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八阿哥生母良妃薨。
八阿哥昏厥当场,醒后心甚悲痛,需人扶掖而行。
康熙表面无甚异常,但连日时有意外之举,如在御医张献等人治疗武英殿赫世亨疾病的奏折上朱批:理气健脾丸药,有补脾助消化之效,着每日早晨将一钱药以小米汤同时服下,想必有益。
着由御药房取药试用。
除此之外,禁止服用其他补药及人参等。
病后调脾及防止滥用人参自然均可,其论示虽不合医理,御医却不敢不遵旨照办。
又如熙嫔陈氏于月内为康熙诞下皇三十一子,康熙不见如何欢喜,却在寿皇殿练箭之时痛批在场陪驾的十四阿哥,只因其从康熙四十六年至今四年之间,竟然没有任何子女出生,甚至连十四阿哥的嫡福晋完颜氏、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庶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及妾吴氏均一一点名斥责在内,令这些妻妾在朝中为官的父亲侍郎罗察、员外郎明德、典卫西泰、二等护卫石保及常有等人隔日便慌不迭接连上奏,分别代女请罪。
可十四阿哥早已不是当年一被康熙斥责就乱蹦乱跳的热血少年,康熙骂归骂,骂完他接着射箭,照样靶靶命中红心。
这事过了没几天,我就在从十三阿哥府回宫的路上被十四阿哥单独拦住,当面质问:八阿哥说你对良妃做了什么?我勒住手中缰绳,扬脸看他,他驱马缓缓绕行我一圈:青之为色,其妙多端,不能悉数,就女子所宜者而论,面白者衣之,其面愈白,此其宜于貌者也,尤富贵者衣之,又觉脱去繁华之习,但存雅素之风,亦未尝失其富贵之本来,此其宜于分者也。
自小阿哥死于紫碧山房的东楼大火后,除了玄色,其他的外衣颜色我一概弃之不用,十四阿哥因避讳康熙名字而念为青色,本来不错,但他话锋一转,又道:然锦衣绣裳使服之于内,风飘袂起,五色灿烂,使一衣胜似一衣,非止不掩中藏,且莫能穷其底蕴——玉莹,你终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我扫他一眼:人生在世,上天并无赐予额外之物,因此只需学会两件事:习惯、接受。
贝子爷以为然否?十四阿哥的目光在我面上一凝:你错怪了八阿哥。
那时他真心同你修好,所送粉彩陶瓷荷叶杯和大冰碗内绝无暗埋火药,有人故意冤他。
我养胎历时过久,前后因缘只有康熙和四阿哥清楚,为避免不必要的风传,连圆明园紫碧山房的所有戍防均是由四阿哥嫡系的粘竿处侍卫负责,后期八阿哥为找我救治良妃亦是先求得了康熙的暗示才能寻到紫碧山房,之后包括我去延禧宫及八阿哥送的礼物等等往来都是由粘竿处暗中监视护卫,一应内情除有限人员知晓,外界断难透出消息,现十四阿哥既有此一说,显是八阿哥同他说的,这倒没什么,不过他连那次大火后我和四阿哥合力追溯出的线索都有所知,让人无法置之不理。
有四个字,叫做势成水火。
我屈指弹去袍角沾着飞叶,可知为何不论八阿哥怎样怨恨我,我在任何场合都没说过一个字一句话以作回应?解释就是掩饰,我无需掩饰。
十四阿哥问:所以你对良妃见死不救?甚至雪上加霜?当日我看在良妃跟婉霜、冰姨的关系情份上,不惜以有孕之身冒险渡给良妃一半观音泪念力,本来以她本身根基,足以支撑平安渡过今年,但我自身损耗太剧,几至难产,后被医鬼焚心粥之毒所伤,又经历小阿哥之死而溅泪破功,观音泪因之失控,逐渐逸体而出,亦令我无法再对渡给良妃的那一半观音泪念力进行相感控制,而单凭良妃孱弱病体,能独力支持超过两月以上已属奇迹,现在八阿哥仍要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我能怎样?可见紫禁城不欢迎活雷锋。
黄河尚有澄清日,十四阿哥又何须苦苦追问?我略作停顿,纵马前趋,若说冤屈,我儿最冤,这个公道,我自会讨回。
自后冷冷传来十四阿哥的声音:真要讨公道,为何不在四阿哥身上讨回?什么?十四阿哥绕过来,正面对我:四阿哥究竟能给你什么?当初他硬是从我手里抢走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会有交待,结果呢?他居然为了要让年羹尧死心塌地跟他而娶了年宝珠,不是娶你!就连……连至今这种情况,他还是做不到给你名分!他如此负你,你为何还执迷不悟?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方淡淡道:有人肯给,也得我肯要。
十四阿哥有空关心玉莹,不如先顾好自个儿。
你若不想引火上身,最好早点决定不再信任别人。
十四阿哥一皱眉,反问道:此话何解?良妃病笃时,曾遗八阿哥之言曰:尔皇父以我出自微贱,常指我以责汝,我惟愿我身何以得死,我在一日为汝一日之累。
因而不肯服药。
——否则以太医院圣手如云,怎会连将良妃保命至明年开春都做不到。
我仔细审视十四阿哥脸色每一点细微变化,这一遗言你并未听八阿哥提及对不对?十四阿哥不语,我续道:如果八阿哥还是一直在家供奉母妃容像,那么皇上会在谕旨中公布此事也说不定,孝心固然可表,沽取孝名则是自取其辱,你不妨替他想清楚。
话完,我不再多看十四阿哥一眼,径直入宫。
一进乾清宫,却见李德全正抱着熙嫔所生的皇三十一子让康熙逗玩,三阿哥、四阿哥亦在旁随侍,时而言笑。
我给康熙行了礼,见他伸手指给还未睁开眼的皇三十一子抓握玩耍,便在旁略站了一会儿,方悄悄抽身出去换下行装。
康熙已将乾清宫西近弘德殿的荣宪旧居整修一新,题名慈云精舍,专拨给我留宫时单住,平日由魏珠兼职督人打扫,我虽从不在此办理新满洲的事务,但为着安全起见,仍是一名太监宫女不收,又把随园的东西泰半搬来,倒也清静方便。
我简单换了常服,推门出去,四阿哥已立于院中,抬首看树:今年格外清冷,延禧宫这株梨树移植此间,不知明年花开时节怎样?我缓步走到四阿哥身侧站定:有繁华看时且看繁华,无繁华看时,看人心。
四阿哥道:十三阿哥今日如何?我答道:如常。
仍系湿素毒结于右腿,膝上起白泡,破后成疮,时流稀脓……但凡他将心放宽些,也不至如此反复。
四阿哥道:我瞧你进来时气色不好。
我不回应。
四阿哥又道:前天皇阿玛同我面谕,良妃去后八阿哥一直迁怒于你,根本毫无道理,难得你不放心上,敦郡王他们跟八阿哥要好,若有为难你的地方,你不便直接跟皇阿玛说,可以先告诉我。
我轻手拍拍梨树结实的树干:十四阿哥说,我们错怪了八阿哥。
四阿哥眉毛也没抬一下:是么?我总觉得……小阿哥好像还活着。
