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军货船外围边界 艾库塔纳斯 45 星系货仓内又发生了四起爆炸。
碎片在空中飞舞,撞击着墙壁发出咔哒声,然后又如雨点般落在了地板上。
空气中满是浓雾弥漫的烟尘,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凯斯躺倒在一边,鲜血闪耀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滴进了眼睛里。
他试图驱动自己的手和膝盖让自己站起来,但他实在没法做到。
一个ODST地狱伞兵抓住了他的手臂。
坚持住,长官,你只是刚能听到钟鸣罢了。
(注:人从爆炸的冲击中恢复时产生的耳鸣,原本是拳击用语。
)这个人是对的。
凯斯甚至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到地狱伞兵靴子底下的地板格栅上。
他靠在地狱伞兵的身体装甲上,努力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浓稠的烟雾开始散去。
凯斯让地狱伞兵扶他到他们进入时那一边的货柜旁坐下。
凯斯能够看到在他前方货柜的边缘处,鹈鹕号那高高的尾部。
其余负伤的ODST坐在他的旁边,装甲为了抵御从货柜内出来的子母弹全都被炸开了。
有些人仍旧筋疲力尽地躺在地板上。
凯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他感到有更多温热的东西正滴下来。
坎菲尔德在哪?他想要知道经验丰富的ODST指挥官正在干吗。
坎菲尔德阵亡了,长官。
那个将他拖到了安全地带的士兵正在检查其他人的伤势,并在伤口上喷入生物泡沫,试图稳定伤势。
在损失更多士兵之前他们需要尽快撤离。
阵亡了?凯斯眨了眨眼,更多的鲜血和汗水刺痛了他的眼睛。
现在谁负责?凯斯对于将那个好人领进了这个根本就是个陷阱的货仓而感到愧疚不已。
费森,长官。
凯斯想去摸自己的耳麦随后又意识到他已经在冲击波中失去它了。
赶快给我一个你们的头盔。
我需要发出警告和进行通信。
一个受伤的士兵扔出了他的头盔,凯斯将它戴在头上,头盔刚碰到头皮他就赶紧拿开了。
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颅骨,这让他头开了花还可能引起了脑震荡。
费森,我是凯斯,报告战情。
正在清理货柜,长官。
是起义军没错。
爆炸发生时他们中的三个立即就攻击我们了。
有没有生还者?凯斯希望他们捉了个活的,能从中套出一点信息。
费森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有一个。
他受伤了。
长官,当时他们正在向我们射击,我判断应该进行反击。
我知道了。
凯斯说道。
但我希望你当时能再多一点睿智 --- 像是再多等等或有更多惊喜之类。
你正在扣押这艘船,并搜寻其他人吗?是的,长官。
费森听起来有些恼火。
当然,长官。
一个呼叫仲夏夜号上派遣救援的紧急信标已经被触发了。
而我们即将开始行动,翻遍这艘船上的每一个角落,长官。
我确信你会的。
凯斯小声抱怨道。
如果您不介意,长官,我不想有人对我的命令说三道四或是监视我。
所有的事都经过了深思熟虑,长官,您是海军,我是海军陆战队。
让我们各自都只管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大声抱怨在货仓中变得有点的刺耳。
凯斯看着照顾伤员的士兵,忽视了费森更近一步的蔑视。
孩子,我们这儿的空气从哪儿泄露出去了?每一个地方。
爆炸将这艘破船弄得到处都是洞。
真希望自己现在就是海军陆战队。
凯斯说道,看了一圈周围的ODST。
我可没穿可以抵御真空的装甲。
我们会想办法的。
地狱伞兵说道,匆匆瞥了一眼鹈鹕号。
凯斯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耳麦。
杰弗里斯,我是凯斯,听到请回答。
一片沉默。
随着一声哼哼凯斯爬了起来却又被货柜绊倒了。
他靠在货柜上,溜进了转角。
凯斯呆呆地望着鹈鹕号一侧的大口子。
他们将他拉了出来,长官。
另一个地狱伞兵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们已经为他喷满了泡沫,可他情况不容乐观。
