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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宿命难逃

2025-03-30 08:41:25

紫净苑,锦衣的寝宫内。

潋绡坐在床边,正替他手臂上的伤口换药。

姐姐,你怎么瞒过太医的?难道他们当时没看出来,这伤是已经处理过的,根本不可能是刚受的新伤。

醒来没多久,锦衣就禁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道。

什么看没看出来,他们根本就没看。

手臂上的伤,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处理的。

潋绡只是轻笑着回道。

啊?锦衣有些惊讶地感叹了声。

宫里头这些太医,医术是绝对没话说的,可是能安然无恙在宫里混下来的,哪个没点心思啊。

有我在前头担着责任,他们自然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了。

你可是皇长子,随便出点小岔子,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那毒呢?也是姐姐解的?锦衣又问道。

那倒不是,完全让他们不插手,就太惹人疑窦了。

毒倒是他们解的,我不过从旁协助而已。

重新包扎好伤口,潋绡又为他把了脉。

对了,姐姐,那些人身手如何?虽是问句,可锦衣的口气却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潋绡弯起嘴角,瞥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无奈,说道:是!很厉害那!锦衣也禁不住笑了,带着明显的自豪。

不过啊,你也真是的,什么也不跟我说清楚!虽然我也猜到你会有所安排,可当时差点就以为那些人真是刺客了。

潋绡略带嗔怒地埋怨道。

姐姐那时候真以为我被伤到了吧。

说话间,他笑了起来,那时候姐姐差点就想出手了呢!潋绡只是轻哼了声。

那不过是绑在衣服里的血囊而已。

那一刀,刚好划破衣服,让原来的伤口露了出来。

所以让人误以为是被砍伤了。

不过,那毒真是厉害!闻言,潋绡又是哼了声,道:什么时候从我那偷的?锦衣只是带着几分讨饶的神色笑了笑,没有回答。

随即又说道:当时昏倒前,我差点以为要穿帮了,不过幸好有姐姐在。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脸色,才问道,但是,没试过我不可能随便用的,那毒没那么厉害的啊,以我的功力,怎么可能会昏倒!怎么回事啊?谁叫你都不跟我商量下。

活该!潋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姐姐!告诉我怎么回事啊!你总不想我下次再遇上这种麻烦吧。

潋绡叹了口气,才道:你没忘了吧,你原本就是中了毒的。

余毒未清,却又加上一毒。

毒与毒之间,有相克,亦有相生。

话微顿,略带调侃地说道,你只是不太幸运而已。

锦衣愣了下,随即禁不住撇了撇嘴角,道:没这么倒霉吧。

谁叫你小看这些毒啊。

那我昏睡两天也是因为这毒?锦衣又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倒不是。

啊!锦衣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瞪着她,说道,又拿我试毒!潋绡倒没将他的指责放在眼里,横了他一眼,道:让你睡上两天,是让你好好休息下。

随即突然一笑,说道,顺便拿你试毒而已。

姐姐你不会是想把我折腾成百毒不侵吧?锦衣却是苦着脸问道。

你以为百毒不侵就喝杯水那么简单啊!要真能做到,我早把你弄成百毒不侵了。

现在不过是对大部分的毒有了抗性而已。

锦衣却是有些夸张地长叹了口气,轻喃了句:可还不是照样中毒。

他说的自然是指回玄天寺路上的刺客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你身上试的毒还太少了吗?潋绡突然凑近了,冷森森地一句。

吓得锦衣赶紧闪开,立马回道:够了够了!是我太没用了,居然会被伤到!潋绡哼了声,倒也放过他了过了会,锦衣忽然收敛了调笑的神色,沉着声,问道:那这么一来,姐姐答应母后的事也算了结了吧。

潋绡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点了点头,轻声了声。

但锦衣又抱怨了句:真是的,费心费力,损己还未必利人!就算容则因此免职,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放下心,就那样一走了之呢。

潋绡无声地一叹,才道:我们能为母后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容则不是愚笨之人,更何况他对我们的能力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自然更是清楚,这件事是有心人安排的。

