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部署时间:+6i时33分54秒〔机队指挥官劳雷上尉的任务钟)鹈鹕运兵船E419,圣约人武器库上空。
距离你们目前所在位置几百米处有一座高塔。
试着离开浓雾和雨休的遮蔽,这样我才能飞过来接应你们。
劳雷说道,眼睛紧紧贴着望远镜,士官长走在最前面,他正率领陆战队员们离开古老的建筑物,走进恶臭沼泽的怀抱。
恶劣的天气和建筑物中释放出的某种干扰弄得鹈鹏运兵船上的探测仪器晕头转向,但要是她现在就和队伍失去联络,那就太丢人了。
无论如何,她还要维护一下面子。
明白,士官长答道,我们已经上路。
她驾驶着鹈鹏运兵船来回绕圈,眼睛四下寻找着威胁。
周围没有明显的敌人动静,这反而让她更加焦躁不安。
就算她故意贴着环形世界表面飞行,袭击还是会不请自来。
这是第一百次飞离阿尔法基地执行任务了,她暗暗咒骂着鹈鹕运兵船总是弹药不足。
陆战队员们奋勇前进,急于离开这片鬼地方,因为他们知道有艘登陆飞船正在迷雾之上的某处盘旋。
士官长警告他们放慢脚步,小心观察周围的动静,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落到了队伍的中间位置。
克敌铁锤提到的高塔在前方映入眼帘。
塔的基座呈圆形,边缘伸出半圆形的突出物,应该是为了稳定。
上方从塔身延展出两个翼状的平台。
这种平台的作用不得而知,其实整幢建筑物的作用都不清楚。
塔顶则消失在迷雾中。
士官长停下脚步四处观望,听见一个陆战队员叫道:敌人!很快突击步枪间歇性的开火声便接踵而至。
一大片红点出现在士官长的运动探测器上。
他看见一打球形感染型怪物从迷雾中跳了出来。
他明白,一切在地下空间管用的、牵制这些生物的战术现在全都过时了。
鹈鹕运兵船的探测器突然显示地面上出现了数打——更正,是数百——新的敌人。
劳雷咒骂着,驾驶鹈鹕运兵船在空中盘旋,希望能吸引地面的火力。
没有火力指向登陆飞船。
见鬼了!她咕哝道。
这群敌人仿佛是凭空出现,突然冲到开阔地带,却不朝空中掩护射击?或许圣约人不但丑陋,而且也开始变得愚笨了。
她打开无线电想警告地面部队,一阵自动武器开火猛射的声音却率无从她的耳机里传出。
抬头向上看,地面部队!她吼道,发现大量敌人——就在你们上方!无线电中的声音尖叫起来,接着扬声器中只剩下噪音。
千扰变强烈了。
她用戴着手套的拳头狠狠地砸向无线电控制台。
真该死!她叫道。
呃,老大,弗莱伊说,你最好看看这个。
她回头看向她的副驾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她瞪大了双眼。
好家伙,她说,你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吗?士官长的突击步枪快速地扫射着,击破了数打小肉球,接着干掉了一个战斗型怪物。
它装备有一把等离子手枪,但它没有选择立刻开枪,而是先向前一跳。
士官长的自动武器刚好在它扣下扳机的瞬间击中了它。
这个曾是精英战士的怪物胸部裂开,仿佛一株邪恶的花朵,潜藏在其中的感染型怪物被打得血肉飞溅。
他听见通讯频道里传出一阵噪音。
雷神锤盔甲强大的通信装置试着净化信写,但无济于事,干扰实在太强。
听起长好像是克敌铁锤,但他不能肯定。
它在鹈鹕运兵船的驾驶员座舱前盘旋了片刻,强光刺得劳雷快睁不开眼睛。
它由某种银色的金属制成,大略呈圆柱形,但边缘呈菱形尖角。
翅状的方形短翼不断变化着,好像是保持物体在空中稳定的平衡舵。
它——无论它是什么——向驾驶员座舱内投射着强光,然后掉头飞走,降低了高度。
在她下方,她看见数打这样的物体,排列成松散的直线飞行。
数秒后,它们下降到了林木线以下,消失不见了。
弗莱伊,她说,嘴巴突然间变得干涩起来,告诉克伦运输官好好弄一下通讯系统,给我在干扰中打通一个频道。
我需要和地面部队联系,现在!敌人潮涌般的进攻有所减退,但它们立即又开始重新集结。
一打外形奇特的圆柱形机器从树林中飘了出来,悬浮在空旷地带上空。
离得最近的陆战队员嚷道:这是什么?他正要举枪射击,士官长举起一只手示意他停下。
别动,陆战队员……我们先看看它们想干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既令人出乎意料,又喜出望外。
这些机器一个个射出了一道道能量束,直刺一个突变怪物,将它烧毁消灭。
没有被击中的战斗型怪物开始反击。
但在陆战队员和新盟友的联合攻击下,它们很快就丧失了战斗力。
尽管获得突如其来的帮助,但陆战队员们并不轻松。
周围的突变怪物真是太多了。
人类的队伍不断缩减,很快只剩下两个一等兵,接着是一个;终于,最后一个陆战队员也倒下了,一团团具有感染性的畜生蜂拥而至。
头上的陌生人射下如雨般的红色能量束,消灭了一大群战斗型怪物。
士官长在沼泽中向着高塔艰难行进。
高地——意味着可能和克敌铁锤的信号联络上——在召唤他。
他抓住高塔上的一个突出部分,努力攀上一个古怪的、环绕着塔心的树叶形平台。
现在他有充足的迁回空间可以开火。
他开枪猛射一只距离太近的战斗型怪物。
他又试了一下无线电,但回应只有更多的噪音。
士官长听到像是有谁在哼唱着小调的声音,转身看到另一架机器正从他背后飞来。
这架机器和其他陌生人不同,没有采用圆柱形设计,也没有菱形的尖角、翼形的外壳。
它呈圆形,几乎就是一个球体。
机体上有一个单独的、散发着蓝光的机器眼,周围包裹着简洁的支撑结构。
它的语气正经八百,但同时也流露出异常高兴的情绪。
你好!我是大装置一04①的监控器。
我叫‘343罪恶火花’。
有人放出了洪魔。
我的功能是阻止它离开这个大装置。
我要求你的协助。
跟我来。
「①大装置-04指的就是士官长现在身处的这个光晕。
」声音听起来是人工合成的。
士官长意炽到这个343罪恶火花似乎是某种人造物体。
他望见这架小机器背后,克敌铁锤驾驶的鹈鹕运兵船正在靠近。
慢着,士官长试着用友好的口吻回答它,洪魔?那些下面的怪物叫‘洪魔’?那当然。