不过仲夏夜号很快就会赶来的,我们会把他们都转移出去的。
凯斯看着一整排受伤的阵亡的ODST。
这些人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都是自告奋勇志愿加入前线的,非常的了不起。
乐于面对巨大的困难,乐于直面敌人的眼睛。
却阵亡在例行公事的登舰上。
由于一个诡计。
凯斯知道还会有更多,他转向了一个还活着的芬尼根觉醒号上的船员。
他负伤躺在甲板上。
一个地狱伞兵坐在他的附近,保证他还活着。
凯斯环视了一下货物舱。
横向的想了想,他告诉自己。
这是场非典型性的战斗;他需要再多想一步。
地狱伞兵正在搜查更多的叛军。
一旦搜查结束他们就需要运离这艘船,而带他们来的鹈鹕号却被困在这儿了。
凯斯试图建立与仲夏夜号的舰对舰通信频道,却一无所获。
凯斯咬着自己的嘴唇。
费森指挥官,这里是凯斯。
是你触发了那个呼叫仲夏夜号的信标吗?这里是费森。
不是,长官。
那么是谁?凯斯感到了恐惧的寒意。
紧急通信频率上正在发送一个他们全都能听到的信标。
用一系列稳定的数字蜂鸣声敲出一个数字代码,翻译过来,就是广播通知所有UNSC:有人倒下了,需要尽可能快的支援和医疗救助。
我不知道,长官。
费森恼怒的说道。
我们正在搜查这艘船……我可以滥用职权,指挥官。
我命令你停止搜查,并让在你指挥下的每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都做出回应。
我想知道是谁设置了信标。
遵命,长官。
费森急促的回答直冲凯斯的耳朵。
您该不会是想让我跑去会见所有的死人吧,长官?这可稍微有点难度。
地狱伞兵的消极攻击性行为(一种普遍怀疑、消极的人格特质,通常在人际关系和职场上表现为拒绝承担责任。
)正在转化为愤怒。
费森很明显地想要反攻。
非常猛烈的。
不,费森。
我们就在这儿做。
凯斯转向站在他身边的地狱伞兵们。
在那些蓝黑的面板后面他看不见任何的表情。
但他有感觉那绝不会是微笑。
凯斯清楚地知道在一场战斗中继续做些什么是极其重要的。
虽然现在他们可能并不尊重人,但凯斯确信即使是ODST也会非常尊重军衔的。
拿出每一个士兵头盔内的芯片,检查视频片段和无线电通讯,看看是谁触发了信标。
(注:UNSC所有作战单位的头盔都内置有记录装置,HALO1中士官长就通过检查头盔而发现了虫族。
)他们全都沉默地站在那儿。
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试图说些什么。
长官……别光站着在那儿盯着我,凯斯吼道,他的语调中隐含着严厉。
声音在大而深的货仓内引起一阵回声。
快执行命令!他们照做了,拿出阵亡同伴头盔内的芯片然后检查视频。
凯斯望着那个抛给他头盔的士兵,那个人摇着头,不是他。
当他们检查时,凯斯切换着频率继续呼叫着仲夏夜号。
可是没用。
他们能在货船内通信,但看起来没有东西能出去。
一个接着一个,地狱伞兵们回答出同一个信标结果:没有触发。
费森?凯斯对着通信频道吼道。
这儿也没有,长官。
还能站着的没人干过。
也没有受伤的或是躺平的人干过?长官?费森这次没有恼怒的质疑凯斯。
他想知道凯斯在想些什么。
鹈鹕号被干掉了。
如果你的人发现了一个能联系上仲夏夜号的方法,那他们一定已经告诉了郑要保持距离。
之后一切事都会在我们的控制下。
这我明白,长官。
费森沉默了。
一阵头晕眼花袭来,凯斯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们在货仓内失去了太多的空气了。
在他开始喘息之前也许只有15分钟的时间了。
长官?费森回来了。
我们被卡住了。
没有东西可以出去。
在我们和驾驶室之间有着些被炸得变形的舱门。
我们可以立即开始排除这里,之后我们就可以使用这艘船上的通信设备了。
不。
凯斯说道。
他们可能会给我们更多的惊喜。
现在不值得这么做。
先回来让我们重新编队,看看还能再做些什么。
您有计划了?费森问道。
凯斯在自己的ODST头盔内微笑着。
他确信的确有个计划。
但凯斯却并不想通过这套无线电去广播这个计划,至少不是在起义军已经展现出可以轻易扰乱他们通信的现在。
不,指挥官。
我只是想要重新编队,照料一下我们自己的伤势,然后等待仲夏夜号的救援。
让每个ODST都尽快的回到货舱。
立刻行动。
凯斯示意一个ODST过来。
这个人的标签上写着马尔科夫。
长官。
这套盔甲真的能抵抗真空吗?凯斯问道。
是的 长官。
里面的空气能撑多久?15分钟,长官。