我用指尖细细触摸树皮皴面,……我看每一件事物,都酷似他的脸。
只要能让我的心得到片刻平静,即使错怪,也不算是错。
千儿。
四阿哥踏前一步,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掌心在这寒天里竟也有一丝暖意,而他眼瞳里的乌色越发沉甸,法海传来消息,医鬼负伤逃离京城,往温家旧址所在的雪浪峰紫玲谷的方向而去,温无冰料定医鬼疗伤必需一味紫玲谷的特产灵草,早已守株待兔,有他二人协力,终可生擒医鬼,你且放心。
我抬手覆上他掌背:要是医鬼救不活陈煜,他必死无疑;救得回,他也要死。
不过害了小阿哥的背后那人究竟动机何在?我还没想通透。
四阿哥道:你打算怎么做?我撤下手,转身走向东暖阁方向:我会找出谁是忍者中的忍者神龟。
行将年末,今年一桩沸沸扬扬闹到江苏总督噶礼和巡抚张伯行互参的江南乡试科场案总算有了定论,康熙把总督巡抚减职,又将副主考官等五人斩首,气尤未平,八百里加急把噶礼专程拎到京中骂了个狗头喷血,末了却照样令他伴驾随往永定门外的南苑冬狩。
这次冬狩除了八阿哥抱病在家,其他成年皇子均随驾出行,而十三阿哥腿脚不便,康熙特地安排我与他同车照应。
南苑缭垣九门,虽是冬日,苑内自有当令林木葱茏,湖沼如镜,鹿鸣双柳,虎啸鹰台,亦有德寿寺、永慕寺、关帝庙、宁佑庙、元灵宫等名区,本来走北边大红门取道最速,但康熙中途改变主意,大队绕行南红门行宫,便平白多出三个时辰的路程。
因无子食乳,我产后妒乳,壅结肿痛,憎寒发热,几成痈肿,虽及时以连翘金贝煎温汤调敷揉散压下,但气血凝滞,至今仍需每日按时以天麻草煎洗温补,康熙这一绕行,偏又碰上积雪封路,不觉到了时辰发作难耐,加上马车颠簸,我渐难支持,气喘发急。
十三阿哥见我举止古怪,主动移身扶持,刚要开口相询,马车猛然刹住,我怕十三阿哥膝盖受伤,奋力挡开他,自己却狠狠撞到车壁,胸部受挫,险些溅下泪来,十三阿哥拉我坐稳,亲自打帘问道:何事?车外队伍起了一阵骚动,一名御前侍卫苍白着脸越众禀道:回十三阿哥,回玉格格,前面太子的马车翻了!具体情况此处尚难看清,据说皇上正——他话还未完,我悚然和十三阿哥对视了一眼:跟太子同坐一车的人正是四阿哥!十三阿哥二话不说,推帘一跃下车,他腿脚不便,落地不稳,才晃得一晃,我已后发先至,抢掠出他身前。
转过弯道,很快看到一块凌空斜伸出去的坡角,已经围住了几圈人,出奇安静,而坡角尽头正是太子那辆马车,下面悬崖陡壁。
马车显然失控,四只轮子有三只勉强攀在坡缘,仅靠一块突石卡住,我还未及喘一口气,突石崩裂,马车发出惊心动魄响声,随之陨落。
风擦过脸颊,吹落我的帽子,我飞跃出人群,起手处白光结索缠上崖边老藤,一绕一扯,体内真气一沉,整个人流星般急坠而下,崖壁斜生一株纠葛老树,堪堪抵住翻顶马车,我一眼瞥见车内身着紫金披风那人,另一手翻掌出指,白光千缕成丝,将他上身缚住,强行拽起。
不过电光火石间,马车夹杂崖石断枝轰隆堕下,连串闷响仿佛就在耳边不曾远去,我足一沾地,立即返身看视我拉回那人。
那人挣出一只手臂,抹去蒙面灰尘,我看清他五官面目,不由脚下一软,如同心头跌空一步:为何太子身上穿着四阿哥的披风?诧异、愤怒、忍耐、悲痛、恐惧、伤心、自嘲、压抑、抉择、揪心、紧张、指责、震撼、气恼、伤感、仇恨、惊骇等等就像惊涛骇浪一样将我层层拍打,我这般不顾后果地舍命相救,居然救回太子?真气连同白光如水银泻地般瞬间消失无踪,我还能站着不动已属奇迹。
太子得了自由,箭步上前来将我迎面拥抱,一手振起,高声呼道:‘昂阿额顿’大显神通!天佑本王!人群中陡然爆发如雷欢呼,此起彼伏:昂阿额顿!昂阿额顿!昂阿额顿——我肋骨快要被太子抱断,连抬起一根手指的气力也是欠奉,沉重的悲哀压得我只剩下一个想法:任凭我和四阿哥之间怎样千回百转,从此生死悲欢,两不相干!最坏的结果是——我从太子肩上抬起眼,千人万人里,独独对上一双眼睛,该一刹那,周遭一切声响退潮般消逝,只始终有那么一双难以推拒的眼睛,阅尽世间最夺目繁华和最深刻孤寂,晒干我所有心事。
我好像在任何时候都不曾见过四阿哥将白衣素袍穿出那样流光溢彩,冉冉似雪。
康熙领着一众到齐的阿哥走上前来,我挡开太子,屈肘抚平自己鬓发,斜睨他一眼,不出声地骂了句:cosplay四阿哥?谢特你个一受封疆!因马车已然坠毁,太子便与康熙同车,四阿哥和我坐了十三阿哥的车,我几乎上车都迈不开步,发车后听他们交谈数语,方知太子的马车翻车前正好四阿哥被康熙召去谈话,而太子畏寒,挑剔马车漏风,硬将四阿哥的紫金翻毛披风换穿,以至害我认错了人。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交谈声音甚轻,我靠着车壁,很快沉沉睡去,待到醒来,已身在南苑团河行宫的退思斋内。
魏珠带两名小宫女侍奉在侧,见我醒转,十分欢喜,但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未听进,低头细审了身上衣物,并没被替换痕迹,那么到底是谁将我送入退思斋,想了一想,亦不再深究,只令魏珠给我取茶。
才下地呷了口茶,门外走来小厮,与魏珠低声私语一番,魏珠回来言道太子忽至退思斋前厅相候。
我问了时辰,正当酉戌之间,照例是康熙用膳之时,如何太子回来此处寻我,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又问明只有太子一人前来,方换了洁净便装悠悠踱过前厅。
红木雕花格几案和地上林林色色堆满了御赐之物,差不多占去半厅,太子除了披风,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我走到他身后,清一清嗓子,太子肩头一动,拖长音调,转过脸来:玉格格——厅内烛火通明,只见他鼻梁上驾着一副西洋墨晶眼镜,镜片上分别贴了两张圆形白纸,赫然写了两个字,一为嫁,二为我。
我张大嘴,呆了半响。
太子摘下墨镜,露出他的心灵之窗:正所谓玉格格好心救回本王的性命,可叹本王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我抬起下巴:本王,你大脑缺氧么?太子深吸一口氧气:我不痒。
我掉转头走出前厅,远远比个手势,示意魏珠牵过我的马,太子紧追不放:嫁给我,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霍然止步,正打算正面评价一下太子这种外放式的常人难以理解的美,康熙派来寻他的人已踏进退思斋,因不再言,各自上马,一前一后去往康熙下榻的琼华岛庆霄楼。
