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芳刚想开口拒绝,我快他一步开口,不要这么快就否决我,我可是有必胜的把握。
严芳依然脸色不善,什么必胜的把握?我避开那六个男人锐利的目光,那个我先保密。
严芳把身子一斜靠,轻轻摇了摇头,公主,你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你说你有必胜的把握,这个我可绝对不相信。
他加重了语气,国家大事可不是儿戏。
我知道国家大事不是儿戏,我也知道这一场仗的重要!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真的有必胜的把握!我坐直了身子,跪在严芳身侧,行拱手之礼。
严芳抿紧唇盯着我,良久不语。
议事堂一下子又重新陷入死寂般的气氛。
然而,此刻又是宝恺开口打破平静。
严将军,我想我们可以相信华阳夫人一次。
我抬起头,看到宝恺嘴角浮现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又道,华阳夫人孤身深入齐营查探虚实这份勇气和胆识实在是我们男子也自愧不如,就凭着这份胆识,我们应该相信她。
更何况夫人说她有必胜的把握,必定是掌握了齐军什么秘密的情报,现在不方便透露而已。
将军担心的是夫人的行军经验吧?严芳缓缓地点头,眼神沉郁得可怕。
宝恺笑道,那好办,式贺将军正好以此将功赎罪。
只要命他为主将,夫人为副将,夫人执掌兵符便可。
四位副将听到式贺的名字都纷纷摇头。
严芳看着宝恺,嘴角无声地冷笑一下,却很快恢复自然,式贺是败军之将,打败了仗不受罚反有功,微臣担心大王会……宝恺摆手,这些是大王不会在意的,将军只管放手去做。
严芳一笑,那最好不过了。
然后他吩咐门外的人,左右!传本将军与太宰之令,将式将军从狱中放出来,拜为初城守将!宝恺听到他的名字,看着严芳别有意味一笑。
严芳避过宝恺的笑,看着我,脸色沉郁,夫人,那么初城雁翎关就交给你了。
严芳将兵符塞到我手中,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双手。
我看着严芳点了点头,请夫君大人及各位将军放心,妾身必当与初城共存亡!四位副将看我的眼神复杂,不知是怀疑还是鄙夷,反正他们的目光我受不了。
严芳看着他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们夫妻有些闺房话要讲。
四位副将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或许他们还没看过这个刚毅的将军也有如此儿女情长的表现吧。
他们乖乖退下了,连没有被点到名字的宝恺也很知趣地拱手退了下去。
此时,议事堂只剩下我和严芳。
严芳扭过头,修长的手指按在地图上,沉声道,公主,现今你为初城守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交待一下的。
我乖乖点头。
他继续道,式贺岁为初城主将,但兵权却在你掌握之中。
而式贺此人最重兵权,你得用些手段令他屈服,否则此人……他顿了顿,并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即使他不说,我也明白,式贺会在内作乱……严芳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关口,这里就是雁翎关,易守难攻。
倘若我们的防线一被突破,你最好先以防守为主,不宜草率出兵,再等候机会好好反击。
若然我还有命到初城的话,我一定会与你共守初城!说罢,他似看到结局般悲凉一笑。
我激动地捏着他宽阔的双肩,道,你一定要有命回来!我在等你!无诡也在等你!他眼神的担忧越发浓烈,勉强笑笑,我尽量吧。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可以说你必胜的把握了吗?我点头,便将雁门关的简图画了出来。
严芳看了简图,神色激亮,拍案赞道,雁门关果然精妙绝伦!雁翎关有了此阵便可高枕无忧!他突然叹了一声,可惜只能用在成犄角之势的地方……任何事物也有它的缺陷。
不过只要有人懂得欣赏它的精妙之处已经很好了。
