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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蝶之卷 第十四章 说了我等你(二)

2025-03-30 08:45:05

第二更。

泽秀的那个朋友住在很窄很窄的小巷子里,巷子里有很高很高的围墙,似乎连漫天星星都可以挡住。

可他说他那个朋友是观星师,看不到星星的观星师。

巷子深处有一扇很小的漆黑的门,泽秀抬手在上面敲了三下,等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如火的男子。

是的,如火,他全身都被裹在火焰一样颜色的长袍里,在黑夜里极为炫目。

但他的脸色却苍白的像只鬼,一头长发凌乱地披在身后,漆黑如墨。

他狭长俊秀的眼睛看了看泽秀,再看看小蛮,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极为低沉:我知道你会来,进来吧。

他转身走回去,一跛一跛的,看上去很累很辛苦,可惜了这样一个昂藏男子,居然是瘸子。

泽秀一手牵着小蛮,一手牵着好乖好乖,从小小的门里进去。

门后除了一间破茅草屋什么都没有,屋前空地上烧着火堆,上面架着一个小锅,不知煮着些什么,很香,肉香和酒香。

那个男子坐在火堆前,用树枝慢慢拨着,火光映着他的脸,他的眼下有一颗朱砂红的泪痣,神情看上去有些悲苦,似是有满腔幽怨与负担,随时都会流下泪来。

小蛮默默坐在比较远的地方,不太敢靠近他。

那人递给泽秀一个漆黑的酒袋,低声道:喝。

泽秀也不推辞,接过来痛快地喝了一半,咂咂嘴。

笑道:好酒。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拨着火堆,气氛就这样凝滞着。

他俩好像都不在意,很习惯了。

小蛮在旁边无聊的要命。

左右看看,最后忍不住小小捂嘴打了个呵欠。

肩上突然被人一把按住,她一惊,头顶传来一个迷惘却极为好听的声音:你是小空?她急忙抬头,却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素白地女子站在后面。

她长得极美,像一支婷婷欲放的莲花,然而神情却极迷惘无助,双眼无神,看上去很有那么些不对劲。

小蛮站起来,稍稍避开她的手,低声道:我、我不是小空……那女子无助地看着她:小空在哪里?她怎么晓得小空是谁!这女人不会是个疯子吧?小蛮退了两步,那女子却不理她了,朝火堆旁走去。

眼怔怔地看着泽秀,唤了一声:小空呢?泽秀没说话,朝那男子看了一眼。

1  过一会,才轻声道:她……还是老样子。

那人喝了一口酒。

那女子又开始叫:小空呢?小空在哪里?!我要小空!他一把甩了酒袋。

淡道:我就是小空,我在这里。

那女子瞪着他:你不是。

骗人。

小空淡道:我没骗人,我就是小空。

你不是!我要小空!我是小空!他站了起来,抓起她地胳膊朝茅草屋走去,你闹够了吧?!安静点!她被丢进屋子,好像又叫了几声,然而再也听不见声音了。

小蛮只觉心惊肉跳,泽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管,老样子了。

她点头道:嗯……你朋友叫小空?那是……他妻子吗?泽秀没摇头也没点头,过一会,只淡道:她是个疯子。

小空很快回来了,还是那么愁苦地神情,淡道:跟我来。

他转身一跛一跛地绕过草房,泽秀拽着小蛮的袖子跟在后面,草房后是一道台阶,直通高高的围墙,上面有个小小的平台。

小空坐在平台上,仰头望天,漫天星子尽收眼底,没有任何阻碍。

原来他当真是观星的,在这里观星。

今夜有人要死。

他突然开口,和你有关地人。

泽秀眉头一跳:谁?压在心头那颗巨大的黑星。

他淡淡说着,他的光芒暗了,天亮之前,一定会陨落。

泽秀沉默了,良久,他才靠坐在墙上,陪他一起仰头看天。

虽然你早已离开他,但他一直在你心里阴魂不散。

天上的星星陨落,你心里的星星却未必会陨落。

泽秀笑了笑,按住胸膛:不,早已落了。

小空又道:家族的气势,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泽秀点了点头:也好,是该结束了。

小空沉默了很久,突然低声道:你的星,处于痛苦中。

他还是笑了笑。

但你就是你,她也是她,无谓的改变,刻意的伪装,勉强地温柔,全部没有意义。

不要被她盖过去,也不要把她盖过去。

小蛮一个字也没听懂,她虽然很小声地打了个呵欠,但泽秀还是听见了,他道:你去睡吧。

去屋子里。

屋子里有个疯女人呀!她犹豫了一下,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走了下去,进屋一看,那女子已经伏在简陋的竹床上睡着了。

