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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政动

2025-03-30 08:41:04

所有人都在喋喋不休地讲话,嘴巴的张合从来没有停止过,说话的内容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动,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中心——不可架空徐廉,不可以这样对待忠臣元勋。

反倒是徐廉和魏翎,彻头彻尾没有发出一个声音,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闹剧,那争执到脸红脖子粗的事情根本与他们无关。

白洛辰看着座下群情激愤的臣子,也是不发一语。

他虽然认为自己有必要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但是看英王的神色一直要他忍耐,于是也就端坐着,等着情势的进一步发展。

陛下!首辅四位大臣除了英王之外,其余三人已经撑不住场面,纷纷将矛头转向白洛辰,陛下,虽然说君无戏言,但是徐大元帅怎么说也有护国功勋在身,如此对待功将名臣,叫臣子们如何再尽忠于陛下?相爷,陛下已经下诏擢升徐廉为王爷,请相爷注意称呼。

白洛辰还没有任何反应,另一位臣子就已经替他打抱不平了。

你……张殇,你一个小小的侍郎,我与陛下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

相爷顾冯评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臣子们商议国家大事,又岂是你一个相爷和陛下两个人的事情?张殇尖声反问。

顾冯评还想说什么,另两位大臣就立即出面,将事情压了下来。

虽说白洛辰没有计较顾冯评的不敬行为,但是满朝文武眼睛雪亮,那一天参上一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也只有下台的份了。

陛下,陛下既然已经封了徐王爷,自然奉以礼待。

至于兵权,暂时由魏将军暂代,也并无不可啊!魏将军既为徐王爷义子,相信将来也是要同王爷一般,戎战沙场,为国守卫疆土的。

张殇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魏翎身上去。

魏将军以为如何?白洛辰也不再经询徐廉的意见,直接问魏翎。

回禀陛下,魏翎无德无能,实不能担此重担,还请陛下三思。

魏翎这个原本可以轻易得到三分之一军权的人,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叫满殿臣子都傻眼。

谁不稀罕高官厚爵。

谁不渴望位极权重。

谁不想权倾天下。

甚至荣登九五。

也只有魏翎。

愣是将到手地绝好机会给抛了出去。

既然如此。

朕就如前言所说。

暂令掌管这一方虎符。

徐王府也已经落成。

不日王爷即可入住。

白洛辰懒得再费唇舌。

直截了当。

魏将军。

既然大公主不再需要随行将军。

你自即日起。

令禁卫军左营。

前往凤山围场。

为今秋地皇室狩猎活动做准备。

此语又是引起一片哗然。

表面上看来。

魏翎领得禁卫军左营。

乃是一个威风而实权在握地职位。

但是他即将前往地凤山围场乃是皇室狩猎场所。

这样地地方。

根本不需要什么精锐部队。

所以由此可以想见。

派给他地禁卫军必然也不会是什么神勇无比地角色。

更多地可能是老弱残兵。

再说了。

大公主原本一意孤行命了魏翎为随行将军。

这短短几个月地时间便又翻脸。

一句话没有说就辞退。

若不是魏翎确实没有什么大过错地话。

只怕谗言加身。

不死也要脱层皮。

如今小皇帝多番举动都针对这徐廉一家。

所有人再傻也知道徐廉要糟。

杀鸡儆猴地把戏。

历史上比比皆是。

作为被杀地猴子。

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了。

胆小如鼠的,开始要脱离徐廉阵营,为自己另谋出路;胆子大些的,忿忿不平,然而无计可施;胆大包天的,竟然企图反抗起白洛辰来了。

这个忤逆的小鬼!徐廉下了朝,尚来不及到家,咆哮已经止不住地席卷而出。

魏翎冷眼旁观,看着徐廉摔坏房中可摔的任何物件,然后开始用可开山裂石的一双铁掌四处破坏。

他原想离开,又怕徐廉回头找不到他,事情会更加的糟糕。

你为什么拒绝?发泄了一会儿,徐廉见魏翎还笔直的站在门口,不由怒上心头,一张圆椅夹杂着风声,劈头盖脸往魏翎头上罩去。

魏翎伸手一带,圆椅擦过他的脸颊落在园子里的花木中,噼里啪啦响了一阵,还有一些花盆被打碎的声音传来。

第二件砸来的物品是一件釉瓷花瓶,这一次魏翎没有避让,被花瓶直直砸中脑门,四散的碎片划破了鬓边和额头的皮肤,鲜血立时流了下来。

徐廉还待丢出手中的蜡烛座,眼角瞥见魏翎呆呆站立不动的样子,手不由软了下来。

他随手抛开手中的东西,回身去细细端详魏翎。

你心中,究竟有什么打算?徐廉看不懂魏翎眼中的无情,明明是最亲近的两个人,但是这个好不容易相认的儿子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这个当爹的似乎永远不懂。