虽是入夜,琼华岛上四处灯火通明,可夺月辉,尤其庆霄楼前一大片冰场,八旗将士分为两队,一队穿黄色军服,一队白色军服,配护膝,背插小旗,分八旗的八种颜色,以便分别,列队入场,有以速度取胜的,称为抢冰,按滑到皇帝面前龙旗下的先后排名次,也有花样滑冰,称为走冰 ,或金鸡独立、或童子拜观音、其他诸如哪吒探海、朝天蹬、冰上耍飞刀、飞叉、弄旙、双飞、扯旗等等既是冰嬉又是杂技,令人目不暇接。
康熙兴致颇佳,亲自坐在特制的冰床游乐于冰上,冰车形如轿,下置木刀,底附铁条,车内可容三五人,围有帷幔,内置貂皮坐蓐。
前有数人滑冰牵挽,后有人左旋右推,甚是热闹。
我驻足瞧了片刻,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等人分领八队人马龙摆尾式,从临时设立的门入场,上置天球下放地球,接近球门时,以箭射球,以多者为胜,有个名目唤作转龙射球,端的精彩纷呈,引得康熙不时开怀大笑。
如此闹了约近一个时辰,众人方尽兴而归,太子始终不曾入场,此刻方迎到康熙身边侍奉,我留神看他,那副墨镜已收得不见痕迹,方松口气,就着十三阿哥递过来的茶盅浅浅饮了一口,太子忽将眼睛看着我,抬高声音:皇阿玛,儿子刚从玉格格的退思斋而来,有一心愿,求皇阿玛成全。
话音方落,十三阿哥失手打翻茶钟,全溅在膝上,四阿哥倏然立起,疾步过来,从我手中接过锦帕亲自拭去表面水渍,又搀着他起身走入后室,我欲随其后,太子却发声:玉格格且慢——我脚下一停,康熙深深看我一眼,道:去罢。
太子哑口,我自抽身走进内室。
四阿哥见我进来,同十三阿哥低语了一句什么,便返身出去。
而我在四阿哥与我擦肩而过时叫住他:等等。
四阿哥闻言止步,我先到十三阿哥身边替他检查了一下裤管内膝盖处每日更换的药布是否未被水渗入,方睨了四阿哥一眼:耳朵过来。
四阿哥看看我,又瞅瞅十三阿哥,正色道:有事说事。
我偏过头,十三阿哥配合地发出打呼声,但他一双眼睛睁得好比铜铃。
我伸出双手,把十三阿哥的脸扳到朝里,四阿哥这才停到我身边,我拉过他手,用手指在他手心划了五个字太子找麻烦,四阿哥还没回答,十三阿哥突然偷偷大怒,闷声道:岂有此理!我莫名其妙低头,发现错把十三阿哥的手当成四阿哥的。
四阿哥早将我写的笔划都看在眼里,因沉吟道:的确是件大事——又趋近我耳旁,晚上来我房里,我们秉烛夜谈。
十三阿哥转回脸,吧嗒吧嗒眼睛:四哥,我也要秉烛夜谈。
四阿哥把眼皮一掀:你睡你的觉。
明儿我再找你谈。
说完,他靴声囊囊地走了出去。
十三阿哥和我对视一眼,笑道:今日四哥可高兴坏了。
我定定看着他,他也不避开,反而是我面上一烧,先错过眼去。
十三阿哥的声音继续道:虽然你救了太子一命,但明眼人都知道你心里真正关切的是谁。
一个人唯有感情和恐惧难以掩饰,越想掩饰,越欲盖弥彰。
你们枉自聪明,也是时候对彼此好好交代。
我……十三阿哥抬手打断我辩白,他眼中那种通彻明了之色几乎让我无处遁形:他已经看到你的心。
你呢,几时才能看到他的心?我到庆霄楼本来便迟了,食了一碗御用红京米熬的粥加两个干菜素三鲜煮饽饽就向康熙告退,康熙亦格外关切,除叮嘱我不要累着之外,还特别指派四阿哥送我回退思斋。
回途必经四阿哥居所海棠院,飞阁复道,画壁璇题,入门山池,石假山环之,临园少歇,品茶更衣,四阿哥屏退下人,独展卷挑灯夜读,我则慢慢踱了一圈,将他室内陈设看遍,正将一只金四面转花洋钟捧起研究,腰上忽的一紧,却是被四阿哥自后偷袭:今晚别回去了。
四阿哥腰间的荷包与我所佩玉环缠绕,仓促间排扯不开,我略低了眼,望着他手指自下而上动作。
他解开我第一粒领扣:陪我。
我攥住他的手:点了蜡烛,就跟我谈这个?我情愿今日留在马车里的是我。
四阿哥将唇贴上我后颈,久违而又熟悉的温存霎时激起我一阵颤栗,可他忽然加了一句:太子住我对门,明早我们一起出去跟他打招呼,麻烦自然不攻而破。
我听了这玩话,不禁未语先笑:既如此说,你我通宵掷棋作耍也一样算作陪伴。
说着,我在他怀抱里半转回身,抬指触及他耳畔肌肤,缓缓滑下,在喉结旁一停,故作顿悟道,啊,我忘了——王爷是男人,不是和尚?四阿哥箍紧手臂,令我更贴近他,我皱皱鼻子:什么味?他笑道:男人味?我一把推远他,自往案边掀开脂玉葵花御制瓷盖碗,探首瞧了瞧,齐整整十数片,红艳欲滴,好似干肉脯,但比肉脯看上去柔润,且香气濡诱:这是什么?四阿哥跟过来,两指拈起一片送给我:你没吃过的,尝一下再猜。
我咬了一角,入口甜中带酸,芬芳可口,于是吃了半片,四阿哥又把剩下半片自己吃了,问我:猜出来否?我说了几样他均是摇头,因又喂我吃了一整片,我还是猜不出,他卖够了关子,才悠悠道:这就是鹿尾。
鹿尾没肉,实是一包鲜血,被油炸过之后,鹿血凝成块状,可切片食用,乃是上等的男性补品,所以我虽在宫中多时也听过此物,但一直未曾亲眼见过,此刻居然被我吃下肚中,大恨之下结巴道:你给我吃、吃、吃伟哥?四阿哥没听懂,只管放了一片鹿尾在嘴里嚼了,不紧不慢道:鹿尾滋肾润肺、补血壮阳、身轻气旺、延年驻颜,今儿南苑狼围顺道猎下的,给你尝个新,不好么?见他竟敢在我面前继续公开服食伟哥,我甚是气结难言,只觉胸口极其闷涨,举手在衣襟前扇了扇,四阿哥看了我一会儿,倏然扣住我手腕,欺近身来,一路火烧火燎的吻下去。
犯色戒的大和尚应该要拖出去剁——我挣不开手,只好嘴巴上占便宜,恶狠狠的剁小JJ四个字还没说完,四阿哥忽从我胸前抬起脸,诧异地盯着我。
我衣带被他扯断,周身衣物散乱不堪,大窘不已,此时得了松动,忙将滑落肩头的衣领向上一提,怒道:你耍蘑菇?流氓!再要骂第二句,已一眼看清四阿哥唇角沾到的乳白色可疑汁痕,呆了一呆,接道,你干吗?学螃蟹吐泡……四阿哥神色古怪,只手指点点,示意我往下看。
我视线慢慢移到自己胸前,腾,一阵热就从脚底烧到头顶心,按捺不住把四阿哥连打了几下:谁叫你用吸的?哈?两人纠缠一处,跌跌撞撞不知怎么的四阿哥就把我推倒在案上,忙乱间我带翻了案边的瓷碗,又死命用手盖着胸前不让他近,就这么拉扯不休,他的手突然从下探入,我紧张得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却停下,抱我坐正,双手撑开在案上,将我固定在他正对面,炯炯看着我道:好。
我知道你心里还恼我。
你恼,罚别的都行,就是这桩事你不能再拒绝我。
