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30 09:00:13

伊拉克北部沙漠深处,伊本·阿萨德·贾玛尔蹲在一小堆篝火前准备早晨的咖啡。

他是贝都因人,却被逐出了世代居住的土地,同其他几支部落聚居在肮脏、拥挤的帐蓬堆里。

虽然距清晨最早一缕曙光的来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多年养成的习惯使整个临时村庄的村民们已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他从火堆上拿下了祖父传下来的咖啡罐,里面煮着浓香的阿拉伯咖啡。

他正等着咖啡渣沉淀,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一秒钟之后,更多的人惊恐地尖叫起来。

贾玛尔被这些声音惊呆了,他站在山丘顶上,看见十几个人影向他奔来。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营地遭到了敌人的进攻。

当人们厉声尖叫着跑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使人落荒而逃的东西。

哇呀呀!他喃喃自语,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一大片天空着火了,山坡一样大的一个火球发着桔红色、白色、灰色的光划过天空,火光映红了沙地。

贾玛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突然,恐惧攫住了他的心。

终于,他站了起来,同其他人一样尖叫着,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

几百英里以外,在波斯湾中央,核动力潜水艇佐治亚号朴深色的水面上航行,指挥塔上的天线灵敏地转动着。

潜艇雷达室里一切都乱了套,警报声大作,雷达搜寻到了不寻常的信息。

刚才还熟睡着的水手们现在一个个神情慌张地冲向各自的战斗位置。

潜艇艇长科恩上校从舱里走出来,命令报告有关事宜。

少尉,报告形势。

一位头戴耳机的十兵在转椅上报告说:长官,十七公里内的雷达信号消失。

上校俯身在主雷达图上,研究输入的信号。

屏幕上方一大部分是空白,但这显然不是设备故障,因为那片空白在移动。

将军,一位官员走近些说,我己命令立即进行诊断,辅助雷达系统——长官,对不起,长官,另一个士兵从另一边叫道,雷达可能失灵了,屏幕上已没有任何显示!他把显示屏转给科思看,那上面整个是一片亮红的光。

上尉。

科恩吼道,他面对这种混乱不堪的场面真是不知所措。

是,长官。

马上接通大西洋总司令的电话。

椭圆形办公室里挤满了军官和总统的顾问。

三十部电话一起工作,但整个屋里只有极力压抑的低语声。

办公室里添了很多张桌子,匆忙的脚步川流不息。

各参谋长早在一小时前就到了,他们已经召集了武装部队。

核潜艇舰队整装待战,战舰己沿海岸排开。

文职官员们坐在沙发上,总统坐在北窗下的桌子前面,这张桌子是当年英国维多利亚女王送给特德·罗斯福总统的。

人群中还有来自大西洋司令部,北约和美英德俄联合军事团体的代表们。

这群决策者们比以往在白宫聚会过的任何一个团体都有权力,此刻他们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

他们中许多人曾建议对躲在月亮后的物体来个先发制人的进攻。

北约的工程师们仔细推敲了用携带核弹头的航空器进攻的可能性。

但是,出于多种考虑,他们不得不放弃这种打算。

他们紧张地等待着这三十六个物体进入地球大气层,当来自五角大楼的那部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屋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