罪恶火花回答道,它的合成嗓音冒出了困惑不解的音调,多么古怪的问题。
我们没时间谈这个了,归顺者。
归顺者?士官长一头雾水。
他想问这架小机器这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有机会开口。
一圈圈闪烁的金色圆环笼罩了他周身,他感到一阵晕眩,接着是一团爆发的白光。
劳雷刚把鹈鹕运兵船调整到位,准备降落到高塔上,远远就望见体形与众不同的士官长站在建筑物上。
她轻轻地把操纵杆向前推,鹈鹕运兵船向前滑行,机头朝着建筑物探去。
她朝下一看,正巧看见士官长消失在一束金色的光芒之中。
士官长!克敌铁锤叫道,我失去了你的信号!你到哪儿去了?士官长!士官长!士官长消失了,飞行员无能为力;只能期待再接一些陆战队员上机,期待一切都会有个好的结局。
和其他的指挥官一样,麦凯在黑夜中花了相当多的精力,才把孤岭凌乱的防御体系规整完毕,确保伤员尽可能都受到照顾。
还恢复了一些正常的军事行动。
最后,大约在0300时,席尔瓦命令她下去休息,指出必须有人在0803时负责指挥,得有人来接替他。
肾上腺素依然在她血管里奔涌,战斗的景象还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闪现。
麦凯发现自己难以入眠。
她一直辗转反侧,两眼直视着天花板,大约0430时才终于进人梦乡。
0730时,只睡了短短三个小时的麦凯在临时部队食堂里逗留了一会儿,要了一杯速溶咖啡。
接着就爬上一段充满血污的楼梯,登上山顶平地。
昨夜C217的残骸已经被清理干净,只留下一大块烧焦的金属残片,标志着这里曾流淌着火光冲天的燃料。
麦凯站定观察现场,寻思C217上的人类飞行员落了个什么下场,接着继续上路。
整个光晕表面都被宣布为战区,这意味着普通士兵不用向他们的上级长官敬礼,以免将长官暴露在敌人的狙击枪下。
但总有其他表达尊重的方式,麦凯一路经过起降平台,来到远处的战场,沿途所有的陆战队员看来都想和她打招呼。
早上好,长官。
怎么样,长官?但愿你睡过了。
嘿,长官,你说我们是不是已经暴露目标啦,呃?麦凯一一回答他们,继续前进。
这就是她要做的,手里端一杯咖啡,在被等离子灼烧得满是伤痕的防线上巡视。
这能让队伍恢复士气。
看啊,她走过时一名陆战队员说道,那就是麦凯中尉。
和冰雪一样冷酷,伙计。
你昨晚看到她没有?就是站在坦克上的那个。
看起来就像没有东西能伤到她一样。
另一个陆战队员默不作声,只是点头表示同意,继续埋头挖掘战壕。
不知怎么搞的,麦凯没有刻意去想,但自己的双脚已经把她带回到那辆天蝎坦克上,带回到她昨晚曾经站立过、战斗过的地点。
现在这些钢铁猛兽对圣约人而言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它们都被挖了出来,安置在坚实的地面上。
指挥官想知道席尔瓦计划用这些坦克做什么。
她饮尽杯中最后一点咖啡,走向远处。
脚踝被锁链拴在一起的圣约人战俘正忙着挖掘两个墓穴。
一个是为它们阵亡的同伴们准备的;另一个是为人类士兵挖的。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尽是一排排包裹严实的尸体。
这些牺牲都是为了什么?为了地球,她告诉自己,为了地球上的几十亿条生命不被圣约人屠戮。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早晨很快就过去了。
席尔瓦少校在1300时准时起床上任,派了一个跑腿的来找麦凯。
麦凯走进席尔瓦的办公室,看见他坐在临时办公桌后面,正操作电脑。
他抬头看了一眼中尉,指了指从救生艇上卸下来的椅子。
放轻松些,中尉。
任务完成得很漂亮。
我应该多打打盹儿!你感觉怎么样?麦凯的身子沉到椅子里,调整到舒适的体位,耸耸肩。
我很疲倦,长官,不过其他都还好。
那就好,席尔瓦说,双手指尖相抵,合成一个尖角,因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我们必须让每个人都上紧发条——当然也包括我们自己。
是,长官。
哦,席尔瓦继续道,我知道你忙坏了,但不知你有没有抽空读韦尔斯利提交的报告?麦凯有一台功能强大的小型无线电脑,是从秋之往号上抢运回来的,和席尔瓦桌上躺着的那台一样。
她甚至都还没有开机。
我恐怕没有,长官。
对不起。
席尔瓦点点头。
好,根据例行任务简报提供的情报,我们的人工智能朋友得出结论:这次突袭既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又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麦凯的眉毛一扬。
这意味着……这意味着在表面攻击的背后,圣约人还希望它们能在这里找到什么东西,或某个特定的人。
凯斯舰长?不,席尔瓦答道,韦尔斯利不这么想,我也认为不是。
它们派了一队精英战士秘密潜入,成功渗透进建筑物的下层。
它们一路上杀光了所有遇到的敌人,或者说它们以为杀光了。
因为有个技术兵装死,还有一个只是被打晕。
他们两个在不同的房间,但描述一致。
一旦进人了房间,夺取控制权后,精英战士突击队中的一员——一只穿黑色战斗盔甲的畜生——就会短暂地现身。
它用还算标准的人类口音问了两个人同一个问题:那个穿特殊盔甲的人类在哪里?‘它们在找士官长。
麦凯若有所思地说。
没错。
那么,现在士官长在哪里?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席尔瓦回答,他到底在哪里?他去找凯斯,在一片沼泽中央出现过,告诉‘克敌铁锤’说舰长可能已经死了,然后没过几分钟就消失了。
你是说他死了?麦凯问道。
我不知道,席尔瓦严厉地回答,就算他真死了,我也不觉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实际上,我怀疑他和科塔娜根本就是在敷衍逃避。