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消气?你提一个要求罢,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给你。
我直喘着气:我的要求是我要提两个要求!成。
他爽快道,第一个要求是什么?我眼也不眨:我要你站院子里叫床,大声叫,最好对门都能听见,就现在!四阿哥闷头想了想,放开手,理理衣裳,真的转身举步向门外走去。
我看傻了眼,忙跳下案,踮脚跟着他走到门口,将身半掩在门板后,只探出小脑袋监督他,他下阶站在院中,回头望我,我伸一只手,掌心朝上一抬,示意他想叫就叫叫得响亮,他果然振起双臂,做了个拥抱夜空的姿势,中气十足的大叫一声:床——这声音飘出去,床床床床,居然还有回音。
我咕咚一下在门后摔了一跤,总算宝相花毛地毯铺的甚厚,没有磕着我的牙,但我咧开着嘴,根本无法合拢,失策失策,没想到堂堂雍亲王爷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幸好我及时在紧急关头运起能量打开护罩护住全身要害,否则今次还不被四阿哥的叫床神功雷得口眼歪斜四肢麻木外焦里嫩?四阿哥进门将我扶起半坐,利落道:说,第二个条件?好歹等被雷的初夜里那种酥酥麻麻欢痛参半欲哭无泪的感觉淡去,我才缓过劲来:第二个条件……岚月如琴,光线透进门,柔和地洒落在他面上,让他瞬间变得温柔,眉目里似笑不似笑,略略侧头,嘴角微扬,无需一言,已是风流无限,那般似有若无的笑意,令我一刹那恍惚:我有多久没好好看过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如一叹,却字字清晰:……已经太久了。
我们相视惘然,然后他问:第二个要求是什么?我勾下他脖子,凑近他的脸,轻轻吻上他的唇,贴住,停留,渐渐摩裟,依依恋栈。
彵佷赽僦赤叻仩身,当彵啲掱指眞实哋探叺莪体内,莪咬著脣发绌呜咽般呻吟,泹昰莪莈洧拒绝彵啲罙叺。
我衣带被他扯断,周身衣物散乱不堪,大窘不已,此时得了松动,忙将滑落肩头的衣领向上一提,怒道:你耍蘑菇?再要骂第二句,已一眼看清四阿哥唇角沾到的乳白色可疑汁痕,呆了一呆,接道,干吗?学螃蟹吐泡……四阿哥神色古怪,只手指点点,示意我往下看。
我视线慢慢移到自己胸前,腾,一阵热就从脚底烧到头顶心,按捺不住把四阿哥连打了几下:谁叫你用吸的?哈?两人纠缠一处,跌跌撞撞不知怎么的四阿哥就把我推倒在案上,忙乱间我带翻了案边的瓷碗,又死命用手盖着胸前不让他近,就这么拉扯不休,他的手突然从下探入,我紧张得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却停下,抱我坐正,双手撑开在案上,将我固定在他正对面,炯炯看着我道:好。
我知道你心里还恼我。
你恼,罚别的都行,就是这桩事你不能再拒绝我。
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消气?你提一个要求罢,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给你。
我直喘着气:我的要求是我要提两个要求!成。
他爽快道,第一个要求是什么?我眼也不眨:我要你站院子里叫床,大声叫,最好对门都能听见,就现在!四阿哥闷头想了想,放开手,理理衣裳,真的转身举步向门外走去。
我看傻了眼,忙跳下案,踮脚跟着他走到门口,将身半掩在门板后,只探出小脑袋监督他,他下阶站在院中,回头望我,我伸一只手,掌心朝上一抬,示意他想叫就叫叫得响亮,他果然振起双臂,做了个拥抱夜空的姿势,中气十足的大叫一声:床——这声音飘出去,床床床床,居然还有回音。
我咕咚一下在门后摔了一跤,总算宝相花毛地毯铺的甚厚,没有磕着我的牙,但我咧开着嘴,根本无法合拢,失策失策,没想到堂堂雍亲王爷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幸好我及时在紧急关头运起能量打开护罩护住全身要害,否则今次还不被四阿哥的叫床神功雷得口眼歪斜四肢麻木外焦里嫩?四阿哥进门将我扶起半坐,利落道:说,第二个条件?好歹等被雷的初夜里那种酥酥麻麻欢痛参半欲哭无泪的感觉淡去,我才缓过劲来:第二个条件……岚月如琴,光线透进门,柔和地洒落在他面上,让他瞬间变得温柔,眉目里似笑不似笑,略略侧头,嘴角微扬,无需一言,已是风流无限,那般似有若无的笑意,令我一刹那恍惚:我有多久没好好看过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如一叹,却字字清晰:……已经太久了。
我们相视惘然,然后他问:第二个要求是什么?我勾下他脖子,凑近他的脸,轻轻吻上他的唇,贴住,停留,渐渐摩裟,依依恋栈。
彵佷赽僦赤叻仩身,当彵啲掱指眞实哋探叺莪体内,莪咬著脣发绌呜咽般呻吟,泹昰莪莈洧拒绝彵啲罙叺。
热从肌肤下面透出,他的肩胛后有汗微湿,我夹紧腿,又放开,唇舌深深纠缠,忘记时间地点,只觉心尖儿颤,却无处不渴。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激动,也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河蟹,反复比划半日,正要入港,院落外忽然响起拍门声,夹杂着几个大嗓门:开门呐,送床来啦——阿哥乖乖,把门儿开开——我们停了一停,决定不予理会,排除万难继续完成本垒打,但门外的嘈音还不罢休。
我还算好,但四阿哥的状态明显受到骚扰,终于忍无可忍将我抱到里间床上暂时放我平躺,他自己怒气冲冲地披上外袍又拿了碗盖扣住要害,返身出门扫荡那些偷窥狂+亡命之徒。
此时鹿尾劲道全面发作,我一阵一阵发着晕,仍凝神试图捕捉四阿哥的动静,然而四阿哥的声息完全被淹没——我们追情倾也不是一天两天鸟,你说没云雨就没云雨么?让小年同鞋出来说话啊!不错!这就是我们明大,不是反清复明的明哟!是明大的明,明大的大!明大说听到加床了,才带着我们送床来,怎可不让我们进屋?激气!不要侮辱龙套的尊严啊!穿越一次很花钱的,不给我们进门就把袍子脱了给我们吧!抢碗也行!打劫!内裤交出来!哇哇哇哇哇哇,本教圣物出现鸟!大伙儿快冲!我要合影!我要签名!我要盖章!我要画蘑菇!此起彼伏的高分贝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我抗不住,晕了。
千儿?朦胧间有人唤我,我迷糊眼儿,勉强看出是四阿哥回转。
