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平穿花嫁娘a > 第九十九章 挖个坑给自己跳

第九十九章 挖个坑给自己跳

2025-03-30 08:37:34

聂沧洛觉得,沈碧寒这个女人真是能把他气晕了,她前后望了望月,口口声声道不是因为嫉妒,现下又要再给他寻个望巧来,难道真的以为他夜里无女不欢么?还是要向别人显示她是何等的大度?见聂沧洛的样子,沈碧寒便猜出了他的意思,暗地里笑了笑,又对聂沧洛含糊了几句,她要向外送的这甜枣的计划宣告失败,通过与聂沧洛的一番长谈,她们之间的关系得到了不小的改善,他说让她留在聂府是为了保护她么?也许吧!不过她也不想想的太过复杂,只是顺其自然而已!长夜漫漫而过,第二日清晨,东方的天际鱼肚泛白,沈碧寒一早便随着聂沧洛一起起身,将望春昨儿夜里便准备好的衣物摊开,沈碧寒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漂亮服饰,一声惊叹不禁出口。

那是一条月白色的梅花百褶裙,另外还有一件白底水红领子对襟印花褶子,衣裳的做工十分精细,借着寝室内的灯光,沈碧寒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排排的秀气针脚。

平日里府里的着装都是三婶娘负责的,过去夫人在轩园的时候衣裳给的不多,这些都是昨儿夜里打西边儿送来的!一边整着自己的七分外开领口,聂沧洛一边看着放在床上的衣裳对沈碧寒道。

该是要谢过三太太的!想起三太太孱弱的样子,沈碧寒暗暗的叹了口气,然后拿起床榻上的衣裳一件件穿了起来。

穿好了衣裳,望春和夏英的服侍下,沈碧寒和聂沧洛分别洗漱完毕,然后两人相携到前厅内的餐桌坐定,见两位主子落了座,在餐桌前伺候着的丫头连忙递上玉筷,伺候着他们用膳!锦翰院的膳食比之沈碧寒在轩园时候的膳食,简直是天差地别,就拿每日的早膳来说吧,沈碧寒在轩园的时候,只四碟子小菜,而在锦翰院中,则是六菜一汤,这些尚且不算,在菜色上,锦翰院也要比轩园好上一大截呢!夫人等下要去奶奶那里么?见陈避寒一直夹着面前的蒸饺吃,聂沧洛将盛着蒸饺的碟子推倒她的面前。

嗯!老太太说过要我这两日过去的,早去晚去都一样,我打算早些过去,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事儿也好!心想这蒸饺像极了前世中过年时才能吃到的饺子,沈碧寒不禁有些不客气的就着盘子便吃了起来。

见沈碧寒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聂沧洛对一边的丫头皱了皱眉头,后者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沈碧寒喜欢吃蒸饺一事,记在了身上的小册子上。

用罢了早膳,天色大亮,以茶水漱了口,在将聂沧洛送出锦翰院之后,沈碧寒带着望春过锦翰院的后院,又到锦翰院,然后向着老太太所在的延搅花厅而去。

走在风景秀丽的中型花园中,看着各色花朵在阳光乍泄之下娇媚的样子,沈碧寒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个中型花园听说是二太太生前最喜欢的地方,那个时候府里只要买进了新鲜花,她都会搬到这里与大家共赏!跟在沈碧寒的身后,望春看着满园的春色,不禁心旌荡漾。

二太太?眉头蹩了蹩,沈碧寒放缓脚步:你这丫头合着该是府里长大的,对二太太印象应该十分清晰吧!通过昨夜里聂沧洛所说,沈碧寒对这位已然逝去的二太太还是十分有兴趣的!她想知道是何等坚强的一个女性为了自己兄弟的命,毅然决然的卖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贫困过后,虽然聂家复兴了,可是在二太太的心底,聂惜晴将是她最大的痛楚啊!望春点点头,对沈碧寒道:仔细说来二太太是在少奶奶您嫁入聂府的头一年才过世的,奴婢怎的会没有印象呢!淡淡一笑,沈碧寒问道:那在你的眼里,二太太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嗯……沉吟片刻,望春小声的道:该怎么说呢?挑了挑眉头,沈碧寒笑道:是我让你说的,你直说就是,就算隔墙有耳,我也定会保证没人会对你如何!沈碧寒以为望春是害怕因妄议已然过世的主子,而受到其他家主的惩罚才会这么说的。

不是的……面色微窘,望春轻声道:少奶奶有所不知,二太太的为人很……好!好到奴婢一时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形容!不由的多看了望春一眼,见她果真是一脸窘迫,而不是不说的样子,沈碧寒问道:在你看来,二太太比之大太太如何?望春回道:二太太心胸豁达,为人和善,将钱财看的很淡,而且十分心疼奴婢这些下人,府里凡是以前得兴见过二太太的,没有人不记着她的好!心中思量了片刻,沈碧寒抿了抿唇又道:那比之三太太呢?微微一笑,望春道:在奴婢看来,三太太胆子很小,平日里处事十分谨慎,但是二太太不同,在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二老爷和大少爷挣下的,合着二太太该坐上家主之位才是,不过……不过什么?沈碧寒追问。

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望春嗫嚅道:不过这妯娌间的事情,不就如泥潭一般,府里的太太们虽然不是正主,不过因为有老太太在,其他的几个太太便都想着要将不是自己的归置到自己的名下!望春说着话的时候多少掺杂了一些个人的看法,不过却让沈碧寒听的真真切切!老太太说对二房有愧!现在仔细想想,若是当初二房发了家,单单将老太太接了来,他们一家人口简单,也许就没了今时今日之事,之余二太太,三太太说她是气死的,可望春却又说她心胸豁达,这本身就存在着矛盾,不过即使如此,沈碧寒知道,二太太的死与府里的其他两房的太太们绝对脱不了干系!慈母多败儿!老太太想要儿子们在一起生活,却忽略了几个儿媳的贪婪之心,尽而间接害死了二太太,这该就是她的愧吧!沈碧寒没有再问望春二太太和四太太之间的差别,只因她觉得已然没了必要,一路上无语,除了在路上偶然遇到几个丫头之外,沈碧寒与望春两人便到了延搅院。

奴婢见过大少奶奶,给大少奶奶请安!沈碧寒与望春刚刚进到延搅院,在花厅外负责掀帘的两个丫头便齐齐的对她福身行礼。

免!轻轻的抬了抬手,沈碧寒止了两个丫头的礼,然后问道:老太太可起身了?回少奶奶话儿,老太太辰时便起来,这会儿子该是正在里面吃茶!又对着沈碧寒福了福身,与沈碧寒站的较近的一个小摇头将棉帘掀起,然后轻声回道。

点了点头,沈碧寒带着望春进入了延搅花厅。

与望春在外厅内站定,沈碧寒命小丫头进去通禀了,然后便坐在外厅的椅子上静静的等着。

片刻之后,小丫头出来了,与她一起出来的还有老嬷嬷,对着沈碧寒福了福身,算是请了礼,老嬷嬷笑道:老太太昨儿只说让少奶奶这两日便过来,没想到您今儿一早就来了,莫要在外面坐着了,少奶奶且快些随奴婢进来吧!既然老太太说让我过去,说是有什么事情要讲的,我这年轻人,怎好的让老太太她老人家等着的!一边说笑着,沈碧寒便随着老嬷嬷一起进了内厅。

延搅花厅的内厅里,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正一脸闲适的喝着早茶,在她身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盏檀香炉,袅袅青烟升起,满室都缭绕着那清雅的檀香之气。

进得内厅,沈碧寒笑了笑,然后行到老太太身边,对她福身行礼道:孙媳给老太太请安,问您晨安!快些起来!对沈碧寒摆了摆手,见沈碧寒依言起了身,老太太将茶杯放回到桌上,道:坐吧!孙媳谢过老太太!坐到厅里的副位上,沈碧寒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等着老太太开口。

她在老太太面前是晚辈,今儿是老太太命她过来的,既然过来了,她自然该等着老太太先出声!淡淡的看了沈碧寒一眼,老太太漫道:可用过早膳了?臻首低垂,沈碧寒笑着道:适才与夫君一起用过了!点了点头,老太太道:我适才听说你将望月罚了,可有此事?回老太太话儿,孙媳确实罚了望月!望月是由望春带着来延搅院领罚的,这老太太知道此事也司空见怪了!不过她罚望月有依有据,即使是放在老太太面前也不怕什么。

望月是洛儿房里的丫头,你合着是可以管教的,关于这点,我不过问!摆手示意老嬷嬷给沈碧寒添了杯茶,老太太说道。

是!嘴角弯了弯,沈碧寒暗道:要的就是你不过问!抬眼看着沈碧寒,老太太半晌儿之后才道:我今儿找你来,有两件事情要与你说!低眉敛目,沈碧寒轻声道:孙媳听着便是!这第一件事情么……语气顿了顿,老太太对沈碧寒道:是关于蕙歌之事!眉头微微皱起,沈碧寒低头不语!自从她醒来之后,前有三太太让聂惜霜带话,让她饶了蕙歌,后有大少爷为之求情,其间的时候,听说二少爷也曾想过要探她,然后为蕙歌求情,但是终被聂沧洛挡回去了,不过说实话,沈碧寒对蕙歌的印象,只有好没有坏,不过想着她只是别人摆在台面上的一个提线木偶,沈碧寒便觉得,她又有些可怜!见沈碧寒沉默不语,老太太叹道:蕙歌本生就小家小户,不过后因她娘家得势,而你大伯母又是一副贪财嘴里,如此才成就了她与蒙儿的姻缘!默默的点了点头,沈碧寒没有出声说话。

关于老太太所说,她早已知晓,不过现在由老太太的嘴里说出这些,也只是表明一个风向而已,她老人家看来也是要为蕙歌说请的才是!不过……既然她现在要为蕙歌说清,那当日她又为何言辞咄咄的要休了蕙歌?想来想去,沈碧寒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便是一一二少爷聂沧蒙曾经来求过老太太!见沈碧寒还是默默无语,老太太注视她良久,方才收回视线:蕙歌这孩子有头无脑,总是莽莽撞撞的,既招了大家的嫌。

不到什么好,不过说来也怪,豪儿性情纯良,却独独受气了她这般胡闹,即使膝下无子,他这次也为蕙歌求了不少请了!沈碧寒讪笑一声!这二少爷她还未曾见过,不过听大少爷和三太太的意思,合着他该是个性情憨厚之人,以他的个性,对蕙歌这样的女子,该是部队牌的,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又沉默了片刻,老太太见沈碧寒一直没有说话,脸色微沉:我这老婆子这会儿说了这么多话,孙媳妇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又静默片刻,沈碧寒终是开了口:老太太说的话,孙媳已然听进心里,不过孙媳想要等会儿去看看弟妹,然后再做决定,老太太觉得可好!老太太说的对,蕙歌是个有头无脑的绣花枕头,不过这绣花枕头以前可以伤的了她,以后也难免会再受什么人摆布,所以在未曾确定她日后的心思前,沈碧寒绝对不会开口说要放了她、饶了她之类的话!知道沈碧寒心中的想法,老太太露出些许笑容:等我说完了第二件事,你便随着嬷嬷去看看她吧!那您老人家要说的第二件事是……喝了口茶水,沈碧寒一边放下茶杯,一边问道。

唉……老太太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继续道:昨日里在你院子里的事情你也该看到了,你那些伯母婶娘们都盯着你过门三年而无子的事情,望月既然被你逐出了寝室那也罢了,眼下你与洛儿既然已然共寝,今儿这话我说起来也不过分,俗话说:不孝有三,今后为大!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且要让我在有生之年见到聂家的第四代才好!心中有些苦笑不得,听了老太太的话,沈碧寒真的是……无语了!她老人家这不是在催她生孩子么?感情她在老太太眼里就是一妒妇,此刻她费尽心机的除掉了望月这个所谓她夫君身边的女人,那合着就该她跟他在一起,可是让她跟聂沧洛生孩子,这也太那个了,别说老太太现在看不到,就算是到了她闭眼的那天,怕是也看不到的!面色微微变了变,沈碧寒觉得自己完全是挖了个坑给自己来跳的!怎么?有问题么?见沈碧寒又一次沉默了,老太太眉头拢起。

沈碧寒尴尬的笑了笑,斟酌的说道:老太太该是知道的,我与夫君过去三年不睦,眼下关系虽然刚刚缓和,不过那也是孙媳亦步亦趋的努力得来的,夫君的为人您该是知道的,若是我直接说要与他生子,那他该是不愿的!事实该不是这样的吧!老太太讪笑一下,满脸笑意的道:自从你沉湖那日开始,洛儿就跟变了个人一般,他对你的好,整个聂府的人们都看在眼里,你这孩子以为我真的老眼昏花了么?昨日里洛儿那脸该是你怒打的才是,只不过他为你遮掩了过去!昨日里沈碧寒捆掌聂沧洛的时候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他那脸上的红肿便说明了一切问题,聂府之中不只聂惜璇一人精明,老太太比她更甚,她老人家吃的盐巴,比聂惜璇吃的米大概还要多,没道理聂惜璇看出来了,而她老人家看不出。

想到这些,沈碧寒心中暗暗思附:看来这戏是漏洞百出啊,枉她还觉得完美!到了此刻,她只得硬着头皮对老太太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人家!哼哼!轻笑一声,老太太追问道:既然知道,那我老人家的意思你可懂得了!面色微微泛红,沈碧寒只得佯装道:孙媳尽力就是!说这话的时候沈碧寒在心中对着自己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好好的将自己鄙视了一番!她知道,欺骗老人是不对的!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太太对沈碧寒关切的道:你身子这阵子总是折腾,底子都快耗光了,这阵时日你且要好好养养!无奈的点了点头,沈碧寒此刻才知道,原来想抱孙子和重孙子的观念是不分年代的,前世有的事情,今世她总算也在这里见识到了!出了延搅花厅的内厅,老嬷嬷领命带着身边和望春想着延搅院的后院行去,自从沉湖之日,府里的二少奶奶蕙歌便被关在了此处,只等着沈碧寒发落呢!顺着廊子一路向里,大约行了有十米左右,老嬷嬷领着沈碧寒左转,进入一个比较空旷的院子,这个院子同其他的院子不同,它没有作为前厅的堂屋,却在院子里摆放了许多打人用的竹毛板子,沈碧寒随着老嬷嬷一步步前行,心中猜测着这该是府里的律罚堂了!行至一间厢房前,老嬷嬷对沈碧寒笑了笑,示意她稍等,然后对着厢房门扉喊道:望满何在?第一百章 让蕙歌死!望满?!听到老嬷嬷口中所唤的名字,沈碧寒便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这里的确是由望满掌舵的聂家律罚堂!所谓律罚堂,其实是聂府中的私堂,府里的丫头下人们若是犯了事儿,都会被送到这里来领罚,府里惩治下人的鞭笞之刑,自然也是出自这个地方的!望满何在?!在唤了一声之后,见无人应声,老嬷嬷又对着紧闭的门扉唤了一声。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片静寂。

老眉深皱,老嬷嬷疑惑的转身与沈碧寒对视一眼:以往的时候望满都是在这屋子里的,今儿这会儿不知去哪里了!微微一笑,沈碧寒淡淡的道:既然她不在,那由嬷嬷带我过去便可!是!笑着应了声,老嬷嬷眉头舒展开来,然后带着沈碧寒欲要进入另外一个月亮拱门,却见一个小丫头神色慌张的从里面奔跑而出。

何事如此惊慌?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纠结到一起,老嬷嬷沉声问道。

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没有对沈碧寒行礼请安,那小丫头面色惨白,在回老嬷嬷话的时候,还心慌着忙的直跺脚,可是说了几次,她也没见把话说清楚了。

见小丫头神色有异,沈碧寒的心中忽的升起一种不祥之感,抓住丫头的前襟,她眉头一竖,急声问道:二少奶奶怎么了?说仔细了!似乎是被沈碧寒的样子骇到了,小丫头面色一怔,颤声道:二、二少奶奶悬梁自缢了!什么?满脸的不敢置信,沈碧寒攸然松开抓着小丫头衣襟的手,对老嬷嬷道:速速带我过去!呃!?是!急急的应了声,老嬷嬷快步前行,带着沈碧寒和望春一起穿过一个清幽小院之后,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里。

在这个院子里,此刻已然站着六七个身着青色仆人服饰的丫头,见沈碧寒与老嬷嬷见了院子,她们连忙行礼,齐声道:给大少奶奶请安!没有理会丫头们的礼数,沈碧寒对身后的老嬷嬷道:在哪个屋子里?快步行至一间门扉大敞的瓦房前,老嬷嬷道:就是这一间!没有丝毫的犹豫,沈碧寒轻提裙摆,便进得了关着蕙歌的屋子里。

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坚硬的木板床,其它的便都是杂草了,此时的蕙歌正平躺在木板床上,在房里一共有三个丫头,其中有一个正在为蕙歌顺着喉咙,另外两个则是不断的搓着她的手脚,让她不至于失温!二少奶奶怎么样了?在床前站定,看着一脸青灰之色的蕙歌,沈碧寒早前的恨意早就消散无踪了。

因为丫头发现的及时,该是无碍的,不过眼下她的气息很急!正在为蕙歌顺喉咙的丫头没有抬头,只是瓮声瓮气的道。

气息急促?这是缺氧的表现!可是这个世界去哪里找高压氧这种东西啊!思绪飞转,终是心中咯噔一声,沈碧寒对身边的几个丫头道:你们去最近的地方,将能看到的花卉和草木悉数搬来,越快越好,越多越好,快去!是!齐齐应了声,几个丫头虽然不知沈碧寒此举的用意,不过她既然吩咐了,她们自然都四下寻找花卉草木去了。

看着丫头们一个个都走了,沈碧寒对望春吩咐道:望春,你去府里药堂将大夫请来!奴婢这就去!望春应声也跑了出去。

不知蕙歌的情况如何,沈碧寒只得与老嬷嬷站在屋里静静的等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床前的几个丫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懈怠!过了没多久,为蕙歌顺喉咙的丫头如释重负的从床上起了身,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她额前的长刘海被胳膊带起,却也让沈碧寒看清了她的容貌。

那是一张界限分明的阴阳脸,没有被刘海遮住的脸颊白皙清秀,可是被刘海遮住的那部分却一片狼籍,那是应该是被火烧的吧?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张,沈碧寒一边注视着那丫头的面容,一边如是自我安慰道。

对上沈碧寒惊讶的目光,那丫头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眼神一沉,连忙走到她的面前对她福身一礼,瓮声瓮气:奴婢望满,见过大少奶奶!奴婢,见过大少奶奶!随着望满的一句话,在屋里的其她两上丫头也是纷纷福身行礼。

都起来吧!沈碧寒没想到那个毁了容的女子,居然就是律罚堂的望满。

谢大少奶奶!几个丫头一个个都起了身。

除了初时对望满的面貌有些吃惊之外,沈碧寒对她再无露出任何的惊异之色,缓缓的行至木板床前,她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蕙歌,又看了看吊在屋梁上的白色腰带,她抬头对上望满明亮的双眸:二少奶奶是自儿个要寻死的?低头应了声,望满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悦耳一些:回少奶奶话儿,的确是二少奶奶自个寻死的,这屋子的门一直是打外面锁上的,适才是丫头们送膳的时候透过窗户,发现二少奶奶自缢的!眉头几乎纠结到了一起,听着望春的话,沈碧寒心中疑窦丛生!蕙歌在这里关了这些时日,一直无恙,其中二少爷四处为她奔走,她怎的可能要自缢?虽然与她相处的时候少,不过沈碧寒大致也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了,她若是被关的第一天想要自缢,这也还能说通了,但是眼下这么多天了,连老太太都为她出面求情,合着她也该出来了,又为了什么自缢呢?大少奶奶…见沈碧寒一直愣神,老嬷嬷轻声唤着她。

呃…点头应了一声,沈碧寒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然后对望满道:这里环境实在太差,命几个丫头将二少奶奶仔细的搬到前面的院子里去,好生侍候着!抬头看了沈碧寒一眼,望满声音低哑的道:二少奶奶是老太太要关的,若是要将她抬到前面的院子,也该有老太太发了话才可!面色一正,沈碧寒沉声道老太太曾经说过,这二少奶奶要由我来发落,我眼下要命你将她抬到前面的院子里去,怎么?有意见么?看着沈碧寒一脸冷然的样子,望满眉头一皱,然后想着确实有这么一说,她便对身边的丫头们道:将二少奶奶抬到前面厢房里且先安置好了!是!齐齐应了声,几个丫头便开始仔细的将昏迷的蕙歌收拾妥当了,然后便要抬出屋子。

过会儿子等大夫过来之后,带到前面去诊治!在几个丫头即将搬着蕙歌出屋子的时候,沈碧寒轻声吩咐了一句,然后便对望满道:你且随我来!望满和聂府之中其她的丫头是不同的,这从她府里责罚众人,却不怕遭人记恨便不难看出,不过不同归不同,这蕙歌悬梁自溢之事,她还是要查个清清楚楚的!是!低头应了声,望满与老嬷嬷一起,随着沈碧寒出了屋子,然后一路按照原路折返,最后回到了初时老嬷嬷唤着望满的那间厢房前。

少奶奶请稍等!从腰带上解下钥匙,望满上前将厢房房门上的内锁打开,然后推开房门引着沈碧寒进入屋内。

这个屋子十分干净,什么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而且一尘不染,从物品的摆放不难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该是个一丝不苟的性子。

这是你的屋子?伸手以手指扫过桌面,见手指上干净如初,沈碧寒抿了抿嘴问道。

回少奶奶的话儿,是奴婢的!低头应了声,望满从一边搬出把椅子,然后恭谨的摆放到沈碧寒身后。

淡淡的一笑,沈碧寒坐到椅子上,然后优雅的翘起了二朗腿:以前的时候,我可是没少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名字呢!初时老嬷嬷要罚望柳的时候,让她到望满那里领罚,后来凝霜受难的时候,聂安说二少奶奶是在望满那里拿的竹毛板子,这望满就算是聂府中的活判官!嘴用弯了弯,望满道:奴婢知道少奶奶说的是玩笑话!好了!将二郎腿轻轻放下,沈碧寒对一边老嬷嬷道:嬷嬷快与她说了我今儿此行的目的!省的你们二人总是在这里罚站了!是!老嬷嬷对着沈碧寒一恭身,然后对望满道:是老太太让少奶奶过来看看的,她老人家说了,要大少奶奶看过二少奶奶之后再做决定,要如何处置于她!沉静的点了点头,望满对着沈碧寒道:二少奶奶寻短之事确实事出突然,这事儿大少奶奶也看到了,您若是要处置她,看样子是要等到大夫诊治过了才可!赞同的点了点头,沈碧寒对望满道:你可知二少奶奶突然自缢寻短的原因?踌躇片刻,望满低声道:奴婢不知!望满的脸上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踌躇之意,不过还是没有逃过沈碧寒的眼睛,心中思量着种种可能,她对望满淡淡一笑,然后将话改成了另外一种问法:自从二少奶奶被关了之后,这阵子可有什么人过来看过二少奶奶?望满的目光半含诧异之色,半晌儿之后,她嘴角微微弯了弯,回道:自从二少奶奶被关在这里之后,府里的主子们大约有几位来过,其中二少爷和璇姑娘来的最多,大太太来过一次,霜姑娘来过一次,超姑娘来过一次,孙姨娘也来过一次!眉梢挑了挑,沈碧寒就像问道:看来二少奶奶早日里没拉拢几个人呢!一边感叹着,沈碧寒一边又道:这些来过的家主我记下了,现下你倒是与我说说,今儿来过的都有谁?嘴角微弯的表情换成了浅笑,望满瓮声瓮气的回道:今儿个来过的主子不多不少只有两人,一个是大太太,一个是孙姨娘!这两个人…双眼微眯,沈碧寒心中寻思着这两上人中是哪一个足以让蕙歌动了死心!按理说大太太是她的婆婆,平日里蕙歌经学给大房惹事,大太太对她该是有怨怼的,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大太太可是从来没有为蕙歌求过情的,不过她们之间毕竟隔着一个二少爷,二少爷这阵子为了能让蕙歌顺利出延搅到处求人,大太太应该不是如此挤兑自己的儿子才是。

如此以来,这人就只剩下一个孙姨娘了!难道她和蕙歌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想到这里,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对望满道:老太太说了,二少奶奶的事情交给我全权负责,等会儿大夫与她诊了脉,你们只要按方子抓药,将二少奶奶养好便可,打今儿开始,无论是谁要见二少奶奶,没有我与老太太的命令,都不能成行!精神一震,望满应道:奴婢省的!对望满点了点头,沈碧寒转身对老嬷嬷道:嬷嬷,这会儿子还请你随我一起去见老太太!是!微笑着应了声,老嬷嬷道:只要大少奶奶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尽管使唤就好!莞尔一笑,沈碧寒对老嬷嬷的话不置可否,带着她出了厢房,向着前面的延搅花厅折返!片刻之后,她们二人出现在了老太太诵经的佛堂里,此时的老太太正手持念珠,一遍遍的诵读着金刚经,一遍又过,她由丫头扶着起身,然后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对沈碧寒问道:怎么?你这会儿便回来了?可见过蕙歌了?适才蕙歌自缢的事情沈碧寒并未曾让人通禀老太太,对于老太太而言,老嬷嬷就是她的眼睛和耳朵,不过此刻老嬷嬷一直未曾离过沈碧寒身边儿,对于律罚堂的事情,她此刻还是一无所知的!苦涩的一笑,沈碧寒对老太太道:回您老的话儿,孙媳妇见过蕙歌了!眉头一皱,老太太又问道:那你可有决定了?孩子,凡事有仇必报是真性情,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啊!看着沈碧寒苦笑的样子,老太太以为她不想放过蕙歌,所以又开始劝慰与她。

听着老太太的劝慰之语,沈碧寒叹了口气,然后道:孙媳的决定是蕙歌要死!死?!老太太吓了一跳!在老太太看来,沈碧寒落水蕙歌虽然是罪魁祸首,不过她那也是无心之失,她对蕙歌的处罚是要聂沧豪休了她,可是沈碧寒现在居然要让她死,这未免太……对上老太太的双目,沈碧寒淡笑着道:您没听错,是死!孙媳要让蕙歌死!握着佛珠的那只枯槁的手颤了颤,老太太对沈碧寒道:你这孩子未免太伤我的心了!她虽然知道沈碧寒对聂家没有真心,却从不曾想她是如此凶残之人,她要蕙歌死……不顾她这老婆子拉下连忙求情,也不顾她小叔子的鳏夫之命啊!她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不该啊!见老太太的脸色变了,沈碧寒扑哧一声笑了:老太太您想到哪里去了?孙媳可从来没想过要上你的心呢!你适才不是说要蕙歌死么?在以前的时候她充其量是要被逐出聂家,可是现在我一个老人家出面与你求情你却说要让她死!这情求的,反倒重了!将佛珠用力的摔倒桌子上,老太太面露愠色。

浅笑着对老嬷嬷使了个眼色,沈碧寒暗道一声这老太太太可爱了,然后便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喝起茶来,而老嬷嬷则走到老太太身边,附耳与她正说着什么!片刻之后,老太太险些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知道老太太已然知道了事情经过,沈碧寒抬眸睨了老太太一眼,然后淡淡的问道:依老太太看,弟妹为何要自缢寻短?哼!轻哼一声,老太太道:我说让豪儿休了她,她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扯着我的衣襟子哭叫,就她那样子,哪里来的胆子自缢寻短?老太太是老油条了,对府里的年轻一辈,大抵上还是有些了解的。

眉梢一挑,沈碧寒道:可是她到底还是寻了短见不是么?就算她寻了短见,也该是有个中缘由的!对上沈碧寒的眼睛,老太太沉声道:这些个家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以前的时候我念着家和万事兴,不与她们计较,想的是她们可以回头是岸,却没想到她们居然敢闹出人命来!咳咳……说到最后,老太太激动的咳嗽了几声!有些心疼的上前和老嬷嬷一起一下下的顺着老太太的背脊,沈碧寒叹道:孙媳虽然不知您老人家所说的她们是谁,不过这不顾及家人性命的手段的确不可取,比之蕙歌无心害我,她们要悲毒百倍!终是止了咳嗽,老太太抬头看了沈碧寒一眼,然后冷声道:依着你的意思,就让蕙歌死!我倒要看看,蕙歌死了,她们这些小鱼儿能翻起什么大浪来!孙媳这就去办了!温和的一笑,沈碧寒便离了延搅花厅,独自一个向着律罚堂的方向行去!第一零一章 冷暖自知!沈碧寒再回到律罚堂的时候,大夫刚刚离去,而蕙歌已然苏醒,见沈碧寒从外面走了进来,躺在床榻上一脸痛苦的蕙歌,眉头微皱,双眼中满是惶恐。

心道:她这时候可算觉得害怕了!沈碧寒笑意盈盈的走至蕙歌的床前,然后坐到望满搬来的椅子上,对床榻上的蕙歌道:怎么?还没等到我最后的决定,弟妹就这般急不可待的要寻了短见?大嫂…张了几次嘴,蕙歌却只能说出这么两个字。

哼!冷冷的一笑,沈碧寒淡淡的从椅子上起身,然后道:你可知二叔这阵子是如何为你到处奔走的?你若是如此寻了短见,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听了沈碧寒的话,蕙歌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在她的双眼之中,早已氤氲升腾。

淡淡的瞥了蕙歌一眼,沈碧寒接着道:前些日子里,你险些害的我变成一个死人,那个时候的你是何等的跋扈,老太太曾经说过,待我醒了便将你交由我处置,你可知当我醒了之后,有多少人曾经为你来求过情么?除了夫君…该是没有别人的吧!不敢去看沈碧寒的双眼,哽咽的说了这句话,蕙歌眼中的泪珠开始簌簌落下:我与他夫妻两年,虽然素有争吵,不过却知他是真心待我的!所谓冷暧自知!自从被关进这延搅院的律罚堂之后,第一天的时候,她心中有的是惊惧,她怕沈碧寒死掉,也怕她醒来,怕她死掉是因为若是沈碧寒死了,那她定然跑不了被休掉的命运,但是若她醒来了,那待到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落到她的手中,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这些日子里,她一直都是在恐惧中度过的!也走在这些日子里,她才认清了府里众人对她的态度,人情冷暧,冷暖自知,她即便是再没脑子,也知道以往与自己嬉笑的人,此时并未真正的与她好,而她那总是与之争吵的夫君,却是真的为了她而四处奔波求人的。

