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聪明,但我到现在都没明白,这两军是怎么打起来的,局面怎么会变得如此惨烈。
我披着布单坐在临时指挥帐外,困惑的敲着自己木木的脑袋。
两个满脸汗水的士兵抬着一个痛苦呻吟的伤兵风驰电掣般从我身边跑过,热热的风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战争的味道。
到处充满了男性各种各样的咆吼,平时那一张张平凡木讷的脸此时忽然因为生与死的对抗变得极其生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因为牵涉到生命和鲜血而变得十分震撼人心。
我喃喃的说:战场果然是属于男人的吗?不然你看,就连小豆子在奔跑呼喝的传递消息、来来往往的抢救伤员时都变得十分有男子气概,稚嫩的身躯散发着某种令人心震的魅力。
豆子。
我沙哑的叫。
小豆子猛地停住脚,掉转方向两步跑到我身边,眼神明亮的问:有什么事,公子?啊不,是小姐了。
小豆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问:豆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豆子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了,小姐只管看着就行了,打仗的事就交给我们男人来做吧。
我不由得笑了:小小不点儿还男人哩。
您嘀嘀咕咕说什么呐?豆子纳闷的叉腰望着我,我笑眯眯的说:没什么。
那所有的事就都交给你们了,不要输了啊!嘿嘿!豆子挑起大拇指,充满自信的说:放心交给我吧!一定赢!他灿烂的笑容令人眩惑――我不太懂,明明前方就是死亡和杀戮,他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开朗。
但我并不讨厌那样的笑容,看见它就觉得这战似乎也没那么残酷了。
豆子一边大声的呼喊着一边帮忙运送着伤员,熟练得就像个将军。
他飞跑着穿梭在营地里,已经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可靠了。
我微笑着自语:战场果然是属于男人的――在别人拼死拼活时想这些,女人果然不适合打仗――至少我不适合打仗。
我望着豆子远去的背影微笑着:嗯,不论到什么时候,还是保护女人的男人最令人心动吧?忽然传来了尖锐急促的钟声――鸣金收兵了!我立刻转向营门急切的张望着。
一会,史龙飞、萧燕翎和一大群武将杀气未消的骑马跑了进来,他们的眼神一片肃杀,表情都跟十冬腊月的冰雪一样冷厉。
一些人挂了彩,一下马便歪倒在地,由士兵火速抬到军医那去了。
周围的潮水般涌进来的士兵眼中都有着掩不住的沉痛。
他们整齐迅速的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整,等待下一次出站,将领们也抓紧时间清点着自己手下的人马,命令没受伤的士兵帮助受伤士兵就医,气氛十分紧张。
史龙飞的黑马四处盘旋,大声问着每一人将领:你手下的人伤亡多少,还剩多少人?好!好好休息,下午还要出战,轻伤的要抓紧治疗。
喂!那边的,赶快抬走!他怎么样了?什么,不行了?赶快送到军医那去,说不定还有救!快!他的黑披风招展着,威风凛凛的像一尊天将。
他大吼着:安顿好手下的都到中军帐汇合!将领们纷纷离开自己的营盘向临时指挥帐走来。
史龙飞跑过我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对我笑了,那一瞬间春暖花开、云舒天外,我仿佛飞了起来。
龙飞!我轻呼一声就要扑进他的怀抱,他笑着伸出双手,却抓住我肩膀瞟了其他人一眼――的确,在这样的时刻,不适合。
萧燕翎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一把拉过我搂在怀中,笑嘻嘻的说:你不抱我抱,嗯,打完仗有个女人抱抱真好呢!他笑眯眯的在我头上深深的嗅着、磨蹭着。