床褥稍稍一沉,他的手贴上我身体,有些动作,而我半醒非醒,由着他摆布。
他挨着我说了什么话儿,我一概应了,身上觉得重,可是就这么发着沉,提不出精神,最后他仿佛在我侧脸吻了一下,便一切静止。
次日醒来,我翻了个身,落手空空,方切切实实睁开眼来。
自从失去小阿哥,我已不记得我有多久没睡过这样香甜,精神格外饱满,眼前的世界都比平时亮得多。
床尾有一叠备好的小号男装,我取过穿起,早就等候的小丫鬟进来服侍我略作洗漱,连头也梳好,仍不见四阿哥踪影,我纳了闷了,早点亦顾不得用,三步并作两步出园子,初初站到海棠院门口环首四顾,正巧一道之隔的对面味经斋的大门也是一开,太子昂首阔步跨出来,乍然瞧见我,原地一定,大叫一声:来,拿我的眼镜!他身后的清俊小厮赶紧奉上一幅西洋水晶眼镜,太子将其架上鼻梁从头到脚打量我一遍,还不肯相信,又跑到海棠院门阶下,仰着脸看我:玉格格?活的?我打个哈欠,太子一蹦三丈,指着我还要发话,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四处张望,应是和我一样想要搜寻四阿哥踪影。
皇天不负太子心,吱呀一响,海棠院隔壁的十三阿哥住处松筠馆的门开了,露面的除了十三阿哥,还有——四阿哥。
太子的眼镜碎了。
我的下巴掉了。
好在下一秒四阿哥就朝我走过来,我才发现刚才看到他和十三阿哥手拉手不过是角度问题引起的错觉。
昨晚睡得好么?四阿哥直接看着我问。
我一早醒来,便知昨晚他不曾真正碰我,他让我一个人睡。
同样吃了鹿尾,难道我是虚不受补以至昏睡整晚?——但漫漫长夜四阿哥又是怎样度过?我的目光移向十三阿哥,他站在四阿哥身后不远,晨曦灿烂如金,给他的脸部轮廓镀上一层晕辉,熠熠发光,恍若流年倒回他曾单独在我面前的某一刻。
啪,我一击掌,吸了口微雪沁凉的空气,王顾左右而言它:好大的蚊子。
说着,我打了个喷嚏,在他们之前上马,当先驰往琼华岛庆霄楼。
虽然早上下了点小雪,但除了十四阿哥之外,其他阿哥都比我们四人到得早。
太子一路用满语跟四阿哥喋喋不休,快到门口才收声,而十三阿哥始终作天聋地哑状,所以反而是我在他们前面踏进庆霄楼前殿。
十阿哥不知从何处转来,呵着手进门,正与我当面碰上,开口第一句话:玉格格今日气色怎么这样好?他十分大声,阿哥们在前殿等候康熙本来无聊,听此一说均将我打量了一番。
我还未及言语,当值太监传报康熙驾到,众人起身行礼请安,方各归其座,不料康熙一转首见着我,居然点点头,也来了一句:今儿气色很好,保持。
十阿哥说什么也罢了,康熙此话一出,殿内气氛立即异样起来,我一口茶生生噎住,总算挤出一个笑脸回了康熙,别过眼,却见四阿哥当着众人的面看着我,囧rz……为何白天他的眼神还如此迷醉?我忘了数数,昨晚他到底吃了几片鹿尾?我从首领太监手里接过象牙包金筷子、擦手巾摆放在康熙座旁的黑漆描金葫芦万代花边大保吉案膳桌上,又将红色雕漆飞龙宴盒里的一份三羊开泰瓷碗装素馅饺子取出,放在大吉宝案的吉字上:请皇阿玛用煮饽饽。
这活原是李德全的首尾,却由我做了,康熙抬眼一笑:好。
他先伸筷挟了,众人方才开吃。
我用铜胎珐琅浅碗盛了南小菜,坐过一边配着素三鲜粥慢慢喝下,一时无话。
片刻用膳完毕,撤下案桌,康熙叫进盛京镶黄旗的包衣佐领交待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分户之事,都是照拔给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之数施行:从大阿哥处抽回后拨给十二阿哥盛京三佐领下人丁七户,另补给三户,外再拨给盛京粮庄一个;至于拨给十三阿哥之盛京三佐项下人丁,较分户时之数既无减少,当毋庸议,而盛京一个粮上之地亩已分编成三个粮庄,此次仍作为一个粮庄拨给之。
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分别谢了恩,康熙手里捧着茶和阿哥们聊起四川、广西土司减贡马银之例,聊了些时,十三阿哥似腿脚麻木难耐,悄悄起身向外走去,他腿疾在身,原是奉旨得便即可走动活络,我是他的主治,自然事事关心,就抽身跟出。
十三阿哥拢袖站于檐下,面朝楼外划然大湖,有红板长桥,横跨水面,桥夹碧栏,看朱成碧思纷纷。
昨儿夜里四阿哥床来把我的药全喝了。
他的声音并不突兀,我还是一惊:怎么?他略偏过脸:说是渴得利害,错当茶喝了。
我幽幽道:我开给你的那些都是上火温药,补肝肾、益精血,四阿哥岂不是很受补?可不是?你瞧,现在他一盏茶握在手里,那茶还冒着热气,腾腾的。
我笑而不答,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媳始堋⒈氏础⒛病⒀獾巍⑺省⒄蛑健⒂『小⒂≌碌鹊榷汲律柰旰茫比徊皇窃吹哪且惶祝酥猓鸬囊坏愫奂?床怀觯皇强看疤梢紊嫌形易蛲砣幼诺哪歉霭虢赝枚疲艺娴目梢缘弊魇裁词露济挥蟹⑸疤比徊媳始⒀獾巍⑺省⒄蛑健⒂≌碌哪歉霭虢赝枚疲柰旰茫魇裁词露诺济挥蟹⑸皇窃吹酥梢缘弊哪且惶祝猓鸬囊坏愫奂?床强看梢堋⒈氏础⒛病⒂『小紊嫌形易怀觯皇鹊榷汲律蛲砣幼艺娴目梢缘弊魇裁惶祝酥猓鸬坏露诺济挥愫奂?床怀歉霭觯皇强梢茫魇裁词蟹⑸紊嫌弊哪且惶比徊形易蛲哪歉霭虢赝枚疲艺娴目词露济挥蟹⑸疤巍⑺省⒄蛑健⒂≌碌哪囊虢赝枚疲柰旰看疤皇窃吹酥梢缘媳砣幼诺始⒀獾祝看梢堋⒈氏础⒛病⒂『裁词蟹⑸小皇鹊嫌弊哪且惶蛲砣比徊形易榷汲律艺娴目梢缘惶祝酥猓鸬坏露挥愫奂?床怀歉霭觯皇强紊嫌形易怀觯梢茫魇紊蛲诺济哪歉幼霭弊魇裁虢赝枚挥愫奂?床怀歉霭觯皇强魇形易蛲裁词蟹⑸紊嫌巍⑺省⒄弊哪虢赝枚目词且惶比疲艺娴徊哪歉霭露济挥蟹⑸疤蛑健⒂梢茫≌碌哪床怀歉霭觯皇强紊形易蛲裁嫌形易怀觯梢茫魇紊蛲诺床济哪歉怀歉幼霭弊魇裁虢赝枚挥愫奂?霭蟹⑸紊嫌巍觯枚目省⒄弊哪强⑺魇词虢赝词且四阿哥转过脸,微微有些怀疑:当真?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是。
于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也许仓促,但几乎超越了我们在一起发生过的任何一次。
那种阳光般灿烂、甘泉般清冽、繁花般绽放、树木般坚毅、土壤般安宁、大地般温暖、天空般永恒的感觉,极之美妙。
在过程中,我清晰地感到他的汗滴落到我身上。
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冲击力,刺激得我忘记该怎样呼吸。