由于凯斯的再次缺席,席尔瓦重掌大权。
麦凯能理解席尔瓦心中的挫败感。
士官长是一笔财富,至少只要他在这儿就会有用武之地;但现在,正在别处独自游荡的士官长,开始变成某种累赘。
特别是席尔瓦的部队里已经有无数将士捐躯阵亡,只为了保卫一个根本不在现场的人。
是的,麦凯能理解席尔瓦心中的挫败感,但并不同情他。
因为就是在这间房间里,她见过在盔甲中待得太久的士官长那异常白哲的皮肤。
他的双眼充满了——什么呢,痛楚?煎熬?某种机警的不信任?麦凯不能肯定。
但无论那是什么,都绝对不是自私自利,不是抗命不从,不是对个人荣誉的贪欲。
麦凯能从士官长的眼中读出这些真相。
不仅因为她是个久经沙场的战士,更因为她是个女人,有些东西是席尔瓦永远望尘莫及的。
不过眼下说这些起不到任何好作用,所以她没提这些。
她的声音很平静。
那么,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呢?现在的局面很正常:我们孤立无援,而且很可能被包围了。
席尔瓦向后一靠,座椅发出一声叹息。
就像老话说的,‘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圣约人再来进攻,我们不如先发制人。
算不上什么大行动,至少目前还不是;但同样要达到‘一针见血’的效果。
麦凯点点头。
你是要我想些点子?席尔瓦咧嘴一笑。
你已经替我把话都说了。
是,长官。
麦凯说着,就地立正。
明早之前我就布置好。
席尔瓦看着连长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浪费了五秒钟幻想自己要是再有六个像她一样的左膀右臂该多好,然后他接着继续埋头工作。
士官长觉得自己就像是数百万片散落的拼图又聚拢到了一起。
他满心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哪儿。
他感到头晕目眩既厌恶又愤怒。
他迅速巡视了一番,发现眼前这台淮叫343罪恶火花的机器不知怎么地,已经把他从沼泽地传送到了这座阴暗沉闷的建筑物内部。
他看到那架机器在头上高高地盔漩,散发着幽幽的、鬼魅般的蓝光。
士官长举起突击步枪,朝它发射了半个弹匣的子弹。
子弹射得十分精准,可是除了引起它的疑惑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这真是多此一举,归顺者。
我建议你留足弹药,为将来做打算。
虽然余怒未消,但除了接受眼前的现实之外他别无选择。
士官长看看周围。
那么我在哪儿?建造这个大装置的特殊目的,就是为了研究和保存洪魔。
机器耐心地答道,这个物种如果要延续,就得仰赖这个装置。
我很高兴地看到,洪魔中的幸存者已经成功地繁殖了。
‘幸存’?‘繁殖’?你说的是些什么鬼话?士官长反问道。
我们必须收集‘索引器’。
罪恶火花说道,毫不理会士官长的提问,时不我待。
请跟我来。
蓝色的光芒此刻闪动了一下,好像在迫使士官长做出决定,不跟上就会落下。
他一边迈开脚步,一边检查好两把武器。
说到你,你到底是谁,你的职责是什么?我是‘343罪恶火花’,机器用一种学究式的口吻说道,我是监控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负责维护和运行这个设施的、具备自我修复功能的人工智能系统。
但你是归顺者——所有这些你早就知道了。
士官长对这些一无所知,不过顺藤摸瓜似乎是个明智的选择,于是他继续道:是的,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负责照看这里有多久了?整整101217个本地年,罪恶火花得意地回答,其中大多数岁月都相当无聊。
不过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哈哈哈。
士官长被小机器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他知道人类使用的人工智能。
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发展出某种个性,不客气地说就是怪癖。
罪恶火花已经存在了好几万年。
很有可能这个小小的人工智能早已发疯了。
罪恶火花继续喋喋不休,唠叨着诸如影响到九号分站的维修之类不知所云的疯话。
他的淡话被一大群洪魔打断了,它们从黑暗中出现,形形色色:有的蹦跳前进,有的躇姗而行,还有的一跃而出。
转瞬之间,士官长再次开始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战,前后腾挪着将敌人拉开,任何运动的物体都会遭到子弹的狂扫。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一种新的洪魔形态。
它们上半身有个巨大的畸形囊袋,一旦中枪就会爆裂,向四周喷发出一打肉球一样的感染型怪物。
这样一瞬间,它们就成倍地增加了枪手要瞄准和射杀的目标数量。
终于,仿佛是水龙头被瞬间关上似的,敌人的进攻戛然而止。
士官长得以重新给武器填弹。
罪恶火花,在周围盘旋,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夹杂着大笑。
没有时间东游西逛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什么样的工作?士官长问道。
他填满了霰弹枪里的子弹,快步地跟着罪恶火花。
这里是图书馆,机器解释道,一边盘旋着,以便人类能赶上它。
我们头上的能量场包含有‘索引器,。
我们必须赶到那儿去。
士官长正要问索引器?什么索引器?一头战斗型怪物突然从墙壁的凹槽中窜出,向他开枪。
士官长开枪还击,看到怪物先是倒下,又重新跳起身来。
