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突然看着我笑了,公主,你在想什么啊?我淡淡一笑,把刚才的失神掩饰过去,没什么,只是最近更加沉迷于一个人的发呆。
高慧突然握住我的手,眼神里也有淡淡的期待,还有……真诚。
这样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王琏,因为她们不幸,她们便希望我能代替她们幸福起来。
我的心似乎延开了一阵阵慢慢起伏的波浪。
她说,公主有了管祺,就不会一个人了。
她微微抬头,回忆道,以前的管祺脑子里只有他的家族和他的雄心。
他的叔父见他总是那么孤独,便让他娶妻,可是他每每都会拒绝。
她嫣然一笑,我当时认为他真是个傻子阿,她凝视着我,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是齐国第一聪明人……第一眼见到公主,便觉得公主是特立独行之辈,真的是女子中的豪杰。
后来,我又听说了公主的一些大胆的事情,更加觉得管祺的决定是没错的。
她的目光带着赞赏的神色,还有……些许羡慕的神色。
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
夫人,管大人回来了,他让我过来给您和公主通报一声,还说让公主也去一趟公子府……我和高慧相视一笑,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阿。
公子府。
门前的车乘起码有十架,前门修得气派非凡。
我隐隐可以猜测到内堂的装修是何等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中门,来往的都是公子晟的门客。
门客的数量现在看来可以跟俜宁君比较了。
想不到,公子晟在高溪和管祺的帮助下,势力可以发展得这么快。
不过其中也有他个人的因素吧,他这么急于求成,可以看出他报仇心切。
他现在的处境依然是朝不虑夕,可以形容他是逼上梁山,睡无一夜安寝。
他哥哥齐渊王的追杀,褚国朝堂前的屈辱,他又怎么忘得了。
从门口到内堂,足足走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的路程,足以让我震撼。
它的亭台楼阁,假山鱼池,规模可媲美王宫。
高家的财富确实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内堂,管祺在一张锦席上坐下,矮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拿着书简,皱着眉头,认真地看了起来。
都说男人认真做一件事情时候的样子最迷人,今日的管祺也的确如此。
我不忍心破坏这一刻完美的他,便定定立在门前,看着他微微一笑。
高慧装怒笑道,管祺,你看谁来了?还在这里看书阿,小心公主发脾气掉头就走了阿!管祺这才抬头,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了激亮的神采,他放下书简,向我走来。
我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你怎么一到这里不先来我这里阿?!我抽紧他胸前的衣服,是不是在这里金屋藏娇了阿?金屋藏娇,这个成语可是汉武帝之后才出现的,管祺竟然连这都听懂,难道他心虚了吗?管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自然是有事情要做了,我不是让人去给你报了信吗?我轻轻推开他,面无表情地走向他刚才坐的锦席上,捧起他刚才看的书简。
我一翻,原来是管祺作交易的账本阿。
每一宗生意动辄要用上百斤金子(金子是铜),而且还是跨国做的交易,中间的商品涉及有茶盐米丝绸。
这本帐本可真的是大事。
管祺在我身边坐下,拿开了我手上的账本,把它收进袖子,然后轻轻摇头,神色严肃,更多的是玩笑,这些东西可是保密的,知道了可是要车裂(刑罚,相当于五马分尸)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管祺藏账本的动作,总觉得他在隐瞒着我什么,或许是他的计划,我还是不要阻挡他的好。
高慧在一边突然笑出声,你们啊,在这里好好聊天吧。
我先进去找夫君大人,看看他需要点什么。
正在高慧要移动脚步的时候,管祺突然绷紧脸,急喝道,别进去!我和高慧都愕然地看着他。
管祺淡了神色,徐徐道,晟在见着一个重要的人,管祺淡淡的语气竟变得有些阴冷,听见了不该听见的话,恐怕晟就真的永远对你动不了心。
高慧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然后沉沉地移开脚步向外院走去。
管祺看着她的背影,悠长地舒了口气。
我忍不住,我想知道这个秘密,冲口而出,管祺,这个能不能告诉我啊?管祺微笑着摇头,不能。
我有些愤怒地蹬着他。
他又接着说,不过你迟早都会看见。
这里耳目众多,我不想泄漏风声,以免前功尽弃。
因为那个人也想见你,所以我就把你给请来了。
我迟早都会看见?到底是谁?我抬头,有些迷惑地看着管祺。
管祺有些得意地看着我,一低头,便重重地咬住我的唇。
呜呜,送羊入虎口阿……我在管祺的坚持下在公子府吃晚饭了。
晚饭过后,管祺带着我到了公子府一处毫无人烟的院子里,因为管祺他要带我见那个人。
月光下,我隐约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背对着我们,在桂树下负手而立。
管祺贴着我的耳朵说,你跟他慢慢聊吧。
然后,笑着离开了院子。
管祺走了,我竟然有点心慌。
我忍不住开口了,你……是谁啊?我的头在他身后晃来晃去,试图看到他更多的轮廓。
那个黑衣人噗嗤一笑,慢慢转过身,敛起笑容,含笑着看我。
他轻轻开口,旸妹妹……朦胧的月光下,他往日高傲慵懒的笑容变得有些模糊,英俊而年轻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些成熟和内敛。
那个英俊的男子,便是我一直在担心的公子玠。
我鼻子一酸,马上扑上去抱住公子玠。
公子玠张开怀抱接住了我,我的眼泪一下子把他的黑衣浸湿了。
我哭道,哥哥……我想你,想父王,想太子夜,想姐姐,想葵城里每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回去葵城……我感到很孤独,每天只能看着花开花落,虚度年华……知道吗?我只能在梦里见到你们……公子玠温柔地抚着我的脑袋,声音也有些沙哑,旸儿,为兄又何尝不是?是我没有能力,让你受这种孤独……旸儿,你是我最爱的……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思索了什么,最爱的妹妹……妹妹二字,他说得越发沉重,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你放心,只要我权倾朝野,我便会不惜一切保护你,让你幸福,不再痛苦……权倾朝野?难道真的一定要与太子夜敌对吗?我幽幽抬起头,公子玠的眼神望向远方,凉如夜水,却有说不出的坚持。
我心里一阵悲戚。
即使不是公子玠与太子夜争权,也会有别的公子与太子夜争权。
争权,不过是一场夺嫡的淘汰赛,谁够狠,谁便是赢家。
我心里只是单纯地不想他们斗争,两个都一身伤痕,水火不容。
但在理智方面来说,我是不希望太子夜当上帝王,因为他的性格太过仁慈,骨子里满是固执。
这样的人,只适合当慈善家,并不适合当无情的帝王。
那么公子玠适合吗?我只能说他更适合,虽然他有点感情用事,但他的心思远比太子夜来得细密,特别在搞政治手段方面。
------------------------------累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