沈碧寒朝蕙歌淡然的笑了笑,然后又问道:你可曾想过,你若死了,二叔的努力不是全部白费了么?你要让他如何自处?看着蕙歌痛哭流涕的样子,沈碧寒知道,蕙歌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她该进入正题了。

蕙歌一愣,眼泪流得更凶了几分:不瞒大嫂说,在这里被关的这些日子里,我何尝没想过,若是聂家无权无势,我能与他相守到老,我心中自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不然啊!他是聂府的二少爷啊!微微抿嘴一笑,沈碧寒忙问道:二叔为了你四处求情,府里的各房都求罢了,都说他为人和善憨厚,夫君也曾与我说过要我饶了你,若是我饶了你,你还是府里的二少奶奶,而他是二少爷,你们何来的不能相守之理?沈碧寒有一种感觉,她总觉得这蕙歌自缢不一定为的是害怕她的处置,而是应该另有隐情的。

蕙歌轻舔了下干渴的嘴唇,依然是满脸的泪水,不同的是这次她终于直视着沈碧寒的双眼,然后悲悲戚戚的道:大嫂,你可知我娘家不是儒商,而是运气使然,顺风顺水的便发达了,自不我的家人便没有几个读书习字的,自然我的个人修养也不高,因为这个……我嫁入聂府二年,却总是被瞧不起,就连有些太太身边的上等丫头,都敢对我不敬!说到最后,蕙歌的脸上基本处于洪水泛滥状态。

看着蕙歌哭泣的样子,沈碧寒没有说话,而是静默的坐回到椅子上,半晌儿之后,她才幽幽的道: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如此,那些丫头们伺候的主子若是身份地位高的话,那她们自然的便多出一些优越感来!沈碧寒此刻说的这番话,完全是出自自己的切身体会。

无论蕙歌怎么说,她嫁过来之后一直都是府里的二少奶奶,无论府中人人对她的出身再怎么看不上,终究还有二少爷肯接纳她,但是沈碧寒不同,在过去的三年里,因为大少爷的不喜,她和三个丫头住在轩园之中无人问津,仔细想来,那个时候望春和望柳两上丫头即便是出动取膳,也该是低人一头的…无论她们的主子如何得宠,我也是府里的二少奶奶不是么?主仆有别啊?蕙歌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抖,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其中满面是不甘。

看着这样的蕙歌,沈碧寒笑道:主仆自然有有别的?若是主仆无别,你平日里那般的嚣张跋扈,早就该让那些丫头气极来抓挠了,哪里还来的你让家丁怒打凝霜一事?原本的时候,沈碧寒觉得这蕙歌可恨,现在却又觉她可怜,俗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要处!蕙歌在府里身为二少奶奶却没得到她应得的尊重,这是她的可怜,她仗着自己的家主,对大嫂不恭,对下人不仁厚, 这又是她的可恨之处,沈碧寒在从老太太那里过来的时候便想过要如何,可是看到如此既可怜又可恨的蕙歌,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是啊!要做大事必然要狠心才好,可是若是事事都狠心,那也未必就是她沈碧寒了!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蕙歌没有吭声,而是######么怔怔的凝视着沈碧寒,她没想到,今时今日,她会与##自己一直想要捏上一捏的软柿子对谈,更没想到对方居然并不似自己想的那般好欺,相反的却句句说的在理!是她太高看自己了,还是她将她看低了呢?对蕙歌无奈的一笑,沈碧寒不去多想她眼中神色是什么意思,而是淡淡的道:以前的时候弟妹只是想着如何如何,但是你却属于那种没有自信之人,大多数的时候,你只是假借惩治下人来充实自儿个的在在感,我… 说的可对?虽然沈碧寒前世不是学心理学的,也没有聂沧杭那双慧眼,不过同为女子,同样的聂府备受冷落,沈碧寒对蕙歌的心思,还是可以多少感觉到一些的。

一直未曾止住的泪水随着沈碧寒的话音再次泛滥起来,蕙歌哽咽了两次,终是没能出声。

你可曾想过……叹了口气,沈碧寒语得心长的道:你是主,她们是仆,严刑之下,必出家法,正如你所说的,聂家丫头下人们有的是,打死一两个也不足挂齿,可是你以为这样就真的会让她们在心中拿你当二少奶奶么?……默默的闭上眼睛,任泪水从脸颊滑落,蕙歌无语。

沈碧寒说的对,她打了她们,骂了她们,在她们心里有的只是怨怼和畏惧,却没有多出一丝对主子的敬重!看着蕙歌的反应,沈碧寒又叹了口气,道: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今儿个我已然不想提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转身看向门外,沈碧寒唤道:望满!推门而入,望满行至沈碧寒身边,然后恭身道:奴婢在!又看了蕙歌一眼,沈碧寒道:等药汁熬好了,伺候二少奶奶吃了,然后将她送回东苑吧!说完话,沈碧寒没有等望满回话,便作势要离去。

在与蕙歌的谈话之中,沈碧寒从未曾问过她为何要自缢寻短,只因她知道,蕙歌会自己说明原委!大嫂!果然……看着她欲要离去,蕙歌气息孱弱的唤住了沈碧寒。

嗯?!微微顿足,沈碧寒侧身挑眉看向躺在床榻上的蕙歌。

嘴角苦涩的一撇,蕙歌叹道:我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啊!嗯?!眉梢下沉,沈碧寒皱眉折回到床榻前,弟妹这话何意?没有立即回答沈碧寒的问题,蕙歌抬眼看了眼一边的望满。

沈碧寒会意的点点头,对望满道:你先下去吧!是!点了点头,望满转身离去。

深深的吸了口气,蕙歌一脸惨然的道:嫂嫂可知我为何两年无出?女子成婚不一定便会立刻有所出啊!我不是也……心中微微一怔,沈碧寒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蕙歌,弟妹的意思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蕙歌拧眉道:我嫁入聂府两年却无所出,莫说府中之人都拿这个说事儿,我自儿个也急啊!前一阵子,孙姨娘与我说她认识一名医,那名医有一可以得子的偏方,我求子心切,便出重金与她去求了。

可是昨日……在听到孙姨娘之后,沈碧寒心中暗道:此事果然与她有关!然后便追头号道:昨日如何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沈碧寒这会儿子终于算体会到了,看着蕙歌眼泪簌簌掉落的样子,沈碧寒静静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以前的时候,我与夫君总因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争吵,却没想到到头来只有他一个顾我,我原想着这次若是大嫂你饶了我,定要与好好过日子,却不成想……话到如此,蕙歌又打了禁话,这让沈碧寒不禁无奈的笑笑,只得安静的继续等下去,只因蕙歌接下来要说的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稍早的时候,婆婆与孙姨娘先后前来与我说,我不可能有子!眉头蹙起,蕙歌注视着沈碧寒:无子啊!即便大嫂你现在原谅了我,我还是逃不过被休的命啊!!心中咯噔一声,沈碧寒双眼微眯,心中思绪千回百转,而蕙歌则是泪水满面,泣不成声!你说大太太今儿来也是为了这事儿?上前用身上的帕子擦了擦蕙歌的泪眼,沈碧寒蹙眉问道:你去寻偏方的事情,她也事前如晓么?摇了摇头,黑色的长发在绣枕上微卷着,蕙歌泣声道:婆婆按理说该是不知的,可是今儿她先于孙姨娘来与我说的,要我不要耽误了夫君!眉头换为大皱,沈碧寒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大太太先来,然后孙姨娘又来?难不成这两人之间还有猫腻?不对啊!记得上次在延搅花厅的时候,大太太还怒骂孙姨娘是什么东西呢?我已然没有以后了……再也没有路可走了……蕙歌也轻声呢喃着。

心中的思绪乱作一团,沈碧寒沉呤半响,她对蕙歌苦笑道:路是人走出来的,何来的没有路走,只是看你想不想要走了!沈碧寒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以前的时候她是软柿子,蕙歌想要捏,前阵子她还险些要了自己和凝霜的命,可是眼下她居然又妇人之仁指给蕙歌一条路,不过也无妨,若是蕙歌争气,可以将身上的棱角磨平,说不定这聂家的二少奶奶,将会成为她日后得到聂家大权的一大助力!想到这些,沈碧寒不禁在心中暗道:前面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儿,现在就当自己给自己铺路吧!大嫂的意思是……双眼中闪过一线光亮,蕙歌定定注视着沈碧寒,好似一晃眼她就会不见一般。

深深的叹了口气,沈碧寒道:眼下府里的现状在这几日里你该体会甚深,这会儿大太太与孙姨娘很可能拴在一条麻绳上,四太太不会救你,你若想在府里走出一条路来,便一定要听我的!只要有路走,蕙歌愿意给大嫂做牛做马!对于不可能有孩子的蕙歌来说,沈碧寒能说出这话,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蕙歌的娘家有兄嫂,她们不会容她,在这个世界上,女子被休,虽不是要了她的命,却也不能见容与世的,她们之中最好的结局无非就是青衣古佛相伴至矣!轻轻摇头,沈碧寒笑着说道:我无需你做牛做马,只需你做到一点就好!重重的点头,蕙歌道:打今儿开始我听大嫂的就是!好!微笑着点头,沈碧寒面色一正,肃穆道:打今儿你除了听我的还不算,还要一一将我要求的做到,只要我让你做的,你便去做,我保证在聂府之中,二少奶奶的位置你可以坐的稳稳的!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蕙歌有些痛苦的伸手抚着自己淤青的脖颈,沉声道:蕙歌谨记大嫂之言!只要能让她留在聂府,蕙歌已然不想计较太多了,沈碧寒说的对,以前的她是极端不自信的,她之所以总是一副嚣张跋扈样子,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得了蕙歌的话,沈碧寒施施然的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对她道:你且好好的养着身子,这几日外面的人都会以为你死了,不会有人进到这个院子里来,等到我让你出去的时候,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丢下这句话,沈碧寒没等蕙歌再问些什么,也没看她的反应,直接便出了屋子。

缓缓的步下台阶,她对候在门外的望满道:老太太那边已然过了话,等会儿子便会有人过来布置黑白灵堂,你且帮衬看些!记住了,不管哪个家主过来问,都要说二少奶奶殁了!是!点了点头,望满的仍上没有任何的疑惑,福身对看沈碧寒道了声是!出了律罚堂之后,沈碧寒没有再回延搅花厅,而是过门不入,直接出了延揽院,带着望春向着翰院的方向而去。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行走在长长的走廊之中,感觉腹中空空,饥肠辘辘的样子,沈碧寒问着身边的望春。

回少奶奶的话儿,眼下已然过了午时,大约未时一刻了!抬眼看了眼沈碧寒的背影,望春低声道。

未时一刻?难怪了!果然是冷暧自知啊!点头一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沈碧寒对望春道:你也饿了吧,这会儿子夏英该是取了膳的,回去了且让她赶忙温热了,你我一开用了!奴婢谢过少奶奶!望春深深的出了口气,她的的确确是饿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沈碧寒与望春相形进入锦临院,然后向着后院行去,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哨音之声,沈碧寒惊疑的抬头,却见一只雪白的鸽子盘旋翰院之上,绕着锦翰院盘旋一圈之后,那鸽子俯冲而下,直接飞入锦翰院中。

那个可能是大少爷用来管理阜外商号的信鸽?见沈碧寒一脸的疑惑,望春猜测道。

信鸽?!与前世之中那些信鸽一样的么?是那个有可能同是穿越而来的他训练出来的?嘴角微弯,沈碧寒提起裙摆对望春道:快些,我突然想要吃鸽子肉了!啊?诧异的张大嘴巴,望春还没有反应过来,沈碧寒早已远远的跑过了锦临院和锦翰院之间的后门。

进入锦翰院前院之后,那只雪白的鸽子已然再次飞向天空,沈碧寒循着合鸽子降落的地方望去,却见一峰黑衣打扮的聂沧正含笑站在那里看着她,微微蹙眉,她走上前去:夫君不是去处理商号事物了么?这会儿子怎的会在这里?双手背负于身上,聂沧洛看着沈碧寒蹙眉的样子,不禁温和的一笑:商号的事物早已处理妥当,为夫本想着回来与夫人共进午膳的,没想夫人午时未归!哦!我在延揽院的时候与老太太遇到一些事情,这会儿子才回来,真是饿了呢!我且先去用膳了!左顾右盼之间,见看不到信鸽的影子,沈碧寒无趣的撇撇嘴,转身带着望春向看正厅方向而去。

看着沈碧寒渐行渐远的背影,聂沧洛皱眉伸出右手,将手中攥着的信条打开,他的脸色蓦然一沉,信条上面赫然书着:消息属实,沈家家主已全殁,另:蓝毅已到金陵!第一零二章 做个大恶人将信条捏攥入手中,聂沧洛双手背负于身后,一边向着前方方向走去,一边攸然松手,只见一片片纸悄飞扬,然后片片散落在锦翰院的草地之上。

回到前厅之内,见沈碧寒在夏英的伺候下正在用膳,而望春则是在一边的小桌上也用着午膳,聂沧洛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行至餐桌前,拿起沈碧寒正夹着蒸饺的玉筷,便将食物送到了自己口中。

夫君不是说用过午膳了么?蹙眉看着自己适才自己用过,聂沧洛也用过的筷子,已然用膳大半的沈碧寒可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聂沧洛幽幽然的道:夫人每次进膳见到蒸饺之后都吃的不亦乐乎,夫人这般模样,为夫即便是用过午膳了也会觉得胃口大好!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沈碧寒对聂沧洛道:现下已然申时了,夫君怕是不会再去商号了吧!点了点头,聂沧洛道:商号若是有事要为夫定夺的他们会送来锦翰院,今儿个八成是没事儿了!示意一边的夏英收拾餐桌,沈碧寒笑道:既然如此,那夫君便与我在锦翰院等着看戏就好!看戏?!聂沧洛眉头皱了皱:这府里有请戏班子来唱戏么?淡淡一笑,沈碧寒点头道:今儿院子里确实有一出大戏,不过不是戏班子来唱,是府里的主子们要唱的,夫君与我且看着就好!不明所以的看着沈碧寒,聂沧洛最后终是无奈的点点头,与沈碧寒坐在前厅内等着看她所谓的戏!大约过了一盏灯的功夫儿,锦翰院的前厅内突然片喧哗之声,二少爷您请您在外面稍等,容奴婢过去先进去通禀了!说话的是守在锦翰院前厅外的挽帘丫头。

我自己要见兄嫂,岂容你们拦着了,给我滚下去!高过一声的训斥传来,紧跟着少爷已然闯进了前厅之内。

你先退下吧!剑眉微竖,聂沧洛对着同时进来的丫头摆了摆手,然后看着面色阴郁的聂沧豪,将茶杯放回到餐桌上,二弟什么时候也成了这毛躁的性子?没有理会聂沧洛的问话,聂沧洛快步走到餐桌前的身边,由于动作过大,他险些将沈碧面前的茶杯从桌上撞到地上:大嫂!适才我去延搅院探望夫人的时候,只见那里黑白布垂挂,蕙歌到底怎么了?自蕙歌被关之后,聂沧豪与她没有了以前的争吵,却多出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情愫,每日的后半晌时候他都会去探望蕙歌,可是今日他再去的时候,却被阻在门外,而关着蕙歌的那个院子,确是醒目的黑白灵堂!听聂沧豪所言,聂沧洛眉头皱了皱,然后一脸询问的看向沈碧寒,只见她一人淡然的道:弟妹如何二叔何来的问我?面色一沉,聂沧豪道:我适才在延揽院的时候,望满将我阻于律罚堂门外,依她所说只有奶奶与我大嫂你的命令,她才会听得,我去过奶奶那里,恰逢奶奶惊风,不见任何人,无奈之下,也只得来问大嫂了!你说奶奶惊风了么?一边的聂沧洛又皱了次眉头。

这老太太动作还挺快啊!心中暗暗赞叹一声,沈碧寒对聂沧豪道:既然二叔已然去过延搅院,又见那里设了黑白灵堂,这一切还不明白么?身子一震,聂沧豪一脸的不置信:怎么可能?双眉一挑,沈碧寒睨着聂沧豪道:怎么不可能?双眼圆瞪,聂沧豪摇头回道:我昨日时候还去看过她,她一切都好,还说等到出来之后要与我游遍金陵山水!霍然起身,沈碧寒与聂沧豪对立与前厅之内: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依着叔叔的意思,好像早已笃定我会饶了弟妹,不过你可曾想过,就算是我饶了她,依着她的性子,日后在府里,在太太、姑娘们身边怎的安身立命?虽然本来便想好了这般说辞,但是当沈碧寒看到聂沧豪的眼神时,突然有种想要感叹的冲动!都说二少爷为人宽厚,而二少爷为人刻薄,他们说的没错,二少爷的确为人宽厚,不过这两人却惺惺相惜,比之她与大少,这两面个人人看上去和睦,其实却各怀心思的夫妻来说,他们两上正常多了!身子晃了晃,聂沧豪呢喃道:聂府之中,上有大哥,下有三弟,不缺我这个二少爷,若是她不能见容于府中,我大可离开府邸,与她过着平民百姓的平民生活!嘴角微微弯起,沈碧寒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聂沧豪,然后冷冷的道:好一个大可离开府邸,不过二叔,你是大太太的独子,聂府内院是女人的天下,子嗣是这些女人们最大的筹码,你以为老太太会让你同弟妹一同离去么?我……想到自己的母亲,聂沧豪神情一片黯然。

绝对不会!沈碧寒的神色变了变,道:你离不了聂府,弟妹在聂府中无法存活,她今日的结局虽来的早了些,却必定是最终的!大嫂!依然不置信的摇着头,聂沧豪看了眼一边的聂沧洛,一脸凄然之色:我心目中大哥的妻子,不该是你这副样子的……说完话,聂沧豪转身离开前厅。

他的妻子死了,他现在无论如何都该守候在她的身边,无论如何…看着聂沧豪黯然离去的背影,聂沧洛一言不语的喝着手中的香茶,似是在沉思着什么!嘴角笑微微的抿起,沈碧寒坐回到椅子上,看着一脸闲适的聂沧洛道:夫君没什么想要问的么?聂沧豪是被悲伤掩住了眼睛,不过沈碧寒知道,聂沧洛可是心思通透之人呢!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命一边的丫头们的都先退下,聂沧洛笑着道:府中的争斗素来都有,不过对夫人的人品为夫还是有几分把握的!知道聂沧洛不好糊弄,沈碧寒打一开始便没想着要瞒他,皱了皱眉头,她叹了口气,然后道:府中内院素有争斗,以前的时候我还没觉得什么,不过现下院子里有人要弟妹死,我只是随了她们的愿而已!有些头疼的伸手的伸手揉了揉额际,聂沧洛道:夫人这样既是为了弟妹好,却要让二弟指责,这大恶人夫人既然做了,心中莫要觉得委屈才是啊!笑着又离了椅子,沈碧寒走到一边的窗前,伸手推开窗户,望着外面怪石嶙的假山,幽幽然道:若是日后二叔与弟妹可以相敬如宾,即使我做个恶人又有什么?看着窗户沈碧寒纤弱的背影,聂沧洛心湖涟漪轻起,起身来到床前伸手搭上沈碧寒的肩胛,他同样看着窗外道:为夫知道夫人是好心就好!聂沧洛的聪明是人尽皆知的,沈碧寒现下所做之事绝对不可能是只有三年生活阅历就可以想到的,她该是恢复记忆的吧?若是她见到蓝毅,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低头看着肩胛上的大手,沈碧寒抬头望向聂沧洛,见他视线正看着外面,她不禁眯起双眼:她和他现在该是朋友吧!想到这些,她嘴角弯了弯,然后道:今日将会有许多人来我们锦翰院才是,夫君且随我一起接客吧!听到接客两字,聂沧洛皱了皱眉头,然后笑叹:小的遵命便是!律罚堂所在之处设了黑白灵堂一事,很快便传到了府中的各个家住耳朵里,府里的丫头们若是死一个,根本用不得灵堂,除非是家主殁了才会设置,眼下住在律罚堂的家主只有一个,不是二少奶奶,还能有谁?想要二少奶奶死的人,听说她可能死了,心想着死要见尸,便要去律罚堂查看,不想要二少奶奶死的人,听说二少奶奶死了,皆是觉得震惊无比,她们也纷纷前往律罚堂打探虚实!沈碧寒早已对望满下了死命令,无论任何家主去问,都道是二少奶奶殁了,无论是哪个家主要进去,都以只有老太太和大少奶奶的命令挡了回去,因为老太太早早的便对外宣称惊了风,申时三刻,锦翰院开始迎来一个个进不得律罚堂的聂家家主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嫂身子一向都挺好,怎的说殁就殁了?一脸的焦急之色,聂惜雪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聂沧洛,又睨了眼坐在副位上的沈碧寒:请嫂嫂下令,让我们过去看看二嫂吧!就是就是!别人还没出声,一边的聂惜环立马就接了话:听说昨儿个二嫂还好好的呢!府里的家主各个都得了消息,今儿个前半晌儿的时候,她们聂家的大少奶奶可是律罚堂的,所以她们都猜测这二少奶奶的死,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嗯!清了清嗓子,孙姨娘上前一步,对着聂沧洛笑了笑,然后又对沈碧寒轻声询问道:今儿听老太太屋里传出话来说大少奶奶要二少奶奶的命,不知真假呢?说完话,她端详了下沈碧寒的神色,见她一切如常,孙姨娘不禁眉角抽了抽,然后便又不再说话。

心想这孙姨娘八成是想要自己给她背黑锅,沈碧寒嘴角撇了撇,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道:关于二少奶奶的事情早在我沉湖当日夫君与老太太便说过了,全凭我做主,先别说我没想着要蕙歌的命,就算我要了又能如何?沈碧寒这句话的意思明白,她告诉众人,蕙歌现在即便要死也不是她的意思,也告诉众人,她本就是这个意思!沈碧寒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嫂嫂这是什么意思?弟妹就算对你再不好,她也是豪弟弟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哪里来的你要了她的命又如何?内里是聂沧豪的亲姐姐,聂惜超虽然对在场的聂沧洛有几分忌惮,不过想到适才蕙歌是大房的,此刻却被二房不明不白的弄死了,不禁开口斥道。

啪的一声!猛地一拍桌子,沈碧寒对聂惜超道:她曾经也想要我的命,我怎么就要不得她的命?我现在就是要了她的命了,你们又要对我如何?沈碧寒原本的意思是借着这次机会弄清楚府里这些家主们的心思,眼下才刚刚开始,聂惜超就想要出头,她怎么可能容得?虽然知道沈碧寒现在的性情与以往大相径庭,不过见沈碧寒动怒,聂惜超身子微微一怔,然后又道:若弟妹的命是嫂嫂要的,那就请嫂嫂一命偿一命吧!哼!嗤笑一声,沈碧寒闲适的向着椅子上一靠,道:我的命在这里,谁有本事谁便拿去好了!你……聂惜超见沈碧寒一脸的不屑一股,不禁怒极的看向一边的姑娘们:就算弟妹再不好,她终究是府里的二少奶奶,我不知嫂嫂是如何下的去手的,眼下你们难道就要她白白的丢了性命?你们可知,今天是她,明天就有可能是大家中的任何一个!够了!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聂沧洛喝道:超妹妹已然嫁出了聂府,这聂院的事情便不必过问了,二少奶奶有错在先,我与奶奶也早就说过要夫人处置,现下就算她处置了,你又何来的在此危言耸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见聂沧洛还是与沈碧寒站在一条阵线上,聂惜超愣愣的注视着聂沧洛,一时静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难不成想要和夫婿一起被逐出聂府么?又是一声斥责一声,大太太与四太太一同从外面进入前厅,而适才说话的便是聂惜超的母亲一一大太太!看着站在面前的大太太和四太太,沈碧寒心想这下人都到齐了,然后命丫头为两位长辈备了坐,见两人落了座,她才看着大太太道:超妹妹情绪有些激动,夫君适才的话严重了!笑着摇了摇头,大太太道:适才在外面的时候我依然听得了,是超丫头不懂规矩,侄媳妇儿,母亲既然将蕙歌交与你处置,那合着你就算要了她的命也无妨,可这丫头居然敢让你抵命,简直太没有礼数了!说完话,大太太还狠狠的嗔了聂惜超一眼。

蕙歌死了,大太太居然还在笑!看着面前的大太太,沈碧寒不禁心底泛起凉意,抿了抿嘴唇,她看向一边的众人,见大家都注视着自己,她无奈的叹道:妹妹们且都先回吧,容我与几位太太先谈谈,赶明儿一早,大家都去老太太屋里,我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众人相视一眼,一直从进屋便未曾开口的聂惜璇道:嫂嫂既然都这么说了,姐妹们且都回了吧!说完话,聂惜璇拉起一边的聂沧洛,道是有事情要与他询问,两人一起便出了前厅!她是个聪明人,虽然沈碧寒现在的改变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知道,她的这个大嫂不会白白的落了别人的口实!见聂惜璇走了,剩下的几位姑娘,连同一脸难色的聂惜超便也跟着要出了前厅。

孙姨娘且留步!在孙姨娘要离去之际,沈碧寒叫住了她。

眉头微微一皱,孙姨娘停下脚步,然后转身对着沈碧寒福了福身子: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看了孙姨娘一眼,沈碧寒道:孙姨娘按理说不在姑娘之列,且也留下听听吧!呃……是!面露异色,孙姨娘规规矩矩的退到四太太身边,不再言语!看了孙姨娘一眼,沈碧寒看着两位太太道:若是我没猜错,两位太太也该是为了二弟妹蕙歌的事情来的吧!?点了点头,大太太先道:蕙歌是我的儿媳妇儿,豪儿与她感情甚好,却不成想今日居然殁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已然听天由命了,我来这里便是要与侄媳妇儿说了,她当初那般对你,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怨不得人!沈碧寒皱眉看了大太太一眼,心中暗道:若是蕙歌看到此刻大太太的表现,一定会气疯了不可,她还真应该来看看!大太太是她的婆婆,如今她殁了,而她的婆婆却说她有这般下场怨不得人!沈碧寒无语半晌,分别看了大太太和孙姨娘一眼后,她终是故意皱眉道:其实弟妹既然都殁了,我合着不该问,不过今儿大家都以为弟妹殁了是我的意思,我便不能不管了,今儿一早我听说只有大太太您与孙姨娘都去探了她,不知在这期间,她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今儿一早我去看她的时候说了过不了几日便让她出去,让她好好的养好身子,那个时候并未曾见她如何呢!脸色微微一变,大太太看向一边的孙姨娘!抬头与大太太对视一眼,孙姨娘忙到:我虽然比大太太去的晚了些,不过那时候二少奶奶神色都尚好,且不曾有过什么异样呢!点了点头,跟四太太又寒暄了几句,沈碧寒便道自己累了,让望春送了客。

待几位太太走后,天色渐黑,沈碧寒心思千转的站在床前,表面上看她实在欣赏着外面的夜色,其实不然,她在将今日一天的事情连成一条线,仔细琢磨着其中的症结所在。

半晌儿之后,沈碧寒对一边候着的望春道:你速速去老太太那里寻了老嬷嬷,然后问问她今儿老太太命我去见二少奶奶蕙歌的事情,可有什么人知晓?!眉头一皱,望春连忙应道:奴婢这就去!第一零三章 嫁祸于人夜黑如墨,如聂府现在的气氛一般,夜空之中一片阴霾,没有了往日夜里的明月,也没有了闪烁的群星。

聂惜璇并没有离开锦瀚院,而是,与聂沧落一起在书房内闲谈,因此晚膳她也是与沈碧寒和聂沧落一起用的,用过晚膳后,又与聂氏兄妹闲谈了几句,见望春进了门,沈碧寒起身道是有些累了,便带着望春一并离了书房。

行走在院子里的长廊之中,抬头望着挂在廊檐处的红色灯笼,沈碧寒一边前行,一边对身后的望春道:老麽麽怎么说的?望春忙道:老麽麽说了,今儿一早的时候大太太、四太太去与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老太太曾提起过,二少奶奶的事儿且等着少奶奶您去了再处置!大太太与四太太啊....轻声低喃一声,沈碧寒皱眉停下脚步,皱眉深思!照老太太所说,两位太太便该知道,只要她去了老太太屋里,那么便一定会依着老太太的意思去看惠歌,那现在所差的便是只有一点了,为了应证自己心中所想,沈碧寒对望春道:将府里今儿早上出过院子的丫头全都叫到前厅,我有话要问!是...望春衔命而去。

再次回到锦翰院的前厅之内,沈碧寒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四人一排,站成三排的丫头们,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启禀少奶奶,今儿一早出过院子的一共有三四一十二个丫头,她们之中四个是去取膳的,五个是负责打扫院子的,一个负责去三太太那里帮忙做些针线女红,还有两个一大早便取了主子们的衣裳去了浣洗房!对着沈碧寒一福身,望春恭谨的对她说着前厅内丫头们一早的去处。

对望春摆了摆手,让她站到一边侯着,沈碧寒起身走到最前一排的丫头身前,低眉敛目的扫过几个丫头,她问道:你们之中四个去取膳的,今儿取过膳过后是什么时辰将餐盘送回去的?四个取膳的丫头中,领头的夏英对着沈碧寒一恭身道:回少奶奶话,今儿一早少奶奶与大少爷用过早膳后,餐盘原本该是即刻便送会的,不过后来因为与凝霜姐姐送药变耽搁了稍许,大约是到了巳时左右才送回的!巳时?!大约是十点多,那个时候沈碧寒早已在老太太那里,而且也有老麽麽带去律罚堂,合着不是她们!点了点头,沈碧寒对她们挥了挥手:且先退下吧!是!纷纷应了声,四个丫头又夏英领着退出了前厅。

十二去四还有八个丫头,走到五个负责打扫院子的丫头身前,沈碧寒又问道:按理说你们几个是负责院中打扫的,前半响儿正是忙时,你们何来的出了院子?有些拘谨的对着沈碧寒一福身,五个丫头之中主事的丫头磕磕绊绊的道:回...回少奶奶话,今儿...今儿一早的时候三少爷来说轩园那里没人打扫,命奴婢们将院子里的事儿忙完了,便过去帮着打扫一下!夏沧杭?!他曾经说过不用自己防着他,合着这事跟他是没关系的。