史龙飞一脚踹在萧燕翎的皮甲上将我夺回,牢牢的护在胸膛里,眯起眼睛怒视萧燕翎。
萧燕翎毫不在意的掸掸皮甲,说:喂,大家兄弟何必这样呢?来,水柔,再让我抱一下。
滚!厨房后头有十几头母猪呢,让你抱个够。
喂!史龙飞,你对我这个副元帅就这么说话吗?少来,我不吃你这套!水柔,我们走!史龙飞全身警惕的将我带离危险地带,临走还不忘狠狠的瞪萧燕翎一眼,顺便示威。
我回头看见萧燕翎无所谓的笑笑招呼众将领一起进帐开会,史龙飞大手按住我的头一转,孩子气的说:不许看!我笑出了声,史龙飞面窘的转移话题说:啊,刚刚才叫惊险呢,连我都为燕翎捏了一把汗,真没想到张剑阁手下竟有那样的人物,啧啧,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我说:都隐藏了真正的实力呢。
我整天呆在军营里,竟然都不知道周围藏了十万人呢!天,十万,怎么藏的?平时连跟人毛毛都看不见。
史龙飞得意的说:要想瞒住敌人,首先就要看能不能瞒住自己人。
我说:同理可证,张剑阁那边也是如此。
史龙飞长叹一声说:是啊,谁的潜力越强大,谁的胜算就越大,在最后的决战到来之前,谁都不会轻易甩出自己真正的王牌的。
我说:你有王牌吗?史龙飞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就是我的王牌。
我说:相信张剑阁也和你一样。
史龙飞摸着下巴说:看来你在他哪儿呆了几天,就已经很了解他了嘛。
我说:你在吃醋吗?只是对你观察力感到佩服而已。
我故意说:我倒是更佩服我的魅力呢。
史龙飞一把握住我肩膀,凝重的望着我,眼中的恼怒、严肃、担忧一览无余,他说:张剑阁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淡若春水般的说:我知道。
记忆跳回到四天前,张剑阁令我换上男装,叫人小心绑了我,带我去换星汉。
临行前他仔细检查了绳子,目的是不让我感到难受。
一切准备就绪,他带着我和假扮表哥的史龙飞及身边二、三十侍卫出发了,我不经意的一回头,看见敞开的门旁飘出了一角鹅黄的衣裳。
在史龙飞的引领下,我们朝着事先埋伏好的地点行去,一路上张剑阁手下的护卫们紧张的戒备着。
张剑阁看似漫不经心的和我闲聊着山水,实际上眼睛片刻没离开史龙飞,一直小心的盯着他。
张剑阁指着一片开阔的水域对我说:你看这片水多清亮啊,下面的水草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那是一片很浅很清的水域,油油的水草舒展着宽大肥厚的叶片随着水流静静的招摇着,那明媚的水波让我忽然想起了夜如香的眼睛,我说:你看,多像如香的眼波啊!张剑阁盯着水波静静的出神,平滑的水面映着薄薄的一层天。
我也凝视着水面,轻声说:更像一滴心碎的眼泪!张剑阁蓦地一震。
我明知故问:怎么了?张剑阁面无表情的说:没事,原地休息。
全体下马后,张剑阁叫人把我解开。
我蹲在水边拨剌着水花,那水温吞吞的有种异样柔软的感觉。
张剑阁叫来史龙飞说:你先去稳住你叔父,我们随后就到。
他一拽史龙飞的衣领威胁说:我总觉得这事情哪里有些不塌实,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招,我会叫人看着你,事情成了你要的一切我都给你,事情不成你就死吧!史龙飞面不改色的一抱拳说:是!请大人放心。
张剑阁盯了史龙飞好一会没盯出什么破绽来,只好慢慢松开手将他一推说道:快去吧,要尽心尽力。
史龙飞应了声:是。
躬身告辞。
张剑阁拨了二十个人跟着他,显然还是不怎么放心他。
我捧起一捧放在鼻子底下轻轻的闻着那带着青草香味的水气,心中轻道:事情走到这一步,只要继续走下去就行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担心是多余的。
史龙飞和那二十个人走后,张剑阁就过来和我厮磨,说要我为他生个像他那样厉害像我这样聪明的儿子,等这件事一完就和我好好做上一个月,直到我怀孕为止。
