上面落了下来,整个房子好像是在空中飘荡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

凯里班一看见那老头儿的手指扣动扳机,就一纵身跳了出去,那颗子弹从空中呼啸而过。

就在这个时候,科比也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她像一支利箭一样朝菲尼斯扑了过去,结果,她的一只脚踝还是让凯里班抓住了。

别理这个疯子。

他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别理他?她怒吼着,这个又疯又老的傻瓜差一点儿就把我们一枪崩了出去,你却让我别理他?真是岂有此理!只有让我拧断了他的脖子,才一切了结了。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少操一点儿心,他也是如此!科比又一次要冲向老头儿,凯里班坚决地挡住了她。

那个老头儿却开心地笑着说:坐下,坐下。

没伤着,不是吗?根本就没有伤着,没伤着就好。

但是,你明白了吗,或许那并不是真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躲开呢?或者说你只不过看起来好像是在躲避,但那并不是你真实的行动?显然,他觉得这种念头非常滑稽,他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放声哈哈大笑。

凯里班花了好一阵子时间,一直盯着他的手掌。

流血已经止住了,他看着手掌的时候,血已经凝结了。

这使他回想起了以前的那个心形文身以及他所经历的那个混乱世道。

噢,当然,你是对的,凯里班。

菲尼斯继续说着,难得你有这么强的悟性。

当然,有人对你做了点儿小动作。

对我也是如此。

对于我们大家都是这样干的。

而且我知道这是谁干的。

菲尼斯停了下来,怪声怪气地哼哼着。

你知道是谁干的?凯里班重复着他的话。

他决定对他再温和一点儿。

当他认定某人陷入疯狂状态时,他总是这么做的。

是的。

这么说,你会告诉我们了?是的。

如果本来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又会怎么样呢?凯里班大声地问道。

没有就是没有嘛。

老头儿一面说着,一面咯咯地笑着,由于笑得很厉害,他不得不用手捂着肚子。

他问:噢,对了,我一直都想跟你说这件事情,你知道有多久了吗?‘没有就是没有嘛。

’对呀,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又一次停了下来,他那狂妄的笑声久久地在空中回荡着,最后从顶棚的破洞中钻了出去。

后来,菲尼斯看上去好像是要做出总结的样子。

他弯下腰,从他的宝座下面拉出来一只箱子。

这是一只扁平的大箱子,是用碎木头和铜合页钉起来的,表面有一层奇怪的亮光。

他恭恭敬敬地把它放在大腿上面,啪的一声打开了。

里面存放着一些圆形的玻璃透镜。

他在他那毫无目光的眼眶前面慢慢地一片接着一片地摆弄着那些圆形镜片。

他的眼眶像昆虫的复眼一样来回地扭曲着。

最后,他举着两个厚厚的玻璃透镜,转过脸来对两位来访者说:我知道。

我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看上去它们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我还是要试一试,我要记住它们之间的差别。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放在腿上闪闪发光的玻璃镜片打着手势。

那些透镜都整整齐齐地放置在一只内衬旧红色天鹅绒的盒子里面。

其中有一些看起来还是相当完好的:标准圆形、清洁透明、抛光良好。

而其他的就好像是经常在海滩上发现的那种毛玻璃,不透明而且呈暗绿色,仿佛是在沙滩上经历过海浪千百次冲洗打磨似的。

菲尼斯好像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差别。

他挑选了几片粗糙的镜片,就像验光师为顾客选配眼镜那样拿起来镜片,问道:有了这些镜片我就能够看得更清楚,是吗?我想我是能够肯定这一点的。

想看看吗?科比做了个鬼脸,凯里班皱了一下眉头。

时间不早了。

他简练地回答,告诉我们你还知道些什么吧!菲尼斯从他的眼前拿开那些镜片,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接着又从破烂衣服的一个口袋里面找出来一块抹布,十分爱惜地擦拭起来,然后,把它们一片儿一片儿地放回到盒子里面。

就在他关上盒子的那一刻,他开口回答了: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情?嘿,那是一个任务。