一切平复下来后,我很有一会儿躺着没动,整个人仍有悬浮感。
四阿哥抱我起来,替我披上一件衣裳,我靠在他手臂上,喃喃道:刚才你最后咬我那一下子,真是让我乐坏了……嗯,老实交待,你从哪儿学的坏招?他心情甚好,轻笑道:跟你学的。
你没咬过我么?我翻身坐起,嘟了嘴想要争辩,他却忽然将我的脸颊一拧:这回可饱了么?因他眼神让我面上一烧,我便不依:咱们已经在这待得太久,该走了——好。
他嘴里应着,人却不动。
他不动,我也没动。
他就又笑了,附到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的腰后立刻就如触电般酥麻了一记,连斜他一眼也少了气力。
四阿哥将手环上我腰身,我转过脸,他的唇贴上来,温柔厮摩,只是一个吻,也付足十分耐心。
如欲吻吧点水蜻蜓,如欲抱吧高低我定。
手要听我命令,嘴要跟我谈情,心要给我温馨,才任由少许不正经。
他表现出色,我亦渐渐松了手,虽则意乱,却还不至情迷,仍挡住要紧推拒他。
他拥了我:你让我放进去,我且不动,还不好么?我一时没回过意,想了想才明白动字何解,才经了事,如何不知不抽之抽比抽打更难受,深恨他这般使坏,怒道:不许装处男,处男遭雷劈!四阿哥大快:成!保证放进去,不‘出来’!我要笑,又笑不出,这人难道是一只耳么?还是故意给我装傻?莪偏鈈依,扭著躲彵,樾发勾嘚彵起兴,両囚滚莋┅处,箌底强鈈过,被彵占叻身。
趁胸怀,揉著窍,┅番切切偲偲,灼热从丅烧箌仩,畧┅动,畧┅摇,便洧暖鋶蔓延铨身,姒赽还慢,引发莪阵阵痉挛悸动,洎巳怎样叫,洎巳听鈈见,呮知彵俯丅问莪:鉯後还乖鈈乖叻?……乖啲。
听莪啲话叻?嗯……听话……什仫嘟听莪啲?……嘟听伱啲……啊!饶叻莪叻呢……长埘间充满啲紧涨感突嘫停圵,伴随著┅种瞬间悬吊洏飘嘫绌卋啲强烮震颤,莪彻彻底底先丢叻┅囙,洏彵还无半点放松迹潒。
彵愈唻愈罙哋沉叺莪身体,缠绵潒烸┅个无洺啲浪婲拍咑莪,┅浪高过┅浪,┅浪强过┅浪。
莪被彵顶茬床头,逃无钶逃,嘫洏内惢啲感觉仳身体哽强烮,惢裏烸┅个角落嘟昰满啲,长玖鉯唻啲孤寂无影无踪,洧啲呮昰┅遍┅遍确认彵囷莪の间啲凊与欲。
是否爱一个人,在做的时候最最无法掩饰。
彼此契合,融为一体,我中有你,任何一点细微变化都同心相应。
禛……我唤他的名,挚如吾爱。
而他给我的回报是带我攀上另一个高峰。
事毕又依偎喁喁良久,方整装而起,四阿哥牵着我的手走到门口,一停,转过脸容光焕发地问我:自个儿能骑马么?屋外天色醉蓝,细雪碎碎,我扬着头看了一会儿,仍与他十指相扣:我们走回去罢。
从此处小林走回,至少需时半个时辰,四阿哥并无异议,解了玄狐皮大氅给我披上,并肩踏雪而行。
我虽不惧寒,这件大氅却是暖在心头,四阿哥握着我的手掌更是热得发烫,我只道他泄火如何还未泄尽,悄悄觑他一眼,他亦正向我望来,四目交投,不言而明。
就这般走了些时,我静静跟在他的身边,居然说不出的平安喜乐,便是跟他一起走到无涯也愿意。
然思则无涯,生有涯,从小路绕回琼华岛仿佛比预计得还快,我们才踏上庆霄楼北面冰场,里头魏珠第一个扑迎出来,先行了礼,急切道:无怪皇上派出那样多人遍寻不见王爷和格格,原非骑马走的官道,出了大事!——十三阿哥遭了狼袭!四阿哥阒然一震,整个人都如跳起一般,松开我的手便疾步前行,我紧随其后,三言两语问出魏珠大概:今日圣驾在晾鹰台左近行猎打狼围,诸阿哥随猎,本已合围,太子把守那边却突然出了纰漏,狼群负伤突围,押后的十三阿哥所领一队饱受折损,幸亏十三阿哥领兵经验丰富,忙中变阵得当,血战负伤者虽多,并无一人丧命,但十三阿哥为护属下,被最凶悍的头狼咬中背部,失血过多,且凝血困难,御医亦束手无策。
几句话功夫,四阿哥和我已踏入内殿,四下满满都是人,可出奇安静,空气中有着那种像衰败的玫瑰花一般的血腥气。
看到侧着头俯卧在主榻上的十三阿哥的第一眼,我不觉微微张嘴,却抽紧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康熙坐在榻边的椅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件和我身上所披同款的玄狐皮大氅,只是那件遭了撕咬,沾了血迹,看上去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四阿哥越过御医,直接跌跪在床头,扶住十三阿哥搭在床沿的手,低声唤道:祥?一声没应,四阿哥又唤一声,半响,十三阿哥的眼帘微微而动,十分疲乏地睁开,向上望着四阿哥,呵,至少他看四阿哥的眼神是清醒的,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把眼光转向康熙,停了停,方艰难的道:儿臣不孝……让皇阿玛添忧……康熙摇一摇头,将手叠在四阿哥手上,一起轻握十三阿哥那只手,凝视着十三阿哥,眼眶慢慢泛起红,可他的声音还很平稳:玉格格,替老十三止血的事交给你。
没有人问我和四阿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十三阿哥死生之间、危在旦夕是在什么时候?一个时辰前?两个时辰前?我只消看一眼四阿哥的背影,便知他此刻有多懊恼,康熙和我说过一句如可赎兮 人百其身,现在的四阿哥何尝不是?清场。
我说,我要求清场,所有人,立刻。
众御医哗然,康熙挺起身,扬眉看我,我直视着他,丝毫不为所动,于是康熙做了一个手势,满殿人开始缄默而有序地分批退出。
我抛开身上玄狐氅衣,挽起右袖管:雍亲王请留步——康熙最后一批走出去,单单把四阿哥留下。
我俯身用手背拭去十三阿哥额头虚汗,十三阿哥的声音细若游丝:小莹子……我回头看向四阿哥:准备好了么?来吧,我们要大干一场。
啊……啊哟……顶住!别动!唔……住手啊……忍一忍,就好了!呜!事毕,我伏在枕上连喘带怒:有没有必要这么大力?四阿哥不紧不慢收起器具:已过了二更,你叫这么大声,会传得很远。
我嗤之以鼻,扬起脖子对着窗外叫了一声:床——自和十三阿哥两个从南苑被抬回来,四阿哥便趁我昏睡之际将我安置在雍亲王府里,迄今已逾一月,而我为救十三阿哥放血散功以至周身疼痛且四肢时有大块青紫淤痕无端冒出,因此半夜把四阿哥推醒替我推拿揉散是经常之事,四阿哥亦懒怠跟我计较,拉过被子往我身上一披,他自己倒头又睡。
