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30 08:59:39

弗朗西斯仔细研究了那座在树林里若隐若现的小木屋。

这是阿德里安的住所。

十年来,如同这个世界发生的巨大变化一样,在她和阿德里安的身上也发生了许多事。

作为顾问已不再需要亲自约见他的客户了,阿德里安从他的城市公寓里搬了出来,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弗朗西斯曾去过他的公寓几次,不过阿德里安的搬家也是他已成定局的、一步步淡出这个社会的一种方式,在过去的六年中,两人鲜有往来,最多不过在节假日时互相问候一下。

要不是这次为了找他,到他的公寓去一次,弗朗西斯甚至还不知道他已经搬家。

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对目前的形势了然于胸。

毕竟这不是希区柯克的电影剧本,更可能是一部恐怖小说或是悬念小说,查找整件事的方向定位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你会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如何去做。

小木屋孑然而立。

出租车载着她沿路已驶过几间农舍,每一间都离小木屋很远,想来它们的主人也无法知道阿德里安的行踪。

在这偏僻的地方,弗朗西斯怀念起都市里那些热心人来了。

在警匪片里,无论白天黑夜,无论发生什么,邻居总是目击证人,问题只是如何让他们开口。

也许这正是阿德里安一直都在追求的:隐姓埋名。

阿德里安关心的,一是周游世界,二是梦想有一天能够飞到字宙中去。

这或许是他们惟一的共同之处吧。

最后,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除了吓着了一只正吃着嫩叶的兔子,它一下子窜进一边的矮树丛里,弄得树丛也嗖嗖地抖了起来,弗朗西斯决定进屋一探究竟。

门没有锁。

在电影里,没锁的门经常引出这样的镜头:持枪的探员小心地侧着身慢慢地进入房间,他双手紧握手枪,一会儿瞄准这儿,一会儿描准那儿。

可她没有任何武器,她推开门,走进房间,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一下子抽紧了她的胃。

走廊直接通向起居室。

门廊的墙壁刷得光精平整,落地窗,硬木地板――跟木屋里面的布置迥然不同。

看来要追求木屋的粗陋原始本色是一回事,让它舒适宜于居住,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屋子中惟一符合传统的,是嵌在左墙内的壁炉;壁炉的前方铺了一张破烂不堪的地毯,沙发被盖上了色彩缤纷的小花毯,两边各一张与之配对的椅子。

桌子靠在另一面墙上,桌上有一台手提电脑。

房间里没有别人,一切都显得干净整齐,这让弗朗画斯想起了阿德里安过去的公寓,看上去,小木屋在他离开或被带走后就没有人收拾过。

屋里有两条门廊,其中一条的门关着,占据了远处的墙。

她推开门,来到左边的门廊。

门廊的一头是一间带浴室的卧房:床已经铺好,卧室里井然有序,浴室亦是如此,叠好的毛巾挂在架子上,淋浴笼头是干的。

另一条走廊直通厨房,里面放了一张餐桌和四把椅子,在这里弗朗西斯第一次发现乱了套的东西:早餐用具杂乱地堆放在桌上,有一只碗、一盒谷类食品、一只大杯子、一把汤匙,碗是空的,但杯子里还剩下一大杯冷咖啡;一层光亮亮的油漂浮在上面。

显然,阿德里安刚吃完早餐,还没有来得及喝完咖啡,就被某件事打断了。

她回到起居室,沮丧地瘫坐在铺着花毯的椅子上。

唉,这真是个谜呀!她认为找出动机是破案的关键。

第一种可能是阿德里安接到某封信或碰到送信的人,自己决定离开。

那一定是个非常紧急的命令,以至他都来不及喝完早餐后的咖啡。

可是是什么样的命令那么急,使得像阿德里安这样训练有素的人都来不及喝完咖啡呢?甚至连张便条都没有?第二种可能便是阿德里安遭绑架了,可是房间里没有搏斗的痕迹。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问题,阿德里安完全可能在门外被劫持,或是被某种无法抵抗的怪事或武器威胁着,不得不跟着走。

她的目光从壁炉移开,最后停在对面的计算机上。

她站起身,径直向它走去,拧开锁,打开控制程序。

她按下启动纽,当图表出现在显示屏上后,她开始调用阿德里安的档案,屏幕上列出一连串的文件夹,看来阿德咀安一直挺忙的。

从标题看,一些文件夹主要和他的咨询业务有关,另一些则是关于制造宇宙飞船的计划书,如果必要,她待会儿会看的。

她又回到那些图表,双击阿德里安的邮件箱,和刚才的程序不同,这次阿德里安设置了一个密码。

她试了几个密码,包括她的名字、生日(但愿阿德里安知道),阿德里安的名字和生日,她努力回想以前自己寄给阿德里安各种问候卡的日于,她还试了冬保桑、卡文迪、星球、宇宙。

最后,她试着键入了天才,文件打开了。

邮件箱里有几封末读的信件,从日期来看,这些信件都是这两天内的――从六天前到四天前。

这个日期难道就是阿德里安失踪、或是他被从电子记忆中删掉的时间吗?弗朗西斯粗略地看了一下信件,只有一封是关于他的咨询业务,而其余的信都问着同样的问题:几天没有你的消息.还好吗?署名:杰西。