你在这儿呆多久了?我又在这儿呆多久了?他停顿了一下,把一个手指放到了鼻子旁边,可能是意识到凯里班就要追问了,就赶紧接着说:我知道,我知道。

这不过是一个比喻。

可是,你知道它却让我感到纳闷。

我明白你急于知道有关你自己的情况,我也必须告诉你,你在这个全盘计划中所处的位置,对吧?你想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将来要到什么地方去,难道不是这样吗?是的。

菲尼斯的这一席话让凯里班觉得他好像是一个教师,是一个十分谦逊而又特别了不起的长者。

请你告诉我,我说的话对还是不对。

你有心脏病吗?就是需要经过长途跋涉才能够治愈的那一种?此时,凯里班认定这个老头儿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他说:是啊。

因此,我要到内陆去,到大陆的中心地带去。

别问我为什么。

菲尼斯咯咯地笑着回答:不,不,我根本就不需要问你!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恐怕我知道的要比你多得多!他伸手去取那个装满镜片的盒子,可是,看上去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又在他的宝座上坐了下来:凯里班,凯里班,你还没有搞明白你现在何处吗?你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你在什么地方吗?凯里班觉得这位老人的话语好像是一层轻微的波浪向他涌了过来。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科比的胳膊,才稳住了自己。

他没有把握地回答:不知道。

我怎么能明白呢?哦,你真的不知道?让我来告诉你吧,凯里班,你应该能够认出这个地方,不管你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个地方就是你创造出来的!是你搞出来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根据你的记忆和经历制作出来的!都是你自己造出来的!凯里班不由得抹了一下脸。

他感觉自己的头轻飘飘的,回答道:可是,我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印象呢!我怎么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呢!我一直在追寻着我头脑中的记忆,我已经烦透了!什么都没有了,一点儿也没有了!他大汗淋漓,不由得在头皮上抓了一把。

凯里班,凯里班。

老头儿在宝座上往后靠了靠,接着说,这块地方完全经过创建才有的,你肯定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你正在利用目前最强大的人工智能来编织、来创建着这里的一切。

菲尼斯堂皇大度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他容光焕发,看上去就像是《圣经》里的一位伟大先知。

这就对了。

那条不可思议的地下隧道、那些怪异的鸟儿、还有那长达四百多公里的神秘旅行。

这一切都来自人工智能。

本来我早就应当知道的。

凯里班叹了一口气,问道,我一直在这个游戏里面,不是吗?他搞不明白是不是应该现在脱离这场游戏,待日后再来品味其中的乐趣。

哦!可是你的动作太快了。

只一眨眼的工夫,这的确太快了。

是的,现在正是这场游戏把你送到这儿来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

他们想要什么?他问。

噢,他们想要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情,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想要什么,不是吗?依我说,这一点太重要了。

现在,你该明白这个超级能量对你干了些什么吧。

而你想的只是复仇,对吧?毕竟你还是一个人嘛。

因此,这个阴谋再简单不过了。

你的苦恼和我以前的苦恼不一样,它会永远存在的。

在这个世界上,它无处不在。

真是可爱呀。

或者说,因此,一直要我相信……越说越远了,他抬起头来望着那补丁摞补丁的顶棚。

你说我的苦恼在哪儿?他问道。

在一座巨大的血红色金字塔的顶部。

它就在那儿,凯里班。

你能想像出它的样子吗?一座金字塔?高高的,四边形的,有斜坡那样儿的?正是那样的。

那么,那座金字塔又在哪里呢?在这个国家的中心,在内地,你不会找不着的。

在澳大利亚的中心?这是真的吗?是的,它的确在那儿。

它的周围什么也没有,从沙漠中嗖的一下子就飞到天上去了。

怎么回事?你能慢点儿说吗?凯里班,凯里班,凯里班……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你创建的,你要知道这一点。

当然,他们也会输入一些指令的。

因此,这儿就会产生交互作用。

当然啦,现在这种互动式命令正在发挥作用,你也已经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然喽,你的意识还不能像他们那样控制着一切。