微微挑了挑眉头,沈碧寒对五个丫头都:下次要出去,记得与望春丫头说仔细了!你们五人且先下去吧!女婢省的!又福了福身,五个丫头也退了出去!让三太太那里帮忙针线红的丫头也退了下去,沈碧寒独留两个取了浣洗房的丫头,看着两个丫头垂首不语的样子,她施施然一笑,然后挑眉问道:说吧!今儿一早你们俩什么时候出的院子!出了院子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没有回话,两个丫头依然低垂着脑袋,唯有她们不断打颤的身子,泄露了她们的心事。

她们的确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悠闲的坐回了主位上,沈碧寒端起桌上的茶水,用杯盖捻着茶沫儿道:合着你们在这府里的时候比我长,老麽麽那里的规矩你们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现在若是仔细的说了,我也就罢了,若是让我从别处得到信儿,那便莫要说大少奶奶我不讲情面了!说完话,啪的一声,沈碧寒将茶盖用力的盖到回到茶杯上。

身子一颤,两个丫头噗通一声都跪下身来:奴婢知错了,日后定不敢碎嘴了,请少奶奶开恩!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沈碧寒心中黯然一叹!其实刚才沈碧寒在打算问这几个丫头的时候,只是想要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就在不久前府里的家主们离了锦翰院之后,她突然有种想法,那便是大太太或者是四太太又或者是孙姨娘,她们之中定有人想要将惠歌的死嫁祸到她的身上,若是那样的话,今儿一早她去见老太太的事情,那两个人必定有一人是知道的,没想到...果然如她所想!将茶杯放回桌上,沈碧寒轻声问道:今儿你们去浣洗房的时候遇到了谁?怯懦的看了沈碧寒一眼,两个丫头之中的一个丫头回道:孙姨娘是孙姨娘!听到丫头说孙姨娘,沈碧寒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没有再为难两个丫头,只说是要她们日后管好自己的嘴巴,沈碧寒便让她们退下了,与望春说自己累了,要她先去准备洗浴用的热水,沈碧寒披上披风,独自一人出了锦翰院,在一片漆黑之中向着轩园的方向走去。

在这诺大的聂府之中,最清静无争的地方,恐怕就只有轩园了!一早的时候两个丫头出了锦翰院之后遇到的人是孙姨娘,她们与她说了自己去延揽花厅是事情,再加上大太太、四太太知道老太太的意思,若是这两个人有来往,然后商议之后去找惠歌,将她不孕之事告与她知道,最终惠歌自缢,而她恰巧前往探视.....沈碧寒不敢想象,若是她没有与老太太在延揽花厅讨论关于生孩子的问题,直接便去了律罚堂,那么惠歌自缢的时候,也许她刚刚好在场,真如那般的话,若惠歌真的死了,那她变真成了要惠歌死的那个人!好一招嫁祸于人!这计划天衣无缝,时间算的也刚刚好,可惜她们忘记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心中怒气滔滔,沈碧寒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直直的进了轩园后院,高坐在秋千之上,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下的高高荡起,沈碧寒想要将心中的那种悲愤之感驱散,却总是留有一片片余怨在心,无法消弭!今夜连月色都没有,嫂嫂却在这里荡秋千,看来是又遇到烦心之事了!一盏火红色的灯笼先至,聂沧杭的声音也传进了沈碧寒的耳中。

睨了眼一身青衣的聂沧杭,沈碧寒嘴角弯了弯,依然荡着秋千道:每次我遇到烦心之事的时候,小叔都会出现在这轩园之中,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聂府之中凡事都不简单,无论是人还是事!现在的沈碧寒终于切身体会到为何当初聂惜璇那般聪慧,却还是会被四太太弄的姻缘尽破,只因府邸之中尔虞我诈,处处都是勾心斗角,却早已亲情淡漠了。

聂沧杭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将手中的灯笼放到一边的右桌上,他掀起袍襟坐在石桌之上,自嫂嫂搬出轩园之后,我每日夜幕之后,都会来这里转上一圈!沈碧寒失笑:小叔的日子还真是过的清闲,人生若是如此,也算是一大幸事!聂沧杭摇了摇头:所谓人各有志,若是嫂嫂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大可如此!沈碧寒呐呐道:人各有志啊!她也想过这种清闲的生活,可是她的身份并不似聂沧杭一般,背负着家仇情恨,她何来的清闲生活?二嫂该是没碍吧!问出这句话,聂沧杭笑了笑,道:我想....嫂嫂这次可真成了府里大大的恶人了!嘴角弯了弯,对聂沧杭的话丝毫不觉得惊讶,沈碧寒毫不隐瞒的道:我现在真的觉得小叔无论何事都看的通透,算是聂府之中的一大奇葩了!曾几何时,这聂家三少在沈碧寒的眼前已然是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也许真的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别人都笃定惠歌毁了,可是聂沧杭却开口便说惠歌还活着,其实各个家主若是仔细推敲一下,便不难发现,沈碧寒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说过惠歌已死!双臂背负,聂沧杭起身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听霜妹妹说明日一早嫂嫂要在延揽花厅给大家一个说法,不知嫂嫂明日打算如何?停下荡秋千的动作,沈碧寒抿了抿嘴:小叔可有什么好注意?脸色的笑意延伸到眼角,聂沧杭半响不语,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虽然我不知在律罚堂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想嫂嫂已然将事情经过仔细分析过了!借着朦胧的光晕,沈碧寒静静的凝视着聂沧杭俊美的侧脸,然后将一早在延揽花厅发生的事情,悉数与他说明了,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老太太所提及的聂家第四代的问题,也不包括沈碧寒对锦翰院审问丫头的经过。

她只是担当着一个叙述着的角色,将自己一早上所经历的事情一一叙述了一遍!听着沈碧寒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聂沧杭脸色彻底沉下,静谧许久,他淡淡给出了沈碧寒一个结果:大伯母与孙姨娘想要二嫂死,然后嫁祸给大嫂!心道这家伙比诸葛亮算的还准,沈碧寒坐在秋千上,久久没有动作,她直直的像往初一样,静静的凝视着聂沧杭的侧脸。

一开始的时候,沈碧寒根本就没想过大太太和孙姨娘的目标是她自己,但是在审问了那两个丫头之后,她才算确定了这一点,但是聂沧杭不同,他在听到整个时间经过之后,仅用了片刻,便给出了与她相同的答案!转身面向沈碧寒,聂沧杭淡然一笑:府里人其实都知道奶奶将二嫂交与嫂嫂你处置,其实若是嫂嫂你将她休了,那么也没人说什么,二嫂内里不同府里的丫头们,她若是死了,怕是要惊动官府。

官府会将弟妹的死归咎到我身上,然后我也逃不了厄运!微微一笑,沈碧寒从秋千上起身。

向前两步,与沈碧寒站到一处,聂沧杭道:看来我说的没错,大嫂虽然还不算木秀于林,不过却已然有人害怕您对她们造成威胁了!自从沈碧寒深呼苏醒之后,她先是掴掌大少爷聂沧洛,又风驰电掣的处置了望月,将她逐出锦翰院的寝室之内,仅仅于此,便让某些人感知到她将会成为聂府内院未来的大敌!沈碧寒苦笑:先是除掉了惠歌,藉此又除掉了我,在聂府之中第三代的媳妇二中只有两人,却一次尽去,我不得不佩服她们,这嫁祸于人,一箭双雕之计果然很高明!聂沧杭失笑:嫂嫂何来的如此苦笑?比起她们的一计接着一计,你只需将计就计便可,不管怎么说二嫂还在不是么?聂沧杭的话让沈碧寒想起了前世中赵本山跟范伟表演的那个小品,若是放在前世,她的生活除了辛苦一些,却没有现在这样那样的计谋,可是现在不同,她在这个世界,是聂府的大少奶奶,以前的时候她只是听说府中如何如何的凶险,却不想着她还没要做什么,便有人想要将她除掉啊!随意的耸了耸肩,她对着聂沧杭不置可否的笑道:在这轩园的时候,一切平淡无奇,朝夕而过,却是那般的平和,可是现下出了轩园,我已然是其他人的眼中钉!听了这话,聂沧杭的脸色闪过一抹柔色,嫂嫂无需想的太多,生活就是这样,你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必定有人要拨掉,既然别人要拨掉这颗钉子,你若是要自保,无妨用身上的刺屏退四周!其实不然!沈碧寒不置可否的笑笑:二弟妹以前的时候对我如何,小叔该是知道的,眼下有人要我和她的命,难道我还要用刺刺她不成?跟着她一笑,聂沧杭道:二哥对二嫂不薄,若是念在二哥面子上,嫂嫂合着该与她同进退!看着聂沧杭的笑脸,沈碧寒沉默半响儿,明早将二弟妹的事情处理好了,后天我想着再出府一趟,不知小叔....后面的话沈碧寒没有明说,不过她知道,以聂沧杭的聪明,该是猜到她的意思了!聂沧杭勾了勾唇角:若是我说不帮嫂嫂,嫂嫂是否又会女扮男装爬墙出府?沈碧寒微微垮脸:若是我出府,你大哥定是不愿的,不过依着时间算,后天他应该会去商号,若是小叔不帮忙的话,我也只得再爬墙一次了!聂沧杭一脸心情不错的样子,伸手提起石桌上的灯笼递到沈碧寒面前,他道:即便我帮忙嫂嫂怕是也该爬墙的,后日辰时一刻我会在这轩园之外备好马车!伸手结果面前的灯笼,沈碧寒抬头望了眼很漆器的院墙,然后笑道:后日的事情,后日再议吧!眼睛的余光瞥见沈碧寒嘴角的笑意,聂沧杭也跟着笑笑,然后双手背负,直直的看向轩园后院那道高高的院墙。

那一日,他亲眼见她从这里爬过,那个时候的她充满活力,她总是说他可以看透所以东西,却不知他唯独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子!在轩园的时候,她总是一脸的淡然,沉湖醒来之后,她一反常态,像个孩子一般居然不顾身为女子之躯,翻墙出府,在锦翰院中,她有胆子掴掌他那个桀骜不驯的大哥,却又能淡然如常的面对老太太,太太们。

她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低声呢喃一声,聂沧杭转身向着出轩园的方向而去。

出了轩园,沈碧寒提着聂沧杭给的灯笼,一路向着锦翰院的方向行去,经过与聂沧杭的对谈,她心中思绪渐渐清明不少,回到锦翰院中,望春依然准备好了洗澡水,与她问了聂沧洛现在所在,听望春道聂惜璇还未曾离去,沈碧寒摇头笑了笑,这兄妹俩感情还真好,便进去寝室内的侧室,放松身心的置身于热气腾腾的木桶之中。

浸泡在热水之中,沈碧寒只觉身体轻松了不少!明日!且不论大太太与孙姨娘是何等关系,她都要用惠歌来将大太太与孙姨娘一军!后天!该是沈家当家抵达金陵的日子,她一定要弄明白沈家的当家现在是谁,才能为日后之事在做打算!洗了个饱饱的热水澡,沈碧寒将湿淋淋的长发用帕子随意的系在脑后,两鬓处的碎发随意的散落在脸颊的两侧,因为刚刚进了热水,她的脸色虽然粉黛未施,却一片红晕填抹,身着一件素白褶裙,她只是那般静静的靠做在床榻上,一边看着聂沧落给她找的书籍,一边等着头发干了好睡觉!聂沧落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幅情景......第一零四章 花厅对峙以往沈碧寒沐浴都是黄昏时去后院的温泉池,今日她听见聂惜璇还没走,发了回懒,便在寝室的侧室洗了回澡,也正因为如此,沈碧寒此刻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样子。

聂沧落从来见沈碧寒的时候,她都是云鬓整齐的样子,这些时日就算是早起之时,她也只是长发垂落在肩胛,从不曾想今日一般,今天的她,多了几分随意,却让他在心底升起了一丝丝别样的涟漪,看着靠做在床榻上的沈碧寒,他就那样怔愣在原地,一时没有作出任何动作!璇妹妹跟夫君淡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弄得你现下这般怔愣的样子!合上摊开在腿上的书籍,沈碧寒抬头看了站在寝室正中的聂沧落一眼。

咳咳...伸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聂沧落四下大量这寝室四周,掩饰自己的失态:今儿怎么没丫头在屋子伺候?哦...适才因我在沐浴,便没让她们在外面侯着,夫君有事情要吩咐她们去做什么?门外应该有侯着,你叫一下便可!略显尴尬的笑了小,聂沧落行至床榻前,然后将身子的紫色外衫脱掉,随后搭在一边的屏风上,然后横躺在沈碧寒身边,道:自夫人搬来锦翰院之后,望春丫头几乎每夜这时候都会在屋子里,今儿一进来却不见她有些奇怪罢了!沈碧寒对自己还有心结,聂沧落绝对不会告诉她,他适才看到她的时候有所情动,那样的话,连现在的相处恐怕都要变成奢侈了。

璇妹妹刚走了么?没有继续那个没营养的问题,沈碧寒将书籍放到床廊上问道。

嗯!双臂搁到脑后,聂沧落仰躺着的看着头顶上的床纱抿嘴笑道:近两年忙,好久没与璇儿好好聊过天了,今儿正好有机会,她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了!在聂沧落说话的时候,沈碧寒一直注视着他的面部表情,唇瓣微抿,嘴角弯弯,他在提起聂惜璇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真实,没有一丝平日的温和假象!这样的聂沧落让沈碧寒第一次感觉到温暖,他嘴角淡淡的笑容,也让他的五官变得更加俊美!这让沈碧寒的心底闪过一句话:上帝所创造最俊朗的男子,不是如雕塑般的,而是心中有爱的!她没想到,这个当初冷冷的家伙,居然心中也会有爱,对啊!他曾经说过,自己也有想保护的人啊!轻轻一叹,和他一样仰躺在床榻上,沈碧寒道:璇妹妹眼下已然过了出阁之龄,合着该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过她心比天高,能入她眼的男子,何其至少!...一时没了动静,聂沧落静默片刻道:其实璇妹妹心中已然有了中意的人选,只是天不遂人愿而已!知道聂沧落语中所指是汪裴琪,沈碧寒淡淡的道:事在人为,没有去努力过,夫君怎知天不遂人愿?也跟着叹了口气,聂沧落道:夫人不是为夫,又岂知我没去为璇儿努力过?前两年的时候,我便与奶奶一起商议,请了金陵城最好的冰人到汪府登门求亲,却都被婉拒,璇儿那丫头本来自尊心就强,在经过姻缘尽破之事后,别看她表面上一副精明的样子,其实里子她已然变得极为自卑,若是她知道这些,势必更加自卑!汪府对她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难不成真的要为了儿女情事,让聂汪两府对剑拔弩张撕破脸面才算完么?听聂沧落的一番话,沈碧寒心中一黯,然后便不再多言!偏见的核心是用一成不变,以偏概全的标准对人、事、物进行评价后产生的一种态度。

从古到今、从此至彼,偏见一旦生根,便很难改变,也许聂惜璇的情路注定要比一般人坎坷吧!自从记忆恢复之后,除了一开始的那两日有梦魇侵扰,沈碧寒最近的这些时日,睡眠质量已然好了许多,一大清早,精神奕奕的与聂沧落起了身,见推门而去要伺候的人是凝霜和望春,她嘴角弯了弯,一脸的笑意的对着凝霜道:怎么?身子大好了?且莫要带着病身子还要来伺候我!看了一遍正自己动手穿着外衫的聂沧落,凝霜腼腆的一笑,和望春将脸盆放到盆架上,她行至一边的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件较为端庄的深紫色罗衫裙,外配一件长款的毛绣襟褂,然后又回到沈碧寒身边,一边将深紫色的罗衫裙递给她,一边轻声道:奴婢只是一个丫头,身子那里来的那般金贵,是少奶奶您抬爱了,您可知伺候您和大少爷,是奴婢最大的福分呢!听了凝霜的话,聂沧落微微转身,笑道:几日不见凝霜丫头倒是会说话了!奴婢谢大少爷夸奖!对着聂沧落福了福身,凝霜走回到一边,将手巾浸湿,等到沈碧寒将裙褂都穿妥当了,她才拿着手巾走到沈碧寒身前,将之递给她。

与凝霜一样,望春也将手巾浸湿,然后伺候着聂沧落洗漱。

她这会儿倒是受到大少爷你夸奖了,依我看这丫头适才的这番话,还不一定在厢房内寻思了多久才说的!用手巾湿了湿脸,沈碧寒将之递回给凝霜,笑吟吟的道。

聂沧落听了,只是笑了笑,将手巾递给望春,他对沈碧寒道:昨日商号来信了,今日为夫到赶过去处理一些事情,怕是不恩哪个与夫人你去延揽花厅了!沈碧寒听了,淡淡一笑:那夫君慢走,我就不送了!温和的笑了笑,聂沧落倾身凑到沈碧寒的耳边道:关于弟妹的事情,我相信夫人的处事能力,如若万一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夫人且等为夫回来便是!知道他是给自己定心丸吃,沈碧寒嘴角弯了弯,然后点点头。

相处的时间长了,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不错,除了平时高傲一点,他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为了自己的妹妹也曾经暗地里做过不少的努力,重要的是他会为她着想,这是沈碧寒以前根本就不曾想过的!少奶奶,现下您既然已跟大少爷同房,为何适才不伺候他穿衣呢?伺候着沈碧寒坐在梳妆台前,凝霜一脸的蹙眉道。

在这个夫者为天的世界之中,为妻者每日伺候自己的夫君穿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适才聂沧落在穿衣服,可是沈碧寒只是在一边自顾自的穿着自己的,根本就没打算去伺候他穿。

微微一笑,从雕花铜镜里对上凝霜的眸子,沈碧寒道:夫君他都没说要我伺候他穿衣服,你哪里来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神情愣了愣,凝霜低头为她梳着长发:奴婢多嘴了!用过了早膳,沈碧寒带着凝霜和望春一起前往延揽院,在门外站定,听着里面人声鼎沸的样子,她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进门,却直接带着她们绕路向着律罚堂所在的后院走去。

少奶奶,是二少爷!行至望满所在的院落前,望春看着被一干家丁阻在门外的聂沧豪,不禁微微皱眉。

今日的聂沧豪面色泛黄,一副落魄的样子,此刻的他满脸胡茬,再也找不到平日干净的样子。

无奈的一叹,沈碧寒脚步一转,带着两个丫头直直的向着聂沧豪所在的方向走去。

奴婢给二少爷请安!奴婢给二少爷请安!行至聂沧豪身前,凝霜与望春纷纷对着聂沧豪福身行礼。

微微侧身,聂沧豪一脸晦暗的看了眼两个丫头,然后便将目光放到沈碧寒的身上,见她一脸淡然的样子,他咬牙切齿的道:今日之后,我聂沧豪眼中再五你这个大嫂,你且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呵...暗暗的抽了口气,对上聂沧豪冰冷而又满是怨恨的眼神,沈碧寒眉头皱了皱,心中暗道:都说二少爷为人宽厚仁慈,可是此刻他却对她说出如此很话,看来他现在是恨她入骨啊!让我进去!向前一步,聂沧豪对着沈碧寒大声喝道。

他在这里等了一夜,可是无论他如何的往里闯,却都被挡了回来,此刻的他早已到了精神崩溃的临界点。

二少爷!惊呼一声,望春和凝霜纷纷上前挡在沈碧寒面前,生怕聂沧豪一个太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伤了沈碧寒。

沈碧寒转过脸看着家丁守护的院落,嘴角不禁微微勾起:惠歌啊,惠歌,合着你该多谢我才对,若不是我,二叔又岂会知道自己对你的真正感情,现下的情况来看,莫说你不能生育,无论是什么问题,在你和他之间都不再是问题了!你们且先退下!面色一正,微微侧身,沈碧寒上前两步看了聂沧豪两眼,然后说道:骂了骂了,咱们叔嫂的关系也断了,二叔随我进来便是,莫要在丫头面前再失了体统!说完话沈碧寒转身便穿过守门的家丁走了进去。

呃...聂沧豪眼睛大睁了一下,听她说让自己跟着进去,他顾不得说话,连忙跟上沈碧寒的脚步,走进院落之中。

奴婢见过大少奶奶,见过二少爷,给两位主子请安!见沈碧寒进了院子,守候在惠歌门外的望满连忙上前行礼。

免了吧!没有做任何停留,沈碧寒带着聂沧豪直接进了屋子,看着一身白色素衣端坐在床榻上的惠歌,她转身欲要看聂沧豪,却见一个灰色身影一闪而过,再看便见聂沧豪将惠歌紧紧的拥入怀中。

夫人,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仰头将眼中的氤氲之气笔会去,聂沧豪低喃道。

伸手覆上聂沧豪的宽广背脊,惠歌嘴角弯了弯,终是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是大嫂救了我!大嫂...恍然回神,聂沧豪转身看着站在门前的一脸冷然的沈碧寒,不禁有些困窘的动了动喉头,却说不出话来。

那么看着我做怎么?没见过?不悦的蹙眉,沈碧寒冷冷的瞥了聂沧豪一眼:你适才已然说了,我们叔嫂情分已断,还是莫要在唤我大嫂了!脸色证了证,聂沧豪拉着惠歌从床上起身,然后行至沈碧寒面前,对她恭恭敬敬的便是一礼:是沧豪鲁莽了,还请大嫂大人不计小人过!哼!沈碧寒也不理他,直接对着一边的惠歌道:我眼下要去延揽花厅给众人一个说法,你先在这里与二叔叙叙,稍晚些时候便过去。

嫂嫂放心!点了点头,惠歌抬头看了聂沧豪一样,然后便道:惠歌明白的!嗯!应了一声,命望春留在院子里等着****惠歌和聂沧豪带到前面,沈碧寒带着凝霜先行一步。

时间和机会她都给了惠歌了,眼下她与聂沧豪苦尽甘来,日后的日子,就要靠她自己了!由于沈碧寒的出现,原本正在议论纷纷的姑娘太太们纷纷住了口,从沈碧寒踏入延揽花厅,她们的目光都停留在沈碧寒的身上...她们看着她从外厅缓缓走到内厅前,然后有看着她掀帘进入内厅,知道片刻之后,老麽麽传话,说是老太太请大家进去,她们才都从外厅进入了到了内厅之中。

内厅之内吗,沈碧寒与老太太太对桌而作,老太太坐的的主位,她坐的则是侧位,看着她端坐在侧位之上,大太太、四太太都是眉头一皱,然后对着老太太福身行礼:给母亲请安!嗯!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老太太嗯了一声,然后对她们道了免礼。

大太太们请安过后,该轮着的自然是姑娘们,一个个姑娘们行了礼,众人站在正厅内都看着沈碧寒。

大太太和四太太对着老太太行礼,那是因为老太太是长辈,对于沈碧寒来说,她们也是长辈,合着该与她们行礼才对。

盈盈的从侧位上起身,沈碧寒当着众人的面儿分别对大太太和四太太行了礼,待两位太太应了声,她又起身坐了回去。

这让众人都是微微一愣!要知道...大太太和四太太都还没资格坐上那个位子!都别愣着了,且与我说说,你们今儿都是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见大太太与四太太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座,老太太沉声问道。

母亲!叫了老太太一声,大太太重新站起身来:我们此刻便过来,是因昨日里侄媳妇儿让来的,她说了今儿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微微皱眉,老太太佯装不知的问道:她欠了你们什么了?要给你们说发?与身后的孙姨娘对视一眼,大太太叹道:惠歌嫁到我们聂家两年,虽然没什么功劳,却是堂堂的二少奶奶,眼前她不明不白的便殁了,昨儿只有侄媳妇在场,这说法也一定要是她给的!说话间大太太生生的挤出了两滴咸泪来。

嘴角弯了弯,看大太太今儿与昨日里南辕北辙的表现,沈碧寒不禁有些苦笑不得了!昨日里也不知道谁说就算惠歌死了也是怨不得她的?这才过一夜,大太太这脸翻得比书还快呢,今儿就要跟她讨说话!见老太太正看着自己,沈碧寒抿了抿嘴,然后从侧位上起身,对着老太太福身一礼:孙媳罪过了,孙媳一直对二弟妹有怨慰,尤其在她孙媳沉湖之后,我连将她丢到湖里的心都是有的!见沈碧寒说这话,孙姨娘不禁开口道:启禀老太太,二少奶奶这么殁了,怎么说也得要个说法,眼前她死的不明不白,还望太太明察!今日一早的时候,她便于大太太接过头儿了,昨日聂沧豪的表现她们都看在眼里,由此她们笃定惠歌已死,现下她们要做的便是将沈碧寒一起连根拔了,没了这个快要如日中天的大少奶奶,留下四太太和聂惜璇这两棵家生的蒺藜,便不算什么了!冷冷的哼了一声,老太太问道:依着你们的意思是想要我怎么处置与她!见老太太松了口,大太太忙道:请母亲彻查此事,若是惠歌的死与侄媳妇儿无关也就罢了,若是有关,还请母亲秉公处理,今儿一早的时候儿媳已然报官了!惠歌已死,即便老太太再怎么查都已是死无对证,在大太太与孙姨娘眼中,沈碧寒这个黑锅是非背不可的!混账东西!怒斥一声,老太太喝道:这事儿我老婆子还没过问,你们倒是俎代疱先报了官,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申请一怔!大太太哭丧道:惠歌是儿媳妇的媳妇儿,无论如何儿媳都容不得她枉死!是啊!聂惜超在这个时候也开口道:奶奶明鉴,弟妹虽然娇惯,却还罪不至死啊!看着大太太哭丧的样子,沈碧寒心道总算应证了惠歌自缢寻短,大太太与孙姨娘想要嫁祸于她的事情。

坐在侧位上怔愣片刻,沈碧寒叹口气站起身来,对着一边的老太太笑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要看心,要问事儿,过后才知结果,孙媳这下总算省的是什么道理了!老太太沉着脸道:你这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面色一沉,沈碧寒的目光冷然的扫过大太太和孙姨娘,当然也没有放过聂惜超:是我让二弟妹殁了不假,不过孙姨娘是为了寻清楚一件事情,现在一切摆在眼前,我成了杀人凶手,而真正杀人却不见血的人,却在这里哭着让人做主!沈碧寒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字字敲击在花厅内的每一个心中...第一零五章 各逞心机沈碧寒的话一出口,整个延揽花厅内一片静寂,片刻之后,**声,底下的几个姑娘便议论了起来,大太太的脸色变了变,道:侄媳妇儿的意思是说我杀人不见血?冷冷一哼,沈碧寒淡淡的道:既然大太太这么问了,就当是这么个意思吧!你!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大太太上前两步与沈碧寒四目而视:最后一个去律罚堂的人是你,我离开的时候惠歌还好好的,何来的我杀人不见血?沈碧寒看了看大太太,又看了看孙姨娘,然后冷道:大太太也知道您走的时候弟妹还好好的,您怎么就不想想我去的时候,她是否还是好好的?心头一惊!大太太脸色怔愣道:你...你去的时候她...她当然是好好的了!嘴里虽然这么说,其实大太太的心里也有些发毛。

要知道当下因为律罚堂不让人进,也没有丫头可问,她一直不知沈碧寒去见惠歌的时候,惠歌是什么样子的。

她和孙姨娘先后离了律罚堂的时候便知晓给惠歌下了那味猛药,她自然不会活着,最后等人说她殁了,那么她们也就自然而然的以为她死在了沈碧寒离去之后...可是听沈碧寒这话,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难道在一开始沈碧寒去的时候她就殁了?看着大太太的反应,沈碧寒嘲弄的笑了笑:大太太您说的不算!我这里有证人,她们说的才可作数!见孙姨娘对这自己挤眉弄眼,大太太褒着胆子道:你有什么证人?直接交上来就是!看着沈碧寒的样子,大太太已然想明白了,这次想要扳倒她恐怕是不成的。

不过就算扳不倒她,她也不怕什么,只因昨日见过惠歌的不只她一个人,最起码还有一个可以做替死鬼的孙姨娘!臆测着大太太心中所想,沈碧寒现在总算知道大太太为何一直被四太太压着了,一切只因她心智比不上四太太啊!转身貌似尤意的睨了四太太一样,见她只是嘴角弯弯的在看戏,沈碧寒知道就算冲着四太太,这大太太她也该留着才是!思及此,沈碧寒转身坐回到侧位上,然后哦高声道:传望满进来!话音落了没多久,早已等在外面的望满便由小丫头领着进得厅来。

先对着老太太行了礼,望满对沈碧寒福了福身道:奴婢望满,见过大少奶奶!合着她该对大太太和四太太也行礼的,不过望满有老太太的准许,可以不对府里的太太们行礼。

当然,若是她想要对谁行礼,那就得安她的意思了...就像她现在对沈碧寒这样!瞥了大太太一眼,沈碧寒对望满说道:眼下这屋子里都是府里的主子们,你且与她们说说昨日我到律罚堂的时候,弟妹是何现状?变长的刘海遮去了半张被毁掉的脸颊,望满转身对着众位聂家的家主道:昨儿大少奶奶到的时候二少奶奶已然自缢寻短!听了望满的话,一边的孙姨娘脸色骤变!沈碧寒去的时候惠歌寻了短,那若是再查回来必然会查到她的身上。

虽说死无对证,她只要一口咬定不知便可,不过却没人证明在她离去后,惠歌还是活着的!想到这些,她险些有捶胸顿足的冲动!侧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见她正看着自己,大太太连忙说道:望满是府里最公正之人,既然她如此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望满只是说大少奶奶去的时候二少奶奶已然自缢寻短,却没说在这之前她见过谁,又为何自缢吧!在花厅内众人都因为大太太松口,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之际,一直未语的四太太却突然开口了。

四弟妹,你...适才大嫂你不是说过了么?惠歌再不济也是府里的二少奶奶,即便她殁了,也该让众人清楚她的死因。

正如适才侄媳妇所说,她去到律罚堂的时候,二少奶奶已然自缢寻短,那么她为何寻短呢?府里的人众所周知,二少爷这些日子四处为她奔波求情,冲着这一点,她也该好好的活着才是啊!没有给大太太说话的机会,四太太径直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心中暗道这四太太果然是想要借机除掉大太太或许是孙姨娘,沈碧寒蹙了蹙眉头,暂且没有说话,而是和老太太一样,等着她们狗咬狗各逞心机!大太太抿了抿嘴角,声音因气愤而微微发颤:你的意思是我逼死了惠歌?她是我的儿媳,豪儿四下奔走为她犯的错求情,试问我何来的与自儿子过不去?睨了大太太一眼,四太太不紧不慢的道:虽然自昨儿出事之后便没人再去过后院,不过有丫头道大少奶奶是二少奶奶自缢寻短之后去的,而她寻短之前只见过两个人,她们一个是大嫂你,另外一个就只剩下孙姨娘了!四太太一说这话,一边的孙姨娘便一脸的窘促。