爹,孩儿毕竟还是武林盟主。

魏翎难得对人解释,如果不是因为徐廉是他的爹,他才懒得开口,凤山围场地广人稀,山高林密,如果孩儿召集武林人埋伏其中,可不可以取得小皇帝的项上人头呢?但是,武林人哪里会无缘无故来杀皇帝呢?所以才需要爹你被剥了军权,虽然贵为王爷,但是没有任何实权,所以才需要孩儿拒接军权,被指派到一个虽然不远,但是没有任何实权的地方。

天下豪杰最喜欢以忠义自居,护国元帅遭受不公待遇,自然会揭竿而起,替天行道。

这……徐廉眼眸深沉,久久不语。

这一方风波未停,另一边波澜再起。

太后姑射下了懿旨,命令大公主白抚英搬离傍泉苑,迁到凤山离宫去。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白洛辰几乎咬碎钢牙。

他好不容易将魏翎调离皇城范围,偏偏太后又调白抚英往凤山离宫而去,怎么不叫白洛辰气恼。

太后断不会无缘无故叫大公主离宫,想是出事了。

英王沉吟,思索起来。

心照,你可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思索无果,白洛辰转而询问身边的人。

根据傍泉苑的宫女们说,前段时间有位自称大夫的百里大夫前来拜见大公主,之后大公主就一直没有出过房门,紧接着太后就突然下了懿旨,命令大公主迁宫。

伍心照本职地说着自己探听来的信息。

百里大夫?就是你以前提过的,福临山庄里的人吧!不是说不再接触了,他又进宫来做什么?白洛辰拍着桌子,咽不下这口气。

华音离开之前有跟本王打过招呼,似乎大公主中毒了。

英王突然想起行色匆匆的华音语焉不详的几句话中,似乎有隐约提起到白抚英状况不容乐观。

中毒?这不可能。

皇姐从小就不惧毒物,哪里会中毒。

再说了,皇宫禁地,毒从何来?白洛辰气急败坏,如果皇姐真的中了毒,那些个酒囊饭袋,都是怎么执行公务的?陛下,你失常了。

英王冷冷的话如当头的冷水,直浇得白洛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康尹呢?传朕口谕,让他去给皇姐把个脉。

交代完事情,白洛辰一时反而不知道要先做什么了。

如今已经成功架空徐廉,剩下的就是好好整顿朝纲,一旦还有反抗,就找个借口警示众人也就是了。

英王看向窗外,一脸阴霾,本王认为徐廉此番这么容易就交出军权,实在诡异。

陛下,不可不防啊!皇叔说的极是,徐廉身为三军统帅多年,身边必然有诸多死士心腹,纵然他愿意交出军权,其他人也必然会为其出头。

再说了,如今他身边的魏翎着实是个人物。

此人不为权势动心,不为财帛动念,不为美色动情,实在是个棘手人物。

陛下将他调离皇城,只怕另有所图吧!英王笑笑,心知肚明,太后此时明明刻意疏远大公主,又突然将她迁往离宫,此种缘由,还望陛下好好弄分明了才是。

皇叔,你为什么会突然不再执着于母后呢?这个问题,朕思前想后,始终没有明白。

那陛下以为为何?时间真能冲淡一切吗?或许不能,但毕竟可以冲淡很多东西。

这一对叔侄俩,不约而同对着窗外的晴空发起呆来。

曾经在这样的蓝天下,一个白衣姑娘举剑横空,调皮地玩笑道:我要仗剑天涯,笑傲江湖。

于是有一个男人抛下人人艳羡的王爷之位,陪着她走东闯西整整三年,看尽她的一颦一笑,看着她从一个懵懂的少女脱胎成为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姑射仙子。

曾经在这样的蓝天下,一个白衣姑娘滚落马背,虚弱地问候道:恩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于是有一个男人惊艳于她的绝色荣光,因为她异常熟悉的面容而决定要将她带回皇宫,娶为皇后,却不料因了一个无知小贼而让一夜情缘妨碍了两人之间的姐弟情深。