但是,你能够深入其中,这可是最重要的。

到他们那儿去吧。

只有那个地方才是他们最容易受到攻击的薄弱环节。

凯里班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最容易受到攻击的薄弱环节?的确如此!那正是这场游戏的要害,不是吗?那是游戏中的游戏!他们伟大成就的顶峰就在于亲身参与这场游戏。

如今有两个最重要的智者、两个最富于智慧的人正在这个共享世界里明争暗斗,而你正是他们争夺的中心!他们已经挑选了你,选定你来做这个游戏的争夺核心。

可是,现在你又要反抗他们。

当然,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可是,如果不冒险,乐趣又从何而来呢?如果你能够到达那里,接近他们,你就能够实现你复仇的愿望。

多棒的一场挑战哪!确实是一场挑战。

菲尼斯向后面靠了一下,把两只手架在一起,用手指支成了尖塔的形状,亲切地问道:你的心脏怎么样了?凯里班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他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这场游戏,这个心脏,直到如今他才渐渐地明白了。

菲尼斯好像始终在追寻着他的思路:你要找回你丢失的心脏,那颗勇敢的心脏。

而你胳膊上的那个心脏正在慢慢地退色,不是吗?多可惜呀。

如果你还没有找回你的心脏,它的颜色就没有了,那么这场游戏也就结束了,同时你的生命也就完全终止了。

我的生命?可是,我本人根本就没有到这里来过呀!即使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我的身体肯定还远在天边呢。

凯里班大声抗议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问话引起了菲尼斯的又一阵狂笑:哦,亲爱的,你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不,不,不。

你的躯体保存在医疗器械里面。

你死在这里或者你死在那里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就是拔下插头,大喊一声‘下一个’!你是不会有任何痛苦,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我想……我猜想无论你干点儿什么,他们也会觉得无所谓的。

凯里班不自觉地往后面靠了一下,他能够感觉到科比正在用身体牢牢地支撑着他。

她沉默不语,静静地站着。

她今天这个样子可真是不同寻常。

那么,菲尼斯,你呆在这里干什么?他问道,你又扮演什么角色呢?什么角色?菲尼斯似乎一下子被问住了,我在这里的确扮演了一个角色,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不过,再重要也只不过是跑跑龙套而已。

他停了下来思考着:可是,难道你就没有猜测过吗?其实我本人就是一个低等智能人物。

一个次级处理器,但又不完全属于二流智能,不,不是二流智能。

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吗?可是,你在这里做什么工作呢?就我本身而言,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看起来它是一种效忠行动,其实,什么也不是。

然而,他们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呢?一点儿也不像他们当初答应的那个样子!他们允诺了,他们答应我了。

如果我表现好,就会得到嘉奖,一切都会让人满意的。

可是,你看看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让我成天陷在这样一副身躯里面,又破又烂,整个一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能够让我这样生活下去呢?菲尼斯用他那一双爪子一般的双手抓住自己的面颊,拼命地向下拉扯着,直到他那双空洞洞的眼窝露出了吓人的血红色,太可怕了。

我竟然是用肉做成的,用肉做的,用肉做的……痛苦、愤怒的眼泪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我的命运本不该如此,他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不能,不能……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着,差一点儿窒息过去。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终于瘫倒在他的宝座上面。

凯里班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从他坐的地方站了起来。

他能够感觉到牛仔裤磨擦皮肤所产生的感觉,他也能够感觉到他屁股底下沾着的那几粒沙子。

他就是这样置身于这场游戏的,就像是用钢丝锯刚刚锯出来的形状,或者刚刚组装起来的样子。

他现在能够看清楚这场游戏的全景画面。

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

也许就这样出去会更好一些。

只要是有十亿分之一秒的机会,也要争取试一试。

万一真的发生了奇迹呢!想到内地走一趟吗,他问科比,就是这个国家的心脏?她耸了耸肩膀回答道:听起来这是个好主意。

刻不容缓。

他感到他的胳膊一阵阵发热,他知道情况不妙。

但是,他明白只有立即上路,否则,他就不会有片刻的安宁。

我们走吧。

《死亡面具》作者:[澳大利亚] 迈克尔·普赖尔本书资料来源于网上,版权属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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