未等大太太说话,她便连忙接了话:姐姐明鉴!昨儿奴婢虽是去过后院,也是最后一个见过二少奶奶的,不过奴婢去的时候大太太已然去过了,奴婢不知她与二少奶奶说了什么,只知那个时候二少奶奶神色不对,便只说了几句***就回了!眼下形势斗转,孙姨娘自知自己身份卑微,无法与太太们抗衡,只得先明哲保身,将一切推到大太太身上,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一听孙姨娘将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大太太自然不愿,狠狠的瞪视着孙姨娘,大太太厉声道:你说你见惠歌的时候她一切都好,就是神色不对,我还说我离开后院的时候,她一切如常呢!空口白牙,自然说什么都成了!早前孙姨娘将惠歌不能生养的事情告诉她的时候,她因为心情急切便去寻了惠歌,一五一十的与她说了,道是不要让她连累了自己的儿子。

现下惠歌殁了,一切死无对证,她现在要做的自然便是将事情说死了!这事儿跟她没关系!你们两个!突然一声,老太太看着互相推诿的大太太和孙姨娘,一脸的怒容: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且速速说来。

莫要在这些小辈的面前失了脸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孙姨娘指着大太太期期艾艾的道:启禀老太太,是大太太!早前二少奶奶还在的时候,曾与奴婢一起去寻过生子的秘方,可是谁知她命薄,不得生育之法。

是大太太听说二少奶奶无法生养,便去了后院...逼死了二少奶奶!刀都架到脖子上了。

自知若是不坦白不过了今日这关的孙姨娘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悉数道明!反正逼死惠歌的是大太太不是她,她只是告与惠歌她自儿个不能生育而已!听到了孙姨娘的话,整个花厅内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于此同时,老太太的面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唯有四太太和沈碧寒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

她们二人之中,一个是置身事外,想要最后收盘的人;一个是掌握全局,手中握着王牌的操纵者!面色已然变得有些青灰之色,老太太满是痛心的对着自己的大儿媳道:只因她不能生养,你便要让她死么?老太太所痛心的事情有二,一是盼重孙的她一时没有办法接受惠歌不能生养,再是她想要一个和睦的家庭,却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媳居然会如此狠毒!有些不知所措的嘤咛了两声,大太太急急的对着老太太跪下身来:世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惠歌不能生养,儿媳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大太太千算万算,却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眼下会落到如此天地!对事情的经过孙姨娘知之甚详,就算她此刻不承认,只要老太太一追查也就真相大白了。

为今之计,她只能认了!她不能生养,别人总算能生养吧?你大可休了她,逐她出府,这样逼死她做甚?痛心疾首的戳了戳拐杖,老太太面色阴郁非常。

知道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大太太满脸通红之色:母亲难道没看到吗?这阵子豪儿那孩子为了惠歌到处求人。

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听我儿媳的?聂沧豪对惠歌的态度最近府里的人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他无时无刻不再给惠歌求情,为的就是留她在聂府之中。

若是眼下大太太找她去休妻,用脚趾想都能想到会是什么结果!听着大太太的解释,老太太一脸的变幻莫测。

见老太太没有言语,四太太上前一步也跪在老太太身前:母亲,虽然二侄媳妇儿惠歌不能生养,不过却也确确实实是府里的主子。

她的命与丫头比不得,大嫂这般逼迫于她,害的她自缢寻短,这不就是侄媳妇儿口中所说的杀人不见血么?适才的时候大嫂也说过了,她要为惠歌与侄媳妇儿讨个公道?眼下事情真相大白!明明是她逼死了惠歌,却来找侄媳妇儿讨个公道?这不是嫁祸于人么?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样的算计若是您不惩治,那日后府里的家主就算平常里过活,也该是步步惊心的!四太太此话一出,厅内无人再多言语,唯有大太太双目瞪大的看着她:四弟妹你...没想到啊!她昨儿还想着为何惠歌殁了,一向多事的老四家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冷笑侧目看着大太太,四太太问道:大嫂逼死了惠歌也就罢了,可你为何要嫁祸给侄媳妇儿呢?你这样说让我觉得好可怕!惠歌嫁到聂家没有功劳也该有些苦劳吧!两年时间养个猫狗都尚且有些感情,何来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容不得她?即便你容不得她,她死了也就死了,你又何必处心积虑的要陷害洛儿家的?转头看向老太太,四太太义愤填膺的道:请母亲秉公处置,且让府里的两个少奶奶一个死的明白,一个活的清白!听到她的话,大太太浑身气的直哆嗦!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她算是看透了,这次的机会这么难得,她这个妯娌这次是一定要借机除掉她的!老太太的脸绷得紧紧的,眼下的事情已然很清楚了,她看的也清清楚楚,先前的时候四太太一直在等着大太太作茧自缚啊!母亲...见老太太一时没有反应,四太太抬头望着她!将一切看在眼中,看着聂家的这一家子烂事,沈碧寒无奈一叹!望了四太太一眼,有看了一边脸色铁青的大太太。

她站起身道:四太太您言重了,府里的两个少奶奶都还活的好好的,哪里来的要死的明白?沈碧寒此话一出,整个花厅内的气氛都是一窒!都还活的好好的!?死太太有些意外,不置信的挑眉问道:昨儿个不就说了二少奶奶殁了吗?看着沈碧寒的样子,她眉脚一跳:难道...对四太太淡淡一笑,沈碧寒扬了扬眉毛:昨儿个的确有不少人都说弟妹殁了,不过我可是从来没有说过她殁了哦!撇清关系!撇清关系!沈碧寒看着屋子里的太太、姨娘和姑娘们精彩的表情之后,心中多少有些忍俊不禁的感觉!为了这一刻,她可是憋了足足一天了呢!一脸的怔愣之色,将先前想要算计沈碧寒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大太太一脸期盼的问道:侄媳妇儿的意思是惠歌还活着?没殁自然就是还活着的!从椅子上起身,沈碧寒对身边的凝霜道:去外面请二少爷和二少奶奶进来!是!凝霜应声而去。

微微一笑,沈碧寒道:昨儿我去后院的时候二弟妹的确是自缢寻了短,不过幸好望满救得及时,她才捡回了一条命!片刻之后,聂沧豪与一身素白的惠歌进入内厅之中。

看到活生生跟在聂沧豪身边的惠歌,整个花厅内的人们,都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巴。

只有聂惜璇、老太太还有沈碧寒仍然是原来的样子!孙儿见过奶奶,给奶奶请安!掀起襟袍,聂沧豪先惠歌一步跪倒老太太面前。

孙媳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感激的看了沈碧寒一眼,惠歌跪在了聂沧豪的身边。

皱眉瞥了两人一眼,老太太开口对惠歌道:你的事儿适才大家都已知晓了,这等糊涂事以后可不能做了!嘴角抿了抿,惠歌双眼热泪盈眶:老太太不赶孙媳出府吗?奶奶!没等老太太说话,聂沧豪便急忙开口道:都说夫妻夫妻,孙儿与夫人虽然以往的时候素来不和,不过眼下我们已然尽释前嫌。

她是我的妻子,无论她能否生养,孙儿不会让她出府!适才在后院的时候,聂沧豪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能去指责自己的母亲,也不想要追究孙姨娘什么。

他只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呵护身边这个可怜的女人!慈爱的一笑,老太太靠在椅背上道:以前的时候惠歌犯错我不得不罚她,不过现在你大嫂已然原谅她了。

这媳妇儿是你的,只要在以后的日子你不嫌弃她,府里没人能将她逐出府去!老太太这话是说给聂沧豪听的,也是说给花厅所有人听的!用力的点了点头,聂沧豪未曾起身,只是转过身子便对沈碧寒拜了下去:沧豪在此谢过大嫂大恩!二叔不必这样!淡笑着挑了挑眉,沈碧寒道:只要你日后你莫要说我配不上你大哥之类的话便好了!呵呵...沈碧寒此话出,身后的姑娘群里爆出一阵笑声!不会!绝对不会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聂沧豪道。

嗯!轻应了一声,沈碧寒对老太太道:弟妹还有事情要请老太太您准了呢!什么事情你说便是!看着惠歌身上铅华洗尽,思及她的不幸,老太太在暗叹抱不了曾孙的同时,不禁放软了语气。

抬头看了沈碧寒一眼,惠歌对老太太磕了一个头,低声道:眼下夫君房里只有望梅一个妾侍,孙媳请奶奶准许,再准给夫君一个。

倘若她们二人若是得子,请您恩准过继一个给孙媳!她曾经说过,只要能让她留在聂府,守在聂沧豪的身边,她一定对沈碧寒言听计从。

现在这话便是沈碧寒的意思,惠歌心中也明白,这是她日后在府中站稳脚的唯一方法!老太太点点头,对惠歌的转变甚感欣慰的道:过几日我会让麽麽好好的选了丫头送过去!谢过老太太!感激的浅笑一下,惠歌对老太太道:孙媳还有一事相求!眉头皱了皱,老太太看了眼沈碧寒,然后对惠歌道:你说!低眉敛目,惠歌道:惠歌不能生养,是自儿不济,怪不得母亲有那般想法。

还请老太太您莫要追究母亲的过错了!这个...自然也是沈碧寒教的!微微一愣!大太太看着眼前如同脱胎换骨的儿媳妇儿,不禁感动莫名!看了大太太一眼,老太太沉声道:关于逼你自缢一事,你这个当事人既然不追究,我这个老婆子也就罢了。

不过她嫁祸给你大嫂的事情,可不能这么轻轻松松的便过去了!第一零六章 风波欲起奶奶,母亲她……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省的!抬手阻了欲要为大太太侯氏求情的聂沧豪,语气停顿了一下,老太太看着花厅里的一个个家主们,继续道:打今儿开始,府里由大太太负责的家具摆设职责,暂时交与大少奶奶代办。

至于大太太么……你就安安生生的在东苑禁足一个月吧。

当今世上女子无后便是最大的忌讳,大太太因为这个逼死蕙歌,虽然过分,不过既然蕙歌不追究,老太太也可以打个马虎眼。

但是她嫁祸沈碧寒一事,显然是用心险恶。

若是老太太不计较,就这么草草了事。

不仅沈碧寒那里说不过去,就连四太太恐怕也是不依的!大太太抿了抿双唇,有些不甘的嚷道:母亲,日后儿媳一定不敢了。

侄媳妇儿对府中之事不甚了解,怎可将事物交与她?大太太此言一出,老太太的目光便更加凌厉起来。

转脸看了眼沈碧寒,见她只是一直淡淡笑着,老太太气极而笑的对大太太道:就算是对府中之事不甚了解,也该是她了解的时候了。

这偌大的府邸日后都是这些年轻人的,眼下还不让她们学着去做,那到我们百年之后,这些家业交与谁去!听到老太太的一席话,厅内的众人各个表情不一。

老太太现在这么说明摆着是要趁机将一部分全力下放给沈碧寒,这也就表示日后身为大少奶奶的沈碧寒很有可能是老太太选定的掌家人!没再看大太太一眼,老太太转头看向一边的四儿媳:我对你大嫂如此处置,你可觉得妥当了?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不过只是一个眨眼,四太太便转而笑道:母亲的处置一向公道,儿媳怎会觉得不妥!深深的出了口气,老太太对四太太道:孙姨娘是你屋子里的人,今日之事少不了她的罪过。

你且带回去好好调教了!对着老太太一福身,四太太回道:儿媳遵命!甭看她现下对孙姨娘没怎么样,不过这也只是现下,若是回了北苑,那关起门的事情就不好说了!点了点头,戳了下拐杖,老太太对屋子里的众人道:今儿的事到此为止!大家各回各处吧!说完话,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

由老嬷嬷搀扶着向里面的佛堂走去。

从地上起身,聂沧豪先是弯身将大太太扶起身来,而后又扶着蕙歌起身。

一切尘埃落定!看着眼前受了罚却没话说的大太太,看着皆大欢喜的聂沧豪夫妇,沈碧寒嘴角弯了弯,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从位子上起身,带着凝霜和望春一起出了内厅。

出了延揽院的院门,沈碧寒看着欲要转弯进入一边的走廊,却发现身边已然多出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四太太贾氏。

侄媳妇儿今儿唱的这出戏不错,看来日后府里会很热闹了!嘴角噙着笑,四太太朝沈碧寒看了一眼,表情上让人分不出善恶。

微微一笑,沈碧寒对四太太也笑了笑:四太太这话说的,今儿您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是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太太跟孙姨娘就是前面的那两只螳螂,她们想要以蕙歌的死借机除掉羽翅未丰的沈碧寒,却不想蕙歌没死,沈碧寒留了一手。

不过无妨!即便沈碧寒留了这一手,大太太虽然没得到过重的惩处,这府里的办事的差事总是丢了的。

这也算随了四太太的愿!对四太太而言,大太太与沈碧寒之争,无论孰胜孰负,她都是最大的赢家!正在沈碧寒和四太太说话的当口,孙姨娘一脸难看的从里面也出来了。

见四太太正盯着自己看,她怯懦的走到四太太身后,然后低垂着头不敢言语!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就算是有儿子,自己没本事到底是不行的!翘了翘嘴角,四太太没再说些别的,带着自己的丫头不转弯走了一边回北苑的廊子,而孙姨娘则是老实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四太太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沈碧寒微微蹙眉!这女人刚才的那句话有歧义!她到底是说的大太太,还是暗指孙姨娘呢?看来以后在府里自己的最大对手该是她啊!心中暗暗一叹,沈碧寒眼角余光扫到身边的紫色罗裙,不禁抬头看去。

哥哥昨儿的时候还说若是嫂嫂有难让我上呢,没想到嫂嫂今天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对上沈碧寒满是探询的眸子,聂惜璇嘴角微翘着道。

妹妹说笑了!与聂惜璇一起向着锦临院的方向行去,沈碧寒道:世上哪里有滴水不漏的事情?昨日只不过是我侥幸晚些去了律罚堂一会儿而已!适才的时候聂惜璇在延揽花厅的时候,一直一语不发,完全将自己当作看客了。

现下听她这么说,沈碧寒知道这丫头是在给她可以表现的机会!微微一笑,任院中的花卉都失了颜色,聂惜璇亲昵的挽上沈碧寒的手臂,轻道:哥哥今儿去了商号,午膳就让妹妹陪嫂嫂一起用了吧!沈碧寒回以淡淡一笑,脚下跟上聂惜璇的脚步:妹妹早膳未用么?这巳时#还未到,你就嚷嚷着午膳了!万事未雨绸缪总是好的!脚步顿了顿,聂惜璇看了眼四周的丫头,对沈碧寒轻语道:哥哥昨儿夜里说过了,经过今日之事,嫂嫂该知道在聂家内院之中哪个人是对手了!知她说的是四太太,沈碧寒脚下没有丝毫停顿,一步步向前走着:这府里的事情真的没表面上那般简单,我原本想着弟妹自己寻短只因大太太受不了她不能生养,欲要逼死她。

却没想到她们会摆下连环计想要嫁祸给我。

我想着她们要嫁祸于我,却未曾估量,四太太居然算准了我不会坐以待毙。

早早的便想着要对大太太如何?一环扣一环!错了哪一环便注定不会是今日的这个结果!好险啊!对聂惜璇,沈碧寒并没有要隐瞒什么。

最起码她们都是二房,聂惜璇为的是守住二房的利益,而沈碧寒想要坐上当家的位子,就一定要先确保二房的利益。

这是她们的共通点,却也是她不用在各房争斗上防着聂惜璇的原因!听着沈碧寒对自己毫无芥蒂的话,聂惜璇嘴角开始的弯起:嫂嫂很聪明,时候长了一定会猜透这个种玄奥的!但愿吧!摇头一笑,沈碧寒刚想与聂惜璇进入锦临院,却见不远处远远跑来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外府的管家聂福。

小的见过大少奶奶,见过璇姑娘!气喘吁吁的在沈碧寒和聂惜璇面前止住脚步,聂府分别对着她们二人恭了恭身子。

这个时辰你该是在外面当值才对啊!?上下打量着聂福,聂惜璇开口问道:有什么要事要通禀么?点了点头,聂福慎重的回道:此刻越王府的马车正在门外候着,他们的人说奉了雪如郡主之命,前来接大少奶奶到王府一叙!眉头皱起,聂惜璇心下疑惑的问道:这越王府的雪如郡主与嫂嫂该是没有交际的,这会儿子有什么好与嫂嫂叙的?对于沈碧寒在府外的见闻聂惜璇还是不知的!诚实的摇了摇头,聂福有些紧张的道:以前二太太健在的时候,偶尔跟越王府有些走动。

自从而太太殁了,仔细说来这还是越王府第一次差人来府上接人呢?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接大少奶奶,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心道自己出府的时候聂福未曾跟随,而聂沧杭也不是多嘴之人,府里的人们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与雪如郡主之间有所交际。

沈碧寒淡笑着对聂惜璇道:既然是雪如郡主差人来请的,按势必要去一趟了。

眼下看来这午膳要璇妹妹自儿个用了,麻烦妹妹与老太太说一声,就倒是我出府去越王府了。

你我二人且等着有机会了定要好好聊聊!听沈碧寒说这话,聂惜璇忙问道:嫂嫂认得这雪如郡主么?淡笑着颔首,沈碧寒道:前几日里与夫君出府的时候曾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心下有所疑惑,不过越王是当今圣上的六弟,权倾朝野,既然是他府上的人来接该是安全的,聂惜璇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她点点头应了沈碧寒的话,然后便道:嫂嫂早去早回!嗯!点了点头,沈碧寒对身边凝霜道:你身子刚好,且慢与我一起出府奔波了,让望春与我同行便可!少奶奶……不知沈碧寒已然恢复了记忆,凝霜满脸的焦虑!抿嘴对凝霜笑了笑,沈碧寒带着望春随着聂福一路向着大门方向而去。

出了聂府大门,见驾马车的是与自己砸过沈家书局的一个熟面孔的家丁。

沈碧寒笑了笑,然后便带着望春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快速在金陵城宽广的大街上行驶,片刻之后便消失在聂福的视线之中。

大约过了有一刻半钟的时间,马车停止动作,车门从外面被家丁打开:少奶奶,王府到了!轻应了一声,由望春先行下车,沈碧寒也由望春搀扶着下了马车。

抬头看着眼前宏伟的府邸大门,沈碧寒嘴角微微一抿:这里就是古代中的王府,没想到她不仅穿越了,还有幸到王府一游!郡主在里面瞪着呢,少奶奶您且请随小的来!原本赶车的家丁将马鞭和马车一起交给了门前的一个家丁,对沈碧寒笑了笑,他带和她们主仆二人便进入府邸大门。

响起自己是第一次盯着聂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正大光明的出府,沈碧寒暗地里整了整自己的衣装,然后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的便跟着家丁一路向着王府内院走去。

闪避寒一直觉得聂家府邸已经十分奢华了,此刻将越王府的美景收入眼底,她才深深的体会到了各有千秋四个字的涵义!聂府府邸是廊子较多,每个院落都有走廊连接,处处透着奢华之气。

但是越王府不同,在沈碧寒看来,整个越王府的建筑颇为大气。

王府内的建筑工艺独特,雕刻砌凿,工艺细腻精湛,明珠花窗,文采斐然,美妙绝伦。

看到如此景色,本来心情不是太好的沈碧寒也顿时心旷神怡、心情大好!跟着家丁进入一个格外雅致的院子,闪避寒看着远处贴着华美窗纸的前厅,##弯了弯嘴角。

让沈碧寒与望春先在外面候着,家丁进入前厅之内通禀。

片刻之后,一袭水蓝色纱裙的唐雪晴便由两个锦衣也偷簇拥着出了前厅,直直的向着沈碧寒走来。

原想着过几日再让人去接姐姐过来的,不过今儿刚好无事,故此改日便不如撞日了!唐雪晴一边淡笑的说着,一边碎步快行的步下台阶向着沈碧寒迎了过来。

看着一脸淡笑的唐雪晴,沈碧寒微微一愣!沈碧寒在前几日初见唐雪晴的时候,便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唐雪晴,她终于省的那是种什么感觉了!眼前的唐雪晴,总是一脸淡然的样子,这跟过去三年的她很像不是么?接住唐雪晴伸来的双手,沈碧寒笑道:仔细说来我还要感谢妹妹呢,若不是你今日命人来府上接我,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可是出不来的!见沈碧寒依然沉湖自己为妹妹,唐雪晴脸上的淡笑被灿烂的笑容所取代:姐姐且随我进来,你我投缘。

今儿个且要仔细的聊聊!她是唐雪晴,却也是雪如郡主!在以前的时候,即便她称呼别人姐姐,也是没几个人敢应得。

不过沈碧寒却是一个例外!跟着唐雪晴进入了前厅之内,看着里面一样样清新淡雅的摆设,沈碧寒不禁微微一笑:妹妹的品位果然与众不同!她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前厅之内,并不似其他院子一样用的都是上等的檀木家具,而是清一色的淡雅白香木。

这样的家具风格带给沈碧寒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嘴角依然噙着淡笑,唐雪晴道:我虽没到过聂府,不过用想的也知道姐姐的住处该是也不差的!沈碧寒暗道:她的住处?哪里能跟堂堂雪如郡主的院子相比啊!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她道:妹妹乃是郡主之躯,平日里不知都会寻些什么乐子?唐雪晴是越王爷的女儿,也是她嫁入聂家之后所接触到的第一个皇室众人。

沈碧寒知道,若是与她走的近了,也许对日后她查明沈家被诛真相有利!我整日的活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困也该困死了,哪里来的还有什么乐子啊!扶着沈碧寒落了座,唐雪晴接着道:不过好在我性子一向喜静,这乏味无趣的生活倒也还受得了!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沈碧寒笑笑:我只道是一家人不知一家人是怎么过的,却从不曾想过妹妹身为郡主,无论是吃穿用都该是最好的,到头来还是觉得乏味无趣!说实话,沈碧寒对这雪如郡主的印象不错。

相对的对方对她的印象也该是不错的。

从眼前看来,这个小自己一两岁的郡主大人,不知是真的乏味还是怎么的?不过既然对方今日请她过来,她也只能淡然处之了!唐雪晴笑了笑,端起丫头刚刚送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然后问道:那日见姐姐是女扮男装的,这可不是一般女子敢做的事情,不过我喜欢……不知姐姐平日里有什么喜好没有?看着唐雪晴精致的面庞,沈碧寒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妹妹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我见面当日我之所以女扮男装,完全是因那日我根本就是爬墙出府的!眉头不置信的蹙了蹙,唐雪晴嘴角挽起,扑哧一声笑道:我果然是没看错的,姐姐真是与众不同的!呃……这个就算是与众不同啊!唐雪晴抿了抿嘴角:平日里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在府里种些花草,若是实在觉得无趣,也就是出府溜达溜达。

不过姐姐你是看到的,即便我要出府,身后跟着的家丁也是一大堆呢!谁让你是郡主大人金枝玉叶呢?微微一笑,沈碧寒喝了口茶,然后有些兴致的道:妹妹也喜欢种花草么?我也喜欢这个!唉……轻轻一叹,沈碧寒继续道:说来我就没有妹妹好命了,嫁入聂府三年我也只是前几日出府那一次而已!眉头轻抿,唐雪晴笑道:按着姐姐说来,你出府一次我们便有缘得见,这可是缘分呢!可不是么?!沈碧寒附和道。

正在沈碧寒与唐雪晴相谈甚欢的时候,适才接沈碧寒过府的那个家丁进入内厅之内。

对着唐雪晴恭敬的行了一礼,他道:启禀群主,适才外府通禀,有人求见郡主!唐雪晴一瞪眼,然后与沈碧寒相视一笑。

浅笑着从椅子上起身,沈碧寒忙道:今儿妹妹我也见了,既然有人要求见妹妹,我也便不再多留了!欲速则不达!沈碧寒想要跟唐雪晴攀上些许的关系,不过却知道两个本不熟悉的人,若是显得过与热络,便有假了!伸手阻了沈碧寒的去意,唐雪晴淡笑着问着家丁:可说是谁要求见于我的?憨厚的笑了笑,家丁回道:对方说他是沈家当家!第一零七章 蓝毅还活着!听到家丁说出沈家当家四个字,沈碧寒身子微微一颤,以及静静的站在椅子上,却没有向外走出一步。

沈家当家!他说外面要求见唐雪晴的是沈家当家?!虽然一直想要见见这沈家当家,不过沈碧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他们死后,现在沈家是由谁当家的?现在乍一听外面要求见唐雪晴的是沈家当家,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

感觉到沈碧寒的异样,唐雪晴微微思量一下,然后对沈碧寒笑道:这沈家当家这会儿子来我寻思着该是为了前几日砸书局的事情。

沈家不是姐姐的娘家么?合着这当家姐姐该认识才对?我现在便让人将沈家当家传来,你我姐妹一起见见便是!我认识么?复又坐回到椅子上,沈碧寒嘴角苦涩的一撇:不瞒妹妹说,自我嫁入聂家之后,娘家的人从来未曾登过门。

对于现在的沈家当家是谁,我也是不知的!沈碧寒这话完全是实话!依着三年前的记忆和过去三年沈家素不登门的举动,沈碧寒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家人都该是罹难的。

眼下沈家的当家是谁?她也想知道啊!唐雪晴扬了扬眉,颇有些讶异的看向沈碧寒。

沈家和聂家一样都是远近驰名的商贾大家。

两家既成姻亲,合着就该是唇齿相依的。

为何沈家嫁女之后会三年不登门呢?很奇怪对不对?看着唐雪晴惊讶的模样,沈碧寒看了眼仍然在一边候着的家丁,浅浅的笑道:妹妹有客人来访,我本来是要回避。

不过既然对方说是沈家当家,我便想留下来窥探一二,不知妹妹可否……摇了摇头,唐雪晴提议道:姐姐莫要说的这么客气,既然是沈家的当家,合着姐姐该是认识此人的。

既然如此姐姐与我一起出去见了便好,在我这里没什么好忌讳的!这样啊……静静的看了唐雪晴一眼,沈碧寒四下打量着屋子里的格局,见正厅与侧厅相连之处只有一道珠帘相隔,她附议道:不如这样吧!妹妹且让人将沈家的当家带到这里见面,我在侧厅听着便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原来的时候沈碧寒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见这沈家当家一面,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先弄清楚当下沈家的当家是谁,然后仔细斟酌着后面当如何处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唐雪晴默默的点点头。

对家丁吩咐道:去外面将沈家当家带过来吧!是!家丁领命而去。

从椅子上起身,唐雪晴将沈碧寒和望春一起引到一边的侧厅之内。

唐雪晴所居住的院子与聂府之中的建筑格局不同,沈碧寒现在置身的侧厅与刚才所在的正厅几乎一样大。

随意的打量着侧厅内的家具摆设,沈碧寒惊异的一叹,然后向着厅前的一道敞开的房门走去,探头向外望了望,沈碧寒又叹道:妹妹这里果然与他处不同,居然没个厅子都有一道房门!满脸尽是无奈之色,唐雪晴道:姐姐有所不知,这王府的屋子大都相连,进去了势必要完全折返才得以出来。

我这人比较慵懒,无奈之下只得央求父王将每个屋子都打了道门!凝眉计算着从侧厅看向外厅的角度,沈碧寒隔着珠帘端坐到一把绣着凤鸾的椅子上,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我就坐这里好了!嘴角绽放一抹笑意,唐雪晴颔首:姐姐只管坐看着,若是姐姐认识的话,便出去会会,顺道问问娘家的事情。

若是不认识,我寒暄几句便回来与姐姐再从长计议!女儿嫁为人妇,有哪个父母不想念的?唐雪晴想不通为何沈碧寒出嫁之后沈家一直杳无音讯?看着沈碧寒苦笑的样子,她知道沈碧寒心中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现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且等着她们见了这沈家当家,她再好好问问沈碧寒内情!身为堂堂的郡主,她心比天高,极少看重什么人,不过沈碧寒却很对她的胃口。

无论如何,她都下定决心要帮她弄个明白!笑看着唐雪晴,沈碧寒点点头道:妹妹冰雪冰雪聪明,该是知道姐姐我是有苦衷的。

且等见了沈家的当家,我们再细谈吧!少奶奶,其实您直接跟郡主说您失忆就好了。

那样就算您不认得沈家的家主,郡主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偷偷的窥了眼正厅雍坐的唐雪晴,望春声音极低的在沈碧寒耳边呓道。

在望春看来,沈碧寒之所以不去外面和唐雪晴一起见沈家家主,根本就是因为她失去了记忆。

怕到时候认不出沈家家主,倒显得尴尬了。

就你这小蹄子聪明!蹙眉睨了望春一眼,沈碧寒嘴角扯着苦笑。

望春只道她是因为失忆见不得沈家当家,却不知她的真实想法。

不过也无妨,她怎么想的,便怎么是吧!半响儿之后,负责传话的家丁去而复返,与唐雪晴道沈家当家到了。

侧目与珠帘后的沈碧寒对视一眼,申雪请对沈碧寒笑了笑,然后便命下人将人请进来。

家丁出去了,片刻之后又进来了。

从外面的脚步声来区分,沈碧寒知道这次进来###有沈家的当家。

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外厅地板上的模糊影子,沈碧寒心跳莫名的跳快了一拍。

我这是怎么了?放下手中的茶杯,沈碧寒眉头已然紧蹙。

少奶奶……身子向前探出稍许,望春极力保持着身子的平衡:这沈家当家好有风范哦!嗯?侧面看着脸色微红的望春,沈碧寒心中暗道:在聂府对着聂沧洛和聂沧杭那样的极品这丫头都没怎样,这会儿子只看到人家的一个岑连,她便露出这般的花痴样子。

