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撕开乌西尔脖间衣物,食指中指猛一发力,朝着睡穴狠狠点下去。
先前炎紫轩中了蔡姬的春毒,我用掌劈力,害得他肩膀疼了好几日,自此便教我点穴法。
乌西尔登时浑身松软没了力气,我将他从我身上推开,道:我点穴技术不高,估摸你半个时辰就醒了。
我解开马缰绳,扬身上马,回望乌西尔,还强撑着眼皮,他忿恨道:……小妞,你竟然会功夫……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慢慢便没了声音。
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脑中回旋起萧何也是说了这般话。
萧何,你现在怎样,我这就来了。
我心思忖着,和乌西尔走走停停用了三天时间,欲快些回去,便要连夜赶路。
想罢,我狠狠一刺马肚,火速向京城的方向奔去。
就这般,我一直在马背上颠簸,也不曾歇息片刻,感到马匹累了,才让它歇歇脚力,我也只是在这个时刻找些野果子充饥,饮些溪水,风餐露宿,好不辛苦。
自我从乌西尔处出逃的第二日晚间,我终于看到了城门,因这二日归心似箭,不曾充分歇息和饮食,加之又穿得单薄,便越加体力不支,几次几欲从马背上跌倒。
守城门卫认得我的相貌,知我是侯府的丫头,见我先是一愣,后又放我进城。
待我进城后,其中二人还在我背后小声嘀咕:莫不是见鬼了吧。
我也无心理会他们的话语,猜是可能我连日赶路的满面风尘的相貌让守卫起了误会。
我附在马背上,紧紧抓着马鬃,不停地告诉自己:已进城了,快到侯府了,一定要撑住啊。
可越是这样告诫自己,身体越是不争气,渐渐地意识已模糊不堪,唯闻得得作响的马蹄声,和一声比一声弱的呼吸声。
倏地,马长嘶一声,摔倒在地,我也重重地被抛了下来,我抬眼望去,眼前赫然展现奉天侯府四个大字。
我奋力拖着自己孱弱无力的身躯,几乎是爬着到了侯府门口,我举手叩门,方悬于半空,便见大门缓慢敞开,一个高大的黑影投于我的眼前,我抬眼,轻笑道:翎飞……————————————————————————————————————————我睁开仿若沉睡了一个世纪的双眼,定定看着那双如月迷澈,似夜深遂的凤目,在看看周围,已然到了汶音斋了,忽地坐起来:师傅,怎么是你?翎飞呢?炎紫轩微皱剑眉,一抹失望之色划过他的眼底道:难道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心里只想着翎飞?我一心想着萧何在侯府的境况怎样,忙下了床,急切地说:师傅,我要去侯府。
炎紫轩并未理会我的话语,只是定定地坐在床榻上,面无表情地说:侯府,你以后都去不得了。
第一,萧何被救走了。
第二,墨汶嫣死了。
萧何被救走了。
这一刻,我为萧何悬着的一年又一月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虽不知是被何人救走了,但得知他并未有生死之忧,心里释然万分,嘴角竟不自觉的浮出笑意。
复又回到床榻之上,因终日为萧何紧绷的神经突然间松懈下来,一时间还未接受,竟傻乎乎地抱起床角的布娃娃,痴呆的心性儿暴露出来:小紫轩,你有没有想我啊,瞧你,眼圈红红的,肯定想我想的哭鼻子了吧,我是你的主人,这几日不在,你当然想我了,对不对?……正说间,背后一个熊抱,炎紫轩仿佛要把我揉碎一般将我揽入怀里,紧紧地,紧紧地,似用了毕生的力气。
我正想挣脱开,他便颤抖着音说:你还知有人为你操碎了心啊。
就这样炎紫轩抱着我,我搂着小炎紫轩,足足持续一刻钟。
而后,他将身子转过来,在我额头轻弹一下,收起方才凄楚的语气,笑了笑说:你这丫头好奇怪,我说墨汶嫣死了,你怎就这般傻乎乎的。
我侧头,讷讷地说:你何时说我死了,我只听到你说……说到这,又忙收了口,若让炎紫轩知道我是听见萧何被救走了才这般高兴必要起疑心,岔言道,师傅,我怎么就死了呢?这不好好的么?炎紫轩缓缓地站了起来,背对着我。
道:你自被乌西尔挟持,我与翎飞都焦急万分,但又畏于乌西尔会伤你,也未盲目派人追随。
只是估摸你们到了那个长亭,我与翎飞亲自前去搜寻,也未见你的踪影,只在长亭处发现了有污血,我们知你当时被挟持身子已不大好,又在方圆二十里搜寻还是没有任何关于你的蛛丝马迹。
