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近了,可宫里并没有往年那般热闹,一切从简。
只是,皇后不在,宫里不能没个管事的人,慕睿便令渝妃接了这权。
这么一来,谣言纷纷而起,诸如皇后失宠之类的。
而且,那天之后,慕睿就没离过宫。
在旁人眼里,自然是成了不去探望病中的皇后。
不过,潋绡与锦衣,荣宠依旧。
这让好事之人又是颇多揣测。
再之后,又传来了皇后病危的消息。
然后是皇帝一怒之下,下令斩了服侍皇后的数人,这其中,便包括了忧心旧主,跟去寒水苑的茹嬷嬷。
死的,还有忠诚殉主的浮香。
浮香确已殉主,不过是在那之前的事了。
至于是否是真的殉主,不会有太多人去关心了。
锦衣将这些消息告诉潋绡时,对浮香的死,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浮香真的只是殉主而已,锦衣也并没有特别提起这事,只是说:父皇知道了母后身上的毒。
所以开始查母后身边的人。
可是,浮香已经不在。
慕睿很难查出什么来。
父皇是知道温琅这个人的存在的,自然也知道她擅使毒。
父皇想从茹嬷嬷那知道温琅失踪的详情,他应该是怀疑温琅还活着。
可在那之前,茹嬷嬷已经自尽了。
潋绡轻轻一叹,道:她大概,终于明白了,当年温琅为什么要自尽。
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而她,知道太多了,不管是镜家的..更新最快.还是我们的。
万一让父皇查出点什么,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可是。
为什么会怀疑温琅?锦衣皱了下眉头。
因为……温琅是战凤公主的人。
而慕睿,便是她最恨地人。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潋绡端着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
发现母后中毒地时候,温琅也是我第一个怀疑的人。
只是,锦儿一直派人监视着她吧。
但父皇会认为,温琅也许没有机会下毒,但茹嬷嬷有。
可她这一死,不等于默认了吗?不,她死了,父皇地怀疑始终只能是怀疑。
她若不死,父皇便能查出更多秘密。
也好。
锦衣突然低语了句。
潋绡看了看他。
但并没有反驳什么。
一个月后。
皇后薨逝的消息,公告天下。
只是。
直到封了皇陵那一刻。
镜家人都没有出现过。
不过,也许是来过的。
只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而已。
正如他们都不知道,皇陵里的只是一具空棺。
真正想见蓝鸢的人,只可能出现在冬华阁前。
而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失去母后、又不得镜家支持地姐弟俩,失去宠爱、终究被冷落时,皇帝却突然下昭,册立锦衣为太子。
一时间,所有的谣言似乎一瞬间消失了。
他们终于明白,永远不可能有人超越皇后在皇帝心里的位置。
潋绡与锦衣,注定一世荣耀。
不过,册立太子,是何等大事。
突如其来的忙碌,似乎悄悄地将皇后的死掩盖了。
只有近身的人知道,慕睿依旧夜夜不成眠。
而潋绡与锦衣,对这意料之中的事,也是平静依然。
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小步。
事实上,也许锦衣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生辰将近,二月初三,便是潋绡及笄之礼的日子。
而锦衣,一旦立为太子,选妃也是迫在眉睫地事了。
关于这两件事,潋绡与锦衣谁也没有提及。
锦衣依旧如往常那般时不时地到苏芳苑去坐坐,只是一日日地沉默了下来。
潋绡放下手里的书,朝无所事事、只是呆坐在窗前的锦衣问道,你很空吗?潋绡只是一句轻嘲,锦衣却是认真地考虑了下,回道:还好。
轻咳了声,瞥了他一眼,潋绡才问道:在想什么?锦衣这才转过头来,但只是看着潋绡,目光微微一晃,却并没有回答。
潋绡无声地叹了下。
但此时,锦衣却突然地一句:你明知道我在想什么!略带恼意。
潋绡微怔了下,目光轻轻一黯。
那是一份执念,无妄之念。
浅浅地一笑,潋绡才说道:那我一辈子不嫁人好了。
神色淡然,似乎只是随口一句地戏言。
但内里的虚实,他们都是明白地。
这一句,潋绡本是想安抚锦衣地,只是,却没料到,反而是惹来了他的怒火。
腾地站起身来,锦衣就那么紧紧地盯着潋绡,怒意之中还有一些伤色。
我若娶了别地女子为妻,姐姐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潋绡微微别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姐姐。
轻唤了声,锦衣又问道,若有一天,我的身世被揭开了,我们必须逃离这里,亡命天涯。
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姐姐肯不肯陪我过那种逃亡的生活?潋绡缓缓地收敛了神色,目光渐渐转为平淡:不。
锦衣微一怔,但似乎并不是对这个答案意外,更多的是疑惑之色。
潋绡微微一笑,神色安定,道:我的锦儿,会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帝王,君临众生。
他应该是永远骄傲而张扬地活着,不需要向任何人任何事低头、退后。
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应该事事心随所愿,无忧、无患。
锦衣笑了笑,轻叹了句:姐姐真贪心。
笑里,心思莫名难解。
是啊。
潋绡也只是笑着轻应了句——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学会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