很好,在他退役的几年里这一切都还没变过。
好的,马尔科夫。
凯斯环顾四周,然后降低了声音。
我们需要炸药。
我们要将这些残骸扩大成一个足以让货柜通过的大洞。
在通信频道中什么都不要说,所有的东西都要由你悄悄地亲自完成。
尽可能多的带上步枪,一副护目镜,和所有你能拿的动弹药。
立刻行动。
马尔科夫走开了,凯斯穿过货仓门走到船身远侧的破洞处。
空气正呼啸着从这缘参差不齐的裂口里泄露出去。
凯斯往回走,看了看伤员。
听着,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要亲自转达命令。
不准使用通信频道,明白了吗?我需要彻底地搜查这些货仓货柜。
将阵亡的放在一个货柜里,受伤的人进另一个。
地狱伞兵们涌回了货仓。
当命令传递下来时,每个人都开始将他们的同志放入了空的货柜中。
马尔科夫在装甲上的每个口袋里塞满了额外的弹药,带着一对步枪回来了。
凯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脱掉你的装甲,孩子,然后递给我这些步枪。
之后我要你和伤员待在一个货柜里。
长官?我要在这些货柜前面离开这里。
这儿还有别的装甲。
马尔科夫抗议道。
他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了指一排排的阵亡者。
凯斯靠近了这个男人的头盔。
你想让我用已经在爆炸中受损的护身装甲?那些已经让他们受伤和阵亡的装甲?我们没时间去检查它们了。
马尔科夫,脱下你的装甲,现在!一个在身上和肩膀的装甲上印有班长记号的地狱伞兵走到了他们的身后。
那是费森。
马尔科夫脱下了自己的装甲,凯斯迅速地换上。
没有计划,是吧?费森大声说着。
但从我站着的地方看来可不是这样。
凯斯完成了换装。
现在他从外表上看来就是另一名全身漆黑的ODST地狱伞兵。
他在肩上扛上两把步枪并检查了一下,确保弹药都已经装妥。
他看着费森。
我撒谎了。
我是有个计划。
他们在船上炸飞了我们,他们还设置了发往仲夏夜号的紧急信标,因为很明显那不是我们设置的。
你认为下一步会是什么?我敢打赌当这艘货船距离我们的船足够近的时候就随时会整个爆炸。
所以现在我要让你用炸药布满这个缺口。
我希望有一个洞,大到足以通过一个货柜。
受伤的在一个货柜内,阵亡的在另一个货柜内。
我想要所有能走能跳的地狱伞兵跳进外空间,将他们自己扔出这艘货船。
我们要炸毁这里?表面上是这样。
凯斯拿起一把战斗步枪。
当你们进行零重力训练时,就应该学会了开火的第一原则。
确保你有支撑点或是你打算去飞。
牛顿第三定律,长官!费森点了点头。
每施加一个力,就会有一个相等的反作用力产生。
你想让我们像使用火箭背包一般地去使用武器。
(注:子弹的火药里有氧化剂,受到高温后会分解,产生氧气,来支持火药的燃烧,所以子弹是能在真空中被击发的。
)现在你懂我在说什么了。
凯斯说道。
是的。
我们将跳出这艘船然后用我们的武器去做机动规避动作,但首先。
我得离开这个大罐头足够远的距离去警告仲夏夜号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让他们再犯和我们相同的错误。
我们不能清理那些舱门是因为?费森问道。
当恐怖分子设置炸弹时,它往往旨在制造恐慌,而他们真正能够做出伤害则是在人们开始逃离时。
什么是最自然的逃脱这里的路径?你能向我保证外面没有摆满了武器吗?凯斯问道。
舱门…一些小声低语道。
没错。
这就是那个错误的路径。
我们只有15分钟的空气。
我们都需要立即向仲夏夜号出发。
我让ODST们将伤员放进一个货柜内是为了他们能轻易地用枪将它带离这艘船。
留下一个标记为死亡的信标,行动结束后再将它捡回来。
费森摇了摇头。
这是废话,长官。
利用有限的空气逃出这艘船是在用我们自己的性命冒险,我们本该进行战斗,清除他们的货船...我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费森。
凯斯坚毅地说道。
这是个命令。
有一段时间,他们就站在那里瞪着对方,之后费森咬牙切齿的退下了。
在地狱伞兵将货柜密封好之前只有两分钟了,炸弹已经准备好了。
得加快速度了。
如果仍有起义军在船上监视他们的话,那么,再不用多久他们也会意识到凯斯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了。
ODST们表现的很好,安静而高效组织了整件事情。