看着望春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的嗔了她一眼。

沈碧寒刚小要开口训斥望春几句,却听到外面唐雪晴的声音传来——我一向身在王府之内,甚少出府。

前几日出去了,不巧到了贵商号,却不成想闹出了些许的误会!原本想要摆摆样子的唐雪晴,在看到眼前的沈家当家之后,嘴角弯了弯,然后如是说道。

眼前的男子,嘴角噙笑,一身淡紫色的镂空金缕边的长袍将他的身形衬托的修长俊挺。

他的容颜不似聂沧杭那般俊美无涛,可是却极为清秀干净,他的眸子很亮,在他的视线下会让人觉得很温暖……也很舒服!郡主谬言了!那男子温煦的一笑,然后拱手一礼:听说前几日书局的管事在言语上冒犯了郡主。

在下是沈家商号的现任当家,今日特来与郡主请罪!男子的声音如清风拂柳,暖暖的,让唐雪晴的心不禁动了动。

不过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侧厅内的沈碧寒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在听到男子的声音之后,沈碧寒的心跳有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双手用力的握着椅子上的两个把手,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手背上已经变成了白色。

这个声音曾经跟吖说过要与她执子之手……这个声音曾经跟她说过要守护她一生一世一辈子……这个声音,睽违三年……她原以为自己再也听不到了,却不曾想过今时今日这声音再次传进她的耳中。

双眼中微微泛着氤氲之气,沈碧寒闭起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要冲出侧厅的冲动,也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清晰起来。

他还活着!她想要冲出来毫不避忌的扑进他的怀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三年来他一直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却从来不曾到聂府找过她?难道是因为她出嫁了,所以以前的誓言便都不作数了?还有……他既然还活着,那她的父母和大哥呢?他们是不是也还活着?心中一个个疑问将满心的激动掩去,渐渐冷静下来的沈碧寒思考着其中的种种可能和利弊,只得选择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外厅内的交谈还在继续,沈碧寒再次将注意力重新回到唐雪晴的身上。

只见此时的她正淡笑着道:公道自在人心!不能因为我是郡主便什么都有理。

在前几日的事情上,虽然那管事确实可恶。

不过也是我自恃体大了!哦……对了!不知沈掌柜的怎么称呼?一句话两个所为!唐雪晴的前半句话是因为自己想这么说,受半句则是为沈碧寒问的。

眼前的男子很出色,这么出色的人若是与沈碧寒有所交际,她该是认得的才对!在下蓝毅!蓝毅啊……泪水轻轻从嘴角滑落,沈碧寒在外厅沈家当家说出名字之际,低声低喃着。

在聂府的三年时间里,她一直都以为他死了,可是现在他却活生生的站在外厅里。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的温柔,就像是冬日的暖阳一般可以照亮她的心灵。

蓝毅!故意又对着侧厅念了一遍,唐雪晴对蓝毅一笑道:眼下的世道是官比商大,今日蓝掌柜过来的意思我省的。

关于那日砸书局之事那日已然说过了,让你的人去聂府拿钱便好。

虽然我身为郡主之躯,不过却也不会在日后对沈家商号下什么绊脚儿!据唐雪晴所知,这沈家的当家该是才到金陵。

初到金陵便到王府求见,他为的什么唐雪晴自然知晓。

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商人比百姓要聪明,他们自然也深谙此理!眼神闪烁了一下,蓝毅看着唐雪晴云淡风轻的样子,回以一笑,道:蓝某在这里先谢过郡主了!今日在下初到金陵,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唐雪晴心中所想没错,蓝毅此行造访越王府求见于她,为的便是莫要一个郡主记恨沈家商号。

眼下看着唐雪晴的样子,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了!等等!见沈碧寒一直没有出来,心道他们也许不认识,唐雪晴便再次叫住了蓝毅。

郡主还有什么吩咐么?蓝毅笑笑,那笑容若春风一般。

哦,是这样!拿起手边上好的茗茶喝了一口,唐雪晴问道:我与聂家的大少奶奶素来投缘,算是手帕之交,她……你该是认得的吧?来到金陵后听说聂家大少奶奶与雪如郡主一起砸了书局,蓝毅便猜测她们的关系该是不错的,不过他却想不出她们二人何来的交情。

现在听唐雪晴如此一说,他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很礼貌的对她行了一礼,蓝毅轻声道:回郡主的话,聂家大少奶奶乃是我沈家的大小姐!听到蓝毅的这句话的时候,坐在侧厅内的沈碧寒面色微黯,额头上渗着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说聂家大少奶奶是他沈家的大小姐,也就是说他还记得自己。

那么为什么他三年来将她如白纸一般的自己放在沈家,却从来都不曾过问过?哦……长长的应了一声,唐雪晴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又问道:据我所知,沈府之中与聂家大少奶奶同辈的还有沈家大少爷,为何眼下当家的却是蓝掌柜呢?嘴角一阵抽搐,沈碧寒的视线缓缓的移动到外厅的那抹淡紫色的身影上,隔着两厅之间的珠帘,她就那样模糊的看着外面的蓝毅。

她在等着蓝毅回答,这对她很重要!这是我沈家的家事!蓝某自认不必与郡主道明!在下先告辞了!抿了抿嘴角,蓝毅不再多说些什么,又欠了欠身,然后直接出了正厅。

在他离去之后,沈碧寒握着椅子把手的手攸然一松。

然后无力的靠躺在身后的椅背上,一脸的汗意涔涔。

少奶奶,您怎么了?用手帕一下下的轻轻擦拭着沈碧寒额际的汗水,望春蹙眉问道。

我怎么了?撇嘴苦笑一声,沈碧寒没有再说什么。

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她活了两世从没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找不到生活的方向!蓝毅……她的爱人还活着!他现在是沈家的当家?那她的父母兄长呢?他们去了哪里?他适才并没有回答啊!心中思绪如乱麻一般,沈碧寒眼睁睁的看着唐雪晴进了侧厅,却还是维持着靠坐的姿势,没有任何的动作。

这沈家当家还真是特别,前面为的是我放过他们,来软的。

后面我问他问题,他却理直气壮的拒绝回答!有意思!进的侧厅,看到沈碧寒一脸汗意的样子,唐雪晴面色攸变:姐姐这是怎么了?身子有什么不好的么?摇了摇头,沈碧寒由望春扶着坐直身子:没碍的,妹妹无需担心!眉头紧蹙,唐雪晴吩咐一边的丫头去端些热茶来,然后坐到沈碧寒身边的椅子上。

微微思量片刻,她对沈碧寒问道:适才姐姐未曾出去,这沈家的当家你不认得么?看沈碧寒现在的异样,唐雪晴暗暗揣测,她之所以会如此,该是与蓝毅有关联的!认得!沈碧寒抽了抽嘴角。

她和他何止是认得那么简单的关系啊!唐雪晴眸光闪了闪:既然姐姐认得,为何没到正厅与他见上一见呢?嘴角无奈而又苦涩的扯了扯,沈碧寒抬眸对上唐雪晴的双眼:我有一事要求妹妹帮忙,不知可否?姐姐请讲!唐雪晴一脸严肃之色。

只能这样了……心中如此想着,沈碧寒对唐雪晴道:我在聂府之中不自由,劳烦妹妹派人到关外沈家打问我父母兄长他们的现况!唐雪晴蹙眉扯愣半响儿,然后点点头:姐姐放心,我稍后便去求见父王,请他派人到关外帮着姐姐打问清楚!唐雪晴虽然是郡主,不过要派人去关外打问沈家众人的消息,还是越王爷更加得心应手。

沈碧寒长长吐出一口气,朝她点点头,然后起身离了椅子:我沈家有父有母,还有兄长,实在是想不通为何现在是蓝毅当家。

这次劳烦妹妹了!沈碧寒对蓝毅有着千丝万缕的情,可是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了。

这话不能与唐雪晴直说,只得如此阐明。

其实沈碧寒之所以像现在这么说,完全是考虑到当初要沈家灭门的是当今皇上,她不知道事情起因,自然也猜不准越王爷是否知道沈家与皇室到底有什么过节!出了王府,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上,沈碧寒思绪千转。

掀开车窗帘,见外面经过一片树林,她命前面赶车的家丁停了车,然后施施然下车,向着树林之中走去。

初春之际,万物复苏。

行走在生着茂密新芽的树林前,沈碧寒头脑低垂,无心欣赏身边美景,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向树林深处走去。

蓝毅还活着,这本来该是无比高兴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他会是沈家现在的当家?三年前她到底错过了什么?又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想到这其中的某种可能,沈碧寒鼻息间酸楚的感觉一直在不断的加剧,双肩终于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蓄满了双眼的泪水终是速速而落。

少奶奶?!不解的望着沈碧寒发颤的肩头,悄悄跟在她身后的望春不禁开口唤着。

吸了吸鼻子,沈碧寒伸手拂去脸上的泪水,然后转身看向望春,却不期然对上望春身后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第一零八章 表明心迹对着那双带笑的眸子,沈碧寒神色微微一怔,眼中满是讶异的问道:小叔儿这会儿怎么会在此处?此刻站在望春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聂家三少爷聂沧杭。

他依然一身白衣,脸上依然挂着习惯性的笑容,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根本就不合情理!看的出沈碧寒眼中的疑惑,聂沧杭四下打量了周围的幻境,淡淡然的道:适才在府里的时候听璇妹妹说嫂嫂去了越王府,我这会儿子正向着过去蹭顿午膳,却没想到在这里便见到了越王府的马车!原来小叔是要去越王府啊!用衣袖拂去脸上的湿意,沈碧寒上前越过望春,与聂沧杭平立而视:在越王府内我与雪晴妹妹闲谈了几句,便准备回府了,所以这午膳么?小叔还是与我一起回府去用吧!联想到府中二太太与越王府可能有着某种关联,沈碧寒从怒砸书局那日聂沧杭与唐雪晴的对话中便不难看出,他们以前的时候应该是熟识,再加上她们现在所行之路,是聂府与越王府的必经之路,聂沧杭的所言合情合理,沈碧寒没有心情,也不想过多的去想什么了。

嫂嫂真的与雪如郡主只是闲谈了几句么?他怎么看着不像啊!?有什么人在与人闲谈之后居然会是泪流满面的样子?适才在越王府的时候,见越王爷视雪晴妹妹掌上明珠,我这心里突然生出浓浓的酸涩之意,小叔要知道,我可是连父母记忆都没有的人呢!低头苦笑,沈碧寒在心中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来搪塞聂沧杭,然后转身向着树林外的马车走去。

聂沧杭闻言皱眉,看着沈碧寒离去的纤弱背影,他的心中也生出丝丝莫名的苦涩之意。

这样聪慧空灵的一个女子,有哪个人会不爱?她该是人家人爱,永远被人宠着的,却在聂府过着本不该属于她的生活。

无奈的摇头一叹,他大步跟上前面的沈碧寒,与她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向着聂府的方向前行,沈碧寒与望春分坐在马车的内位之上,而聂沧杭与只相差一个位置,坐在靠外面的位子上。

一路上,他一直看着沈碧寒晦暗的神色,却一直无从开口。

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于她,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这样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嫂嫂……看着沈碧寒的眼角又渗出了几滴眼泪,聂沧杭轻唤着她。

一个眨眼,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沈碧寒抬头看了聂沧杭一眼,然后低眉敛目的道:让小叔见笑了,我这会儿心情确实不好!不知为什么,在聂沧杭的面前,她总是不用,也不想伪装自己。

就像现在一样,她想哭便落了泪。

她平日里从来都是淡淡的笑,却从来未曾哭过啊!仔细瞅着沈碧寒眉头紧拧的样子,猜不出她心中藏着何等的忧愁。

聂沧杭轻轻一叹气,然后以眼神示意她身边的望春给沈碧寒擦去眼泪。

嫂嫂若是真的郁结难舒,我们就先不回府,随意找个地方散散心也好!唰的一声打开折扇,聂沧杭眼睛微眯的扇动了两下,然后对沈碧寒道。

找地方散心倒不用,小叔陪我去个地方便可!止了望春为自己擦泪的动作,沈碧寒撇了撇嘴,然后掀起车帘,扬声对外面赶车的家丁道:且先不回聂府,我要到香宝斋用午膳!少奶奶您坐好了,小的这就掉头去香宝斋!没有回头,只是用力的抓着缰绳,那家丁快速的挥动着手里的马鞭。

过了没多久,马车停在了沈碧寒所说的香宝斋门前。

车门大开,沈碧寒与聂沧杭一起下了马车。

抬头看了眼书着香宝斋三个大字的招牌,又看了眼理之不远的沈家书局,她对家丁道:你且先回去复命吧,就与她说我安全到府了!这……站在马车前,家丁一阵踌躇。

雪如郡主给他的命令是将沈碧寒送回聂府,现在她没到聂府,他若是这么回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有堂堂的聂家三少在,你还怕我会出什么差错么?沈碧寒低声的笑道:赶紧快些回去复命吧!是!沉思的看了聂沧杭一眼,家丁终是转身上了马车,驾车离去了。

与聂沧杭带着望春上了酒楼,沈碧寒还是要了上次来的那个雅间。

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对着香宝斋的菜谱乱指了一通,她对聂沧杭小小:我午膳这么个吃法,小叔且莫要心疼才是!处变不惊的微微一笑,聂沧杭摇摇头,道:嫂嫂喜欢吃什么便点什么?我们家不缺这点银子!沈碧寒自从坐下之后,指着菜谱便是一阵乱点,她点的这些东西,莫说她自己吃不了,就算再加上两个他和望春,都是吃不了的,不过这样又如何?他心中想到的不是这些菜需要花多少银钱,而是只要她喜欢就好!片刻之后,店里的伙计将一盘盘热腾腾的各色卤菜摆在了桌子上,没等聂沧杭与望春开口说什么,沈碧寒直接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食物在人饿的时候是美食,可是在人有心事的时候便是食之无味的样子。

没有了上次吃时的美妙感觉,沈碧寒只是机械式的不停的往自己的嘴巴里塞着各种各样的红白卤味。

三少爷……以求救的眼神看了聂沧杭一眼,望春满是担忧的注视着眼前的沈碧寒。

她不知道她们的主子到底怎么了,适才在越王府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嫂嫂……终是看不下去了,聂沧杭伸手握住沈碧寒拿着筷子的手腕,然后对一边的望春使了个眼色。

望春会意,起身立刻离了雅间。

待只剩下聂沧杭和沈碧寒两人之后,他方开口道:民以食为天,嫂嫂吃什么都不为过。

可是眼下你不是因为饿了才吃东西,这样对身子是弊大于利的!看着沈碧寒的样子,聂藏汉心中尽是恼意。

他不知道沈碧寒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不过他受不了她这么无节制的吃下去。

她这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看着藏匿阿航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手,又对上他坚定的目光。

沈碧寒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知道我现在吃的不是膳食……而是寂寞!前世中很经典的一句话,被沈碧寒恰当的用在了这个地方。

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你藏行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在聂府之中虽然素有争斗,不过亲情也还是有的,就像大哥与璇妹妹一样,大哥……现下对嫂嫂不好么?嫂嫂何来的寂寞?聂沧杭无法想像沈碧寒在越王府受到了何种的刺激,指使一向淡然的她此刻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

哼!嗤笑一声,沈碧寒挣脱被聂沧杭握着的手腕,幽幽的道:聂府之中确有亲情在,不过却不是属于我的亲情。

聂府之人如何待我,完全出自你大哥如何对我。

他对我好了,府里人都将我看作是大少奶奶。

若是不好,我就是那个轩园之内不足轻重的软柿子,任谁都捏得!我在聂府,是府中家主的风向标,是别人的一颗妻子,却唯独不是我自己!沈碧寒的话有怨无比,她不知为何?也许是今日突然得知蓝毅还活着,也许一直以来她都对聂沧杭有足够的新人,或许是情之所至,总之在此刻,她将自己对聂府全部的负面清晰一下子全都倾倒了出来。

听沈碧寒的一席话,聂沧杭有些错愕。

不是因为沈碧寒此刻的失态,而是他看着坐在对面这个他要称之为大嫂的女人,莫名的心痛非常。

想起那次他翻墙入府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她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坐在秋千之上,即便是面对陌生的他,她也是面色空灵,不见一丝的窘迫之意,可是现在的她呢?她出了轩园之后,脱离了那个单纯的圈子,好似便再也没有以前的简单生活。

以淡笑掩去脸上的异样,聂沧杭毛刺轻松的摇摇头道:看来聂府并不适合嫂嫂!不!低眉敛目的用筷子搅着餐盘里的卤酱,沈碧寒毫不顾忌的道:聂府的生活适合以前的我,却不适合现在的我!她在聂沧杭的面前已然说了太多,不妨全数道出。

聂沧杭说过,她可以新人他。

她已经不想去再追究这个人藏着什么样的用心了……最起码这样的话,她心里会轻松一点。

嫂嫂……张嘴唤了她,聂沧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我……终是将筷子放到一边,沈碧寒闭了闭眼,又深出了口气将眼睛睁开:恢复记忆了!聂沧杭抿了抿嘴,终于释然一笑:这个我是知道的!这次轮到沈碧寒错愕了!他知道了?那聂沧洛呢?她隐藏的就那么失败么?小叔怎么会知道的?张了张嘴,沈碧寒问道。

聂沧杭皱着眉道:仔细说来嫂嫂失忆前后变化不大,以前大哥与嫂嫂接触的少,该是不知道的。

不过我么……或许是中兰草的时候与嫂嫂的焦急多一些,所以才会省的。

沈碧寒苦涩的笑了笑:小叔何时知道的?在嫂嫂沉湖醒来之后,你让望春去锦临院取过两样东西。

眉头皱起,聂沧杭一笑道:嫂嫂发髻上的这根簪子,怕是有什么深远意义的吧!?恍然那日好像他是与望春一起到锦翰院的,沈碧寒无奈的摇摇头:我那句话说的没错,小叔永远都是深藏不露的那个人!嫂嫂出府那日,便用的这根簪子,眼前还是这根簪子,所以我想它对嫂嫂定是有着什么深远意义的!聂沧杭只是如此说着,却没说他早在几年前便见过那根簪子。

与聂沧杭对视一眼,沈碧寒低头吟道:这根簪子是我尚在娘家的时候别人送的,这三年来我一直以为他不在人世了……嫂嫂今日在越王府该是见到送簪子与你的人了吧!拿起手边的白酒抿了一口,聂沧杭的视线一直放在沈碧寒的身上不曾离开。

他认得那根簪子的主人,更知道他是谁,也知他今日便###,却从来没想过沈碧寒会和那个人是如此的关系。

沈碧寒深吸了口气,然后抬头对上聂沧杭的眼睛,三年前因为家中有所变故,他们说是为了让我保命,才让我嫁入聂家。

一直以为我都以为他死了。

可是他今日活生生的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他还活着,那我的父亲母亲和兄长呢?他们若是活着为何不来找我?他们若是殁了,为何他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还当上了我沈家的当家?一个个的疑问压得沈碧寒喘不过气来,思索着种种可能,她疲于应对的对聂沧杭一一道明。

沈碧寒说话的语速第一次如此之快,看着她苦笑连连的样子,聂沧杭的心绪也是此起彼伏。

天人交战之后,他终是叹息着伸手覆上沈碧寒放在桌上的上手,世上之事有因才有果,无论任何事情,到最后都会水落石出的。

若是嫂嫂你觉得累,沧杭愿意给你一个避风的港湾,替你挡风遮雨!聂沧杭曾经想着,若是沈碧寒对聂沧洛有情,他大可一直在远处守护着她。

可是看着眼前沈碧寒难得露出的脆弱模样,他的心意微微有一丝变化——既然她对他的大哥无情,那他可以为她筹谋一切,只为日后与她相守。

沈碧寒没有想到聂沧杭会说出如此的一番言语。

看着一脸认真的聂沧杭,她怔愣了一下,继而失笑:小叔你可知自儿个在说些什么?道明心意之后的聂沧杭心中蓦然轻松了不少,抿嘴一笑,他点了点头:你该是知道的,我适才并没有饮酒,所以我所说的话也不会是醉话!心中思绪更加纷乱,沈碧寒讪讪的一笑:小叔现在与我说话连敬语都不用了!聂沧杭对她有意她不是不知,不过她一直以为依着这个世上的礼仪规矩,她不会逾越她们二人之间的那堵看不到的墙。

可是眼下,他握着她的手,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他说他要为她挡风遮雨,那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对沈碧寒笑了笑,聂沧杭失笑道:你心中的疑惑我会一一帮你解开,待到一切结束之后,我带你离开聂家!俊美的五官在浅显的笑容衬托下格外分明,看着聂沧杭含笑的眸子,沈碧寒有些失神,但是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抽回被大手罩着的双手,沈碧寒霍然从椅子上起身:事情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小叔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可知只会让我心中更乱?我用好了,回府吧!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大脑的CPU运行率已然到了百分之百的程度,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出了香宝斋,看着重新装饰一新的沈家书局,沈碧寒一脸默然的带上在外面候着的望春,向着聂府的方向不行而去。

至于聂沧杭,他只是与沈碧寒她们主仆隔着些许的距离,一直慢慢的跟着。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无心欣赏路边各色的小摆设,沈碧寒一直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

难得出府一次,少奶奶您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看着路边应接不暇的各种小玩意儿,望春悄悄的看了沈碧寒一眼,然后轻声问道。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沈碧寒抬头看了望春一眼。

见她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一边的头花,沈碧寒淡淡的道:你若是有喜欢的买下便是,就当是我送你的!是……知道沈碧寒的心情不好,望春轻轻应了声。

没说自己想要深那么,望春老老实实跟在她的身后道:虽然奴婢不知少奶奶您为何心情不佳,不过您可以将奴婢喜欢的买给奴婢,为何不去做心中真正所想之事呢?前半晌儿的时候她们出府的时候沈碧寒的心情还不错,她实在想不出自家主##回儿子是怎么了!不过经过一点点的推敲,她向着沈碧寒的改变该是和那沈家当家有关联的。

听到望春的话,沈碧寒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

适才她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思绪千转的思索着今日的事情。

她想要在心中那个给蓝毅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可是任她想破了头,却还是找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理由。

沈家还在!沈家商号还在!蓝毅还在!这些都是好消息,可是却那么的不合实际!既然都在,为什么却没人到聂家看她一眼?既然哦度在,沈家怎会由蓝毅当家?她是沈家的大小姐,她要弄明白,要问清楚,一定要!心中如是想着,沈碧寒攸然转身原路折返,向着沈家书局方向所在快步而去。

少奶奶……向前追了几步,沈碧寒突然回转让望春一时乱了心神!看着从前面不远处跑来的沈碧寒,聂沧杭一手执扇,一手握着扇端,不发一眼的任她从自己的身前快步而过……第一零九章 拭泪!三少爷,少奶奶她不知怎的……对望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聂沧杭转身也跟着向回走。

他的脚步极快,一步抵得上望春三步,不大一会儿功夫便与望春拉来了一大段的距离。

沈家书局前,一辆装饰讲究的沈字车吊的马车停在门前。

书局的伙计在马车前安放了马凳,一个身着淡紫色长袍的男子从马车上翩然而下。

在离沈家书局不远十米的人流之中,沈碧寒怔怔的站在那里。

任身边的人们一个个来回穿梭,她的双眼中只看的到不远处站于马车前的俊逸男子而无法自拔!依然是那双爱笑的明亮眸子,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的嘴角依然噙着淡淡的笑意。

曾经的一切还在脑海中回转,她和他如今只相隔十米,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确实咫尺天涯!我要问清楚……嘴里低喃着这句话,沈碧寒提起裙襟,欲要上前去拦下正要进入沈家书局的那抹淡紫色身影。

与沈家书局的新任管事寒暄了几句,正要进入沈家书局的蓝毅脚步微顿。

似是受到某种牵引,他转身向着沈碧寒所站的方向远远望了过去……看到的却是人潮涌动的人流,没有一丝的特别之处。

蓝爷!?见蓝毅站在台阶上发愣,一边的管事一脸堆笑的喊着。

困惑的收回目光,蓝毅侧过头看着身边的管事和一干伙计,淡淡问道:前几日雪如郡主跟大小姐一共砸了多少东西,可列出清单了?那管事道:回爷的话,清单在当日便列出来了,您现在要看么?送到我的书房来!抬起袍襟进了沈家书局的大门,蓝毅与身边的随从轻车熟路的顺着楼梯,向书局的二楼走去。

在距离沈家书局不远的#堂里,一身白衣的聂沧杭右手搭在沈碧寒的肩头。

用力禁锢着她的身子,不让她有机会再向外走。

放开我!嘴里咬牙切齿的嘟囔着这句话,沈碧寒胡乱的扭动着胳膊,想要拜托肩膀上聂沧杭用力压着自己的手。

让沈碧寒靠在墙壁上,聂沧杭依#放开自己的手,还自由于沈碧寒。

啪的一声!沈碧寒的手脚得以自由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扬手赏了聂沧杭一个重重的耳光。

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去与他问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组织我?双眼中雾气升腾,沈碧寒一脸幽怨的睨着聂沧杭的双眼。

好么!聂家出才的几位少爷中,大少爷她打过了,现在再打了三少爷,正好全活了!适才在看到蓝毅的时候,她只差一点便要冲到他的面前要问清楚他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就在她踏出第一步之后,聂沧杭突然从后面将她的身子转向,然后便带到了这里。

他可知道她走出那一步是下定了多么大的决心?!没有顾及被打的生疼的面颊,聂沧杭双手放在沈碧寒的肩头上,用力的摇晃着她:你清醒一些好不好!这三年来你不知他还活着,难道他也不知你还活着么?若是他会告诉你原因,早在三年前便告诉了,何来的现在你来为此事纠结?聂沧杭说的句句在理,没有任何的言语反驳,沈碧寒任凭眼泪簌簌落下,却只得凄然的顺着墙角滑落。

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

已然死了三年的人却还活着,这本就不是正常的事情,所以现下你有什么反应都可以理解。

但是你想过没有?以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可以分辨一切是非黑白吗?你可以吗?心疼的看着沈碧寒如此模样,聂沧杭没有哄劝于她,而是将事实分析给她听。

在他没有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绝对不会让任何事情再扰乱沈碧寒的生活!眼下一切真相扑朔迷离!沈碧寒知道,蓝毅之所以三年不来找她,一定会有他的原因。

她也知道,即便自己去找了蓝毅,也不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真正的答案。

聂沧杭说的对,她现在的情绪怎么可能分清是非黑白?与其这样,还不如她找人去调查!虽然沈碧寒已然求唐雪晴派人去关外,不过她现在已经不知真相是什么了。

也许自己知道的不是真的,蓝毅的出现让她觉得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就像水中看月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沈碧寒抬头望向聂沧杭如汪洋般深邃的眸子之中,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小叔适才说过要帮我将疑问一一解开,可还作数?聂沧杭缓了口气,点点头道:我与你说过的任何话无论何时都是作数的!他从不曾见过像今日一般如此脆弱的沈碧寒,也正是今日她的这般模样,才使得他下定决定,一定要将她带离聂家。

吸了吸气,沈碧寒对聂沧杭道:你是我在聂家最信任的人,若是我想要亲自出关到沈家查明真相,你可会去?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只有一个唐雪晴还不够,毕竟她们才见过两面。

对她而言,聂沧杭更值得信任!看着沈碧寒的样子,聂沧杭抿紧了嘴角,然后伸手帮着沈碧寒拂去脸上的泪意:今日##回府之后,我与奶奶和母亲道了别,明日便出关!眼中再次噙泪,沈碧寒的呼吸再次显得急促,伸手握住聂沧杭依然滞留在自己脸庞之上的手,她眼中的泪水再次决堤。

她不知这算不算在利用聂沧杭,不过她只能也只有这么做了!在聂府之中,聂沧洛深不可测。

她不知道他对自己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至于其他人,她们与她的关系更加淡薄,她现在能靠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了……毕竟她出不了聂府,而他可以!蓝毅啊!他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对她……我去关外的这些时日,嫂嫂一定要在府里好生的待着,不要去找沈家当家。

一切且等着我从关外回来了再说!让望春跟在身后不远处,聂沧杭与沈碧寒并肩向着聂府的方向前行。

聂沧杭说要带她走的事情,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在望春的面前,他还是要称呼她为嫂嫂的。

你安心的去吧,我在聂府之内不会轻举妄动的!今年各国一路上的沉淀,沈碧寒此刻的情绪已然稳定了许多。

侧目看了沈碧寒一眼,聂沧杭淡淡一笑:嫂嫂现下情绪可是平复了许多了,若是你还拿出今日在延揽花厅对阵四婶娘的那股子劲儿来,我走的也算安心了!停下脚步,沈碧寒盯住聂沧杭:任何人若是遇到像今日一般的事情都不会冷静自持,若是真有那样的人了,他恐怕该是有癔症的。

小叔该庆幸我适才的歇斯底里不是吗?先请了唐雪晴,又找了聂沧杭,沈碧寒已然动用了自己现在可以动用的所有关系。

为今之计,她要做的便是在内家安静的等着关外的消息,然后再作打算。

至于蓝毅,她不能想,不去想,只因她一想到他便会心痛万分!心中暗暗的送了口气,聂沧杭嘴角微微翘了翘,不知嫂嫂的午膳用的如何了,不过我现在这肚子可是在咕咕叫的,咱们还是走快一些比较好!回到聂府之后,在府门的时候沈碧寒便带着望春与聂沧杭分道扬镳。

他回他的西苑,而她则向着锦翰院的方向而去。

少奶奶,您回来了!见沈碧寒进了院子,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夏英连忙对她行礼。

我眼下要去午睡,没什么重要的事儿莫要来吵我!淡淡的看了夏英一眼,沈碧寒不等她做出回应,便直直的向寝室方向走去。

少……有什么事儿么?看着夏英一脸为难的样子,没有跟着沈碧寒进寝室的望春问道。

嗯!点了点头,夏英道:回姐姐的话,今儿午膳之后二少奶奶便在前厅内等着少奶奶呢,还有丫头房那里来请少奶奶的话,说望柳姐姐的身子大好了,问问看她是继续留在锦翰院当差,还是另作安排!跟夏英站在一#,看着沈碧寒进入寝室的身影,望春面露难色的抿嘴思量片刻,然后吩咐道:凝霜姐姐这会儿子在何处?沈碧寒今日情绪一直不稳,眼下她既然说了不让人打扰,那她必定是不能去的。

不过她不能去,凝霜却不一定去不得!微微蹙眉,虽然不知望春找凝霜有什么事儿,不过夏英还是回道:凝霜姐姐说前阵子因为她身子有伤耽搁了不少活路,这会儿子正在锦临院规整少奶奶的嫁妆呢。