翎飞悲痛欲绝,断言你被乌西尔害死了,便以侯府妾氏的身份为你立灵牌,发丧……而我……炎紫轩回头,悲恸之色缓缓在他的天颜玉容升起,他紧抓着我的双肩,指尖陷入我的皮肉里,颤抖着音说,而我,一直相信你没有死,你怎么能死呢?我宁愿相信明日世界末日,山洪暴发,星球大战,生化危机,宇宙爆炸,我都不会相信我的丫头会死。
我捂着嘴轻笑,这炎紫轩显然已被我的现代语言日夜熏陶已深,怎得也和我一般胡诌了:啊,我知道了师傅,你最关心徒儿了。
那就是因为墨汶嫣死了,这样我便去不得侯府了。
炎紫轩松开了我的双肩,抬头望向窗外,表情忽而漠然,一缕不安神色闪现出来:不光是你,连我也去不得侯府了。
我抚头侧首:难不成紫公子也已作古,翎飞也为他立了灵位?炎紫轩回望我,轻笑了一下,继而道:你遭乌西尔挟持,动静过大,此事已从侯府传出。
待我们回密室,萧何已被救走。
救他的人不知是那神勇副将,还是他的主上。
萧何知我的身份,若起义军真与蔡家勾结,那蔡家便知我与翎飞有交往。
虽然明里他们找不出我任何把柄,但暗里却可做出对我和翎飞不利的事情,故以后侯府我便也去不得了。
炎紫轩顿了顿,若有所思道,说来也奇怪,经我密探回报,那副将自萧何被我掳走之后几日也便失踪了,一直未现身。
我定定望着炎紫轩,若是让他知道我便是副将,不知他作何感想,有何举动,也会把我绑在铁架上,扒光衣服,毒打一番吗?我小心地问:那师傅,连你也不知道萧何身在何处了?不知。
炎紫轩定定地看着我,眼底浮出一丝疑虑,但并未问我任何话语。
连炎紫轩都不知道萧何在哪,我怎么去找他,实现远走高飞的计划啊?我细细想着法子,忽而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焦急地问:师傅,我死了,翎飞岂不是很伤心?炎紫轩冷哼一声:知道你死的人,岂止是伤心,自己的心都死了百千遍了。
炎紫轩凄叹一声,我这就差人暗中通告翎飞你的消息。
我见他并未有起身的意思,还是抱着我,便道:师傅,我不是小孩子啦,你这样箍着我,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炎紫轩尴尬地看着我,缓缓地松了手,说:我怕你又不见了。
忽而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好奇怪啊,我见你气色都比以往好很多,你那日被乌西尔挟持,明明脉象又不对了,怎得这次回来,休息几日,便恢复得这样快。
说完,便拉起我的手腕,把脉。
我拿开炎紫轩的手,笑道:啊呀,师傅,你别一惊一乍的,那乌西尔也不知给我吃了什么仙丹,我自感也比以前身体硬朗很多。
哦?那乌西尔为何给你服仙丹?炎紫轩轻挑剑眉。
我简要地把乌西尔欲用我来赢潘翎飞,让我吃那仙丹救了我这件事讲了一遍。
我见炎紫轩听的认真,便把我和乌西尔相处这三日,发现他有趣怪异的地方和我怎么从他的铁臂里逃出来这些事,统统讲给炎紫轩听,一并带着我对乌西尔的一个疑惑,就是他逃亡回国不走西北蛮荒之地,而是要走西南远海。
是这样……炎紫轩淡淡地笑着看我唾液横飞,张牙舞爪的样子,忽而一转他迷人的凤目,抚着我的头发,一抹讥诮之色闪现眼底,我心下惨叫,魔鬼又要戏弄我了,你可是又偷看人家?我蓦地从床上跳起来,脸红了个透,没想到被他猜中了,嘴上只道:我,我哪有偷看,我,我是光明正大地看,脸长着不是让人看得,那,那是做什么的?那你为何,脸红口急,想是被我说中了吧。
说完,倒在床榻上大笑起来。
师——傅——我气结,忽然又注意到自己已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睡衣,疑惑地问,谁替我换的衣物?可否不作回答……炎紫轩将脸扭向一边,不知是方才高兴激动还是害羞,耳朵和脖颈都粉扑扑的。
就这样,炎紫轩和我有一句没见一句的对话,仿佛他一生的话语今日迫不及待地想和我说完。
以往总见他忙碌的身影,白天很少在汶音斋呆,只偶尔晚上留这过夜,而今却好似忽然清闲了下来,日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