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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第六十一章 重生

2025-03-30 08:43:04

说什么原谅,那日见过煦哥哥之后,我渐渐能释然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记得有一次他对我说,如果我们只是平民人家的孩子,这一切是否又不同了呢?也许,皇后不会死,母妃也不会半生郁郁而终,他和我也不会身不由己。

如今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放他去了,不啻给他重生的机会,他是这个世上我最亲的人,所以我愿意放手。

花朝想起往事,幽幽道。

岚若眸中泪光闪动:只是,可怜了你和琛儿。

得到一分必定要失去一分。

我和琛儿失去了你们,好在还有彼此,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爱他,保护他,只要有我,便没有人可以伤害的了他,直至有一日他不再需要我。

嫂嫂,我只要你们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花朝郑重道。

月上枝头。

寒香隐隐浮动。

岚若去了,花朝知道她已经请容贵妃配好了假死药,只要明日天一亮,广平王妃便逝了。

这漫长的冬夜呵,仿佛怎么都到不了头似的,花朝躺在锦被中,浑身紧紧缩做一团,泪水从眼角悄然滑下。

好冷。

广平王妃凌岚若的葬礼办的格外隆重,她的遗体被安葬在煦的衣冠冢内,在皇帝的授意下,葬礼的规格已远远超越数月前太子妃凌岚如的体制,众臣不由得在暗自揣测不已,不仅如此,皇帝还下旨,还不满一岁的琛儿袭父爵。

正式受封为广平王。

琛儿已经几日不见亲娘,却一反常态的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呆在花朝的怀中。

惨淡的银烛在风中摇曳不止。

公主,容娘娘来了。

萤儿一身丧服来禀道。

花朝将已熟睡的琛儿交给乳母抱到寝殿,站起身来迎容贵妃:怎么这会子来了?来瞧瞧你。

容贵妃屏退了众人。

径直坐在塌上。

花朝因见他外面罩着鹅黄羽缎对衿褂子,怔怔道:外头落雪了吗?下了这半日呢。

容贵妃抬眸看了她一眼。

花朝走到琉璃窗下,果见大雪纷扬,天地间一片素白,重重宫阙隐现在青柏雪松之间,说不出的肃穆闳深,不胜寒意地抱了双臂道:他们走的远了罢。

算算时辰。

也该出了京都。

容贵妃掐指沉吟半晌。

花朝转过脸来:我从未想到,这世上竟能配制出假死药来。

我亦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配出,这世上的事往往难以预料。

谁能想的到如今广平王妃的陵墓中只空空一个棺材呢。

容贵妃自负笑道。

花朝遥遥望着暮色苍茫的天际,心中暗暗道:四哥哥,岚若嫂嫂,恭喜你们重生。

次日。

天色仍未放晴。

萤儿蹑手蹑脚的推开寝殿地门。

却见花朝已然醒来,她只着了天青色小衣。

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虚虚掩住姣好的身姿,一把青丝慵懒的拖在绫红大迎枕上。

双目失神地望着金丝织锦月华帐。

奴婢以为您还睡着呢。

萤儿边说边命人打了热水来。

花朝醒过神来。

由着她服侍自己漱口净面梳妆。

琛儿呢?萤儿笑道:奴婢方才去瞧过了,还睡着呢。

月姑姑在一旁守着,您只管安心。

打今儿起,还是跟着我睡吧。

花朝淡淡道。

萤儿一愣:小王爷夜里还要醒来吃奶,您这向来都睡不安稳,奴婢只怕扰的您越发睡不下了。

无妨,他在我身边,也许会睡的香甜些。

有乳母睡在外间,你也不必守夜了。

花朝将翠翘金雀插在飞云斜髻上,不容置疑吩咐道。

萤儿忙道:公主虽怜惜奴婢,奴婢不敢偷懒,还是和乳母一同睡在外间吧。

小王爷给公主请安来了。

乳母笑着走进来。

花朝忙伸手接过,含笑望着他:好宝宝儿,夜里睡的好吗?好,小王爷一日比一日乖呢。

乳母笑道。

琛儿睁着黑亮地大眼睛看着姑姑,小手揪住花朝的衣襟,象是怕她一瞬间就不见了。

花朝每每见他如此,总是忍不住满心地酸涩。

萤儿为花朝拢了白狐裘,一行人向外走去。

自岚若去后,皇帝便每日宣了花朝和琛儿去龙德殿用膳,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贵妃虽不喜,却也不肯在此等无伤大局的小事上惹了皇帝不快。

龙德殿外。

一个内侍迎头闯来,唬了花朝一跳,不是乳母眼疾手快稳稳托住了花朝地手肘,只怕连带琛儿都要跌在水磨青砖地上。

着急忙慌地做什么?月娘厉声喝道。

内侍忙跪下道:公主恕罪,奴才不是有意的。

你不象是宫里人,你在哪宫当差?花朝站稳脚步,紧紧搂住受了惊吓地琛儿,一面安抚着一面蹙起眉头。

内侍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头垂的越发低了:奴才,奴才在龙德殿侍奉。

既是在龙德殿,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花朝冷了脸道。

内侍支支吾吾正不知如何作答,秦玉已赶来道:公主,奴才参见公主。

花朝蓦然想起,那日从龙德殿出去,恰巧遇见秦玉带着这个内侍匆匆忙忙进了内殿,这样想着又仔细的看了两眼,沉吟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这个奴才是刚进宫的,前些日子才调到龙德殿来。

秦玉赔笑解释道。

花朝正还有话要问,秦玉忙道:公主,皇上已经传了早膳,在里头等着公主和小王爷呢。

花朝满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便多说,只抱着琛儿向内走去。

皇帝命女儿在右手边坐下,接过琛儿逗弄着,花朝含笑道:父皇今日仿佛很欢喜呢。

父皇哪日瞧见你们不欢喜了?皇帝笑道,又吩咐秦玉:把野鸡粥给公主盛一碗。

待用过早膳。

花朝为皇帝斟了杯枫香白露,皇帝抿了一口道:朝儿,为父皇弹一曲吧。

父皇想听什么?花朝笑道。

皇帝沉吟半晌:十面埋伏。

花朝微微一愣,也不多言,只挑琴抚弄起来。

殿内因笼着银碳的缘故,显得朦朦胧胧绰绰约约,琴音都有些浊重幽咽。

正弹着,秦玉忽推门闪身进来,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皇帝沉声道:朝儿,你先带着琛儿回宫去吧。

琴声嘎然而止。

花朝不明就里的抱着琛儿领了众人出了殿门。

殿外。

一身朝服的凌彻面色凝重等候召见。

花朝不曾想在此时此地遇见,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直到凌彻淡淡启齿:方才,是你在弹琴?是。

花朝应着。

凌彻瞥了一眼她怀中的琛儿,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才道:怎么想起弹十面埋伏。

花朝不解的看着他。

世子,皇上宣您晋见。

秦玉及时出现。

凌彻敛了敛神,欠身入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