都在同样的蓝天下,有不一样的故事在不断演绎着。

正文 血嫁衣(上)周华音抬起五岁的,粉雕玉琢的小脸,满眼疑惑地看着妆台前的姐姐。

今天的姐姐好美啊!茜红的嫁衣,精致的妆容,配上原本就卓绝的绝色容颜,还有黎明前摇曳的烛火,让她变得恍惚起来,不似人间所有。

但是,为什么姐姐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清亮的眼泪?周华音歪着脑袋,伸出粉嫩嫩的小手,扯了扯姐姐的衣袖。

姐姐低头,轻轻抚上弟弟微红的脸颊,看着明明双眼耷拉着,脑子困顿却又死命坚持着陪着自己的弟弟,眼底泛出无限温柔。

她很庆幸,弟弟年岁尚小,武功低微,听不见重重深院外面的凄厉叫声。

黎明前的月色愈发的温柔,洒在一片红色中的周家庄。

周家的大小姐总角之年就已经被选定为皇后人选,早在半年前,皇宫派了使者,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来,说是今日就有凤鸾驾阵前来迎亲,早早命人做了准备,张灯结彩,各种吉利红色满满铺满了整个庄子,流水席开了又开,种种精美器物满当当地堆了起来。

今天就是迎亲的日子,于昨夜狂欢了一夜的人们大清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穿戴整齐地等在门口,就盼着迎亲的队伍了。

新娘子亲自在房中打扮,子夜的更声刚刚响起,精致的妆容就已经打点清楚了,静静坐在妆台前,就等着喜娘为她盖上喜帕,送上喜轿了。

五更的漏声低低响起,更夫的鼓敲到一半,再没有响起。

听惯了这个起床更声的周华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往外张望了一下,不明白一向守时的桦叔怎么今天怎么就不敲鼓了呢?新娘子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叹息,兀自拿起案头的喜帕,摸了摸弟弟周华音的头,然后轻轻盖在自己头上,整理平整了,就牵着弟弟的手,紧紧地,像是怕失了什么宝物一样。

周华音随着姐姐地动作转身。

就看见挂着红纱帘地门被一位威武地将军推开。

那将军地剑上尚有几滴鲜血缓缓流下。

滴在了铺着红毯地喜房内。

周华音被骇了一下。

他自小就不喜欢血。

尤其是这种尚温暖地血。

于是。

他伸出另一只手。

紧紧抓紧姐姐地衣袖。

然后。

一个大宫女端着架子走了进来。

慢悠悠牵起新娘地手。

就要跨步而出地时候。

突然意识到了那个紧紧抓着新娘地衣袖地小孩。

她皱了皱眉。

这孩子是我地嫁妆。

新娘子仿佛看见了她地表情。

轻轻吐气。

大宫女明显不满。

但是没有办法说什么。

毕竟这个新娘子可不是普通人。

她是皇后。

一国之母。

而且是整个皇家用了十来年地时间殷殷期待地后宫之主。

这样地人物。

不是她一个宫女可以惹得起地。

大宫女起步。

引着新娘子慢慢步过重重庭院。

往大门走去。

出了后院的月门,周华音眼瞳猛地一缩,身子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胃部一阵收缩,小手抓得指节泛白才没有冲姐姐美丽的衣服上吐上几口。

满眼都是红色的流动的血液,死不瞑目的尸体,扭曲的表情,还有漫天弥漫着的血腥味。

新娘子缓步走着,茜红的喜鞋踩在粘腻的血液中,慢慢染湿了,像一只缓缓张开的手,握住了那小巧的脚踝。

姐姐……周华音不敢再看,心里不断喊着姐姐,双眼抬起来,死死追逐着晃动的喜帕下姐姐的眼,偶尔会看见姐姐慈爱而温柔的眼神始终看着自己,就感到些许的心安。

走出周家庄子,喜服的下摆已经全部染上了粘腻的血液,不干不湿的拖曳着,在大门的台阶上拖出一道笔直的血印。

整个周家庄已经沉浸在一片血色之中,不甘和不解的人们怨恨而困惑的眼神不断在周华音的眼里晃动,恐怖的记忆控制了他的脑海,叫他浑浑噩噩地跟着大宫女上了车还回不了神。

在门前站住,新娘子不理会喜娘的劝阻,缓缓回了身。

她最后再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任何人声的家园,默默上了车。

她没有看见,在屋角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双惊诧而怨毒的眼神狠狠盯在了华丽的车架上。

那是十余岁的周湄珍,将这一悲剧般的记忆刻骨地印在了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