去给大少奶奶泡杯参茶送到屋子里去,我这会子去找凝霜姐姐!沈碧寒曾经与她说过,在这个院子里可以让她称之为姐姐的只有凝霜一人。

时候不长,网虫你到锦临院寻到了凝霜,在从锦临院#锦翰院的走廊上,凝霜听着望春说着沈碧寒的异样,不禁眉头深皱:你#少奶奶在越王府的时候见到了沈家的现任当家?望春扁了扁嘴,道:其实那沈家当家与雪如郡主过话的时候少奶奶根本就没出去,她们连面儿都没照过。

一边向前走,凝霜一边微蹙眉头问道:你可知那个沈家当家怎么称呼的?望春道:听雪如郡主说似乎是叫蓝毅!蓝毅?!毅少爷?眉梢高高挑起,凝霜徒然定下脚步:你说沈家现下的当家是蓝毅?!沈家有老爷有少爷,现任当家怎么会是身为义子的毅少爷?这怎么可能?!可是她们家少奶奶在知道沈家当家是蓝毅之后,便出现了那么异常,难道……心中想着某种可能性,凝霜加快脚步便要向沈碧寒所在的寝室方向奔去。

凝霜姐姐!叫住转弯欲要离去的凝霜,望春道:二少奶奶还在前厅等着呢!哎呀!想到二少奶奶蕙歌,凝霜心乱的一叹,转身向着前厅方向而去:我先去前厅便是!与望春到前厅之内,由负责掀帘的丫头将棉帘掀起。

凝霜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佯装镇定的进入厅内。

奴婢凝霜见过二少奶奶,给二少奶奶您请安!想起沉湖当日蕙歌的百般刁难,凝霜在说话和行礼上格外的小心谨慎,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看着福身在自己面前的凝霜,蕙歌迟疑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嘴角,努力让自己变得和蔼一些:日后我会经常到这锦翰院来,这些琐碎之礼凝霜丫头且都免了吧!身子微微一怔,凝霜抬头偷偷的睨了蕙歌一眼。

见她正对着自己尽量保持笑容,她眉头蹙的更紧了几分:奴婢遵命!看了眼凝霜身后刚刚免了礼的望春,蕙歌拢眉问道:你前半晌儿的时候是与大嫂一起去越王府的,这会儿子你回来,大嫂合着也回来吧!无论以前如何,现下的蕙歌知道,沈碧寒对她的大恩已然不是说说好话便可以还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她的这些丫头,这会儿也是一脸的和颜悦色!看了蕙歌一眼,望春低下头颔首道:回二少奶奶话,少奶奶跟奴婢是一起回府的。

可能是鲜少出门的远古,大少奶奶适才觉得不适,主子一到府里便躺下了!哦!这样啊!了然的应了一声,蕙歌关切的问道:可与大嫂请过大夫了?望春摇头:还未曾请过!点了点头,蕙歌道:听夫君说大哥要到晚上才能回府,大嫂若是身子不适的厉害,你们还是早早的请了大夫为好!对着蕙歌福了福身,望春回道:奴婢省的了!因看着我们家少奶奶的脸色不好,奴婢妄自作主过来问问二少奶奶可有什么急事要见少奶奶的,若是有的话,奴婢这就去请了少奶奶的话!接收到望春的眼神,凝霜屏息问道。

静静的多看了凝霜两眼,与以往不同,蕙歌笑着摇摇头:我今日刚出律罚堂,本想着过来与大嫂道了谢,顺便与她询问一些事情的。

眼下她身子不好,我也不急,莫要扰了大嫂,我明日再来便是!吃一堑长一智!暗道二少奶奶今时真的不同往日了,娘双颇有分寸的笑着对她道:等过会儿子大少奶奶醒了,奴婢一定与她说您来找她。

今二让二少奶奶瞪着这些功夫儿,是奴婢们的过错!没碍的!随意的摆了摆手,蕙歌道:这阵子我甚少走动,这回也正好来回走动走动。

你们好生伺候大嫂,莫要怠慢了,我这就走了!奴婢送二少奶奶!见蕙歌转身带着丫头厅外走,凝霜和望春福身相送。

凝霜姐姐,二少奶奶现下跟以前好似不一样了!透过窗棂看着蕙歌远去的身影,望春轻声呢喃着。

蹙眉看了眼身边的望春,凝霜道:望柳的教训你该是还记得吧,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抿嘴笑了笑,望春点头:姐姐放心好了,我省了!我先去看看少奶奶,你若是没什么事情好做,便去隔壁锦临院去清点一下少奶奶的那些嫁妆箱子!是!又点了点头,望春与凝霜一起出了前厅,然后一左一右分别向着寝室和锦临院的方向行去。

听望春所说,凝霜心想着沈碧寒见到蓝毅之后也许想起了什么,所以才会有些异样。

本想着去仔细的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天不遂人愿,她刚刚要推门进入寝室之内的时候,便见到不远处刚刚归府的聂沧洛。

奴婢给大少爷请安!福下身子,凝霜对聂沧洛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嗯!轻点了下头,聂沧洛问道:少奶奶可在屋里?凝霜点点头:在的!微微颔首,在掀帘的丫头打开房门之后,聂沧洛便进入寝室之中。

看着面前慢慢静止不动的棉帘,凝霜抿嘴思附片刻,然后转身离了寝室门前,随之出了锦翰院,朝着西苑方向匆匆而去。

寝室里,沈碧寒并没有午睡,而是正坐在创图上唏嘘落泪。

见聂沧洛走了进来,她甘慢用手中的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拭去,然后定定的看着他,却一句话都没说。

对上沈碧寒红肿的眼睛,聂沧洛眉头微皱,不过很快便扯出笑容道:怎么?今儿夫人去越王府的时候受欺负了么?怎的哭起鼻子来了?嘴角微微动了动,沈碧寒叹了漏气,然后又白了他一眼:我在越王府内的事情,夫君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何来的问我!?这男人一进来问的不是早前在延揽花厅的事情,而是问她是否在越王府受了欺负。

很显然今日她的习惯成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省得她花心思再去编排什么了!午膳的时候我曾派人来府里接夫人到浩瀚楼一起用膳,后来听闻夫人去了越王府。

轻轻的叹了口气,聂沧洛拿起一边的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她的泪眼。

一边擦着,他一边呓道:过去三年我对夫人那般恶劣你却还是淡然处之,一直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哭泣,却没想到今日回来你却在哭!聂沧洛没对沈碧寒说,他是为了她才回来的。

有些不适应聂沧洛的轻言软语,沈碧寒微微侧脸,躲开他为自己拭泪的动作:夫君这会儿不是该在商号么?为何却回来了?第一一零章 晴天霹雳将手中的帕子随意的扔到床榻上,聂沧洛坐在沈碧寒的身边道:适才为夫亲自去越王府接夫人,王府的家丁道夫人早回了。

反正在商号闲来无事,我便回来看看夫人。

一切来得太突然的,他没有料到唐雪晴会突然命人接沈碧寒过府,更没有想到,蓝毅会偏偏选在今日到越王府去求见唐雪晴。

太多的想不到,让他看到了眼前坐在寝室内独自饮泣的沈碧寒。

他从未想过她再见蓝毅会是何等的心境,不过他知道,即便在他梦呓的时候也唤着蓝毅的名字,那他们之间该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才对。

如今他前情尽知,却不唯独不知这样的过去,会让他如何以对?!有劳夫君挂心了!低眉敛目的绞着自己的手指,沈碧寒怏怏不快的道。

看着沈碧寒眼睑低垂的样子,聂沧洛略一沉吟,想起了今日她所经历的事情,不禁故意开口道:前晌儿的事情我已然听说了,在延揽花厅内你做的很好!抬眼瞟了聂沧洛一眼,聂沧洛嘴角微撇:夫君提前便安排了璇妹妹,就算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最后也不至于会失了身份!对于聂沧洛的举动,聂沧洛其实是很感动的。

不过这些感动与她今日所收到的冲击相比较,却显得是那般的杯水车薪。

淡淡的凝视着沈碧寒,聂沧洛无奈道:对夫人我已然没有隐瞒,为何夫人却要如此执拗的将我摒弃在心门之外呢?他问她在越王府的事情,她没回答。

不过在他问她家里的事情时,他却跟着自己转了话题,这点让聂沧洛多少有些挫败之感!心里咯噔一下,眉头微微蹙起,沈碧寒看着一脸晦暗的聂沧洛,却和适才一样,一句话都没说。

双眼与之直视,聂沧洛失笑:我不说对夫人如何有情,因为有过去三年为佐证,这样说未免牵强了。

但是夫人真的没有感觉到为夫的努力么?朱唇微启,沈碧寒一脸讶然!以前夫人曾经说过,我何苦来的谦虚?对!我骄傲,而且很骄傲!骄傲到你成亲当日逃婚的行径让我抓狂!夫人可知你当初逃婚害的聂家与我的颜面几欲扫地,成了整个金陵的一大笑柄!深深的吸了口气,沈碧寒屏息听着聂沧洛继续说下去。

今天是怎么了她不知道!不过无论接下来的是什么,她好像都已经麻木了,既然这样,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静静的凝视着沈碧寒,聂沧洛饱含深意的道:夫人眼下可否给我一个当初你逃婚的理由?有些不自在的将视线移开,沈碧寒苦笑着侧目看着一边的衣柜: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发现了,一定是发现了!枉费她一直说聂沧杭是神算,可是他却算错了聂沧洛的智商。

聂沧洛哼笑道:为夫适才与夫人说过,我是个骄傲的人,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其他方面,从来都会做到先察先觉。

你我这些日子同吃同睡,没道理你身上有所改变而我觉察不到!思绪霎那间变得清晰异常,心道他果然是知道自己恢复记忆了,沈碧寒狐疑的看向聂沧洛:虽然不知你是何时知道我恢复记忆的,不过既然夫君在哦啊就知道我恢复记忆了,何必到现在才道明?聂沧洛的目光闪了一下,然后慵懒的直接仰躺在身后的床榻上:夫人可知这次我回府之后觉得夫人如何?沈碧寒失笑:那是夫君觉得,我怎会知道!在回来之前,为夫根本就未曾想过夫人会怎样,也没想过要见你!微微苦笑,沈碧寒道:这完全在情理之中!在聂沧洛这次回府的时候,若不是老太太有命府中之人全部要到门前迎接,她也从未想过要见他!可是那日在府门前我见到你的时候才发现,若是你我不相识,那么我对你也不会有任何的敌意!他之所以冷待沈碧寒,完全是出自对三年前她逃婚的报复。

直到在外府门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聂沧洛才省的,若是没有那次逃婚,他不会聪慧灵秀的沈碧寒有任何的反感。

沈碧寒撇撇嘴苦笑:夫君觉得现在说这些有意义么?时间过去了三年,她也在轩园待了三年,如今无论聂沧洛再说什么,那三年的时光总是过去了的!当然有!重新坐起身来,聂沧洛扶着沈碧寒的肩膀,让她得以与自己对视:那日在书房内,我曾经想过你会指责我不该留你在轩辕,也曾经想过你会哭着让我原谅,却从来没想过你决然会跟我谈判,说我们扯平了!想到那日的情景,聂沧洛不禁又一次失笑!是那个时候吧!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对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兴趣!沈碧寒有些不耐:夫君可知那个时候的我是没恢复记忆的!?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没有恢复记忆!淡笑着点点头,聂沧洛拢眉道:夫人你恢复记忆该是在沉湖苏醒之后的。

夫人苏醒那日眼睛也微微有些红肿,该是也哭过的吧!聂沧洛认为聂沧洛轻视沈碧寒,不管他表面上对她多好,却从来不想她心中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他却低估了沈碧寒对聂沧洛的意义!沈碧寒不知怎的突然有种在这个世界上前所未有的沮丧感,无言的与聂沧洛对视一眼,她苦笑一声:聂家果然人人都不简单!跟着沈碧寒苦笑,聂沧洛松开握着她肩膀的双手:夫人可想过,若是你未曾恢复记忆,在知道为夫在和离上动手脚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呃?眉梢挑了挑,沈碧寒没有说话。

你会淡淡的一笑,然后冷静的回到府里再做筹谋,而不是对我挥巴掌!摇了摇头,聂沧洛果断的道:以前的沈碧寒没有记忆,她绝对会待在最安全的地方,不会贸然走出聂府,更不会女扮男装翻墙出了聂府。

以前的沈碧寒与我说的是帮着奶奶打理聂府内院,却不一定想要掺活府里内院太太们的争斗,对于二低眉今日之事,可以说你是逼不得已,却也可以说这是真正的沈碧寒原本就该有的手段!双眼中闪着丝丝光亮,沈碧寒轻轻的点点头,嘴角苦笑依然:夫君说的都对,我在沉湖醒来之后所做之事与以前的确反差太大了,若不是有夫君帮衬着怕是早就露陷了!关于这点,沈碧寒其实打才能够一开始便是知道的!恢复记忆之后的夫人变得不淡定了!聂沧洛双眼一眨不眨的将话说完:既然夫人恢复记忆了,可否给为夫一个你当年逃婚的理由!?早前我们便说过,我们是朋友,而不是夫妻,所谓夫妻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眼下你我相处的这种关系不好么?我对聂府无所求,你也对我无所求,那个三年前的理由对我们现在生活又能有什么改变?此时此刻你何来的要如此咄咄逼人的要我给你一个逃婚的理由?太累了!沈碧寒觉得自己太累了。

一日之间她先是见到了蓝毅,平静了三年的心湖再次波涛汹涌,这本就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前路不明,面对聂沧杭的表明心迹,她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想要找个肩膀来依靠。

此时此刻,再次面对聂沧洛,她真的是心脾俱累了,这个男人一直都深不可测,与他相处要动心思,可是眼下她最不想的便是动心思去做什么……包括说话!静默片刻,心中思绪千转,聂沧洛定定的注视着沈碧寒:若是我一定要个理由呢?为止气结的回瞪着聂沧洛,沈碧寒对他反问道:若我说当年是因为蓝毅,夫君会怎样?深不可测这四个字一直被沈碧寒套用在聂沧洛的身上,适才听了他对一些事情的阐述,沈碧寒实在没有把握,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明明知道她恢复了记忆,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与她过着日子。

她甚至觉得自己今日的行踪,他也是知道的。

他是聂家的当家,蓝毅是沈家当家,那合着他也该是认识蓝毅的吧!?可是既然他什么都知道,又何来的问她?难道只是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么?温润的面容不再如初,聂沧洛面色徒沉:你说三年前你逃婚是因为蓝毅可是当真?!沉溺在聂沧洛满是侵略性的目光中,沈碧寒的身子颤了一下。

扬起扬眉,直直的迎上他的目光,沈碧寒沉声道:夫君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这样对你对我,都没什么益处!她的心已经很乱了,实在疲于应对聂沧洛现在的咄咄逼人了!你……眼中第一次闪过一道厉光,聂沧洛伸手扣住沈碧寒的锁骨将她重重的压在床榻之上:你说你在与我成亲的时候想要回去占蓝毅?!虽然想过这种可能,不过这话从沈碧寒的嘴巴里吐出来,对聂沧洛而言,却是不能承受的!是!冷冷的承认,沈碧寒挣扎了两下见实在抵不过聂沧洛的力气,对他道当初我之所以逃婚是因为我与蓝毅情投意合,你想要的是这个答案吧!?放手!她以为自己在这今生可以与疼爱自己的父母欢度一声,可是他们至今生死不明。

她以为蓝毅是她一生的良人。

却在此刻看不清楚他的脸。

她以为她和聂沧洛两人可以和平相处,却从没想过今时进刻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心中想着思绪纷乱,再加上聂沧洛伸手将她压制在床上,沈碧寒伸出空闲的双手欲要向他的脸上挥去,却被他的两手紧紧握住,用力的压制在头顶之上。

若是我想要挨打,你随便打,若是我不想,这张脸你便打不得!放手?!冷冷的一哼,聂沧洛倾身向前对着沈碧寒的面颊失笑道:否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的是我,日后就要安安分分做我的妻子,而不是想着其他的男人!聂沧洛呼出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脸颊,沈碧寒心下一紧,用力的挣扎了几次,她怒道:你我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们说好的!口说无凭!打断沈碧寒的叫嚷声,聂沧洛冷道:别人可不知我们说好什么,他们都知道你是府里的大少奶奶,我的妻子!他是怎么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前的时候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焦急,在他沉湖的时候他那般救她,只是告诉自己她是他的妻子,他的责任。

凡事都该有理由,过去她没有那份记忆,不知逃婚原因为何,他那般对她,是他欠她的,他素来不喜欠人什么,所以他跟自己说,她既然是他的旗子,他就该好好待她。

他要补偿她,而补偿她的前提是她必须活着!可是此时当她说出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逃婚的嘶吼,他却莫名心痛,好似心中压着一块巨石一般,无法得到舒缓!你放手!对上头顶上闪烁着幽光的眸子,沈碧寒心神一怔!这个男人此刻像极了一头暴怒的狼!他看她的眼神是那般的幽冷,那般的虎视眈眈,好似她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一般!少奶奶……听到屋子里的正常声,刚刚从锦临院回来的望春兀自进了寝室。

双手依然禁锢着沈碧寒的双手,聂沧洛面色阴沉的坐直身子,然后转身对门前的望春喝道:出去!是!面色忽的变得潮红一片,望春惊恐莫名的点了点头,转身飞快的便退了出去。

沈碧寒和聂沧洛都是主子,他们本是夫妻,有什么亲密之事也合情合理。

望春的心里以为他们是在行周公之礼,慌忙的便退了出去。

知道再挣扎也是徒劳,沈碧寒不再费力,毫无生气的平躺在床榻上,她仰头对着床榻上的棉纱道:无论你如何在乎我三年前的逃婚一事,错已筑成,根本就无法改变什么了,眼下你还想要什么?什么等到沈家的消息回来之后再做打算?什么日后靠着聂家进入朝堂?沈碧寒以前是这样想的没错,可是她的这些想法全在蓝毅出现之后一个个土崩瓦解!聂沧洛说的没错,她变得不淡定了!如狼一般狂野的再次对上沈碧寒的眼睛,聂沧洛一字一顿的道:我想要你,想要整个沈家!怔怔的凝视着与以前有着天壤之别的聂沧洛,沈碧寒呐呐道:狼子野心!你混蛋!俯下身子重重的覆上沈碧寒叫骂的嘴唇,仿佛呼吸被夺走一般,沈碧寒瞪大眼睛不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聂沧洛,有些心痛的松开沈碧寒的双手,起身离了床榻,聂沧洛整了整自己的身上的衣裳,道:你要记得……你口中所说的这个混蛋是你的夫君!他从没想过要如此开始与她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不过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让她离开聂府了,在有了某种认知之后,聂沧洛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她留在聂府!沈家他要!沈碧寒他也要!混蛋!看着聂沧洛欲要离去的背影,沈碧寒拿起手边的枕头便向着他的身上砸去!没有任何的闪躲,默默的任枕头砸落到自己的背脊之上,聂沧洛背对着社你喊,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其实夫人恢复记忆之后若是可以更加隐忍积分,完全像以前在轩园时一样,对任何事情都不放在欣赏,今天我也不会如此。

可是夫人恢复了记忆,拥有了两世记忆的你,受不了自己过去那么空白的三年!手中抓着另外一个枕头的动作蓦然顿住,沈碧寒不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背对自己的聂沧洛。

两世!他居然说两世!hysteria!转身看向沈碧寒,聂沧洛温和的道:夫人可知在这个世上有癔症一说,却没有歇斯底里这四个字?虽然距离沈碧寒说出这几个字已然有一个时辰之久,聂沧洛却还可以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在弄堂暗处听到她对聂沧杭说出这四个字时的激动心情。

聂沧杭也许会以为她说的是她家乡的话。

但是他不同,这四个对他的意义已经不是简单几句话便可以形容的了。

穿越来的?!浑身止不住的轻颤,感觉自己的牙齿在不停的打着架,沈碧寒张了张嘴,终是说出了这句问话。

他适才口中所说的hysteria是英文!今天她在回府的途中曾经跟聂沧杭有哪个到过歇斯底里四个字!难怪他会突然回府了,他该是她出越王府的时候便跟在她后面的。

可是眼下即使心中有着这个认知,沈碧寒却没有过多的心情去暴跳如雷,她局的惊讶的是这个和她同塌而眠许久,俄日切深不可测的男人,居然也是穿越来的?晴天霹雳……老天眼是要雷死她吗?今儿夫人出府受了风寒,且好好歇几日吧,明日奶奶那里为夫会先行过话的!知道沈碧寒和自己一样需要时间消化眼前的事实,聂沧洛温和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出了寝室。

平穿花嫁娘 第一百一十一章:无法无天聂沧洛离去之后,沈碧寒哭笑不得的从床榻上滑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抱着自已的双腿跌坐在鞋塌之上,她眼中的泪水干了湿,湿了又干。

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见聂沧洛离了寝室之后,望春再次进了寝室来,看到沈碧寒的样子,她不禁一时间慌了手脚。

双眼似是没有焦距的聚集在寝室的房门上,没有了苦笑,沈碧寒只是任由自已的眼泪不停的滑落。

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望春焦急的上前蹲到她的面前问道:我的少奶奶啊!您千万莫要吓奴婢啊!沈碧寒今日的情绪不稳定,望春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眼下再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心中满是不安!少奶奶……没等望春再说什么,沈碧寒已然轻颤着身子从鞋塌上站起来。

水漾的双眸瞪得滚圆,她直直的走到一边的梳妆台前,胡乱的将自已的首饰盒打开,然后将里面的首饰一股脑都倾倒到桌上。

少奶奶要找什么,奴婢帮着找了就是了。

看着沈碧寒的动作,望春眉头纠结到了一起。

……依然没有任何言语,默不作声的从桌上拿起两根发簪,沈碧寒将之插到云鬓之上,然后兀自转身回到床榻上,将摆在内侧的线盒子取了出来。

少奶奶……看着沈碧寒从线盒子里拿出剪刀,望春双眼惊恐的看着她。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没你的事儿,不想惹麻烦就老实在这里待着!终是看了望春一眼,沈碧寒一脸冷意的拎着剪刀直直的出了寝室。

看着沈碧寒怒气冲冲的样子,望春顿时慌了手脚。

唇瓣轻轻颤动着,她不住的自言自语道:要出事了,要出事了……可是即便她口中如此呢喃着,却依然听着沈碧寒的话,没有立刻跟着沈碧寒出去寝室外。

沈碧寒一直待她极好,她知道……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她依着主子的意思,就一定没错。

出了寝室之后,沈碧寒手拎剪刀,左右张望着看了锦翰院的前院一眼,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掀帘丫头:大少爷往哪里去了?一脸惊恐的盯着沈碧寒手里的明晃晃的剪刀,小丫头咽了咽口水,颤声道:书……书房!扁着嘴看了小丫头一眼,沈碧寒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厉光,然后快步向着书房所在的方向而去。

奴婢给少奶奶请安!刚刚受过罚的望月是在院子里的美人靠歇着的晒太阳的,见沈碧寒远远而来,她咬牙站起身来,对着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冷冷的睨了望月一眼,沈碧寒没有说话,继续向着书房的方向快行!狐疑的皱起眉头,望月一脸不解的看着沈碧寒的渐行渐远的身影。

一道光亮一闪而过刺痛了她的眼,定晴顺着光亮的反射线回望一看,见神碧海的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她本来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没有一丝血色!想到沈碧寒适才的面色,望月直觉要出事情。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再冒然去找老太太,只得壮着胆子,顺着沈碧寒离去的方向跟着她前行。

奴婢见过大少奶奶!见沈碧寒来到书房门前,在书房外候着的两个小丫头连忙对她行礼:大少爷这会儿子正在里面跟商号的孙管事谈事情,要奴婢通禀么?站在书房的门前,沈碧寒用力的闭了闭眼睛,然后又睁开。

粗气微喘的低头看着半遮在衣袖里的剪刀,她深吸了口气,然后一脸戾气的推门便闯了进去。

少奶奶!惊呼一声,两个小丫头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碧寒早已进到了书房之内。

聂沧洛本在和商号的孙管事谈生意的事儿,因为沈碧寒的突然闯入,他剑眉拢起,条件发射的和孙管事一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一脸温和的道:夫人这会儿子过来有什么事儿吗?小的见过少奶奶!孙管事长的十分清瘦,而且络腮一脸的胡子,可是当他看到沈碧寒标致的样貌,又听聂沧洛称呼来人为夫人,他这心里也就有了几分底!没有回答聂沧洛的问话,沈碧寒脚下的步伐非但没有停顿,反倒加快了频率。

快步冲到书桌前,她微微嘲笑着摇摇了摇头,在与聂沧洛只有一壁之遥的地方高高的举起握着剪刀的手,她用尽了自已全部了力量,狠狠的向着聂沧洛便刺了过去!好!他不是不放她走吗?她用自已最极端的方式来逼他就范!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电光火石之间,聂沧洛扬手挡向由高向下斜刺向自已的剪刀。

噗哧一声!随着衣物被割破的声响而来的是更为沉闷的一声响,手臂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传来,聂沧洛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手起又要剪刀落的沈碧寒:夫人!你是不是疯了?!她可知这个世界不似她的前世,女子若是敢行刺夫君会被火烙的!我疯没疯夫君你还不知道么?声音中满是怆然之感,沈碧寒高举着剪刀,双眼几乎都泛着红色:我若是疯了也是你逼疯的!说完话沈碧寒再次挥舞着手里的剪刀向着聂沧洛刺去!妈的!以前不确定他是穿越来的,若他只活了今生,没有前世也就罢了!现在一切得到确定,他明明有前世的记忆,却要还妄想思想中没有男尊女卑思想的自已强所在聂家尊崇什么夫者为天?这根本就是罪无可怒的!微微侧身躲过了沈碧寒的又一次乱刺,聂沧洛欲要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腕,却在她胡乱挥舞剪刀的动作下告罄。

他倒不是怕被剪刀伤了,而是怕她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已!哎呦!我的大少奶奶哦!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一愣一愣的,孙管事没有其他的方法,只是向后退了几步,躲到一边急的干跺脚!大少奶奶,您这样会伤到大少爷的!惊呼一声,望月瞅准时机整个人从后面扑倒沈碧寒的身上。

在突如其来的冲击下,沈碧寒一个踉跄手持剪刀身子向前扑倒而去。

小心!脸上闪过一抹惊色,聂沧洛眼见沈碧寒手中的剪刀向上快要刺到她的身体时,大手一挥,将另一条手臂直接挡在剪刀之上。

滚开!一阵手忙脚乱中,沈碧寒没有过多理会聂沧洛手臂上的伤势,而是翻手将望月用力的推了出去。

你把剪刀先放下!手心朝下,即便伤了手臂,双手依然平摊在身前,聂沧洛还真是担心她会伤到自已。

既然我拿着剪刀冲进来,就没想过这么容易便放下!言辞凿凿的看着聂沧洛一脸淡定的表情,沈碧寒挥舞着剪刀再次向他冲去。

她真的疯了吗?不尽然!适才她依然仔细想过了,她短时间内要留在聂府是必然的。

不过她就是气不过同为穿越人,却玩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吃了闷亏不出声!送他三个字:不可能!沈碧寒向左边挥剪刀,聂沧洛便向右转。

她向右挥剪刀,他便向左转。

他们夫妻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胡乱的挥舞了没多久,沈碧寒的体力已然到了临界点。

瞅准这个机会,聂沧洛伸手欲要将她手中的剪刀大落在地 ,却见她忽的将手腕一转,用剪刀直指着自已的脖颈!沈碧寒!你够了!一声怒喝,聂沧洛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适才在寝室时候的阴冷表情。

大少奶奶,您千万不要一时想不开啊!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不过在眼前这种形势下,孙管事能做的也只是劝着不要出了人命。

我够了!一脸的凄然笑意,沈碧寒点点头,使得自已的脖颈不停的摩擦着见到的尖部:我的确是受够你了!要么你今儿休了我!要么你我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说!羞辱!同为现代人的他,禁锢了她的自由,想要掌控她的人生,这对她也算是屈辱!狠狠的瞪视着沈碧寒,聂沧洛握紧双拳,使得自已手臂上的伤口血流的更凶了几分:你这是在威胁我?!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沈碧寒现在这样不顾及别人在场如泼妇一般拿着剪刀一阵乱挥,根本就是算准了几天出路的,可是她似乎太低估他了吧!眉梢高挑,沈碧寒一脸无所谓的道:如果你觉得这对你算是威胁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你先出去!聂沧洛面无表情的转头对孙管事吩咐道。

呃……是!佯装镇定的点了点头,孙管事恭身退出了书房!外面都说是聂家大少娶了沈家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他们都道沈家大小姐如何如何的好,却从没见过其人。

眼下他见到了,却又不是该如何形容了。

这哪里是什么恭顺谦德的女子啊!根本就是一只母老虎吗?不过看他们主子的样子,似乎对这母老虎的态度与外界传的不一样呢!没有去看与自已对峙的沈碧寒,聂沧洛看向她身后的望月,道:你也先去外面候着!是!面色依然苍白,望月低头也出去了。

将视线重新放在沈碧寒身上,聂沧洛冷静自持的道: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你把剪刀放下!沈碧寒气结:我刚才给你两条路走,没有我要放下剪刀这一条!因为失血微微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聂沧洛摇了摇头向沈碧寒前行了两步,扶着桌脚道:你很明白现在的状况!第一,我不会休了你,第二你杀不了我。

前世你是谁我不管,不过沈碧寒……你生是我聂沧洛的人,死是我聂沧洛的鬼!握着剪刀的手一顿,听了聂沧洛的话沈碧寒一脸的讶然!出手如闪电!在沈碧寒怔愣之际,聂沧洛挥手将她手中的剪刀打落在地。

几乎是同时,他满是鲜血的手臂在沈碧寒的面前一抹,摘去了她头顶上的三根发簪。

聂沧洛被她刺的遍体鳞伤,不过她也确定了他的心意。

看来以后想要离开聂府,还需要大费周章啊!将地上的剪刀收起,又将自已的袍襟撕下,聂沧洛一手拉着群襟的一边,一边用嘴叼着其中的另一边用力的将自已的手臂绑好先做了简单止血,然后对着门外唤道:来人!很快,侯在书房外的孙管事、望月和几个丫头便都重新进入到书房之内。