信箱中没有待发出的信件,收信也是六天前来的。

这点很值得怀疑。

当然,阿德里安可以自已将一些已收发的信件删除掉,但这样做好像没有多大意思。

和他业务有关的信件总该有保留价值吧,不过也有人在急于去做另一件事的时候,会将所有的东西都删除。

可是,难道他们不知道回收站里的信件,如不经过再次删除,是可以恢复的吗?弗朗西斯正准备那样做时,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你在这儿干吗?一个女人问道。

弗朗西斯转过身,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廊上。

当女人灵活而又不失优雅地走进小木屋时,弗朗西斯心里不觉一阵绞痛。

女人很苗条,一头乌发,更令人嫉妒的是,她还很年轻,一脸的顽皮样充满了魔力。

弗朗西斯很快将自己的这种难受克制住,并警告自己不可以再有那样的想法。

也许该我问你同样的问题。

弗朗西斯回敬道。

我是阿德里安的女朋友。

弗朗西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穿着牛仔裤.配了件嫩黄色的T恤。

阿德里安已经五十有一,而这个姑娘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弗朗西斯看到女孩在她的审视下脸上泛起了红晕,不过弗朗西斯并不介意。

安全问题比陌生人的情绪更重要。

我很怀疑这种说法。

我们关系很近。

女孩挑衅地答道。

对于两个从未谋面的人?弗朗西斯反诘道。

也许这句话一针见血,女孩的态度立刻缓和了许多:我们通过电子邮件联系。

当我发现他不回我的信时,我觉得应该来看看。

几天没有你的消息,还好吗?弗朗西斯引出那封信里的话。

你怎么知道?女孩惊讶地问。

弗朗西斯指了指电脑,说:看来你就是杰西。

是我,杰西・布勒。

你飞越了大半个国家就为了看看你的网友?你怎么知道?杰西问。

你不像这里的其他人.一身的古铜色;你从佛罗里达来的?弗朗西斯说道。

加里弗尼亚,靠近圣地亚哥。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阿德里安的患难之交,弗朗西斯・法姆斯特,我很担心阿德里安,因为我也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而且更让我担心的是,电脑资料显示,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当然不是所有的电脑记录都是如此。

不,杰西喊道,阿德里安提到过你,他说你曾经帮他找寻过一位作者,那位作者写过一本有关UFO、有着特殊插图的书。

我们相识,是在一张关于帮助宇宙飞船爱好者的服务单上。

弗朗西斯愕然,她愣了一会儿,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列在这张名单上。

你看上去不像个宇宙飞船爱好者。

弗朗西斯说。

那宇宙飞船爱好者该长什么样?不同寻常的,就像我一样。

那是标新立异,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一个想造宇宙飞船的人就一定要显得与众不同吗?你看上去好像觉得地球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所需,你没必要非离开这儿不可。

你不了解我。

现在的问题出在――阿德里安在哪儿?杰西问道。

她东张西望,好像阿德里安就藏在房间里的某个地方。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多人都想知道。

政府怀疑是外星人,而我怀疑是政府干的。

外星人?杰西重复了一遍。

我正是这么说的!弗朗西斯接着说,外星人这么做总有目的吧?他们进来了去太空的机票,可我们却把它兑换成在这儿的舒适生活,他们于是就不乐意了;千方百计搞破坏。

可是它们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送给我们设计图呢?他们该不会从几千光年外的星球赶来为我们助助兴吧。

另一种情况足,有人不想让现在的安定受到破坏。

可阿德里安的行动刚好跟他唱了反调。

杰西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显然,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外星人!她重复营。

过了一会儿,她径直走到门口,转过头对弗朗西斯说:也许那玩意儿能解释这一切。

解释什么?弗朗西斯在她身后问道。

可是杰西没有回答,于是弗朗西斯只好小跑着紧跟在她后面。

杰西一路领着弗朗西斯走过小木屋周围的草地,弗朗西斯进来前也曾围着草地转过一圈。

杰西指着单地说道:你瞧!法姆斯特站在她身边,气喘吁吁。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直径为十五米的圆草坪,现在已被烧得寸草不生.只留下黑黑的草皮。

弗朗西斯望着面前的草坪,一脸狐疑。

看到了吗?杰西问。

弗朗西斯不屑地说道:就像夏洛克・福尔摩斯说的,你只是看了,却没有观察!她居然没有发觉这个发现说明了什么。

噢,很明显,这个圆草坪很适合外星人升降飞船,掳走阿德里安,可有一个问题悬而未决。

是找错方向了?弗朗西斯回头向小木屋看去,她还想和杰西谈谈外星人,没注意到杰西已从她身边跑过奔向小术屋,这时她才发现小木屋升起一股青烟,便转身直奔过去,弗朗西斯已经跑得够快了,可杰西还是比她抢先一步,她站在那儿,盯着从屋后发出的火焰,一动不动。

我的天哪!杰西瞪大了眼睛,弗朗西斯从她身边擦过,杰西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臂:你想干什么?弗朗西斯跑到前门,用手遮住嘴和鼻子冲了进去。

屋里到处是烟,厨房的走廊已经看不清楚。

弗朗西斯摸索着走到桌前。

她一把抓住电脑,却被烫得几乎扔出去,可弗朗西斯不愿放弃,她抓住电线用力从墙上的插座里拔出来,抱着电脑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她在浓烟里摸索着,就在这时,有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她拽出来,她立即感到身上洒满着明媚的阳光,清风拂面而来,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电脑在她的手里摇晃着眼看就要坠落。

你简直疯了。

我们不能没有它,它是我们惟一的线索。

现在有人想毁了它。

或者是某些‘东西’想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