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满是星星,如同夏夜夜空中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比处于银河系边缘的谜星上所能看到的多多了,甚至比在地球上所能看到的也多多了。
不过,这些星星有些细微的不同:它们更大,更亮,更蓝。
在他们历史长河的某一时刻,谜星上的外星人――让我们姑且称他们为‘谜星人’吧――开始记录他们所经历的事件,卡文迪说道,可是一些早期的记录要么遗失了,要么就是不太可信。
他们宇宙飞行的起步很慢,不过最终他们还是研制出了由电脑控制的宇宙飞船,用以观察与他们在同一天空下的左邻右舍发生的事,他们给这些数据都建了档案。
这一切发生在他们的终结之旅开始后的一百万年。
为什么是电脑全控的?阿德里安问。
他们是严重的恐旷症患者。
卡文迪解释遭。
他们还算幸运,没有患上幽闭恐惧症。
杰西讥讽道。
他们是否一开始就患上了恐旷症就不得而知了,卡文迪说,不过被迫离开自己原来的位置而被推向银河系的中心,这种经历让他们不敢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
屏幕上的画面又变了。
现在出现的是一个和地球的太阳差不多大小的恒星,不过更亮一些。
渐渐地,镜头推近,许多行星映入眼帘,接着是一个小行星,三颗巨型气体行星,然后是一些体积较小的行星。
其中一颗较小的行星像地球一样是蓝色的,不过围绕它的不是一个大的月亮,而是两颗中等大小的卫星。
强光从行星上升起,一束强光化作一艘小小的宇宙飞船,进入了环绕行星的轨道。
其他光束也暗了下去,如果它们也化作飞船的话,也许也进入了既定轨道。
随后,那艘小飞船再次移动起来,尽管看不出它由什么驱动,飞船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霎时消失无影了。
我不明白,弗朗两斯说道,那不是谜星。
那是它二十亿年前的模样。
卡文迪说道。
可是它旁边还有其他的行星,以及两颗卫星。
杰西提出异议。
现在只剩下这颗行星,连卫星也没有了。
为了一个更加伟大的目标,它放弃了这些。
我的天!阿德里安不禁叫起来。
阿德里安有些领悟了。
卡文迪赞许地说道。
什么更伟大的目标?杰西追问道,为什么那些飞船都起飞了?它们靠什么驱动呢?它们要去哪里?她觉得一阵恶心,有点像孕妇晨吐的感觉。
它们要去探寻其他的太阳系,阿德里安说道,谜星一边沿着银河系的螺旋臂移动,一边收集前方银河中心的信息。
有道理。
弗朗西斯说道。
也许还收集周边恒星的信息。
阿德里安补充道。
特别是那些拥有行星的星球。
卡文迪也紧跟了一句。
他们怎么知道呢?杰西问。
他们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些恒星上面,你明白吗?卡文迪解释道,同时他们花了几百万年来应对自己所遭遇的情况。
他们发展了轨道望远镜技术,从而收集到许多信息,以及这些记录。
后来他们得到了影子世界里的主人的指引。
生活在影子世界里的生物怎样获取信息呢?杰西又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根本无法和我们的世界取得联系!可以通过重力。
阿德里安抢先回答道。
正是,卡文迪赞许道,重力就是他们的耳朵、跟睛、鼻子和双手。
他们不但依靠引力波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同时还依靠它来感知我们的宇宙世界,也许知道的比我们还清楚,因为引力波无处不在嘛。
我不知道引力波的波长是多少,但是这种波肯定不够细小,无法感知到许多细节。
阿德里安分析道。
怎么不可以?假如这是你惟一的感觉输入端,卡文迪说,再加上三角测量法或者干涉图的帮助。
再说,如果面对的是行星级别的事物,微小的细节也许就并不重要了。
我弄不明白的是,杰西插嘴道,是什么为那些离开行星的飞船提供了驱动力呢?我猜想是化学燃料火箭吧?我想是那些影子生物吧。
阿德里安说道。
谜星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卡文迪说道,他们的任务就是把那些飞船送入既定轨道,但并不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
不过他们注意到,一些他们正在观测的遥远行星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发送的飞船肯定不能改变恒星系啊!弗朗西斯反对道。
是的,阿德里安肯定地说道,不过影子生物可以,只要他们觉得这种改变是必需的。
必需的?杰西惊呼道,那是什么样的改变呢?使得那些恒星系更加适合生命的生存。
阿德里安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弗朗西斯问道。
这样,它们就可以更好地接待下一拨到来的飞船了。
阿德里安解释道。
这此飞船会带来什么呢?杰西问道。
一些能使生命生生不息的东西,阿德里安说,对吗,卡文迪?就是生命的种子。