我捧在手心的清水一滴滴的漏没了,我把最后剩下的一点扬出去,几颗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跃动着回归了它们归属的水域。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张剑阁见我无动于衷,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使劲勒着我的脖子。
我脸上虽没有表情,但眼睛已经是很不悦了。
张剑阁用胳膊卡着我的脖子,鼻尖顶着鼻尖的问我:怎么,你很生气呀?另一只手轻佻的揉捏着我的屁股,邪笑道:咬我呀!呵呵,这么好的屁股应该很能生吧。
哇!啊~~~~~!我一口咬住他的鼻子,使劲锉动着牙齿。
他情急之下一拳挥我个跟头,捂着鼻子狠狠的叫着。
我捂着被砸得生疼的地方,咬牙切齿向他笑着,狠狠的说:活该!护卫们呼啦围上来抽出了刀,张剑阁捂着鼻子说:停!我没事。
妈的,这女人!差点给咬下来。
他张开手看看没有血,就用手指揉着深陷的牙印,气恨的笑望着我猛地扑上来。
我促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地,他一口含住我的嘴唇用力的吸咬。
我狠踹猛打,他将我双手捉住在我头顶固定,用腿紧紧锁住了我腿,腾出一只手来裂开我的领子,说:咬啊!还咬吗?呵,早就想这样了。
惩戒性的亲吻雨点一样落在我脖颈上,我用下巴撞他的脸,他按住我的头啃咬我的下巴。
正在他准备将手伸进我胸口时,一个不怕死的护卫大声道:大人!府里来人了。
我忽然生出不详的预感,心突突的跳开了。
张剑阁的眼光在我身上胶着了一会,一狠心放开我问那个护卫:是谁!护卫凑近张剑阁用手档着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张剑阁脸色一变立刻抛下这边去见府里来的人。
剩下的护卫围在我前后,不让我向他去的方向看,我装做不在意的回到水边,掬水清洗着他亲吻过的地方,顺便清涑口腔,耳朵却支起老高,巴望着能听见点什么。
一会……什么!?张剑阁的一声虎吼三里地以都听见了,他面目狰狞的转向我这边来。
我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反正是祸躲不过,只有静看事态发展了。
张剑阁怒气冲冲的站在我身后,愤怒的视线盯得我后背麻了一大片。
我用袖子擦擦脖子上的水,继续把手浸在水中。
张剑阁说:你有点过于平静了吧?我说:是吗?张剑阁说:你不担心你爹麻?我站起身指尖滴落的水珠在水面画出一小圈一小圈的涟漪,平静的说出我最后的谎言:你不会成功的,搞不好你的一切行动都被我爹预料到了,他从来不让人妨碍他的计划――你也不行。
张剑阁似笑非笑的说:可你不就是例外吗?我回头望着他的眼睛说:唯一的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了。
张剑阁恨恨地笑了:好啊,好精彩的演技啊!水柔姑娘,你真骗得我好苦哇!我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他咬牙笑道:不错,很镇静嘛,如果不是有人认出了你‘表哥’就是朝廷赫赫有名的‘黑鹰骑’统领史龙飞,我也不敢想象你居然就是此次讨伐我的元帅的爱妾,有‘女神算’之称的水柔水夫人!我心里一转,揭我们底的人认的是史龙飞而不是我,可见他熟悉史龙飞但不熟悉我。
他对张剑阁说史龙飞是黑鹰骑统领,可见他对史龙飞的认知还停留在上次出征之前。
看他说话的意思,应该在之前听说过我的事,然后听了那个人提供的资料后才推测出我的身份的。
张剑阁先称我为水柔姑娘又着重称呼我为水柔水夫人和他的口气来判断,那人对他说的应该是水柔姑娘而非夫人,所以他的口气才会有点酸。