装有伤员的货柜已经被移到了洞口边,其余的地狱伞兵们开始准备离开。
起爆!凯斯从一个安全距离外说道。
注意隐蔽!马尔科夫按下了遥控。
爆炸摇晃着凯斯,将他撞向身后的货柜。
幸运的是,这次他有头盔。
融化的金属如雨点般落下,发着丝丝声击中了货仓地板。
四名地狱伞兵赶到了凯斯的边上。
他觉得装备内的空气随着压力的下降而翻腾起来。
他们抓住了他的手和脚。
您确定吗,长官?其中一个人问道。
只管去做。
凯斯说道。
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再问他一次,四个人如同拿着攻城捶一般将他举起。
他们短跑冲刺到船身的另一边,然后将凯斯从破洞的中央扔了出去。
一把步枪被边缘挂住随后自由了。
但他还有一把。
凯斯飞出了晶体化的蒸气云。
在眼角处,他看到了一系列的枪口闪光。
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背部,使他失去了控制。
星星在他周围侧手翻腾。
但没有被更多的子弹击中,很可能是他已经漂到足够远的地方,而那些黑色的盔甲又太难瞄准了。
只有当蒸汽云在他周围结冰时他才能被看见。
仲夏夜号,这里是凯斯,请求着舰。
他等了一会儿。
没有人回答。
凯斯抓住他剩余的战斗步枪,缓慢的呼吸用以保持冷静并试图推测自己旋转的速率。
他不断向着自旋的反方向开火,直到自己停下来,他可以看到远处像玩具一样的芬尼根觉醒号。
四周望去。
在那里他看不到仲夏夜号,但他清楚货船在大致正确的方向。
他只是需要到更远处去罢了。
当凯斯射出了一排子弹让他能在正确的方向上前进到更远的地方时,又尝试了建立无线电联系。
但他并没有转身开火示意留在货船上ODST们跟上来。
仲夏夜号,这里是凯斯,请求着舰。
再一次,没有回答。
凯斯射光了步枪内一梭瞄准了货船下方的子弹,几秒钟过后,他在静谧的黑暗中飘得更远了。
他在思考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的时候,心跳加速了。
如果郑已经离开的话,或者是在货船的另一边的话……凯斯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并遵照计划行事。
生命中充满了疑虑、恐惧和推测但他们不存在于紧急事件中。
凯斯清空了战斗步枪的弹夹,然后尽可能快的装填弹药。
远处的觉醒号看起来已经和他的拇指一样大小了。
他看到两个红色的金属小点从它上面离开,凯斯希望那是两个将其余ODST从货船上撤离的货柜。
这里是UNSC护卫舰仲夏夜号。
郑的声音突然闯入了凯斯的耳朵。
请证明身份。
上尉凯斯,长官!凯斯咧嘴笑了。
其余的ODST们正在跳出那艘货船。
我们遭到了攻击。
藏有伤员和阵亡者的两个货柜刚刚被推了出来。
这艘货船非常可能是个大陷阱,长官,很可能会在你们靠近时自爆。
凯斯拉高了自己头盔上的护目镜。
进入识别模式后,通过设备,头盔上的提示器显示出了远方被放大了的货船。
他能看到川流不息的地狱伞兵们用自己的武器,推动着他们自身从灰色的飞船中摆脱出来:一个黑点群漂流进了真空中。
干得好,费森。
两个货柜也能看见了,地狱伞兵们微小的轮廓推动着它们,他们的枪正瞄准着货船。
一旦第一组逃离了货船,拉着货柜的地狱伞兵们就会开火将这些笨重的盒子向外推去。
远处的觉醒号崩溃了,货船隔离舱上的骨架部件变形了,随后又向内部崩塌。
当躲藏在飞船外部的起义军已经意识到ODST开始抓紧放弃这艘货船时,他们做了一件仍能清除UNSC的军队的事情,将货船炸成了碎片。
地狱伞兵,停止开火!凯斯喊道,即便费森已经尖叫着让他们做同样的事。
货船爆炸的碎片迸发出白热化的火球,鲜艳的气体冲击波和碎片不断地试图剥离狱伞兵们正紧紧拉着的货柜。
在明亮的光线和放大倍率下,当地狱伞兵被从摧毁的货船附近抛飞出去时,凯斯看见他们的轮廓扩展着向外旋转。
凯斯惊恐地瞪着,忘记了呼吸。
他们没能及时的撤出,而凯斯自己,由于坚持要冒着起义军会在半路上出现开火的危险而第一个走的人,或许成为唯一一个幸存者。
回收器紧急起飞!当冲击波猛烈撞击着凯斯时,郑大声的喊道。
觉醒号的火球变成了残骸,当夹杂着大块甲板和机械的残余连续不断地袭来时,凯斯感到自己被扔得更远了。
身上充满了震惊麻木的感觉。
他归来后的第一个任务失败了。
他不能够适应这外面的一切,一群卓越的人因此而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