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屋中,换了练功服,决定到练功房再探探,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救出萧何的蛛丝马迹。
那日晚上来练功房被潘翎飞捕了身影,听到了石壁摩擦的声音,猜测房内一定有密室,而萧何很有可能就在此处。
来到练功房,先从墙壁处着手,敲,打,击,捶,听是否有哪出墙壁发出来的声响与别处的不同。
我竖起耳朵,摸着墙壁一寸一寸仔细倾听。
一个时辰之后,听得我耳朵生疼,把四周墙壁外加天顶和地板都听了个遍,也未发现那块我期待已久的暗室机关。
好,我并不气馁,墙壁没有蹊跷,那就从这些兵器陈设开始。
我细心的挨个检查了一遍四周陈设,连桌子上的茶杯茶具都不放过。
放置的几百个武器都看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苍天呐,我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好好好,好你个潘翎飞,你就这么聪明,能将暗室机关藏得这样隐秘。
我心里大声叫喊着,垂头丧气地坐到了屋顶。
萧何,冬日严寒,那对天鹅再不飞走,怕是要死在望凤阁的湖里了。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多少个午夜梦回,你那一声嘶叫直敲我心,让我生生地滴血,疼痛难忍,从梦中惊醒已是泪流满面,大汗淋漓。
哼,好你个潘翎飞。
我站起身来,把脚下的瓦片当作是他出气,连飞了几脚。
哎呦。
屋下有人惊呼。
我知道是这脚下的瓦片砸到了人,闯了祸,吓得我心里一惊,脚一打滑,顺着屋脊滚下去。
吓得我紧闭着双眼。
只听屋下一声汶嫣儿,一声墨姑娘的惊呼,衣袂翻转之声,便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看见自己蓝色的练功服上落了几点殷红,吓得大叫:不好了,我受伤了。
抱我之人轻轻将我放下地,我才分清楚状况原是师傅炎紫轩额头被我踢的瓦片飞中了,一注红色的血水顺着他白皙的玉容淌淌留下,滴在我的衣服上。
紫轩,你受伤了。
一旁的潘翎飞焦切地低吼。
炎紫轩看着我,黑瞳深遂如万年古井,波澜不惊,仿佛我那白痴似的举动正如他所料一般,只是淡淡地说:墨姑娘,好兴致,改用瓦片当暗器了,紫某实属佩服。
说完,轻轻舒了一口气,好像他很心甘情愿受伤一样,最后眼中闪过我熟知的讥诮之色。
潘翎飞用他明亮如朝露,温柔如秋水一般的眸子看着我,也不责备。
忽而很是急切地望向炎紫轩:紫轩,血流成这样了,还不快去医治,这就到我房里去。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炎紫轩成这样是拜我所赐,忙说:翎飞,让师傅去我房里吧,这儿离我房近。
进了我的屋子,我和潘翎飞都慌张得不行,吩咐下人端净水,缠纱布,涂止血药。
唯有受伤的炎紫轩反而淡定自如地看着我们焦急一团的身影,仿佛与他没有任何瓜葛一般。
太子果然不是一般的人,从容自得,老成历练。
等我细心地为炎紫轩包扎好伤口后,便想戏弄他一番:师傅,你武功甚好,为何连我这几个瓦片都躲不过呢?炎紫轩冷眼瞧我:方才空中有只呆雁竟开口说话,你说奇不奇?我便只顾抬头看了,哪还有功夫理会那几个暗器。
我想了想,刚才确实是我先喊了一句哼,好你个潘翎飞,然后才踢得瓦片,本想取笑他,反而又被他取笑。
潘翎飞也未发现我心里很不平衡,轻轻拉起我的手说:汶嫣儿,我可又惹你了,就听见你喊着我的名字在房顶上发脾气。
你练功房那些武器都重个百八十斤的,我武不动,才这般生气。
说完,转念一想,便问,翎飞和师傅去那作什么?练武。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练武怕不是吧,穿得这样规整。
那不是练武,又会去作什么?很有可能一起去密室了。
想到这里,我叫苦不迭。
墨汶嫣啊墨汶嫣,你为何这般沉不住气,若不踢那两片瓦,现在就知道怎样进密室,就能救萧何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炎紫轩见潘翎飞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而我也并不躲避,可能知道自己又做了电灯泡,便起身:翎飞,我今日受伤,也不便与你切磋武功了,先我告辞了。
说完,抱着拳走了。
潘翎飞急忙起身朝炎紫轩喊道:紫轩,我送你。
说完,拉着我的手也快步走去。
出了门,只见炎紫轩玉容天颜,白衣翩翩,衣袂飘飘,扬身上马,绝尘而去。
一时间,我误以为,他去的地方应该是天上吧。
一转身,看见潘翎飞深情的双目绞着我的眼,柔柔的说:若是能抱着汶嫣儿在空中飞舞,我也愿受瓦片砸伤之苦。
我看着潘翎飞的满目柔情悱恻,知道他似真非真戏弄我的心绪又来了,我不理径自回房,他也只管在后面傻乎乎得跟着。
如果在以前,出现他跟在我后面走,我却不理他这种情况,府里的老少爷们还都如脚下生了根一般,驻足观看一会,毕竟府里多年都没有丫头,更不会看见潘侯爷会这般跟着一个丫头痴傻地走着。
而如今,这种情况发生的多了去了,府上的小厮,伙计便也不觉稀奇,只管我俩一个快步走着,一个笑容满面地跟着,从那些人身边匆匆而过。
走到一处甬道,听见玉儿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后面追来:侯爷,侯爷……我们驻足,玉儿停了下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的气息顺畅些,对潘翎飞道:侯爷,不知为何小姐今日气色不好,进食也不多。
潘翎飞转身看着玉儿,换做一副淡然的容颜,只说:现今入冬已深,寒意正浓。
你家小姐身子娇贵,你便要好生照顾着,不要让她太操劳。
多添几件衣,或是请大夫瞧瞧吧。
我曾在沐浴时打了几个喷嚏,就引得潘翎飞不顾礼数冲进我的闺阁看我是否有恙。
而他的妻子生病了,话语间竟这般冷淡。
我猛地推了一把潘翎飞,气愤的说:你个大傻子,姐姐病了,你还杵在这,也不瞧瞧去。
又拉着玉儿的手,玉儿我们走,去看看姐姐,就让这个潘大傻子吹凉风去。
说完,二人撇下潘翎飞径自到上官汶烨的房间了。
进了屋子,看见上官汶烨正坐在琴案边抚琴。
我凑过去忙说:姐姐病了,不好歇息,坐在这干什么?瞧了大夫没有?上官汶烨面色似有憔悴,但愈发清奇美丽,她挑挑黛眉,轻言:瞧玉儿给你说的,我哪有这么严重了,只方才不舒服了,无妨的,刚歇息了一阵,身子也大好。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时,潘翎飞来了,身后跟着王大夫。
他说:夫人身子可好?我带了大夫来瞧了。
上官汶烨望着潘翎飞,美瞳闪着灵动的光色,一波一波的漾开,连我这旁人都被这浓情感化了。
劳烦夫君了,我身子大好,不用大夫瞧病。
潘翎飞一听,示意王大夫退去,玉儿也跟着退去了。
屋里就剩下我们三个。
沉默了好一阵,也未有人开口说话。
我一时间想走,又怕惹了潘翎飞来我屋子里胡闹。
想呆着吧,徒增着尴尬沉默的气氛,竟为自己的去留惆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