这么一来证明那个人是在我名声大噪之前就知道我的――这就奇怪了,将军府平时没仅有几个外人出入,又是在出征之前……几点一综合,我脑中模模糊糊出现一个人,难道会是他?张剑阁见我不语,大声质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无话可说了吗?他眼神狠辣得恨不能将我一刀两段!我思量着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猛地攫住我剧烈摇晃,怒吼道:说话!说啊!你不是很能说吗?再说啊!我看你还能说什么!他身后的一个中等身材的护卫自怀中摸出一只竹筒,旁边的护卫拿出了火折,点燃竹筒上的引信后迅速将它安插在地上,两人一起跳出好远。
就听蓬通!一声巨响,一只耀眼的光弹飞上的天空,炸开的一瞬间变成一朵璀璨的绿花。
我说:你想让我说什么?张剑阁一时被我问住,十指越捏越紧,几乎将我的骨头也捏碎了。
我说:那个认出史龙飞的人自称是原元帅府的军师吧?张剑阁问: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我笑:别那么白痴行不行,我见过他现在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为什么不承认?你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行了,别让我笑话你。
你我都知道的事何必说那么明白?你我都知道什么?你身后那两个护卫放出的信号弹相信史龙飞身边的人已经看见了,他们一定有所行动吧?史龙飞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一定会首先反抗,这样一来两方一冲突就说什么都没用了。
最重要的,你又那么多疑,就算史龙飞那边处理得很完美你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按照你的做法,你一定会先将他‘咔嚓’了再行调查,我说什么都是白扯,又何必和你浪费口水?更重要的是,照时间来算,他们应该已经十分接近埋伏地点了吧?史龙飞那边一发生情况,埋伏的人一定会闻风而动,那还解释什么呀?我有点想笑。
张剑阁手上的力道明显见轻,他问:你这么早就坦白,万一史龙飞取信于我手下的人,没发生冲突,你这样岂不是把他给卖了?我说:哈哈,才不会呢!你手下的人我还不了解?不管信不信,先抓了再说,不管有没有危险,先打得他没有反抗之力再说,和你一模一样。
史龙飞的聪明程度和我相当,你说的那种情况百分之百不可能发生。
张剑阁气得大吼,我又说: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城里的人马已经火速赶来了吧?那样灿烂、硕大的烟花绝不普通吧!张剑阁苍啷一声拔出护卫的长剑嘶吼道:我杀了你!我淡定的说:你很想,但你不会。
他双眼通红的盯着我,牙齿咬出血来。
我轻轻吐气,说:在没把一切弄明白之前,你不会轻易杀了我的。
话音刚落,剑锋已经压在我脖子上了,我始终淡定的望着张剑阁的双眼――微笑。
啊!~~~~~~~~!张剑阁状私疯狂的举剑砍我,剑刃下落的速度快到我来不及眨眼睛,当的一声,我还纳闷呢:剑斩在头上原来是清脆的当的一声吗?血流下来怎么会没有感觉?怎么回事?谁!保护大人!张剑阁手下的护卫迅速把张剑阁护在了正中,张剑阁震惊的握着流血的手腕,在他脚边深深的插着一只黑羽短箭,箭身微微颤动,箭尾的羽毛乌黑发亮。
耶!?史龙飞就算会飞也不可能这么快,难道这里就有埋伏?又有黑羽短箭破空而来,张剑阁的护卫三声惨叫倒下两个。
大人,太危险了,快走!剩下的护卫夹带着张剑阁撤退,张剑阁说:把她带上!一个护卫刚冲过来,一只黑羽短箭就钉穿了他的脖子,他反射性的抓住脖颈,血像喷泉一样从他指缝中喷出来,他瞪着双眼张大口依照惯性踉跄冲到我身前,一手搭上我的肩膀,整个身体倾了下来,我下意识挽住他,让他靠在我身上,温热的鲜血雨一样洒湿了我半边脸和半边肩膀,明明没有一丝风,我却听见了风的声音……张剑阁吼叫着仍要带上我,但护卫们明智的将他拖走了,黑羽短箭也没发射。