至于这有心人是谁,也不难猜。

估计,容则应该会自己找上母后的,到时候能不能说服他离开,就是母后的事了。

母后跟父皇,大概都希望容则离开的吧。

锦衣忽然地轻叹道。

沉默了许久,潋绡才跟着说道:容则,父皇和母后,还有镜青鸾……微一沉吟,似乎是轻叹了下,又接着说道,当年,他们四人,应该有过一段最开心的日子吧。

无关身份,无关未来,只是单纯地以自己的名字活着,执剑行走江湖,逍遥自在。

在他们四人的心里,那是一个谁也进不去的世界。

锦衣却是冷着声接下话道:可是,他们终究要面对各自的身份,各自的未来,那是谁也逃不了的宿命。

也许,他们都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自己了。

可是唯有那段过去,是想好好守护的。

所以,对父皇和母后来说,容则必须离开。

只有这样,过去那段美好的岁月才不会被打破。

那段岁月经过时间的磨砺,早已经脆弱不堪了。

潋绡又是轻轻地叹了声。

锦衣却又是冷冷地一句:自欺欺人而已。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刺客一事自然是加紧追查了。

只可惜,没有丝毫踪迹可循,那些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又凭空消失了。

这件事,只怕也成了皇帝心里的一根刺。

可是,很奇怪的是,他突然下令停止追查。

当然,这只是暗中下令了。

然后,表面是追查陷入了困境,实际上根本是皇帝停止了而已。

至于原因,当锦衣知道这个消息,并告诉潋绡时,两人都有些疑惑。

虽然有一些猜测,但始终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然后,世界好象忽然之间平静了下来。

册立太子一事,没有人再提起。

但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在锦衣公然违逆皇命之后,皇帝也只是关他几天禁闭了事,那这立太子一事,皇帝是绝不可能改主意的了。

一切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那位原丞相也没有什么新的动作,不过,以他的性格,这种时候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亦或者,他早已经有了别的打算,也有可能与皇帝之间有了某种新的默契。

不过,原琴泓倒是时不时地到他们面前来晃荡下。

他与锦衣仍是那个样子,没一次见面是安安静静,反正就是一对盘,不是彼此讽刺一阵,就是干脆动手。

大概谁也想不到这两个人实际上是同一阵营的吧。

不过,按照锦衣的话来说,他们不过是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互相利用而已。

容则再也没有出现。

他似乎是真的彻底消失了。

潋绡也没有向蓝鸢问起过他的事,反正一切已经与己无关了。

不过,蓝鸢似乎一日日静默下来了。

太过诡异的安静,让潋绡稍稍有些担心。

潋绡自己是没啥感觉,不过锦衣一直说她们很像。

也许正是这种相似吧,让潋绡下意识地觉得蓝鸢在计划着什么,可是却又没有山雨欲来的紧张感,反而是一种沉重的死寂渐渐在蔓延开来。

不过,在这种平静里,慕澹却给了潋绡一个小小的意外。

那日其实只是偶遇。

然后,两人随便地聊了几句后,慕澹却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还在奇怪,那天在玄天寺,我应该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说吧。

潋绡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反而问道: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主动说起这件事。

面对潋绡略带探究的目光,慕澹依旧是那云淡风清的微笑,就那样静静地笑着,缓缓言道:因为是想借此向你讨个人情。

有的时候,潋绡很不喜欢慕澹的那种笑,那让人很难看清楚他真实的想法,譬如此刻。

那你怎么会那么巧,正好出现在那的?潋绡并不认为他知道他们离开过。

闻言,慕澹稍稍露出一丝疑惑,随即笑了笑,才说道:我的话似乎没有说清楚。

那天会去玄天寺,是受你们母后所托。

不过,既然帮都帮了,就顺便跟你讨个人情了。

潋绡只是轻轻抿了抿唇,道:那这人情你应该跟母后去讨吧。

她给了我一个机会,而实际受惠的是你们,这人情自然是向你们要了。

我忽然发现,皇叔也有当无赖的潜质啊。

扬起嘴角,潋绡略带嘲讽地一句。

慕澹依旧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可是,母后为什么会去找你?为什么她认为你是可以信任的?你刚才好象是说,既然帮都帮了,就顺便讨个人情了,那你一开始就是答应了母后的要求的。

我很好奇,你又为什么会答应帮忙呢?据说,澹王爷可是向来忠心不二的啊。

潋绡略带质问的口气,并没有惹来慕澹太大的情绪变化。

他很奇怪地笑了笑,略带惆怅地一叹:是啊,为什么呢?这让潋绡微微眯起了眼,心思转念之间,却又突然问道:那皇叔想要我帮什么忙呢?过些时候再说吧。

就这样丢下一句,慕澹便突然地离开了。

留下潋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每个人都有他想要的东西,而慕澹想要的又是什么?然后,这种平静就那样一日日地过去。