格雷将军走上前去接电话,我是格雷,他冲话筒叫道,表情同声音一样古怪。

在太平洋什么地方?他问,听了一会儿之后,他转向总统。

他们发现其中的两个从西海岸过来了,在加利福尼亚上空。

让墨菲基地的飞机起飞。

怀特默命令。

计划开始实施了。

一架载有警报和控制系统的飞机已在空中随时待命,前去侦察飞速靠近的飞行器;门突然开了,珂妮向总统的桌子大步走来,CNN从俄罗斯现场拍到了这个。

放给我们看,怀特默说,瞥了一眼焦虑不安的俄罗斯大使。

工作人员拉开了一个橱门,打开了电视。

报道是从新库茨涅斯克现场拍到的,那是一个距俄罗斯首都二百英里远的工业城市。

在横穿繁华城区的一条宽阔林荫道边,一名当地播音员大声地报道,他的周围混乱不堪。

虽然刚过凌晨六点,街道上已挤满了惊慌失措的行人,他们正朝四面八方飞跑。

汽车驶过摄像机,猛转弯以躲开行人。

播音员的报道己被CNN的工作人员翻译了过来。

这是在俄罗斯新库茨涅斯克的报道,这种情形也发生在俄罗斯其它地方。

这种现象不可能是彗星或流星,因为它的移动要缓慢得多。

天文学家也无法解释。

摄像机从播音员身上移向上方。

在远处,早晨的天空中悬着一个大火球,当镜头推近后,这发光的庞然大物占据了整个屏幕。

如高塔一般的火焰随着物体的移动向四周喷射,燃烧着大量的氧气。

椭圆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都盯着电视,面对这奇异的景观都怔住了。

那沸腾的火云就象是老式电影中上帝降临时的场景。

正如诸位看到的,CNN的一位编辑插话说,恐慌情绪攫住了新库茨涅斯克的人们,我们了解到在城市其它地方情况大体相同。

俄罗斯红十字组织报告伤员人数已达数十个,多数是交通事故造成的,市民在惊慌地四处奔逃,想离这神奇异现象越远越好,在莫斯科,情况更糟,人们认为飞行器正在向他们那儿飞去。

总统先生,格富将军插话说,从墨菲基地起飞的飞机估计三分钟后到达接触点。

我们可以用这部电话接通驾驶舱。

接通扩音器。

怀特默认为其他人也有理由听到报告。

一群焦急的面孔围在总统的桌子周围,盯着电话。

三千英里远的驾驶员正向椭园办公室发来报告。

飞机正在距加利福尼亚海岸线几英里处向南飞去。

机上所载的警报和按制系统能够扫描四百英里的区域,同时可发现五百架敌机。

但那部精良的雷达系统,同地球上许多通讯系统一样,也失灵了。

机组人员沉稳、老练的声音传来。

雷达二号,一片空白。

前雷达看不见任何目标,侧雷达受到干扰——你那儿怎么样?完毕。

完全一样,长官。

前雷达—片空白,我们在盲飞。

完毕。

飞机内部堆满了电脑、仪器、雷达监视屏和其他高智能设备。

头戴耳机,身穿黄色救生衣的技师们正神色紧张地讨论,尝试了一项又一项实验,想调整导航系统。

小皮彻,电台传来一个声音,奥德堡确定了你的方位,非常清晰,你们穿出那片云了吗?完毕。

回答是否定的。

驾驶员眯着眼睛看了看前窗,能见度仍是零。

从墨西哥来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热风,在加利福尼亚海岸线上空形成了厚厚的云层。

奥德堡,我们预计到达的最乐观估计是多少时间?完毕。

对不起,小皮彻,我们又看不见你们了。

屏幕上找不到你们的位置。

也许圣地亚哥那儿还看得到你们。

紧张的一段沉默。

一个新的声音出现了。

这儿是圣地亚哥,回答是否定的。

我们也面临同样问题。

小皮彻陷入危险区域。

对不起,皮彻,我们无能为力。

阳光从云缝外泻入驾驶舱,几秒钟后又消失了。

地面控制中心,我是皮彻。

我们现在全部仪器失灵。

高度计和环控器不起作用。

我们仍以零能见度飞行,面前仪表一片空白。

我决定向上爬行看看是否能冲出云盖。

皮彻,墨非基地传来回答,你现在完全是人工操作了。

别爬升,总统低语,他自己就曾是战斗机驾驶员,他正想象着自己坐在那架飞机里。

保持那高度。

但电话只能听不能对话。

好多了。

飞机那边松了一口气,我认为我们就要摆脱云层了。

话筒里传出了越来越大的声响、正当飞机要脱离云层时,驾驶员的声音盖过了那声响:耶稣上帝啊,天空着火了!在他面前是一英里宽二十英里长的一面火墙,这景象既壮观又恐饰。

驾驶员扑向控制器,想让飞机来个陡直的爬升。

但当他们靠近火球的时候,整架飞机就象铁砧上的灯泡一样被砸碎了。

椭园办公室里的电话又轰地响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死寂。

把他们找回来,格雷将军咆哮着。

但屋子里的每个人都相信飞机失事了。

大西洋空军总司令走近目瞪口呆的怀特默总统。

又发现两个,在大西洋上方,一个移向纽约,另一个向这边。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不到十分钟,先生。