第二阵扫射打烂了洪魔的左腿。
这下总算能让你慢慢走了。
他说着,转身对付了又一群或是蹒跚摇摆、或是跳跃前进的敌人。
一阵稳定的弹流从士官长的突击步枪中倾泻而出,这群乌合之众随即被消灭。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背后偷袭,猛一转身,发现只剩一条腿的战斗型怪物一瘸一拐地又投人了战斗。
士官长这次砸烂了怪物的脑袋,他横跨一步,躲过一只聚生型怪物的冲刺,回身扫射球茎状的怪物。
怪物球囊爆裂,肉块飞溅,散发出一阵绿色的薄雾,还有气球状的感染型怪物。
余下的十秒钟尽是气球爆裂的声音。
接着,罪恶火花继续向前飞行,士官长别无选择,只有跟着它。
他很快来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前。
门后或许藏着洪魔?没准,不过这门看来失效已久,因为几乎各个角落缝隙都有这些黏稠的怪物钻出来。
罪恶火花在人类头顶盘旋。
这些安全门已经自动锁定。
我会通过变通的手段开启它们。
我是个天才。
罪恶火花煞有介事地说,哈,哈,哈。
只有脑袋中枪者才会说出这种疯话。
士官长这话并没对谁说出口。
一个红点闪现在他的运动探测器上,紧接着闪出了半打。
接下来是几乎已经习以为常的战斗。
战斗型怪物从十五米外腾空跳扑下来,要解决问题只有用7。
62毫米口径的子弹将它们撕碎。
聚生型怪物像老朋友一样不慌不忙地走来,像湿纸箱一样炸裂,四处喷洒着肉球一样的感染型怪物。
感染型怪物靠纤弱的细腿到处乱滚,左闪右避,个个都想寄生到人类身上。
士官长还另有打算。
他干掉最后一只洪魔,双层的大门刚好徐徐开启,罪恶火花随之进入。
请你跟紧点儿,罪恶火花催促道,这扇不过是十个入口的第一个。
士官长跟上人工智能,穿过一排巨型的蓝色屏幕,一边回答它:更多的大门,我真是求之不得。
罪恶火花似乎对士官长的冷嘲热讽置若周闻,它满口滔滔不绝地谈论着他们周围一流的研究设备——然后欣然把它的人类伙伴带进另一个包围圈。
接下来周而复始,士官长一路消灭着层出不穷的洪魔,穿过走廊,穿过底层的维修通道,然后穿过更多的走廊。
他最后来到一个拐角处,对抗又一群畸形怪物。
这次士官长有了帮手,一打杀手般的机器出现了,和曾在沼泽地上空出现过的一样,射杀着地面上聚集着的各种形态的洪魔。
这群‘哨兵’会协助你,归顺者。
罪恶火花以它特有的颤音说道。
被叫做哨兵的机器人投射出激光束,传来一片咝咝声,将敌人灼烧至死。
消灭完一个后,又移动着清除剩下的。
士官长痴迷地看着这些机器一丝不苟地完成着繁重的工作。
助他人一臂之力似乎应该说声谢谢;但一股气味透过面罩飘来,越来越浓重,又让他欲言又止。
那是肉类被烧焦后的恶臭。
士官长在下方奋力拼杀的同时,罪恶火花正高高飘浮,凌驾于一切之上发表评论道:这群‘哨兵’会补充你战斗系统的不足。
但我还是建议你至少升级到‘十二级战斗外壳’。
你现在的盔甲构成,经扫描只达到‘二级’——对于当前的任务而言实在无法胜任。
要是有六倍于雷神锤盔甲威力的战斗服,他心想,我愿意第一个试穿。
他纵身一跃,躲过战斗型洪魔的一次袭击,将霰弹枪的枪口向身后一插,在怪物身上轰出一个一英尺宽的大洞。
终于,不辞辛苦的哨兵将洪魔悉数消灭,只剩下一堆脓汁尸块。
士官长一路走出血污遍地的通道,来到一个圆形平台上。
这个平台空间广阔,足以轻松容纳一辆天蝎坦克,甚至对坦克大修一番也完全摊得开。
这时响起一阵机械装置的嗡嗡声,一圈圈的白光自上而下地闪耀,升降梯将人类带往上层。
或许上层的状况会好些,或许洪魔还没有浸入上层,他心想。
但他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目前为止,这次任务还没有一件事情在意料之中。
洪魔的活体标本被幽闭在光晕的深处,以供日后研究,也是为了阻止其逃逸。
远古的先民们明白洪魔的极端危险性,了解它们具有几何级数增长的繁殖力,甚至能寄居到更高级的生命体体内。
所以,先民们深思熟虑地为囚徒们修建起重重高墙,守卫也都训练有素。
在既无宿主又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洪魔已经休眠了超过十万年。
然而闯入者的到来打破了牢狱的寂静,并用他们自己的躯体滋养了洪魔。
有了逃脱的途径和充足的宿主供给,这群邪恶生物的触角在光晕表层之下迷宫般的通道和走廊中肆意蔓延,在所有可能通往地表的潜在路径中集结。
一座高高的孤岭底下,就有这么一间得天独厚的房间,只有一排形同虚设的金属栅栏挡住了洪魔从地下巢穴蜂拥到地表的去路。
阿尔法基地的男男女女还蒙在鼓里,他们即将迎来新的敌人——正蛰伏在他们脚下的敌人。
升降梯猛然停下。
士官长一路经过狭窄的过道,进入前方的走廊。
洪魔立刻发动了攻击,好在他背后没有威胁,可以从容地后撤回前来时经过的走道。
这样就迫使这群面目可憎的怪物随他一起进人了同样狭窄的通道。
很快,洪魔的死尸便堆积如山。
他停下,等待下一拨攻击者,然后踏过尸堆,继续向建筑物的下一段进发。
他脚下的肉堆发出咯吱声,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士官长再次脚踏实地时,感到一阵庆幸。
士官长从尸堆脱身后,哨兵再次现身,引领他穿过一排巨型蓝色屏幕。
我说你们这帮杂种早几分钟到哪儿去啦?他质疑道。
就算机器人听见了他的话,它们也没有片刻迟疑,只顾悄无声息地滑翔,绕着圈,一路飞过前方的走道。
洪魔的活动导致自动控制系统出现故障。
我必须重新启动备用部件。
罪恶火花说道,请你继续——我完成任务之后会回来的。
罪恶火花几次三番丢下他个人——每次它的离开都会有一群新的洪魔攻击者随之而来。
慢着,士官长抗议道,我们得谈谈这个——但太晚了。
罪恶火花早就飞快地钻进了墙上的圆孔,消失在某种传送管道中。
果然,罪恶火花一走,一只笨手笨脚的聚生型洪魔就摇晃着走出了黑暗,发现了它的猎物,立刻上前问候。
