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纳·西格兰姆站在壁橱前,按照女人的惯例,考虑穿什么衣服,这时候卧室门上响起敲门声。
达纳?你该准备好了吧?进来吧,玛丽。
玛丽·谢尔登打开门探进身子:老天爷,宝贝呀,你连衣服都没穿好。
玛丽的声音发自喉咙深处。
她是个富有活力的瘦小女人,活泼的蓝眼睛,短短的翘鼻子,一头蓬松的淡黄色头发。
要不是方正的下巴,她可能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每天早晨都这样。
达纳不耐烦地说,要是我能有条不紊,头天晚上就把东西放好就好了。
可是我总是等到最后一分钟。
玛丽走到达纳身边:这条蓝裙子怎么样?达纳从衣架上拉下那件裙子,随后就扔到地毯上:去它的!和它相配的上衣送去洗了。
小心一点,你要发脾气了。
有什么办法。
达纳说,近来百事不顺心。
你是说自从离开你丈夫以后吧?我现在最最不要听的是说教。
消消气儿,宝贝儿。
你要是想找个人出气的话,就对着镜子好了。
达纳站着,身体绷直,象弦上得太紧的玩具娃娃似的。
玛丽看出她就要冲动地嚎陶大哭起来,就赶紧作战略退却。
不要太认真。
不用急。
我先下去开动汽车马达。
达纳等玛丽的脚步声消逝后才走进洗澡间,吞下两片利眠宁。
镇静剂一开始起作用,她就平心静气地穿上一件青绿色亚麻衣衫,拢拢头发,登上一双平底鞋,朝楼下走去。
在去海洋局总部的路上,达纳兴高采烈,意气洋洋地坐着,随着车上收音机的音乐节奏点着脚。
一片还是两片?玛丽随口问。
嗯?我说是一片还是两片。
只要你从大发脾气一下子变成温文尔雅的小姐,十拿九稳是吃了镇静药了。
我吃药就是为了你的说教。
好吧,不过我要警告你,老伙计。
要是哪天夜晚我发现你服过了剂量躺在地板上,我就卷起铺盖悄悄地溜之乎也。
我可受不了内伤致死的那副样子。
你太夸张了。
玛丽望望她:是吗?你吃那玩意儿就象吃药迷,猛吞维生素一样。
我很好。
达纳挑战地说。
好个屁。
你是典型的感情受到压抑和挫折的女性。
我还应该说是最坏的一种。
消除精神反常需要时间。
反常?去你的。
你意思是要消除你的罪孽。
我决不想欺骗自己,认为离开吉恩是上策,但我相信这件事做得对。
你不觉得他需要你吗?我总希望他会来找我,可是我们呆在一起,就象胡同里的猫那样老吵架。
他已经把我排除在外了,玛丽。
还是那一种老生常谈。
吉恩这样的人一旦成为工作需要的奴隶,他就会作茧自缚,而且牢不可破。
他有个愚蠢的理由,蠢得难以置信,那就是他认为我要是分担他的麻烦,自然而然也就是上了第一线。
一个男人会接受吃力不讨好的重任。
我们女人可不干。
对我们来说,生活是游戏,过一天算一天。
我们决不象男人那样计划以后的事。
她一脸愁容,皱起眉头,我只能等到吉恩在个人斗争中受伤倒下时再回去。
那时,只有那时,我才敢肯定他欢迎我回去陪他。
那也许太晚了。
玛丽道,照你说的情况看来,吉恩很可能精神崩溃或者得了严重冠心病。
你要是有一丝一线的勇气,就该和他共同生活下去。
达纳摇摇头:我受不了人家的拒绝。
直到我们能重新和平相处之前,我要过另一种生活。
这种生活牵涉到别的男人吗?只有精神上的恋爱。
达纳勉强笑了一下,我才不会去学什么解放了的女性,见一个男人爱一个。
玛丽把车停在海洋局总部大楼宽敞的停车场里。
他们上了台阶,走进门厅,和洪流般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匆匆走过前厅,乘电梯到办公室去。
《北海沉船》作者:[美] 克莱夫·卡斯勒(重要说明: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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