夫人今儿脾气发过了,为夫知道错了,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别有深意的在沈碧寒耳边一阵低语,聂沧洛弯身上前将沈碧寒扶起,然后吩咐一边的两个小丫头道:送大少奶奶回房,记得让望春将大少奶奶屋子里的锐舞全部收起,告诉她,若是少奶奶有什么闪失,小心她的脑袋!今日她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该是快要到崩溃的地步了。

是他太急进了,若不是适才在寝室他出格的反应,她合着也不该是如此这般的极端吧!一阵阵钻心的痛楚从手臂上向着全身四处蔓延,低头看着自已两只手臂上的伤,他不禁心中一叹:她如此伤他,可是他自已却还在为她编排着合理的理由!是!惊慌的应了声,两个小丫头搀扶着沈碧寒出了寝室,送她回房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一边的望月眉头几乎纠结成了一个疙瘩!大少奶奶明明要杀了大少爷,可是他不但不追究,却还对她百般呵护,这已然超出了她的认知!不是没看出望月眼中的疑惑,聂沧洛对着沈碧寒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道:你救主人心切本该赏你,可是适才你那般行事可想过会伤到大少奶奶?刚刚还想着聂沧洛对沈碧寒太过关心,这回儿子聂沧洛又如此说道,这样望月的脸色不禁又更加了苍白了几分。

脸色苍白的应了声,望月道:适才情况危急,奴婢当时一心记挂着大少爷的安危,根本就无从顾及到大少奶奶!想想沈碧寒适才的反应,道:打今儿开始你要记得,你是内院的丫头,无论在何时何地要考虑的都该是大少奶奶的安危,而不是我!关于这点你可省的了?低头颔首,望月嘤咛道:奴婢省的了!眉峰挑高,聂沧洛又道:一会儿出去与院子里的人都说了,今儿的事儿谁都不许在老太太面前多嘴。

慌忙的跪在地上,望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白了。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聂沧洛心中大感不妙:你已然通知了老太太?!一定是这样的!慌乱的点了点头,望月道:奴婢适才看到大少奶奶带着剪刀来寻大少爷,怕是会出事跟了过来。

适才知道真的出事,便让院子里的小丫头去通知老太太了!你好大的胆子!不顾手臂的伤势,聂沧洛用力的拍了下面前的书桌。

即使是刺痛难忍,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上次沈碧寒只是打了他耳光,府里的人们便囔囔着要追究下去,眼下他身上都挂了彩,且等着老太太来了,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思及此,暂且将望月放下不说,聂沧洛转身对一边的孙管事道:你且先回商号去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是!恭身对着聂沧洛作了一揖,孙管事转身便要离开书房。

当他快要走到门口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沈家商号今日将名帖送到了浩瀚楼,说是要到府上来求见大少爷探望大少奶奶!事情一出便要连着趟儿,让人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双眼微眯,聂沧洛思附片刻,然后对孙管事道:回帖,近两日大少奶奶身子有恙,请沈家商号十日之后来到府上探望把!蓝毅是沈家的当家,现下既然沈家商号发的名帖,那么要来到聂府登门的除了他不做第二人选。

聂沧洛明白,若是自已想要得到沈家的家产,就必定要沈碧寒出面与蓝毅交涉,不过以她现下的状况,让她跟蓝毅见面么?这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小的省的该怎么做了!点了点头,孙管事终是离了书房。

孙管事刚走没多久,聂沧洛与望月还没说上两句便听到书房外脚步声杂乱,入耳的解释窸窸窣窣的衣袂摩擦声,心中知道是谁到了,聂沧洛心叹来的倒是挺快的。

然后便起身迎接书房外的客人。

洛儿!我的洛儿啊!书房的房门刚刚打开,老太太发颤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

又看了眼自已血淋淋的手臂,聂沧洛无奈一叹,然后起身向着刚刚进入书房的老太太恭身行礼:孙儿见过奶奶。

给奶奶请安!这该死的碧寒丫头我看着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居然该对你东道字!看着聂沧洛一身血腥的样子,老太太嘴巴大张,一脸的心疼难耐之色。

颤声说了两句话,她对身后带着的大夫道:快些与大少爷止血治伤!连忙应了声,大夫放下药箱开始为聂沧洛止血!母亲,侄媳妇儿这是要弑夫啊!如此无法无天、大逆不道之人怎可继续留在府中?这次四太太成了第一个说话的人。

平穿花嫁娘 第一百一十二章:强强联手拢眉让大夫为自已的手臂进行着包扎,聂沧洛淡淡的抬头看了四太太一眼,道:侄儿有说我这两条手臂是夫人弄伤的么?那你说你这伤是怎么弄的?见聂沧洛还能仔细说话,老太太心中的大石落地。

很快她便恢复了往日的主母之风,由老嬷嬷搀着转身坐到书房的椅子上,一脸的肃穆之色。

她原以为沈碧寒可以接替她的位子,将聂家治理妥帖。

上次的时候她掴掌聂沧洛,她还可以含糊过去,不过这次她居然对她的宝贝孙儿动了剪刀,这回说什么他都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蹩眉飞昵了老太太一眼,聂沧洛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等到大夫的包扎完毕,才起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却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老太太的问话。

因为大太太被禁足,而沈碧寒在锦翰院闹得这场风波知道的人还较少,所以这次跟着老太太过来的也只有正在她屋里的四太太和几个姑娘,这其中并不包括聂惜璇。

站在老太太身边,四太太看着聂沧洛即使受伤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禁哄慰道:我说洛儿,这媳妇儿是自已的不假,不过你堂堂的聂家大少也,前几日被掴掌的事情已经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会儿子又出了这么一出……你可想过自已大少爷的颜面何在?打人要打痛处!四太太深知聂沧洛秉性骄傲,最在乎的便是自已的颜面,她这会儿子提到这点,就是冲着他的秉性去的!你且先于我说,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弄的?侧头看了聂沧洛一眼,老太太又一次问道。

他身上的伤是谁造成的这书房内的众人个个都知道,不过老太太却想要看看聂沧洛对沈碧寒到底可以维护到何种程度!从沈碧寒沉湖当日他的异常举动,到她沉湖醒来之后他喜笑颜开的样子,再到前几日的掴掌事件,再到今日之事,她倒要看看自已的孙子会因为沈碧寒改变到何种地步!嗯?看着自已已然长大的宝贝孙子,老太太嗔道:你适才不是说这伤不是你媳妇儿弄的么?孙儿的确是这么说的!淡笑着点了点头,聂沧洛戏谑道:不过孙儿的意思是说,就算是碧寒弄伤了我。

只要我不说有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奶奶也就不必过问了!四太太愣了一愣,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洛儿这话说的有歧义!轻蔑的瞟了四太太一眼,聂沧洛道:何来的歧义?对聂沧洛的轻蔑之意不置可否,四太太继续道:洛儿你是我们聂家的顶梁柱,这是众所周知的。

在这聂府之中,别人的事情都算小事,唯独你的事情不算。

在你看类就算再小的事情,在老太太和我们看来就是天大的事情!沈碧寒的厉害她前半响儿的时候已然领教过来,在四太太看来,若是时日长了,这新受宠的大少奶奶,必然会是府里主母的有力争夺者。

本来她还想着沈碧寒千万不要出错,若是她敢出了纰漏,她就一定会在她雨翼未丰之前除掉她。

蕙歌害的沈碧寒沉湖老太太便要将她休掉,与蕙歌相比,沈碧寒这算是持刀伤人,是故意的,更应该严惩!她没想到,这个机会居然会来的这么快!聂沧洛皱起眉头,表情上却没有太大的改变:啊——依着四婶娘的意思,今儿你们大家是一定要替我讨个说法的?听了四太太的话,越俎代庖四个字,聂沧洛总算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有了前半晌儿的事情做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四太太是冲着什么来的,看来他这次想要跟上次一样息事宁人是不大可能了!自然是这样的!对着老太太一颔首,四太太会了聂沧洛的问话。

眉头皱起,聂沧洛眯眼睇着自已的四婶娘,心中不禁冷笑一声!略微沉吟片刻,老太太方开口道:四房的,你觉得此时此刻怎么处置妥当!?沈碧寒她喜欢,不过那是以前她觉得这个孩子大方懂礼,而且还知道进退,尤其通过稍早时候蕙歌的事情上,她的心底更是对她赞赏有加!不过要她当家的前提是她要对自已的孙子好,可是眼下掴掌时间过去才没几日,又见了血腥,这样的一个危险因素,她是绝对不能留的!总之一句话——她不能因小失大!见老太太问四太太贾氏要如何处置,聂沧洛低眉敛目的看着自已的手臂,心中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抬眸睨了聂沧洛一眼,见他低头不语,四太太道:母亲大人明鉴!侄媳妇自从加入沈家之后三年无出,而且此刻还有锐物欲要对洛儿行凶,这样的大少奶奶,我们聂府绝对是要不得的!四婶娘直接说要怎么处置变好,无需如此大费周章!眉头皱了皱,聂沧洛伸手把玩着手臂上包扎伤口的布条。

四太太见聂沧洛的眉头皱了一下,便不动声色的继续道:请母亲命人将大少奶奶传来,然后命洛儿休妻,将之送到官府法办!四太太的话说的正气凛然,可是听到聂沧洛的耳朵里后,却让他不由冷笑了一声:夫人现在情绪不好,我已然命人将她送回寝室歇着了,且不用传她了!洛儿!轻斥一声,老太太开口道:世上的事情凡是都要三思而后行,若是一意孤行最后便会像今日一般,受到伤害的还是自儿个!母亲明鉴!自持的一笑,四太太也对聂沧洛道:蕙歌是府里的二少奶奶,她犯了错母亲尚且要办,侄媳妇儿与之等同,今日她伤了你,若是还要留在聂府的话,势必是过不了我和母亲这一关的!四太太所说之话异常坚定!她今日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一定要让沈碧寒在聂府消失!哼!忽的从书房外传来一声轻哼,随着轻哼而来的还有一道厉声呵斥我倒要看看,今儿有我在这里,谁能将我二房的大少奶奶逐出府去!随着生硬的话语出口,聂惜璇已然带着望香进到了书房之内。

璇丫头大胆!老太太还在这里,何来的你如此嚣张?见聂惜璇来的气势汹汹,四太太扬手一指,对着她怒喝道。

上前疾走了两步,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聂惜璇转身欲四太太目光相接:今儿的事情即使奶奶在场,没有我的松口,四婶娘你休想动我二房任何一人!虽然平日里佯装亲昵,别人看不出什么,不过聂惜璇与四太太的隔阂由来已久。

适才她既然开口说了那番话,就打定了撕破脸的主意!你……指着聂惜璇的手微微发颤,四太太道:她胆弑夫这是大忌中的大忌,不是你一个丫头说不把她怎么就能了解的!以前的时候聂惜璇私底下对她如何,四太太不去计较。

不过今儿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是摆明了要跟她对上了。

眼下要将沈碧寒逐出聂府已经不是她要除掉她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日后她自已在府中地位了!那若是再加上一个我呢?!终是出了声,聂沧洛欣然从椅子上起身,与聂惜璇比肩站定在书房之内。

沈碧寒之所以要刺伤他是为了什么?她想要被他休了!他宁可被他刺伤都未曾说过要休了她,若是这会儿让老太太和四太太将她逐出聂府,那他不是白白挨了两剪刀了吗?你……你们……先是看看聂沧洛又看了看聂惜璇,四太太转身看向一边的老太太:母亲大人,这两个小辈儿我看是要造反了!你们这两个孩子!顿了下手中的拐杖,老太太对老嬷嬷道:你且去寝室将大少奶奶请来,这事儿若要处置必定要当她本人,如此一来她也算没有怨言!老太太处理事情一直讲究的是公平,当初要休蕙歌的时候她是当着蕙歌的面儿的,这次要休了沈碧寒,自然也要当着她的面儿!且慢!伸手阻了老嬷嬷的去路,聂沧洛道:奶奶,我适才已然说过了,夫人现下心绪不好,无需传到这里!若是老太太问沈碧寒的意思,她巴不得要聂府休了她呢,关于这点聂沧洛怎会不知!今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聂沧洛心想她的抗压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即使适才她疯了似的要刺他,他也根本就没想着要她来第二次面对府中长辈的三堂会审了!洛儿!过去三年的时间内你对她不闻不问,何来的现在她这般对你,你却处处维护于她?见聂沧洛一脸坚定阻意,老太太不禁用力的拿手中拐杖戳着地板。

奶奶!语重心长的唤了一声,聂惜璇看着她道:上次嫂嫂掴掌大哥的时候我就曾经想过,夫妻之间好比牙齿与嘴唇一般,这一辈子有多长?在这里的时间里难免会有磕磕绊绊,为何嫂嫂只是动手打了哥哥两下,我们一家子便都要声势浩大的前来声讨,您不觉得这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么?老太太道:你的意思是今儿就算她伤了你大哥,我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聂惜璇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气府里没人比老太太最清楚。

以她适才摆出的姿态来看,今日这沈碧寒她是保定了!转身看了眼身边的聂沧洛,聂惜璇道:以前的时候二嫂犯了错,您秉着公正嫂嫂醒了交由嫂嫂这个受害人处置,眼下嫂嫂伤的人是哥哥,哥哥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

您适才也说了,媳妇儿是哥哥的,自然赏罚由他了!听了聂惜璇的话,四太太险些气火攻心:你这明摆着实要包庇她!嗤笑一声,聂惜璇继而转身看着四太太:我是不是包庇她四婶娘您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整件事情只有哥哥一个人说了算!说完这几句,聂惜璇背对着老太太仰首对着屋子里的看客们挑眉怒道:莫要以为没了我母亲,我二房就一个可以出头的人都没了。

我这话今儿就搁在这儿了,谁想要今儿动我二房一个人,我定要你们好看!她这话是说给四太太听的,也是说给府里众人听的!四太太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盯着聂惜璇好一会儿,见她在视线上丝毫没有回避,四太太气极的对老太太道:母亲啊!您眼下还在这里坐着呢,这些小辈儿便不将儿媳放在眼里。

日后府里的事情儿媳还怎么去打理?若是今儿您真是依了璇丫头和洛儿,那我连带着我们四房在这家里可是没法过了。

一边说着话,四太太还佯装委屈的掉了两滴眼泪。

四婶娘这话的意思我听着怎么是想要分家啊?不由一笑,聂惜璇扬眉对上四太太的双眼。

聂惜璇此话一出,老太太的脸色也变了:这偌大的聂府四房同住还嫌空的慌,我看今儿谁想要跟我分家!知道聂惜璇已然不将自已放在眼里了,四太太低声抽泣道:母亲您是看到的,眼下在这府里低我一辈子的璇丫头都对我如此。

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洛儿的安全么?今儿若是洛儿家的得不得应有的惩处,儿媳这次不孝了,也只得分家了!吃准了老太太不舍得老了老了还将几个儿子分出去,四太太说这句话的语气格外坚定!看着四太太声色犬马的表演,聂沧洛邪气的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等着看聂惜璇如何应对!不等老太太说话,聂惜璇先是一笑,然后一瞪眼道:若是要对我嫂嫂如何不可以,四婶娘您要是分家的话,我可是一点都不介意的!被聂惜璇强硬的样子骇到了,四太太磕磕绊绊道:分家可以,不过要等到四房全到才可以觉得府中财物如何划分!聂惜璇被气的笑了。

淡淡的睨了四太太一眼,她瞪大眼睛倾身对上四太太的眼睛:四婶娘说笑了,敢问您入住聂府是的时候是带着什么进来的?你心中该是明白的,府中的所有东西,大到亭台楼阁,小到一花一草全部都是我父亲与哥哥一起拼搏来的?可有爷爷留下的一样儿?我们自已的东西,何来的四房到了齐分?你可曾记得早在我七岁之时这家里便是分了的?依我看只要其他两房说了话,你们搬出去即可!您在这儿与我说什么财物划分只能让能让我觉得您如此那强盗一样!这句话早在聂惜璇小的时候便想着要说了,可是她一直忍到现在,此刻将话说明白了,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府里的房契、地契还有外面的商号田产全部都是二房的,伯母婶娘们即便是要分,怕是也分不得的!因为手臂的痛楚,聂沧洛眉头紧皱的补充道。

听到聂氏兄妹前言后语的强强联手,四太太忙道:我们两房说分家还算不得什么,还有大房与三房呢?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代三房做主。

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聂藏杭一脸平静的进入书房之内,然后对着老太太恭身一礼:奶奶!这些年我们四房全靠着二伯与大哥在外拼搏,璇妹妹适才说的对,这家早就分过了,眼下我们其他几房都是靠二房养活着。

今儿若是四婶娘要再分家的话,未免强盗了些。

这样吧!若是四婶娘要分家,我且可以代三房做了主,将西苑众人搬出去就是!说完话聂沧杭又对着老太太作了一揖!你们说的这都是什么浑话?我老婆子还有口气呢,你们便囔囔着要搬出去么?老太太又用力的拿拐杖戳了戳地板。

老太太不糊涂,而且对二房一直有愧!若不是她一意孤行,也不至于害的二儿媳气死,眼下聂沧洛和聂惜璇说话虽然强硬了些,也没有给四太太面子,不过他们说的全部都是实礼儿。

这老了老了,她也不能在跟以前一样偏袒其他儿子了。

聂沧杭的话说到这份上了,四太太心中大叫不好,暗暗的缩了缩脖子,她咬碎了一地银牙,声泪俱下的对老太太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他期期艾艾的道:母亲身子大好,这年轻的时候都过来了,到了您晚年儿媳妇怎舍得离了您身边。

今儿的事儿您都看在眼里,我要处置侄媳妇儿还不是为了洛儿好么?暗暗的叹了口气,老太太住着拐杖从椅子上起身,然后看向站在自已面前的两个孙儿一个孙女儿:这分家的事情莫要再提了,璇丫头说得对,洛儿才是这事儿的受害者,关于如何处置你且看着办就好。

我老了……这府里的事儿以后你们年轻人说了算啊!虽然搁着辈分,不过老太太对她的这两个孙儿一个孙女儿还是十分了解的。

他们此刻联起手来拧成了一股绳,无非就是不让她过问沈碧寒的事情,现下她如了他们的愿,一切也该了结了!平穿花嫁娘 第一百一十三章:又是传话!事情比想象中去的要快些,在聂沧洛和聂惜璇的力争之下,又加上聂沧杭的推波助澜,四太太吃了瘪,沈碧寒手持利器对聂沧洛行凶之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几日之后,经过了时间沉淀的沈碧寒终于恢复了平静。

抱着万事从头计议的心态,她渐渐的恢复了以往的性情,不同的是此刻的她真的如自已以前所想,开始寻思着日后怎么掌管聂家内院!当日在书房之内的事情凝霜早在那一日便告与她知道了。

听凝霜说那日聂沧杭之所以会突然到了书房内,完全是抱着想要帮她的想法的。

那一日过后的第二日他便真的依然离了聂府前往关外了!至于聂惜璇和聂沧洛兄妹,聂沧洛不会放沈碧寒出府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不过聂惜璇的一反常态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不过一切都好,无聊她们想要的是什么,她沈碧寒眼下就是一个不知父母生死,没有任何可图之人。

聂沧洛说过要要沈家,那个他说了不算,她说了也不算,要看他的本事才行!不过……她要在他得到沈家之前,先将聂府捏在手里。

这日午后,用过午膳的沈碧寒丝毫没有睡意,而是吩咐望春和凝霜支起了绣架,打算绣些东西。

将帕子别好,熟练的拿着针线在帕子上秀了半响,看着初露形态的牡丹绣,想着自已曾经在关外时为蓝毅绣过的牡丹荷包,她不禁在心中思附着这会儿聂沧杭是否已经到了关外。

虽然近日总是梦到蓝毅,心中也曾无数次的想要再去沈家商号,不过她是否要去见蓝毅,要取决于她父母的如今到底如何!只有确定了这一点,她才能知道自已该拿什么样的心态去见他!是庆幸?亦或是质问!少奶奶,二少奶奶来了,您要见么?在沈碧寒坐在窗台前对着绣帕发呆之际,凝霜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微微抬头,沈碧寒对凝霜挑了挑眉问道:这是二少奶奶第几次过来了?自从沈碧寒那日见了蓝毅回来与聂沧洛发生冲突之后,在老太太面前力保于她的聂沧洛和聂惜璇兄妹出人意料的谁都没有来看过她。

那日之后不知是商号事情紧急还是要找个人安全的地方养伤,聂沧洛再也没有回过寝室,而是直接夜宿在浩瀚楼。

对聂沧洛动刀子,那可是府里其他家主想都不敢想的,也正因为,一直以来日渐人气高涨的沈碧寒,出人意料的没了什么人来造访。

唯有蕙歌几乎每日都到,只不过沈碧寒都以有身子不适对其避而不见!伸手接过沈碧寒手中的针线,凝霜笑着回道:算上少奶奶与她解上的牡丹图案,然后道:去将二少奶奶请进来吧!凝霜有些惊讶的看了眼沈碧寒,然后对她笑笑,赢了是,便出寝室去请蕙歌了。

片刻之后,蕙歌跟着凝霜进入寝室之内。

虽然嫁入聂府两年,不过聂沧洛对蕙歌而言是大伯,故此她从来没有来过他的寝室,今儿这第一次进来难免有些新奇!左顾右盼的四下打量了下,她聘聘婷婷的行至沈碧寒身前,然后福身对她便行了一礼!抬头看了眼身前的蕙歌,沈碧寒伸手抚上绣帕上的图案,淡淡然然说道:弟妹且快些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莫要使得我们生疏了!对嫂嫂行礼是我弟媳该做的事情,何来的生疏?真诚的笑笑,蕙歌站直身子,然后在一边凝霜刚刚新添的椅子上落了座。

与二少奶奶上茶!对蕙歌回以一笑,沈碧寒吩咐着一边的凝霜上茶。

二少奶奶请用茶,蕙歌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沈碧寒,一时间未曾开口说话。

因为已经到了真正的春天,外面的天气也不再似初春那般阴冷了,今日的沈碧寒头上简单的盘了一个发簪,由珠花点缀,身上则是只着一件米色的绣群,看上去简约大方,没有一点的贵妇之气,更别说是时下府里丫头们威传的戾气了!将茶杯放到嘴边抿了抿里面的香茶,蕙歌轻笑着道:我只是想看看大嫂是不是哪里变了!收回绣帕上的手,沈碧寒笑道:弟妹觉得我哪里变了?看到沈碧寒的笑容,蕙歌心下一紧,四下看着周围的家具摆设,见自已身边有一张矮桌,她将茶杯放到矮桌之上,然后轻咳了一声,方道:那日大嫂在帮我的时候总觉你是那般的深不可测,可是后来发生了书房内的事情,我又觉得大嫂虽然不似我一般无知,却也该是一个性情之人。

可是眼下再看大嫂,却好似依稀回到了当年你在轩园时候的日子!看着此刻在自已眼中的沈碧寒,蕙歌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沈碧寒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她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如果前几日书房内的事情没有得到证实,她打死都不相信那是沈碧寒会做出的事情。

想想也是,沈碧寒对蕙歌笑笑,颇为无奈的道:俗话都说环境造就人,每个人都会跟着周边的生活环境所改变,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弟妹说的对,我变了,这点我承认。

不过这聂府之中变得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弟妹不是也变了么?!蕙歌闻言也是苦笑一下,然后看着沈碧寒绣帕上的牡丹道:牡丹虽好,可是终究是花,它总有凋零的那一天。

眼下我在聂府的身份地位不同了,大嫂可不要忘了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与你同进退!沈碧寒闻言不禁挑眉道:弟妹可想过,我现下可是老太太和四太太的眼中钉,哦……大太太有可能也不待见我,你这个时候要与我同进退,可是有弊而无益的?其实沈碧寒当初与蕙歌说的是要她听她的,却从没说过要她与自已同进退。

可是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她能说与自已同进退的话,这多少让她有些觉得该重新审视蕙歌的为人了。

看的出沈碧寒眼中的疑惑,蕙歌吃痛的揉了揉自已的眉角,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不是大嫂我这会儿恐怕早死了,知恩当图报,况且……况且什么?沈碧寒淡淡的追问道。

深吸一口气,蕙歌有些沮丧道:以前的时候因为我出身不好,府里的家主们便都不看起我。

眼下我不能生养,恐怕以后在聂府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大嫂曾经说过,只要我听你的,你便会让我安安稳稳的做好聂家的二少奶奶。

关于这一点我信,就连夫君和三太太也说信!沈碧寒恍然,冷笑道:原来有高人提点!三太太?!仔细说起来从自已沉湖之日起,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三太太了。

不过就算如此,她好似从来都能府里的事物看到清楚。

例如自已放过蕙歌,又例如她提点蕙歌这会儿子信她……如此看来,整个聂府之中,最聪明的不是这次与四太太反目的聂惜璇,也不是从来心思缜密的四太太,该是这个躲在众多家主幕后,以身子有病而不参与任何争斗的三太太了!看这沈碧寒神情的变化,蕙歌有些慌忙的道:大嫂莫要介怀,其实是我心里想要依附大嫂的!眼下聂府之中大太太被禁足,三太太称病不理家事,摆在台面上的只有四太太和二房的聂惜璇,再者就是沈碧寒了。

蕙歌本来沈家就不高,有孙姨娘在前面挡着,她绝对不会去投靠四太太。

至于聂惜璇,平时的时候她对她怎样,蕙歌怎会不知?想要生存却没有本事,她能做的便只有依附别人,而这个别人只有沈碧寒了!弟妹有什么好慌的?淡淡然的从座位上起身,沈碧寒转身推开身后的窗户:眼下我在府里不也如东流的水一般么?你这个时候来依附我,我该开心才是!说完话,沈碧寒深深的叹了口气!自从出轩园以来,她在老太太面前所作出的所有努力,全部都因为前几日她对聂沧洛动武而攻亏与溃。

眼下她和蕙歌有什么不同?呃……也许有不同吧!最起码在她身前用蕙歌一样还有一对誓死都要保下她的兄妹,而这对兄妹在府里的地位却是那般的独一无二!心中如释重负,蕙歌笑笑:只要大嫂不嫌弃我,日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想起三太太稍早时候跟自已说的话,她又道:啊!对了!三太太昨儿跟我说,让我传话给大嫂,要大嫂好好对大哥!嗯?眉头拧起,沈碧寒狐疑道:她是这么说的?既然三太太这么说了,合着就该有什么特殊的用意了。

心中思量着三太太的原话,蕙歌照直道:她只说现下府里护着大嫂的只有大哥和璇妹妹了,而璇妹妹是冲着大哥对大嫂好。

眼下大嫂对大哥这般,他都不追究,足见他对大嫂你的看重。

从今日之事来看,大嫂出不了府。

若是大嫂日后要在府里过活,势必要依附大哥。

你大哥啊!沈碧寒一脸的不屑:是啊!日后要在府里过活,我还真的必须要依附他才行!沈碧寒知道,自已对聂沧洛动武的举动并不算明智。

不过闹过了,虽然不能说气消了,但是最起码她的心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以后在聂府的日子里,其实最好看的不是她如何家斗,而是看她如何跟这个要她也要沈家的男人斗!想到这些沈碧寒的不禁苦涩的一笑!家斗啊!宅斗啊!她一直以为这是小说中才有的情节,没想到今日却真真儿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还真有些后悔当初没仔细看好那些家斗的书是怎么写的!蕙歌干笑两声,索性从椅子上起身:今儿三太太要我带的话带到了,我想说的话也说过了,这会儿子大嫂给歇着而来!沈碧寒每日午后都会小憩片刻,这是府中之人都知道的。

回头看了蕙歌一眼,沈碧寒道:弟妹的意思我省的了,以前我答应你的事情,日后一定会做到的。

嗯!欣慰的一笑,蕙歌由望春领着离开了。

屋子里又静默了稍许,凝霜看着沈碧寒的背影,沉吟道:少奶奶要不要奴婢让人去与大少爷传个话,说请他回来一起用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沈碧寒既然嫁了聂沧洛,就该事事听他的才对。

可是她居然先打了他,又伤了他,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就算这样,人家还是一定不要休了她。

以后的日子毕竟太长,凝霜其实一直想要找机会劝说沈碧寒与聂沧洛和解,眼下她自已既然都说了必须要衣服他了,她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这么一句!回头瞪了凝霜一眼,沈碧寒转身继续看向窗外:这些事情不用你费心,到该回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回来!看着窗外的双眼亮了几分,沈碧寒眉头蹩了蹩,然后转身绕过绣架,快速向着寝室外走去。

少奶奶,您等着奴婢!不知沈碧寒为何走的如此匆忙,凝霜连忙追了出去。

出了寝室,绕过前面的长廊,一脸闲适的坐到一边的假山石上,沈碧寒看着正匆匆向着书房而去的一个下人道:站住!身子一顿,步履匆匆的下人停下脚步,然后一脸诧异的转身看向沈碧寒所在的位置。

待看清沈碧寒的容貌之后,他神色一怔,然后连忙将身上的包袱向上提了提,对着沈碧寒恭身便是一礼:小的聂生见过大少奶奶,给大少奶奶请安!他可不知道沈碧寒已然搬到了锦翰院住了。

难得聂生你还记得我!沈碧寒挑了挑眉,目光飞快的睨了眼他肩膀的包袱,她一脸好奇的问道:自打上次你与夫君回府当日与你照过一次面儿,一直未曾见过你,这阵子你去哪里了?聂生闻言,犹豫了片刻,一脸的变幻莫测,最后无奈的叹道:会少奶奶的话儿,小的奉爷的命令去其他州府的商号走了一趟,因为路途远所以……这会儿子才回来!左边的嘴角向上挑了挑,沈碧寒笑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够精明的啊!你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我寻思着我们聂府眼下的关内和关外的商号应该不少了!这聂生回答的问题十分得体!他知道只要牵扯到商号的事情沈碧寒不便多问,也正因为此沈碧寒知道从他的身上根本就问不出什么。