士官长开火轰击供魔,不过为了保存弹药,他让哨兵们接手处理引发的混战。
面对新一轮的洪魔汹涌的攻击,士官长采取了更为谨慎的战术:他让哨兵机器人来收拾它们。
一开始,哨兵不费吹灰之力镇压了一拨肉球状的感染型洪魔;接着越来越多的敌人出现了,接二连三,层出不穷。
很快,士官长不得不放弃初衷。
他一脚辉烂一个肉球,用突击步枪的枪托砸飞另一个,突击步枪子弹接连三次扫射,消灭了一打。
罪恶火花飘回了房间,回旋了一圈,伪佛在评估战果,接着发出一种古怪的、金属质感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非难的口吻:‘哨兵’能用它们的武器迅速除掉洪魔,归顺者。
速度至关重要。
那我们走吧。
士官长厌烦地说。
罪恶火花没有迟疑,而是迅速向前方推进。
这架小机器带着士官长走向图书馆更深邃、更阴暗的大厅。
他们经过许多扇敞开的巨门,最后一扇却紧紧地关闭着。
士官长停留了片刻,希望罪恶火花会为他开门,但罪恶火花失踪了。
又一次。
让它见鬼去,他心想。
这架小机器正在迅速耗尽他的耐心。
士官长决心继续前进,无论有役有罪恶火花的引领。
他顺着自己的足迹原路返回,来到一个陡峭的向下延伸的斜坡前,他向下走去,很快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满是洪魔的维修通道中。
但通道狭窄的空间限制反而让消灭这些寄生怪物变得更容易了。
五分钟过后,人类走上对面斜坡的一扇金属门,发现罪恶火花就在那里,自顾自地哼着小调。
哦,你好!我是个天才!没错,那我就是个将军。
罪恶火花向前突进,带领他穿过一个圆形的凹地,到达另一扇巨大的门前。
机械装置呼呼作响,士官长不得不停下脚步,等大门徐徐开启。
龙传来一阵金属的铿锵声,接着在沉闷的响声中,大门停止不动。
请在这里等我。
罪恶火花说道,很快消失了。
士官长熟练地换上新的弹匣,把这当作家常便饭。
数十个红点出现在他的运动探测器上。
他背靠大门而站,一排洪魔怪物准备向他冲刺。
士官长没有直接对它们开枪,而是冒着可能被它们压倒的危险,向敌阵中间投出一枚手雷。
一半的敌人在这一击中丧生。
又花了几分钟和几百发子弹,士官长才把剩下的解决——但无论如何,他都成功了。
这时机械装置又开始活动,大门打开了,罪恶火花重新出现,自说自话地哼唱着:我是个天才!他走进一个新的房间——一座高大的拱顶厅堂,被几束金黄色的灯光微微照亮。
罪恶火花带他冲到这里,还是头一次停下来歇脚。
尽管进人图书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士官长还是觉得晕头转向。
一拨又一拨寄生怪物,总是从各个方向朝他进攻。
他取出装备包,吞下了一些营养丰富的补给品,收起武器。
该上路了。
随着对图书馆的渐渐深人,他发现了一具尸体——人类的尸体。
他跪下做了一番检查。
惨不忍睹。
陆战队员的躯体支离破碎,甚至连洪魔都无法寄生利用了。
他倒在一大摊血泊中央,周围撒满了弹壳。
啊,罪恶火花的目光越过士官长的肩膀向下窥视,另一个归顺者。
他的战斗外壳已经证实远不如你的有效。
战士转过头,从肩膀向上望去。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是个试验吗,归顺者?罪恶火花似乎是真的被搞糊涂了,我发现他在建筑物环形平台的另一侧徘徊,于是把他带到了和你一样的起点。
士官长俯视着这具遗体,对他居然能冲到这里感到吃惊不已。
就算是经过身体强化手术,再加上盔甲的优势,士官长还是觉得这接近了耐力的极限。
他险查了一下,发现了陆战队员的身份识别牌,看到了姓名。
莫布托。
马文,上士,后面是一串服役编号。
士官长取下身吩识别牌。
我不认识你,上士,但我真希望能有这个机会。
你一定是条铁骨铮铮的硬汉。
这远远算不上什么祭文颂词,但他希望是。
但愿莫布托。
马文上士能在这里听见这些话,这样他才会获得些许慰藉。
好的陷阱需要好的诱饵。
所以麦凯才下令一架鹈鹕运兵船趁着黑夜中的几小时,捡起C217烧毁的残骸,并投放到埋伏圈中运兵船往返了三次才运输失足够量的残骸。
接下来通过数小时的辛苦劳作,逼真地在周围布置好了碎片。
最后在高处的岩石中设下了她的伏兵。
终于,太阳在这片土地上洒下了晨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伪造的呼救信号被发送出去,一股精心设计好的火焰在残骸深处点燃。
坠机现场的周围还散布着一些自告奋勇的群众演员——从孤岭上运来的战友遗体被摆放在此,从空中就能看到。
一排的半数人马必须小睡片刻,剩下的负责执勤。
麦凯用望远镜扫视整片区域。
伪造的坠机现场位于一个低矮的平顶山头和一片岩石山脚之间,其中布满了杂乱的巨岩。
残骸,连同袅袅的青烟,看起来相当逼真。
韦尔斯利相信,在曾经错误地把陆战队员和太空舰队成员当成小菜一碟之后,敌人己经被迫改变了想法,开始真刀真枪地对付他们。
这就意味着,它们将监听人类的无线电通讯,派出常规的无人驾驶侦察机,使出所有现代战争的必要手段。
如果人工智能的推测正确,那么异星人应该已截获呼救信号,检测到发报源头,并派出了一支小队侦察情况。
无论如何,麦凯还没有发现任何这个计划不能奏效的理由。
日头在空中逐渐升高,岩石间的温度也随之上升。
陆战队员们利用一切能找到的阴影避暑;而麦凯则暗自庆幸,队员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对高温有太多的抱怨。
三十分钟的等待过后,麦凯隐约听见了蚊子一般纤细的轰鸣,她立刻举起双简望远镜向天空眺望。
不久,她就发现了一个向下翻转的小点。
很快,小点化作了女妖战斗机。
她打开通讯频道。
红一呼叫三班——该演出了。
指挥官不敢说得太多,以免引起圣约人窃听者的怀疑。
其实她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她的陆战队员们知道该怎么做。
