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跟着看向韩温, 撇起一边嘴角笑了笑, 对于齐远的话不置可否。
这就帮韩捕快修好那根钗,再教韩捕快做一个新的。
齐远迫不及待往萧婉办公的房间去。
萧婉默然跟着齐远。
齐远进屋后,高兴地从匣子里翻出工具, 去找那个坏掉的珠钗,搜寻一圈桌案没寻到。
萧婉使眼色给锦环。
锦环从袖中拿出才刚被韩温修好的珠钗, 放到齐远面前的桌上。
齐远愣了下,进一步确定这钗是本该自己来修的那个之后, 惊讶地看向萧婉。
公主修好了它?萧婉淡笑摇头。
那是谁?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钗已经修好了。
萧婉道。
齐远低眸动了动眼珠儿, 琢磨这东西会不会是韩温所修。
但是韩温那样孤高冷傲的男人,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应该不大可能会修钗的活计。
齐远觉得八成是公主气恼他没立刻将钗修好,便自己着了工匠给恢复原样了。
瞧这修复的手艺,比原来做的还精细,应该是出自匠人之手没错。
齐远自知在这事儿上理亏, 但钗还在,足以说明公主即便再生气, 终究还是珍惜他所赠之物。
心里有底了,自然就有底气。
齐远笑着给萧婉赔不是, 怪我忙于政务,没能及时腾出工夫早点给公主修好。
但若要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先公后私。
但处理公事以外的所有时候,我皆会为公主待命。
说得真好听。
萧婉轻笑一声, 让齐远再做一根同样的簪子给她。
我要在发髻左边戴一个,右边也戴一个。
好。
齐远应承,这簪身要浇铸,颇费些工夫,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做好。
早想到了,我才刚已经叫人备齐了珍珠和簪身,你只需要把钗头这里弄一下就可以了,费不了你多少工夫。
毕竟你每天还有公务要忙,岂能占你太多休息的时间,我会愧疚的。
萧婉毫无愧疚之意地挑眉,对齐远温柔地说道。
齐远自然明白萧婉的目的,他没料到公主有此一招。
先前那根钗,只是珍珠掉了几颗,只把珍珠镶嵌回去,并不会有太大的破绽。
奈何他之前完全就不会修钗,自然弄不好。
刚才他趁着小半个时辰的工夫,请家里的匠人教会了自己做钗的技巧,以他的聪明,领悟九成足够用。
但是要他重新做一个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可能,因为前一个钗不是他做的。
一人一个手艺习惯,糊弄普通人没关系,但华阳公主不一样,她观察力极其细微,有一点点不同她都能察觉出来,更不要说两个钗出自俩人之手,差别一定非常多。
齐远本来以为,他只是刚才拒绝公主修钗的时候,惹得公主不高兴引发了怀疑。
如今方明白过来,公主根本就在怀疑他,这钗就是被她故意弄坏的,来考验他。
可恨他现在才领悟到,错过了避开的机会,竟还主动送上门。
齐远暂且没说话,默然拿起桌上的簪身,认真地摆弄起来,耗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终于将钗做好,呈给萧婉。
萧婉拿起齐远刚做好的簪子,看了两眼,粗糙无比,掐银丝的手法与之前有根本不同,还有两颗珍珠根本没有镶嵌好,有些晃动,似乎随时都会掉下去。
萧婉瞥向齐远。
齐远自然懂萧婉的目光,忙作揖给她道歉。
丑了些,请公主见谅,我手艺不好,做坏了许多个都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最后还是请匠人帮忙,才勉强弄了一个还可以的,心急献给公主。
这倒算是不错的解释了。
萧婉的言外之意,事情的实际真相很可能远比齐远所言的丑陋。
比如他根本不曾用心学做钗,之前给她的钗是别人做的,拿来敷衍讨好她。
齐远再清楚不过萧婉在怀疑什么,一口咬定自己所言句句属实。
既然你做不成一根钗,却拿来冒充说自己所做,终究还是算欺骗。
萧婉便暂且不跟他计较再深的东西,就只论他现在承认的方面。
齐远再无理由可辩解,连连跟萧婉道歉,承认是自己心急太想表现。
怪我不知为何竟没了理智,只想着公主若知道这钗是我所赠该多高兴。
因为太想看见公主高兴的样子,又太急自己笨手笨脚,匠人要帮忙,我便没拦着。
萧婉听齐远这番话,胃里一阵翻腾。
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到,齐远说话竟然有一种让人无法形容的恶心感?萧婉觉得自己今天回宫后,该找胡太医看看,是不是她以前有眼疾不曾及时诊治。