最近几年爷一直在关内经商,不过与关外的商号偶有生意!面色变得有些尴尬,聂生恭维的一笑。

暗道一声果然!沈碧寒笑笑:一路舟车劳顿,合着你该累了,且先下去歇着吧!是!恭身又是一礼,聂生转身欲要向着书房走去。

你们家爷最近一顿时间不住府里,若是有事要禀告,去浩瀚楼去找人!看着你聂生的背影,沈碧寒幽幽的道。

呃?哑然的转身看了沈碧寒一眼,聂生点头应是,然后直直的转身又出了锦翰院。

这你捏聂生是锦翰院的下人么?为何奴婢一直没见过?看着空无一人的锦翰院大门,凝霜轻声问道。

淡淡然的一笑,沈碧寒看着身后的凝霜道:这你聂生在我们搬入锦翰院的时候就被派出去关外办事了,直到此刻才回来,你自然没见过的!关外?凝霜神情一愣,问道:‘咦?少奶奶怎么知道他是去关外的?聂生适才没说啊!’看这家伙风尘仆仆的样子,再加上他包袱上的那些风化沙尘一看便知是从关外赶回来的! 转身看着一边的花卉架子,沈碧寒嘴角微抿,然后转身向着也向着锦翰院的大门走去。

少奶奶这是要去哪里?连忙跟上沈碧寒的脚步,凝霜问道。

叹了口气,沈碧寒无奈道:去南苑,见你们的璇姑娘!凝霜又问:少奶奶您好久没出院子了,这会儿子为何要出见璇姑娘?她想不通自已的主子在想什么。

停下脚步,沈碧寒转身看向凝霜,又叹道:因为我要出府!以前的时候她出府尚不自由,这会儿子想必就更难了。

眼下聂沧洛那冤家不在,聂沧杭也不在,不能去求老太太,而又觉得爬墙有些费事,又不想去爬墙。

所以就只能去找这位在府里算的是小霸王的聂惜璇了!奇怪!能让这个小霸王没了自信的那个汪裴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想到凝霜与自已说在书房那日聂惜璇的强硬表现,沈碧寒口中低喃一声,然后摇了摇头便出了锦翰院顺着长长的廊子向南苑方向走去。

平穿花嫁娘 第一百一十四章:噩耗!聂府之中的四苑构造大致相同,南苑与西苑的建筑装饰虽然不同,不过一路走来沈碧寒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异曲同工之妙。

进入到南苑的前院之中,沈碧寒刚走到正厅门前的时候,聂惜璇便从里面迎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沈碧寒,聂惜璇眼睛一亮,然后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便向正厅内走去。

进了正厅,聂惜璇将沈碧寒请到主位之上,又让丫头们备了茶水,她才浅笑不语的落了座。

今儿午膳刚过璇姑娘便命奴婢备好了茶水,道是大少奶奶您一定会到访呢!对沈碧寒守礼的笑了笑,望香抿嘴将手中的茶水伺候到沈碧寒的面前。

将茶水放在鼻间嗅了嗅,沈碧寒瞟了她一眼:我以为这会儿子妹妹该在整理账目的,却没想到你早就猜到我会过来!聂惜璇看似管理府中的账目,其实大小事务都该是兼受的,就拿外面守门家丁每个时辰的通报来说,她提前知道自己会到南苑来不足为奇。

就你这小蹄子多嘴!聂惜璇瞪了望香一眼,然后一脸赔笑的对沈碧寒道:经过前几日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我合计着嫂嫂心情平复了第一个要来的地方便就是我这里了。

只是嫂嫂今儿才来,可是让妹妹我好等了几天了!一边说着话,聂惜璇起身走到内厅之内从里面取出一只木盒,然后递给沈碧寒身边的凝霜。

凝霜接过木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沈碧寒。

睨了凝霜一眼,沈碧寒皱眉:妹妹怎想着我会第一个来你这里?现下给我的这又是什么?坐回到椅子上,沈碧寒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清茶,笑着道:嫂嫂敢对大哥动手,势必就做好了与奶奶交恶的准备。

这会儿子府里的人皆都避之嫂嫂不及,嫂嫂也只得来我这里了。

抬眼看了眼凝霜手上的木盒,她依然笑道:这木盒里是近两日我让下人从商号的药材铺里取来的决明子!决明子?沈碧寒笑道:经过这几日的沉淀我心绪还好,今儿既然来到你这南苑便说明我想通了,也不会再与夫君动气。

至于这疏肝火的药,我看就不必了!决明子是一种中草药材,具有清肝火、祛风湿、益肾明目等功能。

在前世的时候,孤儿院的老人们经常服用这种中药,沈碧寒自然也有幸知道了这味药的用处。

聂惜璇给自己这味药材的用意她知道,不过前几日可能需要这个,眼下么……一点用怕是都没有了!想起聂沧洛手臂上的伤,聂惜璇叹了口气,眼圈红了几分:嫂嫂与哥哥动手之后,可知他是如何护你的?抬眸看向聂惜璇,知他们兄妹情深,沈碧寒抿嘴道:我已然听凝霜说过了!其实聂沧洛的反应在沈碧寒的意料之中,只不过看样子他的反应似乎并不在聂府众人的意料之中啊!听了沈碧寒的话,聂惜璇一脸的深思。

半晌儿之后,她复又开口道:我不知哥哥平日里是怎么与嫂嫂相处的,不过看样子他该是十分宠着嫂嫂的。

在嫂嫂沉湖之时,是哥哥一意坚持才换回了嫂嫂的命。

还有前几日的事情,嫂嫂那般伤了哥哥,他却还是护着你,不让奶奶对你如何?嫂嫂可知道哥哥平日在府里对人十分淡漠,从不曾与谁如此!在聂惜璇看来,聂沧洛对沈碧寒如此,算是情之所至,不过看样子她这个大嫂却还是有些不领情啊!淡笑着点了点头,沈碧寒道:妹妹的意思我省的了,夫君对我的好,我也心领了!看着沈碧寒冷淡的笑靥,聂惜璇黯然道:听哥哥说那蓝掌柜与嫂嫂以前……唉!事情既然都过去了,嫂嫂便莫要再去想了。

那样的心痛我省的,可是嫂嫂既然嫁给了哥哥,就该知道,这是女人一辈子都没法改变的!心底蓦然一沉,沈碧寒一脸惊讶的看向聂惜璇。

她既然提到了蓝毅,合着也该知道自己恢复记忆了才是!看来聂沧洛与她还真是亲的没话说!有些沮丧的对沈碧寒点了点头,聂惜璇接着道:有些事情,哥哥也许没与嫂嫂说,这些事儿若是哥哥与嫂嫂说了,也许便不该是今日的情景了!嫂嫂……忘了蓝毅吧!惊讶变成了不解,沈碧寒蹙眉问道:妹妹这话什么意思?凝眉注视着沈碧寒的双眸,聂惜璇眉头拢起,沉吟片刻方才叹道:别人对嫂嫂如何我不知,不过哥哥却一定是真心的!若无其事的冲着聂惜璇笑了笑,沈碧寒道:妹妹还知道些什么,今儿便一并讲了吧!聂惜璇这话是为聂沧洛说的不假,不过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碧寒不禁有些纳闷了。

这璇姑娘是不是知道些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想起聂沧洛的良苦用心,聂惜璇干笑着从椅子上起身,将茶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我只是想让嫂嫂放心,依着哥哥对嫂嫂的好,若是嫂嫂稍有回应,你们夫妻和美,奶奶也不会说什么的!回头看了沈碧寒一眼,聂惜璇促狭道:在我看来,哥哥可是很喜欢和嫂嫂在一起的!眉头蹙了蹙,沈碧寒眨了眨眼:在妹妹你看来也许是这样的吧!聂沧洛对自己如何沈碧寒一直都没用心想过,现在回想一下,自从自己搬入锦翰院之后,他的确不似平时那般冷淡了,若是没有前几日的事情,她和他从某种程度来看,就像是朋友一样在相处。

聂惜璇笑道:那依着嫂嫂的意思是哥哥与你相处的情形与以往我所看到的不同?我要你也要沈家!心中回荡着聂沧洛的那句话,和他那时阴冷的表情,沈碧寒不禁笑了笑,然后转而问道: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求妹妹的,这扯东扯西的,差点就把正事儿忘了!知道沈碧寒不想再继续适才的话题,聂惜璇也不多问,而是挑眉问道:嫂嫂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尽管说来便是!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沈碧寒进入今日来找聂惜璇的正题:我要出府!嫂嫂这会儿子出府是要去哪里?聂惜璇心中一紧,她以为沈碧寒出府是想要去找蓝毅!我去的地方不远!淡淡的笑着,沈碧寒道:我表哥从关外来到金陵之后,一直住在府前的弄堂里,这些璇妹妹该是知道的。

自他们来了之后,事情颇多,我一直未曾得空过去探望,咽下想着去看看!俗话说,挣钱容易花钱难!沈碧寒以前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再老太太面前走出了一条路,只是这条路在她对聂沧洛动手的那一瞬间便又被土掩了。

当然,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是即便如此,眼下她想要再筑路,必定要步步为赢才可啊!听到沈碧寒说要去见表亲,聂惜璇心中一松,嫂嫂要去探望自家的表哥表嫂,这本是好事,况且离府邸又不远,去去也无妨!我这就送你们主仆出去便是!有劳妹妹了!回以聂惜璇感激一笑,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然后与聂惜璇一起转身出了正厅。

将沈碧寒送到府门之后,聂惜璇并未继续跟着,而是示意身边的望香暗暗跟着沈碧寒主仆。

当然,有人跟在身后,沈碧寒也是知道的,不过她知道聂惜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离了聂府,步履匆匆的与凝霜一起转入一边的弄堂里,在一个小院儿前驻足,沈碧寒让凝霜去叩了门,然后一脸淡然的站在门前等着。

过了没多久,里面有了回音,大门被吱的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柳氏,在开门之初的时候柳氏还是一脸的狐疑之色,不过在看清楚来者是沈碧寒之后,她忙又变得热络起来。

看着沈碧寒与柳氏进得门去,望香点了点头,便不再跟随,原路折回府邸。

自那日在聂府一别,好长一段时间未曾见过表妹了,真没想到你这会儿子倒过来了,快快到里面坐着!引着沈碧寒进了院子,柳氏待她打量好了院子,忙请她到屋里坐。

表嫂无需如此客气!对柳氏笑了笑,沈碧寒侧身对身后的凝霜低语道:你且去门口守着!是!会意的点了头,凝霜转身退回到门口处,在那里站定。

深吸了口气,沈碧寒转身对柳氏道:表哥这会儿子何在?皱眉看了凝霜一眼,柳氏一脸堆笑的向沈碧寒回道:夫君午膳过后小憩片刻,这会儿子刚起来,正在厢房里温书呢!微微点头,沈碧寒淡淡的道:劳烦嫂嫂引路!呃……表妹且随我来!柳氏掀起棉帘带着沈碧寒便进了一边的厢房里。

沈碧寒进入厢房的时候,崔运文正拢眉执卷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一卷长册。

心道他还是原来的认真样子,沈碧寒将手拳放到嘴边,然后轻咳了一声。

闻声抬头,见沈碧寒嘴角微弯的站在房门前,崔运文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着沈碧寒和柳氏走去:表妹何时来的?怎这会儿才出声?问过了沈碧寒,崔运文对柳氏嗔道:夫人怎么也不叫我?淡淡一笑,沈碧寒道:表哥莫要责怪表嫂了,我是刚刚才到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崔运文将沈碧寒引到一边的桌子前:表妹快些坐吧!没有推辞什么,沈碧寒依言坐下,然后对身边正要坐下的崔运文道:自表哥成亲过后几年没见,你不仅好学了,而且也越发俊挺了!崔运文闻言,正欲坐下的身子一僵,满是讶异的抬头看向沈碧寒:表妹……那日他与柳氏从关外到了金陵,在聂府的前厅之内见到沈碧寒的时候,她明明说因为得病,忘了过去之事,故而不认得自己。

可是眼下她却提起几年前的事情,这不是前后矛盾么?看着崔运文僵硬的样子,沈碧寒忽然噗嗤一笑:最近府里发生了许多事情,表哥表嫂在这小院儿里该是不知的。

因为这些事情,我找回来以前的记忆。

恢复记忆?崔运文愣了愣,见一边的柳氏一直蹙着眉毛,他坐到椅子上,一脸变幻莫测低喃道:我以为表妹会一直失忆下去!没想到这么眼下居然恢复了!崔运文的声音虽小,不过沈碧寒却听的真切。

不满的嗔了他一眼,沈碧寒道:表哥你也真是的,既然来了却还说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孩童时候,你我真的就那么少走动么?沈碧寒自小是在沈府长大的,崔运文却也不妨多让!他自小生长在沈家,沈碧寒穿越之初见到的人之中,便有这么一号人!那个时候的他头上堆着两个发髻,一副放牛娃的样子,让沈碧寒觉得印象相当深刻!被沈碧寒说的眉头深皱,崔运文搪塞道:那个时候的表妹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我说什么不也是枉然么?与其那样倒还不如让你自儿个恢复了记忆来找我!在崔运文看来,沈碧寒恢复了记忆,未必就是好事!崔运文这话说的让沈碧寒的面色蓦然严肃了起来,死死的直视着他,沈碧寒问道:表哥既然这么说了,该知道我今日所来的目的了吧!无奈的点点头,崔运文道:表妹出嫁三年,失忆了三年,这会儿子恢复了记忆便来我这里,自然是要问关于娘家的事情了!低头看着面前光滑的桌面,沈碧寒叹道:其实我并不是刚刚恢复记忆的!只不过是这会儿子才有时间过来!在她恢复记忆之后便想过要过来,不过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无疾而终。

眼下一切风波都停了,她才有时间过来啊!听沈碧寒说她已然恢复记忆一段时间了,崔运文点了点头道:你恢复了记忆却没有来立刻来找我询问,可见是真的长大了!沈碧寒曾经在沈家的时候是被沈家二老和沈家大少视作掌上明珠的,如此一想便知她的个性如何,可是眼下的她学会了隐忍,这让崔运文颇感欣慰。

长大了么?或许吧!知道崔运文对前几日聂府内的风波丝毫不知,沈碧寒不禁忍俊不禁。

轻轻的咳了两声,沈碧寒深呼了口气,半晌儿才问道:表哥这三年可去过沈家?崔运文是在四年前娶亲之后才离开沈家的,仔细说来她离开沈家只比自己早一年,不过崔家距离沈家虽远,却素来都有往来。

眼睑颤了颤,双眸紧紧的注视着沈碧寒,崔运文想了想道:若是我说没去过,表妹可信?不信!将崔运文的反应尽收眼底,沈碧寒心情一落千丈。

沈家一定是出事了!闭了闭眼,双眼中微微泛着湿意,崔运文将头低下,不再看沈碧寒。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该是如此,可是当沈碧寒从崔运文的表现中将一切噩耗证实的时候,她的心底却终又有些不甘: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他们走的可好!默默的点了点头,崔运文没有抬头,只是低语道:是毒酒,舅父与舅母还有大哥走的很……安详!说到最后,崔运文的语气满是哽咽。

身子不住的轻颤,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眼角滑落,沈碧寒张了张嘴,唇瓣轻颤道:有收尸么?表哥可知他们葬在了哪里?很奇怪!原本想着自己的家人都罹难了,沈碧寒总是会情绪失控。

但是眼下消息得到了证实,她却可以不哭不闹,这般平静的流着眼泪。

造化弄人啊!她……又是孤儿了!担心的看着沈碧寒伤心的样子,柳氏拿起手边的帕子,一下下的为她擦拭着眼泪:表妹安心吧,舅父舅母和大哥的尸体全都葬在了关外的九里亭。

尸体是我与夫君收殓的,一切都做的十分妥当。

九里亭啊!深吸了一口气,眼泪还是不停簌簌落下,沈碧寒努力看清面前的崔运文,问道:表哥,我还有事情要问你,还望你如实回答我!抬头与沈碧寒对视,崔运文的眼里也尽是湿意:你要问我蓝毅还有沈家的事情吧!?……没有说话,沈碧寒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崔运文叹了口气道:所谓沈家灭门,其实只是赐死了沈家的嫡亲,舅公和舅母死还有大哥死后,蓝毅一直留在沈家,当时传信让我去收殓尸体的也是他。

至于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情我便不知了!我父母死后居然是蓝毅这么糊里糊涂的掌管了沈家!苦笑一声,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缓慢,沈碧寒用力呼吸,却抵不住胸臆间传来的痛意。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伸手拍了拍沈碧寒的肩膀,崔运文道:在关外的时候,对舅公舅母的死讯,传什么的都有。

他们有的说是蓝毅害死家主谋夺了沈家资产,若不是我知晓舅父他们的死于皇上有关,恐怕也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最后一个问题!无比坚定的对上崔运文的眼睛,沈碧寒伸手抹去模糊了自己视线的眼泪,语气凝重的问道:表哥可知皇上要赐死我沈家一门的原因!?平穿花嫁娘 第一百一十五章:急火攻心为兄不知!直接回了沈碧寒的话,崔运文抬头看着屋顶上的红色椽木,将眼中的泪意硬是逼了回去:当年舅父既然未曾与表妹说明原因,便一定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关于这些过去的都已过去了,表妹莫要再去追究,好好在聂家过活吧!凝眉望着崔运文,沈碧寒呢喃的追问道:真的不知道么?崔运文的回答根本就不假思索,可是越是这样的断言,沈碧寒就越是不会相信!不过她也知道,若是不费功夫他是一定不会将真相告与自已的!坚定地摇了摇头,崔运文叹道:为兄真的不知!深深的吸了口气,沈碧寒双眼通红,面色也是一片苍白。

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起,她颤声道:三年前父亲将我嫁到聂家是为了让我保命,他们是为了我好我怎会不知?眼下我在聂家一些都好,我身为一介女流,自然不会也没有能力因为这个而再生事端。

我只是想知道父母和大哥的死因,这样一来我心中也算明白了!静谧片刻,崔运文不说话,只是一脸深思的看着沈碧寒。

眉梢高高挑起,眼泪再次从眼角滑落,感觉到嘴角的咸湿之味,沈碧寒声泪俱下的道:表兄难道真的想要我背着这个疑问过一辈子么?连父母亲人的死因都不甚明了,你以为这样我会过的安心么?夫君!看着沈碧寒伤心欲绝的样子,坐在沈碧寒边上的柳氏站起身来:当年你我一起收殓了舅父一家,虽然事情已然过去三年,看你总是一脸悲愤的样子,我对舅父一家的死因却从来不曾问过你。

表妹是舅父的嫡亲女儿,与你相比她又的不该是悲愤,而应该是悲痛之意,眼下她就在你面前,你忍心看着她就这样糊涂一辈子么?脸上微微有着意思动容,崔运文看着沈碧寒的样子,终是勉开口问道:不是为兄不告诉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原因啊!表哥说不知道你以为我会信么?缓缓的道出一声质问,沈碧寒凄然一笑:表哥该是知道什么的吧?,只是不想告与我知道而已!睨着仍然落泪的沈碧寒,崔运文道:表妹可记得适才说过的话?你只是要一个明白,日后定要在聂府之中好好生活。

咬牙点了下头,沈碧寒满目悲意的道:我自个儿说过的话,自儿个记得真切!以后如何,沈碧寒必须要等到崔运文说出自已所知才可。

至于现在,想要从他嘴里知道真相,她能做的只能是对方说什么,她便应什么!为兄的确知道一些!实在不忍心见沈碧寒现在的悲伤样子,崔运文看向她道:不过是知道的很少也很有限罢了!双眸之中不过一丝光亮,沈碧寒一脸希冀的追问道:表哥知道什么直说便是,表妹我在这里先谢过了!一边说着话,沈碧寒从椅子上起身,对着崔运文规规矩矩的福身行了一礼!表妹快快请起!连忙起身将沈碧寒扶起,崔运文转身一边柳氏道:你先去外面守着!知道他是想要跟沈碧寒独处,柳氏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退了出去。

柳氏离去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沈碧寒和崔运文两人,将柳氏留下的帕子递给了沈碧寒,崔运文满是心痛的对她道:表妹先坐吧!轻轻颔首,沈碧寒已然坐回到适才自已坐的椅子上。

再次落座,崔运文微微有些迟疑,不过看着沈碧寒坚定的神色,他只得开口道:其实为兄所知道的这些全都是母亲告与我的,表妹可知舅父舅母十九年前还未出关做生意之前,是在金陵城内襄王府做下人的。

襄王府?!木然的摇了摇头,沈碧寒眨了眨眼:父亲和母亲早前也是生活在金陵城的么?这襄王府可是金陵城中的?父亲母亲他们的死和这襄王府有关系么?沈碧寒在聂家之内听过越王府,听过恒王府,却惟独未曾听人提起过襄王府!点了点头,崔运文继续道:听母亲说当初舅父在襄王府是扶着襄王爷起居的,而舅母则是王妃的陪嫁丫头,可是后来不知是情之所至还是怎么的,他们二人突然便离了襄王府,匆匆的到了关外,从此更名改姓不曾再来过金陵!应该是跟襄王爷有关的吧!既然他们十九年前便不曾再来过金陵,那合着在关外的他们也该没有机会触怒远在金陵的皇上了。

可是十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此时真的与襄王有关联,那为什么在经过了十几个悠悠岁月之后才重新被人提及?淡淡的点了点头,崔运文道:表妹可是襄王府的主人是谁?既然是襄王府,那合着住在府里的该是襄王爷才对。

可是崔运文既然这么问,那合着这里面该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张了张嘴,沈碧寒道:请表哥明示!崔运文叹了口气:襄王爷是先帝的第三子,当今圣上在登基之前便是排名与第三的!当今圣上啊!神情愣了一下,仓惶的点点头,泪水顺着眼角不住的留下来,沈碧寒苦笑着呢喃着:在我看来他就是个昏君而已!杀了她的父亲,杀了她的母亲,还杀了她的大哥,就算这个圣上是什么明君,在她的眼里他永远都摆脱不了昏君这个帽子了!表妹慎言啊!崔运文面色变了一变!沈碧寒不屑的笑道:他杀了我全家,难道还要我对他歌功颂德不成?那倒不是!知道外面没有外人,看这沈碧寒,崔运文道:祸从口出,这事到后来没有牵扯到表妹已然是万幸。

母亲说此事兹事体大,不是我们平常百姓额可以掺和的,故此才让我前来考取功名,日后若是我得以高中,定好今日查清此事,还舅父他们一个公道。

表妹只要安心待在聂家便可!心中思绪千转,沈碧寒狐疑的问道:姑母难道就不知此事的一点内幕么?黯然的摇了摇头,崔运文回道母亲所知的悉数告于我知道了,也正是我与你现下所听到的!因对表妹的性情颇为了解,在舅父赴死之前曾经与母亲通过书信,在信中他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我们劝阻你,莫要你冲动行事看,枉费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当初世人俱传沈家大小姐失忆了,所以沈氏才放心让沈碧寒在聂府待了三年,眼下崔运文一到金陵便来聂府的原因不仅仅是无钱投宿,而是想要见一见沈碧寒。

当他见到她的时候,见她的确失去了记忆,他原以为这样的平静日子会等到他考取功名之后,却不期然没过几日她便恢复了记忆!父亲啊……双眼之中氤氲再起,沈碧寒眼中虽然在落泪,嘴角却依然翘起。

那个慈祥的男人,即便是在赴死之前最放不心下的也只有她啊!崔运文伸手拍着沈碧寒的肩膀,为兄此行出来之前母亲命我带句话与表妹!沈碧寒顿了顿,抬头对上崔运文的眸子,眼中泪光盈盈。

她在等,等着崔运文说出她的姑母沈氏让他带来的话!倾身上前,崔运文在沈碧寒耳边低语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说表妹既已嫁做人妇,只用安心生说便好。

至于舅父之事……交与我就好!胸臆间忽的升起一股怒气,沈碧寒胸腔剧烈起伏的从椅子上起身,然后伸手抹去双眼中模糊了视线的泪水:表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么试问姑母又是以什么身份自处的!?眉头皱起,崔运文也是霍然起身吼道:无论是舅父还是母亲,他们都是为了你好!经崔运文一吼,沈碧寒怔住了,全身禁不住颤抖。

当年将她远嫁聂府的时候他们便说过那是为了她好。

眼下崔云伟如此苦口婆心的与她说话吗,也是为了不让她贸然犯险。

他们是为了她好,她又何尝不知?可是眼看着自已的家人一个个死去,也难道只能窝在聂家苟且活着么?将纤弱的手掌紧紧的攥起,就算指甲刺破了手掌,沈碧寒的心里却一点痛意都感觉不到。

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无论是因为什么,我相信沈家的冤情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像是宠孩子一般,崔运文伸手一下下的拍着沈碧寒的后背,想要籍此止住她身上的轻颤。

表哥可以继续考取功名,而我……会按照自已的计划去查明一切!伸手将崔运文的手挥落,沈碧寒泪眼朦胧的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欲要离开。

刚才表妹答应我的事情难道忘记了么?看着沈碧寒的背影崔运文怒喊道。

他早知道如果沈碧寒恢复了记忆,无论自已怎么规劝,依着她的性情,一定不会如过去三年一样乖乖的留在聂府。

不过身为女子,在一切真相未明之前,就算她在如何,她不仅得不到真相,相反的恐怕还会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对方可是万人之上的皇上啊!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任何言语,沈碧寒推门走了出去。

唉……无奈的一叹,崔运文木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错了,他早该听母亲的话不告诉沈碧寒任何事情的,可是为什么却还是说了?表妹?!见沈碧寒出了厢房,守在外面的柳氏连忙上前。

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沈碧寒怔怔的走过她的身边,如行尸走肉一般向着大门的方向怔怔走去。

少……奶奶?见沈碧寒满目的泪水,凝霜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走!口中挤出一个单字,沈碧寒上前亲自打开院门,没与柳氏说一句话便出了院子。

真可笑!她的父母和大哥一日间全部殒命,时隔三年她才证实他们毁了,却连坟墓都未曾去看过。

可是明明知道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崔运文却不想让她去调查!他们人人都说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却不曾想过她自已会是何种的心情。

出了院门,沈碧寒的腿突然软了。

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凝霜身上,她的心中却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凄凉!双眼之中的泪水未干又湿,胸臆见的心痛让她觉得自已好似不能呼吸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沈碧寒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弄堂的石砌小路上。

少奶奶,您小心点儿!心惊胆颤的扶着沈碧寒软绵绵的身体靠在坐在一边的墙角下,凝霜手忙脚乱的拿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拭着泪水。

她不知沈碧寒怎么了,也不知自已该如何安慰她。

作为一个丫头,她能做的也只有不停的为她擦拭着眼泪了。

浑身无力的靠坐在墙上,沈碧寒将头侧靠在凝霜的肩膀之上,然吼终是伤心欲绝的放声哭了起来。

我的少奶奶,你这到底怎么了?看着沈碧寒的样子,凝霜的眼圈也红了。

您别哭啊!世上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儿?有什么事情以后一定会解决的!前阵子见到蓝毅的时候,沈碧寒情绪便失控过一次。

眼前她刚刚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却又……想到这些,凝霜便替自已的主子心痛不已。

比起现在,她更怀念自家主子失去记忆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即使不记得过去,却也不会太过痛苦!世上的事儿有的可以解决,有的永远都没有办法解决的!她想要自已的家人都还活着,可是却早已不可能了!将头埋入凝霜的怀中,沈碧涵再次痛哭了起来!哭吧!哭吧!让她一次哭个痛快,让她将自已心里的郁结之气全部哭出来吧!待沈碧寒哭了一会儿,凝霜伸手抹去沈碧寒脸上的了泪水,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她从地上起身:少奶奶莫要再哭了,这里是聂府的地界儿,若是传到府里,还指不定说些什么呢!你赶忙跟奴婢起来,我们回府!心中的痛楚一时间无法抿去,感觉自已可以控制自已的情绪之后,沈碧寒极力让自已不再落泪,然后由凝霜扶着,盯着红肿的双眼一路向着聂府方向行去。

当晚,从锦翰院连接跑出两个丫头,她们一个去了聂惜璇所在的南苑,一个跑去请了大夫,只道是沈碧寒又开始发热了,而且一开始便高热不退,还伴有呓语的状况!锦翰院内,聂沧洛的寝室内。

凝霜和望春两个丫头不停的为沈碧寒换着冷敷的手巾,一边的大夫也在认真的把脉,而聂惜璇则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面色阴郁的等着。

从外面进得屋内,夏英小心翼翼的行至聂惜璇面前,恭敬的道:启禀璇姑娘,聂生回来了!秀眉微蹩,聂惜璇起身走出寝室。

看着候在外面的聂生,她扬眉问道:哥哥呢?对聂惜璇一恭身,聂生回道:爷昨儿一早便出了金陵到渠县去了,说是明日过晌儿才能回来!眉头皱的更深了,聂惜璇道:渠县距离金陵只有不足百里,若是要往回赶也不难。

是!偷偷的看着聂惜璇,聂生道:小的已将少奶奶得病的信儿飞鸽传书给爷了,若是顺利的话。

今儿夜里鸽子便到,若是往日赶,明儿一早爷就能回来!摇头叹了口气,大夫将腕垫放回到药箱里,对聂惜璇道:大少奶奶本来身子就不大好,这底子薄了只要有一点不适便会得病。

嗔了大夫一眼,聂惜璇道:你在府里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知本姑娘的脾气么?莫要拐弯抹角的,与我直说了便是!尴尬的对着聂惜璇捋了捋胡子,大夫道:恕老夫直言,大少奶奶这次不是外病,而是因为急火攻心而得的内病!急火攻心?!双眼微眯,聂惜璇道:可有什么好的方子可以医治?为难的看了眼床榻上不断呓语的沈碧寒,大夫道:聂府之中有的是上好的要查,少奶奶这外病好治。

可是这内病么,心病还需心药医啊!行至一边的桌子前坐下,大夫简单的写了一个方子,然后交由下面的丫头去取药,然后便匆匆告退了。

坐在沈碧寒的床沿上,聂惜璇看着不断呓语的沈碧寒,不禁有些头痛不已。

抬头看向一边不停绞着手巾的凝霜,她问道:今儿大少奶奶在你们表少爷那里可曾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儿么?奴婢跟着少奶奶到了表少爷那里之后,一直在外面候着,其他的事情便不知了!低头沉吟片刻,凝霜道:要不奴婢过去问问?抬头阻止了凝霜,聂惜璇道:今儿个你们家大少奶奶去过表少爷那里的事情莫要跟其他人提起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聂惜璇知道。

不过有的问题可以去问,有的问题却不能问。

两个时辰之后,夜班三更,一道伟岸的身影风尘仆仆的从聂府门前的骏马上翻落。

将缰绳胡乱的扔给一边的家丁,聂沧洛步履匆匆的跨入府门,快速向着锦翰院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