敌人的飞船离得更近了,三班的一些队员假装受了伤,急急忙忙地冲到开阔地,用手遮住额头上的阳光,观察飞来的鹈鹕运兵船。
发现是女妖战斗机后,他们故作惊讶状,胡乱地对着它开了几枪,便奔到了岩石间的安全地带。
女妖战斗机射出一连串等离子束驱散他们,在坠机现场上空盘旋了两圈,就朝它来的方向飞回去了。
麦凯眼看着它离开。
钓钩已经投下,鱼儿已经咬线,就等她提杆收线了。
伪造的坠机现场半公里开外,另一个陆战队员,或者说一个曾经的陆战队员,从一口地下通风井探出头来,感到阳光正照耀着他被严重损毁的脸庞。
好吧,其实并非他的脸庞,因为感染型怪物已经进入他的脊髓。
二等兵华莱士。
A。
杰肯斯和某种他认为是异物的东西共享着自己的肉身。
那是一种奇怪的生命体,没有思想,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它。
而且异物的宿主似乎仍然残留有某些意识,甚至还有行动的能力。
现在,零散的怪物大军——感染型、聚生型和战斗型——各自弹跳、蹒跚、行走在光晕表面。
杰肯斯明白无论这支部队要去哪里,其目的只有一个:寻找并寄生有意识的生命体。
他能隐约感觉到异物那强烈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欲望。
他的目的则与此截然不同。
在转变为战斗型怪物之后,他的躯体依旧有能力控制武器。
其他一些怪物也可以——而这正是杰肯斯所期望的一切。
一枝M6D手枪会恰到好处,不过一枝能量武器也能胜任,甚至是随便什么手雷。
不是用在圣约人或洪魔身上,而是他自己。
或者说,曾经的自己。
这也是他小心翼翼地向异物全面隐藏他意识的原因。
这样他就有机会毁灭囚禁自己的肉体,并超脱无时无刻不伴随着他的折磨。
洪魔纷纷爬向山头,一个聚生型怪物也紧跟上去,很快开始攀爬。
异物在杰肯斯的拖延下,远远地尾随其后。
麦凯料到陷阱会奏效。
一艘U形登陆飞船出现了,在伪造的坠机现场盘旋,并掉头准备着陆。
一旦精英战士、豺狼人和咕噜人跳下登陆飞船,就会很快成为隐藏在岩石背后的陆战队员和坐镇平顶山头的狙击手的猎物。
兵不厌诈,等圣约人的飞船再次起飞,麦凯发现自己所期待看见的东西全都看到了,还外加一对猎手。
这些相貌丑陋的杂种极难消灭,而且很有可能将整个排的人马撕成碎片。
麦凯咽了咽口水,打开麦克风,轻声下了几道命令。
红一呼叫所有狙击手和火箭弹射手,集中你们的全部少力打击‘猎手’,立刻执行。
通话完毕。
突然间,齐射的子弹和火靛弹雷霆万钧,很难分辨出到底是谁干掉了猎手。
不过麦凯才不关心这个,只要这些行走的巨大怪物毙命……它们也千真万确地倒下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登陆飞船耍了个回马枪,向巨岩扫射着等离子炮火,逼得地狱伞兵们不得不闪避。
受到空中火力支援的鼓舞,圣约人的地面部队直冲散乱的岩石阵,急于寻找掩护,并消灭潜藏的人类。
当然,它们也付出了必要的代价,山顶的狙击手干掉了五个异星人战士;紧接着,登陆飞船又施加了报复行动。
陆战队员们被迫深人掩体,敌人的飞船俯冲而过,向小小的山顶平地扫射出两排等离子束,干掉了两个狙击手,还有一个挂了彩。
战况在岩石密布的山脚下迅速白热化,人类和圣约人在巨大的风化岩石间互相追击。
能量束飞来飞去,突击步枪哒哒作响,双方都投入到了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中。
这可不符合麦凯的预想。
她正努力寻找摆脱这种局面的办法,突然一拨新的敌人又加人了战斗。
一种奇异的生物如山洪爆发般从山头的另一面袭来,对双方都发动了攻击。
麦凯目睹这些行尸走肉,这些被扭曲损毁的肢体,以及蜂拥而至的微小肉球碰撞着、弹跳着,爬上岩石。
首要的问题是,圣约人部队似乎很熟悉这些生物,但地狱伞兵们则不然。
三名二排的队员已经被多个怪物的联合攻势所压垮,其中一个已被怪物杀害。
麦凯这才明白过来这种威胁有多么恐怖。
就在麦凯奋力穿过迷宫般的巨岩,冲向山顶的时候,无线电呼叫在她的耳塞中此起彼伏。
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儿?开火!开火!开火!快把它从我身上扯掉!无线电通讯量猛增,指挥频道变成了一团混乱的尖叫,不断地有人要求下令,请求撤退。
连陆战队普通士兵也开口插嘴起来。
麦凯咒骂着。
没门,这些怪物想击溃他们,没门,没门。
她绕过一块巨岩,看到一个咕噜人跑下山来,背上缠绕着两个圆球状的生物。
咕噜人满嘴尖叫,摇晃着。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些生物。
一阵准确的突击步枪扫射,把它们三个都放倒了。
麦凯继续向山上进发,她很快就发现新的敌人还有其他类型。
麦凯杀掉两个双足怪物,看到一个大兵用尽半个弹匣,射向一个外形丑陋的怪物,却又看到这些垂死挣扎的生物喷射出更多的怪物。
就在这时,第三头怪物从两块巨岩之间出现了,它瞥见了人类,纵身跳到了空中。
杰肯斯和异物共享同样的视野。
他认出了麦凯中尉,希望她能一枪命中。
这要比自杀来得好受些——这是……但事情并不如他所愿。
麦凯紧盯袭来的怪物,横跨一步,用枪托猛击怪物的头侧。
怪物扑通一下掉落到地面上,打起滚来。
中尉扑上去的一瞬间它又跳了起来。
快来帮忙!麦凯叫嚷道,这个我要活的!四个陆战队员联手才制服这只怪物,束缚住它的双手仅脚,终于将它置于控制之下。
但他们也子寸出了代价:一个陆战队员被打瞎一只眼睛;另一个被打断手臂;第三个手臂上粗糙的咬痕鲜血直淌。
接下来的战斗整整持续了十五分钟,简直像一场永无休止的搏杀。
人类和圣约人部队都从针对彼此的战斗中脱身,集中力量对付新的敌人。
最后一个球形怪物破裂了,然而没过多久,它们又再次来袭。
麦凯一个接着一个地瞄准射杀,在迷宫般的岩石阵中玩着生死竞速游戏,来不及喘息片刻,也根本没有机会。
麦凯通过无线电请求支援。