似乎只是一梦之间,天已经渐渐转冷。

又是一年的冬天。

当这一年的这一场雪来临的时候,才让潋绡一直有些沉闷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

站在有些空旷的庭院里,任由雪花轻柔地落在身上。

下雪了。

她轻轻地道了句。

是啊,下雪了。

身后的人也轻轻的应了声。

潋绡转过身去。

她对锦衣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不过她仍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锦衣的表情有些异样。

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古怪。

当目光触及他手中那份明黄色的奏折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再次看向他时,锦衣伸手将奏折递了过去,随后为潋绡拂去身上的雪,又将手臂的披风搭在她肩上。

潋绡接过那奏折后,并没有马上打开来看。

任由锦衣带着她回到屋内,然后在窗边坐下。

这里也可以看到雪的。

他说完,便又命人泡了热茶过来。

潋绡朝他笑了笑,才打开奏折,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神色始终平淡而略有些漠然。

许久之后,缓缓地合上奏折,轻叹着说道:终于……只是两字,便没了后话。

目光里,心思难解潋绡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雪,什么也没有说。

锦衣也是安静得在一旁陪着。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姐姐,别管了,好吗?潋绡没有应声,只是轻轻皱了下眉。

姐姐!锦衣加重了语气,唤了声。

潋绡转过头来,看着他,却是依旧没有说话。

姐姐,这么多年来,父皇对我仍是有所约束,原因就在这里。

只有让父皇没了这层顾忌,我才能真正开始拥有自己的力量。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潋绡才说道:可是,那样的力量,仍是控制在父皇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与现在的状况,有差别吗?不一样的,只要父皇撤了防心,我可以做的事情会多很多的。

锦衣注视着潋绡,似乎是想借此让她同意自己的想法。

潋绡仍是没有点头。

沉默许久之后,才轻轻地道了句:我有些担心母后。

锦衣别过头去,没再看她,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才说道:罢了,我都听姐姐的。

潋绡这才浅浅地笑了,随后说道:我们现在去母后那看看吧。

也许母后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锦衣点了点头,起身为她拉拢了披风,两人才出了苏芳苑走进月凰宫,渐渐靠近蓝鸢的寝宫,潋绡与锦衣便察觉到周围的气息似乎有些古怪。

姐姐,是琼月庄的暗卫。

凑到潋绡耳边,锦衣一声低语。

那些人隐藏得很好,不过以锦衣对琼月庄的了解,自然瞒不过他的眼。

可是,琼月庄的暗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月凰宫?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见并没有人出来拦着他们,所以,潋绡与锦衣依旧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走到寝宫门口的时候,内室突然传来哐的一声,那是茶杯摔裂的声音。

潋绡与锦衣互看了眼,顿住了脚步。

你想要干什么?这是慕睿怒极之后略有些疲惫的声音。

这话该我来问吧。

随即便听到蓝鸢明显嘲讽地回了句。

此时,潋绡微皱了下眉。

看了看锦衣,犹豫着该不该退出去。

锦衣握了握她的手,示意留下。

潋绡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外面的暗卫不拦着,就还不至于有什么他们听不得的事。

更何况,那些暗卫早就看见他们进来了,此时退出去,反而是欲盖弥彰了。

潋绡又往前走了几步,内室的情形渐渐落在眼里。

里面应该只有慕睿和蓝鸢两人,不过以潋绡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地上碎裂的茶杯和一张看似信笺的纸张。

慕睿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说道:别让我为难,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任下去的。

蓝鸢却是依旧语带嘲讽地说道:你觉得我可能不闻不问吗?脚步声响起,当慕睿走到那地上的信笺旁时,潋绡已经退了回去,隐了身形。

然后,便听到纸被撕碎的声音,接着慕睿又说道:你没忘了当年答应过我什么吧,这种事,我不希望以后再出现。

蓝鸢却是突然地笑了起来,有些低沉的笑声,声线惨淡。

如果不是你想动手,我也不可能与他们联络的。

真的一直没有联络吗?你真以为我会把茹嬷嬷和浮香当作普通的嬷嬷与侍女吗?慕睿的声音渐渐转冷。

蓝鸢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着声说道:当年离开时,我是在镜家宗祠的祖宗牌位前立了血誓的,踏出那一步后,我就决不再回去,此生再也不见镜家人。

连母亲病逝时都没有回去。

原来,这一切在你眼里,都是虚假的,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

室内两人似乎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很久,才听到蓝鸢轻轻地一句:你走吧。

慕睿似乎应声站起,又说道:无论如何,这段期间,你还是别出去了。

自然也别跟什么人联系比较好。

然后,慕睿便出来了。

潋绡与锦衣并没有刻意躲开。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慕睿只是淡淡地看了眼,什么也没有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