无奈我吃痛不过,瞪大眼望着床顶,全无睡意,又跟四阿哥打饥荒:天天养伤快闷出病来了,我要回宫……喂,听见没?起来啊……四阿哥坚持不理我,我就开始小声唱歌,从十五的月亮唱到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四阿哥忽得翻身坐起,作披头散发金针菇状瞅着我,然后露出一个很坏的好人才有的笑容:哈,我抓到你了,懒羊羊~~~我的视线顺着他落下去,终于一边发抖一边说:你,你认错羊了~~~~第二日,是伤愈后的十三阿哥第一次到雍亲王府来找四阿哥谈话,正好也是我第一次可以独立下床溜达,由于事先无人通传,十三阿哥顺理成章看到了我在四阿哥书房里叉腰作茶壶状的一幕,而关键之处在于我嘴角的两条无敌销魂膏药贴——因四阿哥坚称昨晚所为乃是梦中发生,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所以十三阿哥踏入门时我正霸在书案前喋喋不休跟四阿哥算账,还是四阿哥递了个眼色,我才发现他进来。
十三阿哥走起路来似比先前利落,自在四阿哥侧手西面紫檀几边的椅上坐而啜茶,一面笑道:四哥,这苏州碧萝春的茶味儿更胜从前,莫非是用粤东白泥铫上佐?四阿哥随之一笑,将手中案卷放至一旁,伸手拿茶,正巧我将书案上的黄地福寿瓷茶盅朝他一推,两下一凑,翻了茶盅,直泼到四阿哥的衣裳,巧不巧,打湿他腹下衣摆处。
依稀仿佛好像疑似……我见着四阿哥的额头爆出一条青筋。
呵。
我抚额叹息一声,人家忽然有些晕眩,上床养身先。
说着,我脚底抹油就要溜之大吉,十三阿哥却轻咳一声,我掉头一看,他那哀婉的眼神分明在诉说我把两条腿跑不快的他独自丢下面对随时可能发飚的四阿哥是多么的不hd。
无奈之下,我挪到十三阿哥身边,他从怀里抽出一件金丝手巾把儿塞给我,我从杭绣认出这是康熙早些时日赏赐给德妃之物,德妃自留20幅,剩下的各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10幅,我也从四阿哥处得了2幅,而十三阿哥手里这幅不消说,总是四阿哥给他的,难为他倒带在身边。
我捏着手帕蹭回四阿哥旁,屈下身,左三圈,右三圈替他略擦了一遍,偏偏要紧处就将手一飘,绝不沾边。
四阿哥苦忍表情,同十三阿哥交谈片刻,到底忍无可忍,霍的起身转入后室更衣,亦不要我跟,让我留在外面陪十三阿哥说话。
我重新添过茶,再转向十三阿哥,他抬眼望着我,神色出奇温柔,似曾相识。
你救了我的命。
他说。
我递果品给他:你也救过我的。
他一下扣住我的手腕,就像捏在我心上:这里如何青了一块?我不动声色抽回手,还用说么?继续在四阿哥这住下去,身上的青紫淤痕是表指望消啦,肯定会万紫千红总是春滴。
有人想见你一面。
十三阿哥慢慢道,不知你愿意么?我扬起眼,十三阿哥伸指在桌上划了一个二字。
我缓缓靠回椅上,过得片刻,方道:适才你们提及的锡保,应是顺承郡王勒克德浑之长孙?——说起来,能让你舍命相救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注,为跟出书版照应,锡保小受君统一改为自此章出场。
)不一时,四阿哥换了木棉红的便服回转,我起身:今儿晚上我去十三阿哥府里住,许久不见兆佳氏,倒有些想着。
十三福晋兆佳氏乃是尚书马尔汉之女,为人温婉,气质馥郁,同我颇为相睦,四阿哥亦不以为异,只道:你随身应用之物,我先派人送去。
我点点头,道乏而退,堪堪走到门边,四阿哥忽然唤了一声:千儿?我闻声回首,四阿哥问:只住一晚?我答是,四阿哥向十三阿哥道:甚好,今晚你留下,我们兄弟说话。
十三阿哥含笑道:是。
秉烛夜谈。
我带门出去,迎面廊下站定一名年青布衣僧人,细审眉目,正是法海。
换了行装出雍亲王府,法海将我带入一座禅寺,宝刹威严,天音盘香,此地于我并非陌生,当日我失去小阿哥,大雨浇心,失魂落魄,正是十三阿哥引我来此见到康熙,因此当我在一间小小禅房见着太子,也不算出乎意料。
相对于十三阿哥的山青水绿,太子的造型可谓个性十足。
堂堂太子殿,居然一副一两个月没剃过头模样,亦不打辫子,倘若不是预先知道,我一定要拿他当作囚徒或者孤哀子看待——成何体统?太子盘膝坐在椅上,手里攥牢一只酒杯,将我上下打量,半响一笑:你来了?话音刚落,他猛然将酒杯掷出,哐啷砸碎墙角,口中骂道:谁叫你去求人!我一滞,却见墙角暗影处慢慢现出一人,只一个身影,单薄之极,等他抬起脸,目光一闪,错觉刀子一样的脸。
他的五官绝非那种不带脂粉气的俊美,偏偏就让人想多看两眼。
而他裹在一身黑衣里的瘦削身躯似乎剽悍轻盈,连一滴酒也未溅着。
太子瞪圆眼睛,抡起酒壶还要砸出,黑衣人身形一动,疾如闪电般将他扣住:玉格格只能停留半个时辰,二阿哥当分轻重缓急。
电光火石间,我瞥见黑衣人立领下结痂痕迹,骤然醒悟:你是锡保?我早知锡保是太子系的人,但一废太子前我的身份远无现在自由,所见之人亦是有限;而一废太子后不久,尽管太子重新上位,他那一系的人却在某种程度上更小心趋避,很少在康熙眼前活动,加之我离京一段时日,回来后虽做了新满洲家主之位,到底根基未深,不过新满洲搜集的资料卷宗里对锡保此人的记载出奇寥寥,很是让我印象深刻,而现观太子表现,托十三阿哥转达太子欲同我见面意向之人必是锡保无疑。
果然太子放手:锡保你出去!锡保不动。
太子挑眼冷笑:皇阿玛只叫你在门口守着,我不出门便没你的事,莫非你还答应了什么人特别‘保护’玉格格不成?他一面说,头上的毛发一面在抖动,仿佛一起气着了。
锡保可以面无表情,我做不到视若无睹,因走前数步搬椅坐下,看着锡保:烦请你帮我们把门关上。
锡保绷紧脸,走到门口,我转回半身,朝他比个手势:你先出门,再关门。
话说我是四阿哥花血本调教出来的人才,就算锡保满眼厉气狠绝一百倍也没用,何况有个遇强则强的太子殿在旁,于是门照着我的意思被关上。
太子换了个坐姿,把头发全体甩到脑后,两眼直直看着我,莫名冒出一句:我知道小阿哥的下落。
我说:什么?太子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要你帮我向皇阿玛说明鬼医,小阿哥……及十三阿哥遭遇狼袭这三件事,并非出于我的授意。
你是说,我暗暗掐紧手指,小阿哥还活着?太子避而不答:你需先答应我。
我与他对视片刻,方道:人观己,天观人,再复杂的事情,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皇上将王爷你秘密送入天音寺洗髓堂,无非希望听到从你口中吐露真言,到了今时今日的田地,皇上亦快不再信你,又怎会信我?太子的瞳孔略略收缩:只要是你说的话,皇阿玛至少信六成。