靠在我身上的护卫终于失去了所有气力,我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他渐渐的滑下去了,蓬的一声倒在地上,就那样死了,我的手保持着拉住他的姿势,脑子里一片鲜红的空白。
水柔!惊恐的叫声唤回了我的注意力,史龙飞疯了一样连跑带跳的超近路冲到我身边,又惊又怕的看着我身上的鲜血,小心翼翼的接近,颤抖着嘴唇说:哪受伤了?怎么这么多血啊?他的手抖得厉害,仔细的在满身的鲜红中寻找着可能的伤口。
没有,没有啊!史龙飞激动的说:哈哈,吓死我了。
他一手叉腰,一手揉着眼睛。
水柔?你吓傻了?我虚无缥缈的笑着说:哪儿有的话,你来的可够迟的啊!我忽然看见了地上的黑羽短箭,忙对他说:哎,你看看这个啊,刚才这个……史龙飞拔起地上的短箭仔细看了半天说:从没见过这样的短箭,是张剑阁留下的吗?不是,说起来它救了我一命呢。
史龙飞又蹲下去查看死去护卫的伤口,念念有辞的说:一箭穿透了那么细颈骨,两头露得一般多,准头和力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可以称得上是神箭手了。
你看见箭从哪边射来的?喂,问你呢。
我蹲在水边心志错乱的洗着脸上身上的血迹,清清的水色渐渐变红、深红,我使劲绞拧着衣服,却怎么也洗不净那红红的血,我拼命的往身上泼水、泼水……你在干什么?!史龙飞把我从水里拎出来,我脸上淌着水张大眼睛笑着说:没呀,没干什么。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史龙飞迟疑的看着我说:你没事吧?我笑着说:没事!真的没事。
我顺手扯开衣襟,将外衣脱下来,发现里面的衣服也有血,于是将里面的衣服也脱下来。
史龙飞一把抓住我的手说:你干什么!我说:啊?热的,脱了凉快。
猛然听见喊杀声四起,史龙飞说声糟了!飞身上马的工夫,张剑阁带领着一大群兵马冲过来了,史龙飞叫道:来得好快!抽剑一挥,大喊:整队迎战!杀啊!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交手了,一照面一颗人头就飙上了天,一股浓重的红色冲向天空,转眼间到处泼洒着血雨。
兵马打到我这边来了,我慌忙退进了水里。
人脚马蹄踏破了这片宁静的水域,水花四溅,鲜血飞溅,我忙逃向更深的水域,远远的看着一条深红色的河流自岸边发源,蜿蜒壮大,最终变成了一片色彩浓重的海洋。
因为我们是事先埋伏,准备的比较充分,张剑阁含恨败北,带领残部撤回城中。
将军……不,现在该叫元帅,举兵追至城下,张剑阁全城戒严,攻城战全面展开。
转眼间,我所能看到的就只有死尸了,天地骤然静得怕人,一股风掠过水面,树木萧索,残旗飘扬,好不凄怆!身后是渺远的彼岸,眼前是一片血海,我立于水中,忽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群黑色的鸟自天而降停在尸体上,唱着死亡的歌开始了它们的盛宴。
我无意识的动了,趟过那一片血海,挥手驱赶着黑鸟,它们不愿意离去,在我四周盘旋飞翔,不停的鸣叫着。
一汪血水倒映着瓦蓝瓦蓝的天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奇异的结合到一起的结果是让人说不出来话――真正的悲哀憋在心里是说不出来的。
游目四顾,随便捡起个什么找一片松软广阔的土地开挖,挖多深挖多久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触目惊心的尸体在减少。
残躯破碎、粘稠、冰冷、僵直、沉重,一只胆大的黑鸟钳着曝露出来的筋腱使劲的扑扇着翅膀,妄想留住自己的美餐。
月光照着一双泛青腿,拖过突起的土包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仿佛命定的轨迹,这轨迹越来越多,越来越长……渐渐将天光拖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