当年我研究破阵之法只有一个月之久,直到高溪来了,我才能解开此阵……严芳听到高溪的名字,惊讶道,什么?!高溪?!他也知道雁门阵法?我微笑道,你不必过于担心,高溪他是不会帮姜晟赢这一场仗的。
因为这一场仗齐军的主帅是殷少筠。
殷家似乎和高家斗得不可开交呢。
高溪又怎么会帮殷家人成就此大功?我们尽可放手用此阵法!严芳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随后,严芳便给我讲了这次他们的行军安排。
他们一共设置了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就是三个副将留在益城低档齐军的首锋,第二道防线便是严芳和另一个副将在开城精心设计的反攻,最后一道防线则是我和式贺在初城的防守。
第二道防线的实力最强,因为第三道防线便意味着到了决战之时!而第三道防线的责任十分重大,成功了固然能加官进爵,但失败了便是千夫所指,严重的更可能被主上抄家……所以很多副将宁愿守在第一道防线,也不愿意冒这个险去守初城……严芳说着说着,手指不知不觉指到了一座城。
我问道,那是什么城?严芳面无表情道,陵城。
那个朱红色的点。
我心底又不安起来,看着地图,发现在陵城附近也有一座城,便指着问严芳,这个是什么城?阜城。
阜城?!就是那座殷少筠和管祺本想突袭的城池!我又问,从阜城到临城要经过陵城吗?严芳点头。
终于有什么联系起来了!我按着严芳的手,吩咐道,梓溱,不管怎样,你都不要到陵城!我怕那里有埋伏!严芳只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便跟他解释起来,或许他认为我的顾虑是多余的,行军打仗,什么埋伏他没见过,他不怕那个,反而还安慰我不要太担心他,到了初城便要好好照顾自己,行军打仗可比不上在将军府的贵妇生活。
他这么说并不能让我的顾虑消除,反而还加重了我对他的担心,因为历史注定二十七岁的严芳会在齐褚之战献出自己的性命……门外金黄的阳光射了进来,可我却全身冰冷。
第二日,严芳再跟我们讨论了些细节,便在中午各自领军出发了。
临别之前,我为他系上披风,并用无诡要挟他一定要活着活来。
他竟看着我笑了,笑得那么温柔。
他轻轻将我搂入怀,在我额头前前留下了一吻,并说下了这一生我始终难以忘怀的话。
公主,你虽名为我的夫人,可我们并无夫妻之实,这些年为了夜为了我辛苦你了。
为夫任何温柔都不曾留过给你,还自私地让你的孩子姓严。
假如这一场仗我真的死了,你在初城也不要死守。
守不下去的话,就先离开初城,回葵城带走无诡。
以姬玠对你的情谊,带走无诡不是难事。
你成功了,便带着无诡离开褚国,找一块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不过,这也辛苦你们孤儿寡母。
你还是找人改嫁吧,又或者找孩子真正的父亲,让他来照顾你们。
我相信,这天下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都是爱惜着的。
他不念着你,也会念着孩子的……他话还没说完,我的泪早已夺眶而出,我按住他的唇,不让他再说下去,声音尖锐,不会的!你会好好活着的!我和无诡是不会找他的亲生父亲的!不会!绝不会!傻瓜……严芳第一次用这么轻柔的语气跟我说话,他擦开我脸上的泪水,无诡的生父就这么可恨吗?他试探问道,他……到底是谁?我抬起头,碰触到他心痛的目光,那样的目光,让我想起了太子夜。
我真想把姜晟的名字吞下去,可我却不知怎么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名字从我口中轻轻飘出……严芳一愣,身子一僵,眼神变得冷锐,竟然是他……姜晟……姜晟……严芳的眼神,让人隐隐感觉到他在坚定着什么……中午点阅兵马完毕,我和严芳便到了校场。
那里的沙尘滚滚,步兵骑兵粮队战车有条不紊。
严芳和我、式贺、四位副将在祭台上歃血为盟,誓与敌抗争到底!我和式贺引了一万人马直奔初城。
一路上,士兵都对我这个男装带兵的女人投过怀疑和鄙夷的目光,这让我很不舒服。
然而,式贺的目光才是最让我辗转难以成眠的。
那样的目光,不但怀疑,还多了一份刻毒,是因为我手握兵权,虽然他名为主将……看来,到了初城,我还真的要对他下一番功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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