屋里很空,只有一张床,小蛮扯了一条椅子,倚在上面,终于还是困得不行,慢慢沉入了梦乡。

泽秀抱着胳膊,望着漫天不知所云的星子,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小空突然动了一下,双手合十,闭眼轻道:死者已逝,去向往生。

泽秀一愣,却见他指着天边某个漆黑地地方,道:他的光芒消失了,已经死了。

泽秀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点头,在怀里摸了一会,取出一块雪白地绢子,系在胳膊上:无论如何,还是要戴孝。

你要小心,他是被人谋杀地,黑幕会向你侵袭。

泽秀轻笑道:我怕过什么吗?那个姑娘。

泽秀摆了摆手,不想谈论这个事情:小空,你还是看不见自己和她的星吗?小空点了点头:看见了未必是好事,倘若未来发生什么事都会知道,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泽秀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了,虽然难得见你一次,可是我乏得厉害,可有床让我睡上一觉?他指着平台:只有这里。

泽秀苦笑一声,只得躺在台子上,用大氅裹住身体,闭上眼睛正要睡,忽听他又道:你地难题,去找师父吧。

他老人家可以帮助你。

师父……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是在天山还是西湖。

太华山,带着你的姑娘去找他,你的难题会解开的。

泽秀没说话。

他师父一生收了多少个弟子,他不知道,他只认识小空。

他的弟子之间也互相不接触,甚至不以师兄弟相称,各自传授的本领也不一样。

他被传授了剑法,所向披靡,小空则学了观星术,他有一双天生的好眼。

快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小空沉重的脚步声,泽秀闭着眼,低声道:这么快就要离开开封?小空回答了一句什么,他太困了,没听清,跟着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好像有人在轻轻摸他的脸,手指纤细柔软,那感觉实在是很舒服的,他舍不得睁开眼睛醒过来,很想让她就这样摸下去,多睡一会。

可是下巴很快就感觉到了刀刃的锋利冰冷,泽秀几乎是在一瞬间产生了本能反应,睁眼一把抓住那手,扭着她的胳膊,将那人狠狠制服在地上,小蛮痛得尖叫起来:手手!我的手要断了!泽秀有些错愕,急忙放开她,她手边掉下来一个匕首,上面还沾着一些胡须。

小蛮委屈地爬起来,揉着快被捏碎的手腕,低声道:帮你刮胡子而已嘛,用得着这么发狠?泽秀哭笑不得,原来刀刃放在下巴上是她在帮他刮胡子。

他帮着捏了捏她细瘦的胳膊,轻道:抱歉,我睡着的时候很警觉。

小蛮甩了甩胳膊,拿起匕首继续按上去,道:好啦,我知道你是大侠,不给人靠近的嘛。

不过大侠也不能满脸胡子像个大叔,别动啦,快好了。

泽秀笑了笑,果然乖乖不动等她把胡子刮干净。

小蛮在热水盆里洗了洗手和匕首,道:你的朋友天还没亮就带着……他的妻子走啦,我问他们要去哪里,他也不说话,就是要我们好好保重。

多奇怪,我以为这里是他家呢。

小空没有家,常年在外面飘荡,一年中只有几天会待在这里。

这次能见到他,很巧。

小蛮用毛巾把他的下巴擦干净,笑道:哦,我们的泽秀大侠不也是一样么?常年游荡,处处是家。

忽然见他胳膊上拴着白绢子,她一愣:这是做什么?泽秀耸了耸肩膀:戴孝,可惜没有麻布衣服,正经来说我应当披麻戴孝。

谁死了?小蛮惊疑地看着他。

我父亲。

汗,他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他父亲死了他在千里之外怎么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