听到这个消息,怀特默的顾问们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第一个过来的是尼姆兹基,他说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全屋人听见。

将军们,我们必须立刻把总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组织武装部队,护送总统去水晶山。

格雷将军完全赞同。

他俯身敦促总统立刻转移到安全地点。

这种类似的要求在办公室里此起被伏。

总统把手搭在尼姆兹基的肩上。

这—举动让他大吃一惊。

怀特默总统利用这一刻同他最信任的顾问交谈。

珂妮,你怎么想?在这儿会有俄罗斯的那种恐慌吗?也许比我们刚才看到的还要糟。

她说。

我同意,怀特默说。

他们会乱跑—气,这样我们会损失很多人。

尼姆兹基这会儿看出了总统想要干什么。

他向后退了一步,让总统再抓不着他。

总统先生,您可以在路上谈论这些次要问题。

但形势要求您作为三军总司令——我不会离开的。

总统宣称。

尼姆兹基怔住了。

屋里其他人也怔住了,几位最高军事长官走近总统,敦促他—定要理智些,避到安全地点去。

越是紧急时刻,我们越是需要一个正常工作的政府,他们中的一位大声提醒总统,一点也不掩饰沮丧的心情。

十几个人一起疾呼,呼吁总统为安全着想,两位特工人员推开人群,站到总统两侧。

总统目光炯炯,环视了—下四周,人群安静下来。

他缓缓地发布了一系列指令:我命令副总统,内阁和联席会议各参谋长现在开始撤离。

我就呆在这儿。

哪儿也不去。

尼姆兹基被激怒了:总统先生,我们全体——我理解你的立场,怀特默打断他的话。

但我不愿加剧公众歇斯底里的情绪,这会让我们损失成千上万条生命。

在我们开始逃跑之前,先弄清楚这些东西是不是满怀敌意而来的。

尼姆兹基冷冰冰地盯着总统。

他曾希望怀特默会跟他以前服务过的总统有所不同,以为他受过的军事训练会让他在紧急时刻保持镇定。

尽管这是新情况,但仍然是有类似的先例可循的。

但怀特默也太自行其事了。

尼姆兹基还藏着几张王牌没用呢,他觉得还不到时候。

珂妮,怀特默继续说。

启动紧急转播系统。

你一旦准备好,我就发表一个声明。

写一份简要的讲演稿,建议人们不要恐慌,尽可能呆在家中。

给你二十分钟,够吗?十分钟就行。

她说,向门外走去。

参谋长们还不知所措地站着不动,不大愿意离开自己在这指挥中心的份量。

好了。

大伙儿行动吧,怀特默命令道。

尽快到空防联合司令部去。

六位将军同部下交换了一下目光,不情愿地走向出口处。

格雷突然离开人群,站到怀特默面前。

请允许我,总统先生,留在您身边。

做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这请求很不同寻常。

但想想这两人长久以来的友谊,这一举动并不惊人。

我有预感你会这样的。

怀持默笑了。

您呢?尼姆兹基先生?这个总在沉思的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国家安全委员会条令规定,国防部长应随时听候总统的命令。

停了一会儿,他换了一种语气,我的工作要求我留下来。

他想显得友好一些,但话说出来却同他往常的声调差不多:暗含威胁。

格雷将军转向怀特默,提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这问题一直让所有在场的人感到不安:总统先生,如果这些东西确实满怀敌意而来,怎么办?怀特默想了一小会儿:上帝会保佑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