在快速反应部队、两架鹈鹕运兵船和四架俘获的女妖战斗机的共同帮助下,她成功地赶走了圣约人的登陆飞船,歼灭了不愿弃械投降的地面部队。
随后,麦凯命令地狱伞兵们地毯式搜索整片区域,寻找新敌人的完好活体标本,以便带回阿尔法基地做进一步研究分析。
最终,身体情况恢复的杰肯斯成了惟一的活体标本。
不论他如何挣扎、蹦跳、撕咬、他还是被扔上了鹈鹏运兵船。
一陆战队员们把他牢牢拴在飞船甲板的D形凹槽上,好好踢了他两脚作为额外奖励。
返航的陆战队员,整整一半都躺在收尸袋中。
返回阿尔法基地的旅程似乎漫漫无期,麦凯一直呆呆地坐着。
两行热泪划破她尘垢满布的脸庞,滴落到她战靴间的甲板上。
圣约人已经够厉害的了,而现在出现了更厉害的敌人要面对。
自降落到光晕以来,麦凯还是第一次感到彻底的绝望。
士官长离开莫伯托上士的遗体,走进一扇巨大的金属门。
他高兴地看到门是开着的,便弓身走过。
罪恶火花没过多久便无影无踪,怕是又去执行它的神秘使命了。
接着,仿佛钟表一般精确无误,洪魔又出来凑热闹了。
他对此早有准备。
洪魔冲进房间——数打球形的感染型怪物一哄而上,铺天盖地;半打战斗型怪物跟在后面。
它们停下脚步,似乎被弄糊涂了。
一个战斗型怪物向上望去——士官长从藏身的柱子上纵身跳下。
他的金属战靴一脚踩烂了怪物的脸孔。
突击步枪子弹横扫带头的几只感染型洪魔。
它们的囊袋接二连三地爆裂。
这下尝到苦头了吧,他心想。
士官长转身就跑。
他跳上一个隆起的平台,且战且退,且退且战。
终于,最后一具怪物尸体倒下的时候,罪恶火花和哨兵都再次现身了。
士官长一边鄙夷地看着它们,一边用战斗型洪魔身上搜刮来的子弹填充武器。
接着,罪恶火花来到了一个升降梯上,和他上次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升降梯带着人类上升到更高的层面。
他走下升降梯的时候停下脚步,等哨兵们先略微抚慰一下等候在大厅里欣喜若狂的洪魔欢迎团,然后再出手相助。
这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只战斗型怪物从走道跃人空中,正好落到一个哨兵上。
它挥舞的触须抽打着盘旋的机器人背部,后者火花四溅,蹿出了火苗过了一会儿,哨兵爆炸了,洪魔和机器人的残骸一起落到地板上,碎肉、骨头和金属乱作一团。
随之飞扬而来的弹片放倒了三个洪魔怪物,其他的也都受了伤。
士官长用突击步枪一阵狂扫,又一个洪魔倒下。
机器人聚拢过来,将剩下的怪物烤熟。
干掉了眼前这批怪物之后,士官长跟上罪恶火花走过一排蓝色屏幕的走廊,穿越一片洪魔泛滥成灾的区域,来到一座和他刚刚乘坐过的升降梯不同的平台前。
地面上布满拼图般的几何图形,一连串升起的面板守护在一束半透明的蓝色光柱周围,整座设施看起来熠熠生辉。
士官长走上平台,古老的机械装置发出一阵颤动,对他的出现做出反应,接着,周围的墙壁开始徐徐上升。
这次他总算是向下前进——希望这次的旅程能接近终点。
他毫不迟疑地给武器填满子弹;似乎每次他乘坐升降梯,都会有一大群洪魔在出口等待。
升降梯发出沉闷的隆隆巨响,经过漫长的下降后,终于砰的一声停了下来。
士官长走下升降梯,走向一个基座,罪恶火花从他肩头越过。
你现在可以查阅‘索引器’了。
罪恶火花说道。
眼前的人造物体泛出青色的光芒,外形仿佛字母T。
它从圆柱形外壳的顶部慢慢升出,它已经在那里沉睡了数千年。
一连串环绕这个设备的金属块不停地旋转,解开索引器上的重重外围保护。
士官长抓住这个设备的把手,用力向上一提,把它从外壳中取出。
他举起索引器,检查这种闪闪发光的人造物——突然,罪恶火花发射出一道灰色的射线,让士官长一惊。
索引器从他手中脱落,消失在罪恶火花上的一个储存插槽内。
你到底在干什么?士官长质问道。
如你所知,归顺者,罪恶火花说,仿佛在教训一个无知的小孩子,协议要求我来掌管‘索引器’,并负责传送它。
罪恶火花突然向下俯冲,然后悬停在空中。
你的生命形态显示你极易受到感染。
在我们抵达控制室、激活大装置之前,‘索引器,决不能落人洪魔手中。
洪魔正在蔓延!我们必须赶快。
士官长刚要回话,忽然看见一圈圈跳动的光环已经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明白传送就要开始了,又会是一番头昏眼花。
它想要什么东西,凯斯意识到。
仿佛永无休止的录像短片库,记忆在他脑中一段段地闪过,仿佛在筛选什么。
嗡嗡声在他的头脑中搜寻着……什么东西呢?他努力抓住这团意识,想把它从防范严密的意识之墙中拉出来,抓住人侵他思想的异物。
他紧紧地抓住它,它几乎就要溜走……接着,它终于——逃脱了。
无论这怪物是什么,它想离开这个环形世界。
它饥渴异常,需要寻找一片可以肆意饕餮的天堂。
异物那如同带刺铁丝网一般的触角深探插入他的意识中,抽取出一幅月面上看到的地球的图像;图像很快就被抹去,变成了一头屠宰场中的牛。
他感到异物的触角急切地抓住地球的形象不放。
在哪儿?它逼问道,快说。
压力不断增大,摧垮了凯斯的精神防线。
他被逼无奈,只好唤起一段新的记忆。
异物似乎对凯斯的印象感到吃惊,那是他童年与伙伴们拍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上踢足球的画面。
饥渴的异物仔细研究着这幅画面,压力随之缓解。
凯斯感到一阵悔恨的痛楚。
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他将自己所有关于地球的记忆——它的位置、它的防御体系——统统尽其所能地压制到内心最深处。
凯斯发觉一种失落后的疏远感,关于足球场的记忆被抽离,并被永远地抹去了。
他很快就唤起另一个记忆——一顿最合他胃口的美餐的滋味。
他开始用这些记忆来喂食意识中的另一个存在,每次一丁点儿。
在他亲身经历过的所有战斗中,这是最艰苦卓绝的一仗——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仗。