卡文迪答道。
杰西突然觉得屏幕上的画面向她呈现出一种全新的面貌。
那些飞离行星的飞船看起来恰似精虫喷射到一片浩瀚的卵子当中。
生命的种子?她喃喃地说道,这可能是我听到过的最荒唐的事了。
的确匪夷所思。
阿德里安表示赞同。
其中的寓意更是奇妙。
弗朗西斯也加入了讨论。
究竟什么是生命的种子呢?杰西问道。
在某些情况下,它就意味着将行星改造为适合孕育生命的地方,卡文迪说道,改变它们的轨道,使行星发生震荡,调整物质的化学性质。
哪儿的行星准备就绪,飞船就会在哪儿播撒下生命的种子。
这个你已经讲过了。
杰西说。
目前尚不清楚的是,对于谜星人来说,‘生命的种子’指的是碳水化台物或孢子呢,还是梭糖核酸,或者脱氧棱糖核酸?卡文迪说。
那就是说,谜星人承担着为我们的银河系孕育生命的重任。
阿德里安若有所思道。
这真是个惊人的想法。
弗朋西斯惊叹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杰西加上一句。
问题是,谜星人是怎么知道播撒生命种子的知识和方法的呢?阿德里安又有了新的问题,他们只是执行影子生物的指令罢了。
卡文迪解释道。
这些指令全都包含在引力波中吗?阿德壁安的语气中透着怀疑。
他们花了几千年的时间来接收并破解这些指令。
他们把影子生物神化得有些像上帝了。
杰西冷冷地说道。
这只能说一件超乎自然的事用常理解释清楚了。
阿德里安说道。
当然这只是谜星人的想法,卡文迪说道,影子生物的指令和我们所信仰的神灵的训谕大同小异,只不过他们的指令更实际些。
谜星人已经看到他们上帝的力量:他们的恒星系被整个拉离了原来的位置,推向了似乎是毁灭的结局,尽管这要到一百万年后才知道。
就是说嘛,杰西说,一百万年以后的事叫人怎么相信?她对此基本上持怀疑态度。
可谜星人相信,这点很重要,卡文迪说道,而且他们相信影子生物是有能力保护他们或者他们的子孙后代的,只要他们能够正确地理解信息,遵命行事。
他们肯定经历了无数的失败,最终才有所收获。
当然,他们有证据可以为自己作证。
我们所知的宗教都有证据来为自己作证,关键是你认为什么是证据。
弗朗两斯不屑道。
他们可以测量出影子物质对他们太阳系的影响,卡文迪缓缓地说道,他们也可以捕捉到引力波中的信息,在正确破解信息的情况下,他们建造的飞船十分成功,并且在无形力量的驱动下飞向了遥远的目的地。
这些听上去都像是迷信。
杰西说道,迷信就是这么产生的,试验――出错――最后的成功,这本来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迷信的人却把它归功于正确理解了一条神圣的信息。
谁敢说,假如科学家和工程师们没有独立完成飞船的建造,那些飞船就上不了天?谁敢说,弗朗西斯接口说,那些掌握了解码钥匙的谜星人――当然只有小部分人知道,比如神职人员或女巫……或卡文迪这样的人。
杰西插了一句。
就没有和那些通过超自然主张来获得研究基金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们串通一气呢?你变得像杰西一样偏执了。
卡文迪说道。
谁敢说,阿德里安说,我们的飞船和反物质收集器的设计图不是彼特・卡文迪本人画的呢?弗朗西斯耸了耸肩膀。
虽然她把自己绑在了椅子上,可还是有一丝不安的表情浮上她的脸。
好了,别说了。
杰西说。
准敢说,这儿所有的飞船不是以同样的方法建造出来,然后找到各自的蠕虫洞,最后来到了这里?阿德里安说道。
好吧,杰西说,我承认我太疑神疑鬼了,我也承认卡文迪告诉我们的事情有些的确是有据可查的。
可是我希望你们也要承认还有其他的可能,而且卡文迪以前说话常常狡辩,或者模棱两可。
这些我都不否认,卡文迪说。
我的设计者一直受到各种困扰,我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摆脱了他的偏执狂的影响,不过我相信自己如实汇报了一切。
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弗朗西斯说道,如果谜星人将生命的种子播撤在银河中,为什么最后孕育出来的生物形态各异?虽然DNA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卡史迪说,环境和许多偶然因素也对生命形态的最终形成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这些偶然因索包括化学反应、小行星和其他宇宙碰撞、火山爆发、气候变化、地壳运动、疾病……阿德里安紧跟着作了一番解释。
甚至智力的发展,及其与各种入侵因素的结合方式,也不是先天注定的,卡文迪接着说道,和人类的进化一样,智慧生物的演变一定有过无数次的失败,走入过无数条死胡同,在很多情况下,也会以别的生命形式出现。
在地球上,进化对灵长类动物情有独钟,阿德里安说道,而在别处,也许被魔杖点中的是与恐龙、鲸或狗类似的生物。
只要这种生物的大脑体积够大,有皱褶,拇指能与其他手指成九十度角,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