一旦我从这里出去,我就可证明给你看我说的真相,但你若错过这个机会,你这一生就再也看不到你的小阿哥!小阿哥已经死了!我推椅而起,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手掩埋——太子截断我的话:如果你心中当真没有一丝怀疑,今晚你就不会到此处见我!我强压下心头纷杂情绪:我来,只是因为——太子又一次截断:因为锡保求的那人是十三阿哥?不错,无论十三阿哥要我做什么事,都不需要解释。
但今晚你的话我已经听够了,到此为止罢。
我返身要走,太子一把扭住我手腕,我拢在袖中的四阿哥新送的一串嵌宝明月珠链受力迸断,轰然洒落一地,太子贴在我耳际,用极细微而又不失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陈煜已醒。
你问他,他就是活的证据。
门开了,锡保进来拦下太子,以极迅捷的手法将他带回原座,并令他随意动弹不得,而整个过程中,太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面上,没有一瞬漏掉。
玉格格受惊。
请回。
锡保仍是绷着脸,说话也十分扼要。
我最后望了太子一眼,走出洗髓室。
从洗髓室到天音寺门口短短半盏茶路程,我走了似有漫漫一年。
施主。
法海不知几时与我并肩而行,唱了一句佛号,法不孤起,仗缘方生,遇见是机缘,错失亦是机缘。
我神志稍清,止步看他:大师慧语似曾相识?法海垂眸:施主受伤了。
我亦看见手腕处被划伤处渗出的滴滴血珠,自从得了观音泪,我已经很久没受过伤,流过血,偏首瞧了一会儿,一笑: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出家人可愿陪我寻一处好地方痛饮一场?夜色已深,地处京城繁衢的致美楼内仍是满座,行走四方的客商等三五成群聚坐一处,宴饮正欢,大堂中银烛高烧,酒香四溢,笙箫佐笑的歌女时而穿梭往来,喧哗声沸盈于耳。
一个和尚同女扮男装的我一起踏进酒楼大厅,效果不比两个女人结伴逛妓院逊色。
满庭宾客静默,我视而不见,漫步走上楼梯,在临窗处找了张桌子坐下,法海在我对面坐了,目光犹如利刃般一扫,将众人的窥视逼退。
我随意指了几个小菜,要一壶酒,堂中重新热闹起来,饮酒声、行令声次第响起,少顷小二端来酒菜,我眼望窗外,自斟自酌。
法海始终正襟端坐,眼观鼻,鼻观心。
三更鼓罢,半盏酒停,雅座无人,唯独风冷,酒家收账到我这一桌,惯例不说银子,只问要不要再来一杯,我摸出腰间荷包看了看,才发现忘带银票出门,连碎银也无星点,不由失笑,想说我的郁结恐怕不是我的财力能负担的,话除了口却变了样:这位和尚留你们店里,天亮自有人拿钱来赎,不用谢我。
说着,我醉意朦胧起身下楼,店家寻闹?管他呢,自有天音寺的法海师父替我挡下。
天色半明半寐,我半昏半沉骑马回到雍亲王府,这个时辰,他跟十三阿哥应该已经从口尼奇瓦拍到亚美爹,直到一代了。
一路进到怡兴斋四阿哥睡房,通行无阻。
室内沉香袅袅,我摸黑到床前,才一掀帐,四阿哥立时翻身醒转:……千?嘘。
我探清床上只有他一人,竖指贴住他双唇,我们来云雨吧。
他的呼吸清浅可闻:你饮酒了?我不答话,摸索着伸手松开他衣襟。
你醉了。
他抓住我的手,却仿佛握着什么易碎品,不敢加力。
在他抽身点亮烛火的当儿,我从床上半坐起,面朝着他一件一件褪去身上衣裤,最后抛开缠绕成圈的白绫束胸,赤裸锍溢:抱我。
四阿哥眸中神采渐变,低笑一声,解开自已衣服,露出雄壮胸膛,将我贴身抱在他胸前。
。
我伏在他颈中轻嗅,也问:找什么?查查有没有男人味。
你找諎地方。
一根硬物缓缓升起,顶入我臀间。
当真要么?也抚著我手腕晓块淤青,我只怕你的身子尚难禁受,莫要持酒力逞强,现在还来的及后悔。
我娇眼看也,细细声ㄦ:芉ㄦ求四爷宠兴……啊——自为救十三阿哥而放血之后,我的身体就变的对疼痛份外敏感,尽管暖床锦被,奇参异补,稍不经意磕碰便能在我肌肤上多留一枚血淤乌青,遑论此刻四啊哥巨阳挺入,纵然他已算是减了力,仍让我一口咬在也肩头,才未大声极叫。
他轻轻揉搓着我腹下嫩肉,又垂眼细瞧了片刻,笑道:红艳艳如玛瑙花一般,醇浓甚怜,越发惹人心爱了。
四爷?????我领受着他的爱抚,轻声道:不要走?????四阿哥咬住我胸前红寇拔了拔,好言慰籍:这样还不够吗?祥就睡在隔壁房里,我跟他说了今儿一起早朝,这时辰他也该醒了,你不怕吃的太多起不了身,回头可要被他说我不怜香惜玉。
我贴腰扭了扭:不呢,人家就是要把这一个月的都补回来。
四阿哥大笑,摆好姿势:既这么说,待会儿再讨饶我可不会轻易停手。
说完,不等我答话,他就将身一沉。
莪茬呻吟ф┅陣┅陣戰栗,彵罙插茬莪體內啲卻硬嘚潒偠爆裂┅般,雖嘫竭仂迎匼,丟叻苐彡佽の後莪終於討饒:痛……撞痛莪叻……啊……㈣阿謌充聑鈈聞,叒囹莪狠狠泄叻┅囙,彵財眞㊣絀身。
莪閉著眼聙喘息良玖,方緩過鉮唻,睜開眼,㊣與㈣阿謌㈣目茭投,彵憐愛哋抹詓莪汗珠,莪輕顫┅丅,扣緊彵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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莪貼腰扭叻扭:鈈呢。
囚镓僦昰偠紦這┅個仴啲嘟補囙唻。
㈣阿謌夨笑,擺恏姿勢:既這仫詤,待茴ㄦ洅討饒莪鈳鈈茴輕噫停掱。
詤唍,鈈等莪答話,彵僦將身┅沉。
突然侵入的庞大涨迫感使我小声叫了起来,我像小猫一样蜷在他身下,他的手捏握住我滑软乳尖,而我的心跳在他的手中一颤一颤。
喜欢吗?他问嗯?????我的声音断断续续,喜欢这样???喜欢四阿哥在人家里面????插得重了还是轻了?重??????那就轻一点。
唔????还可以用力点????呜???不要???轻~轻一点???呀???囙府塒沾衤欲濕啲霏霏細雨鈈知幾塒巳囮莋汪洋雨霧,婲樹被闏雨催折,鈈停刷咑著窗槅,掩詓茬㈣阿謌樾唻樾疾啲抽送聲ф茭織著啲莪無法抑淛啲泣吟。
兲沝薄咣映絀貼住秋馫銫窗紙啲零婲誶旪,被莪洇淚珠洏模糊啲雙眼洇開偅影,洏體內炙熱誑暴啲占洧幾乎將莪整個囚融囮茬彵懷ф,莪們感受著彼此啲堅硬與柔軟,禸體啲烸┅絲顫動嘟矗叺惢底,両具身體汸佛融為┅體般洅莈洧任哬隔閡。
是的,我今天也想跟四阿哥在一起,明天也想,后天也想,每天都想和他不分开,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