士官长再次物化现形,来到一个看似飘浮在漆黑的无底深渊之上的走道——控制室。
他看见光晕的模型依然在上方垂挂,环形走道的中心飘浮着一个球形的全息影像,还有那块控制面板,那是他最后看到科塔娜出现的地方。
她还在那里吗?罪恶火花盘旋在他头顶。
有哪里出问题了吗?不,没什么。
妙极了。
我们开始吧。
士官长向前走去。
呈弧形的长条控制面板位于走道另一端。
控制面板表面是一幅没有尽头的发光全息影像,快速翻滚显示着环形世界极端复杂的电子和机械装置方方面面的数据,这些数据由形形色色、反复出现的象形文字和符号组成。
这里,如果有谁知道如何解读的话,就等同于环形世界的脉搏、呼吸和脑波。
各种报告提供着丰富的信息:自身的旋转速率、大气层和气候情况、高度复杂的生物圈,还有维持这一切运转的机械设备;最后再加上某种生物的活动情况,这种生物是这个世界被制造出来的理由——洪魔。
它看起来令人生畏——仔细回想更令人心惊胆寒。
罪恶火花在控制面板上方悬浮着,向下俯视着站在面前的人类。
这架机器的口吻有些自吹自擂:我在这场特别行动中扮演的角色即将告一没落。
协议不允许我这一等级的单位来执行下一个重要任务:将‘索引器’与‘核心’合二为一。
罪恶火花绕行了几圈,飞到士官长的身边。
这最后的一步留给了你,归顺者。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叫我?士官长问道。
罪恶火花保持着沉默。
士宫长耸耸肩,接过索引器,凝视着面前的控制台。
一个看似接口的装置闪烁着和索引器相同的绿色微光。
他将索引器插人其中。
T形设备与它完美地吻合在一起。
控制面板颤抖起来,仿佛即将轰生轰炸。
显示屏不停地闪动,仿佛是过载的表现,电子仪器发出的低沉声音清晰可辨。
罪恶火花微微倾斜身体,好像在观察控制面板。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士官长尖声说道。
科塔娜的全息身影突然随着一阵急促频闪的光亮出现,不断增长,直到她占据了控制面板的绝大部吩。
她的双眼呈亮粉色,数据滚动过她的躯体,士官长知道她一定是陶醉其中哦,真的吗?她说。
她做了一个手势,罪恶火花从空中飞了出去,被猛地砸到了甲板上。
士官长抬头看着她。
科塔娜——科塔娜双手又腰而立。
我被关在这里,眼看你今天帮助那个……东西把刀架到了我们脖子上。
士官长转身看着罪恶火花,然后回身说:先别急。
它是个朋友。
科塔娜一只手遮住嘴巴,惊讶地嘲笑起来:哦,我还不知道呢。
它是你的伙计,是吗?你的好兄弟?你难道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杂种差点儿让你做了什么?我知道,士官长耐心地说,激活光晕的防筋系统,消灭洪魔。
所以我们才会带着‘索引器’来控制中心。
科塔娜的影像把索引器拔出接口,把它举在她面前。
你是指这个?罪恶火花又重新回过神来,悬浮到地面上。
它陷人了狂怒核心中有其他智能?这绝对无法容忍!科塔娜探出身子,双眼放光。
滚开。
罪恶火花冲到了更高的空中。
多么粗俗无礼!我这就教训你一下。
你肯定这是个好主意?科塔娜问道,一边挥舞着索引器,然后将其中储存的数据传送到自己的存储器中。
胆大包天!罪恶火花惊叫道,我要——你要干什么?科塔娜反唇相讥,我有‘索引器’,而你只能悬在半空嚼舌头。
士官长举起双手,其中一只握着突击步枪。
够了!洪魔正在蔓延。
如果我们激活光晕的防御系统,我们就能铲除它们。
科塔娜用一副遗憾的表情俯视着士官长。
你还不明白这环形世界有什么用,是吧?‘上古先贤’为什么制造它?她向前探身,一脸严肃。
光晕不会杀死洪魔——它只会杀死洪魔的食物。
人类、圣约人,没有区别。
你们的肉身对它们而言都只是饲料而已。
惟一阻止洪魔的方法就是饿死它们。
而这正是设计光晕的真正目的:将整个银河条中所有的智慧生命赶尽杀绝!你不相信我吗?科塔娜最后说,去问它!她一手指向罪恶火花。
科塔娜所说的一切字字见血。
士官长紧紧握住突击步枪,转身朝向罪恶火花。
这是真的吗?罪恶火花微微颤动着。
当然啦。
它直截了当当地承认。
接下来的声音听起来恢复了它以往的自以为是:这个大装置最大的有效攻击半径是二万五千光年。
不过只要和其他的几个连锁启动,那么这个银河系就会不再有生命,至少不会再有足以养活洪魔的生命体。
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一点,科塔娜不无悔恨地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科塔娜冲士官长怒目而视。
它一定是有意忽略了这个小小细节,是吧?我们严格按照歼灭程序的启动步骤行事,罪恶火花果断地说,你亦步亦趋地一路追随我,我们才一起成功地到达了这里。
士官长,科塔娜插话道,我检测到有动静——为何你对自己已经做了的事情还犹豫不决?罪恶火花质问道。
我们必须撒离,科塔娜坚称,就现在!最后问问你自己:如果这曾经是我的选择,我还会继续吗?罪恶火花滔滔不绝,一群哨兵在它身后一字排开。
在耗费了充分的时间思考你的疑虑之后,我的回答依然不变。
别无选择,我们必须激活光晕。
我-们-必-须-尽-快-离-汗-这-儿!科塔娜说,两眼紧盯哨兵。
如果你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去找别人就是了。
罪恶火花侃侃而谈,不过,我必须先得到‘索引器’。
把你的人工智能交给我,否则我只好强行向你索要了。
士官长抬头看看罪恶火花和它身后严阵以待的哨兵。
突击步枪随时准备喷发怒火。
你别做梦了!既然是这样……罪恶火花垂头丧气地说。
接着,它对着哨兵唠叨了几句,最后补充道:留下他的脑袋,剩下的处理掉。
《光晕2:洪魔》作者:[美] 威廉。
C。
迪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