齐远等候片刻,见公主没有吭声的意思,忙再道歉,还想再解释。
别说了!萧婉突然高声阻拦,抬手制止,引发齐远疑惑地看她。
萧婉:我相信你的解释。
即便不相信,你也断然不会说真话,找借口避害是人的本性。
多谢公主相信下官!齐远道。
但你此举,终究不合宜,令人怀疑你的诚意。
齐远再道歉。
只道歉可不成,你帮我做件事,事成了我便不跟你计较此事。
萧婉坐在桌案后,身体倾斜,双手托着下巴,靠齐远更近一些,眨巴着水灵灵得杏目看着他。
公主请讲。
齐远立刻面色严肃。
董良策被谋杀一案,你来查。
你若能查到凶手,并将其缉拿归案,我便原谅你这遭,若不能,哪儿来回哪儿去,别留在京城。
萧婉面色也瞬间严肃下来,目光冷冷地凝视齐远。
齐远默然蹙眉片刻,不解反问萧婉:公主为何想赶走我?此并非我想赶你走,而是军令状,不然你哪会有决心好生查办此案,再说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不要再骗我第二次!萧婉伸手拿起桌上的钗,在齐远跟前晃了晃,我的性子你应该清楚。
公主请放心,下官定会竭尽全力侦办此案。
齐远拱手做了保证之后,见公主对他再无话可说,便主动告辞。
公主不是怀疑这案子跟他有关么,怎生还叫他查此案?锦环不解地问萧婉。
蛇躲起来不动了,我们抓不着也看不着,不如打草惊蛇,瞧一瞧他到底在哪儿藏身。
倘若他没有反心,换个人,换个方法,能找到线索也不错。
锦环马上询问萧婉要不要更多派人盯着齐远。
不能跟太紧,容易暴露。
萧婉嘱咐锦环,不可透露给齐远她们查到凶手嘴边有痣。
只有郑铭他们几人知晓,不过最近的调查都没有什么线索。
董将军挺守本分的,除了每日出入宫当值之外,就是去办公事,几乎不去别的地方。
从董宅到宫门必经之路上的住户和摊贩都查过,没见到哪一家妇人右嘴角有痣,别说寡妇没有,有丈夫的也都没有。
锦环询问萧婉,有没有可能那妇人装柔弱在街上偶遇董良策,就此结识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妇人有可能在京师任何地方,根本不好查。
董良策早前故意引诱过谋反者上钩,应该会有戒心。
这半路突然偶遇妇人,势必会引起他的警惕,应该不会再短短半月之内,就将妇人领会家内,还特意打发走小厮避嫌。
我猜测他初遇这妇人的时候,当时的情况让他很放心,所以没产生过怀疑。
要么住在附近,要么经常打照面,要么朋友介绍相识。
可是住附近的没有,经常照面的街上那些人家也没有,朋友就更少了,且都是高官。
如韩学士那般的人,即便想给他女人,正大光明地把美人送进宅子里去就是,哪用得着遮遮掩掩。
萧婉分析完之后,觉得这案子确实进了死胡同,果然让齐远来查的决定是正确的。
对了,郑铭呢?萧婉发现郑铭不在,转头问锦环。
明月巷的宋氏,公主可还记得?萧婉点头,怎么忽然提起她?听说董将军身亡,想祭奠他,特来询问葬身之处。
郑铭得知后,就去见她了。
锦环解释道,事发之后,公主担心宋氏寻死,曾嘱咐人照看宋氏。
董将军就自己出钱买了个婆子去照看她。
宋氏是个寡妇,刚死了儿子,颇有几分姿色,倒是符合她对于疑凶的揣测。
但是宋氏嘴角并无黑痣,她早就想随儿子一起去死了,不可能做出杀害董良策的事来。
而且宋氏不识字,不可能在董良策身上写下一个清秀的‘反’字。
她倒是知恩图报。
萧婉感慨罢了,就揉了揉额头,让锦环点提神香。
锦环把香点好之后,就给萧婉揉额头,猛然想起有一件要事险些忘回禀了,陆判官昨晚去了青楼,一个时辰前才从那里头出来。
哟,在里头睡到日上三竿,连官儿都忘了做。
萧婉笑叹,转而忽然想到什么,有点兴奋地挑眉看向锦环。
锦环当即有不妙的预感,她好想捂住耳朵装不再听公主说话。
我还没去过青楼呢!萧婉越说眼睛越闪闪发亮。
公主不可以去。
锦环必须阻拦,这种事儿如果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她们这些宫人都会没命。
想去。
不可以。
实在想去。
锦环心知拗不过公主,与其阻拦不如出馊主意:公主何不让韩学士带着去,以查案为由。
回头此事被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了,也好圆过去。
即便怪罪有韩学士在前顶着,公主也受不了几句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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