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平穿花嫁娘a > 第二七九章 覆水难收

第二七九章 覆水难收

2025-03-30 08:37:35

他是个真正的男人!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蓝毅松开抓着莫往生衣襟的手,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呢喃道:那我算什么?莫往生说得对,这个救治沈碧寒的方法,就算早前他知道了,沈碧寒也不一定会与他如何。

这一切只因她心中早已有了聂沧洛,她的世界里也早已有了聂沧洛。

可是眼下呢?那个真正的男人以一己之命救活了自己的妻儿,却又大公无私地将之全部推给了他,然后选择默默的死去。

他确实是深爱着沈碧寒,而且也想着要与她一起相伴到老,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如此,若是他就这么默默的接受了,那他还能是蓝毅么?而他又将沈碧寒当做了什么?蓝毅……虽然心痛散落一地的药,不过莫往生更加担心的是此刻蓝毅的状态。

见他一直呆愣的站在原处,他待到呼吸顺畅了许多之后,方才上前欲要去拉扯他的袖子。

闪开!抬手躲开了莫往生的手,蓝毅直盯着他倒退了两步,而后转身便跨出了门槛儿。

急忙上前两步,看着蓝毅已然步下台阶,莫往生急声问道:你要去哪里?脚步微顿,双拳紧握着垂落在身侧,蓝毅并未回头,只是闷声说道:我要去见寒儿,将一切的真相都告与她知道。

面对如此情形,他既然知道真相,又怎可装作不知?若是那样,他恐怕无法面对自己,更没有信心去面对与沈碧寒之间的感情。

你不可以!斩钉截铁的否定了蓝毅准备要去做的事情,莫往生快步来到他的身前,与他对立着道:如是你想要她死,大可直接去与她说明。

因莫往生的这句话,蓝毅一改往日性情,居然被气得浑身颤抖。

双眼好似两把利刃一般划过莫往生的脸庞,他星眸半眯:你在唬我是么?适才你明明说她身上的毒素已然到了聂沧洛与孩子的身上,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此刻你我都知道真相,可是唯独寒儿不知,纸怎能包得住火,待到她腹中的孩儿出生了,到时候孩子没死,聂沧洛却死了,她不是一样会知道真相么?若是等到那个时候,你以为我与她还会有任何可能么?蓝毅对沈碧寒太过了解了,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若是日后待到聂沧洛死了,而沈碧寒才刚刚知道其中内情,那他与她之间的感情,也便再无一丝可能了。

伸手死死拽住蓝毅的黑色袖摆,莫往生咬牙怒道:谁在唬你?我适才却是说过她身上的毒已然到了聂沧洛与孩子身上,却也只是说要等到孩子出生了,她才没有性命之忧。

在孩子还未曾安全出生之前,她还是有性命之危的,昨夜里她什么情况你难道没有见到么?她此刻胎气不稳,若是忽然知道了真相,定然又会心神大乱!……蓝毅无语!深深的注视了蓝毅一眼,莫往生轻言劝道:聂沧洛什么事情都已然想到了,他与我说过,当年是你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推给了他,此刻是他顺水推舟的将沈碧寒推回给你,既然她已然决定要与你远走出关,那就在聂沧洛还活着的时候,由你带她出关,待到你们走后,便不要再回金陵城了,她今生不会见到聂沧洛,更不会知晓他因何而死。

笑话!不住的摇头苦笑,蓝毅说道:此刻胎儿你不是说已然稳住?此事该是她知道的,她便应该知道,以寒儿的性情,身中剧毒她都不怕,难道还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么?说实话,蓝毅也觉得聂沧洛中毒无解是个天大的打击,他也不确定沈碧寒是不是能够承受。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自私的看着沈碧寒不明真相的留在自己身边,而另外一个挚爱她的男人却在不远处默默的死去。

都到爱是自私的,不过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自私了,那日后他即使与心爱的人相守了,也一定不会心安。

她是双生!在蓝毅转身欲走之际,莫往生说出了另外一件别人不知的事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蓝毅一脸莫名的看向莫往生: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可能?!静静的看着蓝毅,莫往生道:女子莫说怀胎十月辛苦,若是结了双胎,则更为辛苦也更为危险,此刻她不只身中剧毒,而且还身怀双儿,眼下还有没有几个月她便要临盆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聂沧洛会白死的。

闻言,双肩一落,蓝毅适才的时候在心中还有的底气,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像是失了魂一般,他渐渐的,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莫往生所在的院子。

看着蓝毅颓然离去的身影,莫往生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一路走来,他看着蓝毅如何因为沈碧寒而活着,虽然在沈碧寒与聂沧洛在一起的时候,蓝毅表面上什么反应都没有,总是一副如常的样子,但是只有他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脆弱。

他会在她生气的时候暗自躲起来为她处理那些让人生气的事情,也会在她痛楚难耐的时候恨不得替她分担。

但是此刻呢?面对沈碧寒的欺瞒,他知道,蓝毅的心中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和挣扎。

唉,感情真是让人生不如死的玩意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莫往生收回自己的视线,将之调转到屋内散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上,秀气的眉头大皱着,他满脸痛惜的急忙往回走:我的宝贝儿们!可怜的你们……莫往生所住的院子与沈碧寒所住的院子是相邻的,出了莫往生所居住的院子之后,呆站在沈碧寒的院门外,蓝毅并未前行,只是静静的在那里呆着,却一直不曾移动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翠竹从里面走了出来,见蓝毅正站在院外,她忙对蓝毅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爷了!看翠竹的样子,知她是要去为沈碧寒取晚膳了,蓝毅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而后对她问道:你们家主子此刻如何?今儿下午可有什么不适?对蓝毅笑了笑,翠竹轻声道:回爷的话儿,适才前姑爷来的时候,主子的情绪很平稳,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沈碧寒昨夜里刚刚发生了意外,伺候着她的翠竹也是加了小心的。

其实适才的时候沈碧寒并未让她去找蓝毅过来,只不过是她担心沈碧寒与聂沧洛在一起恐怕会再动情绪,以至于出什么意外,所以他才自作主张冒着沈碧寒的名,将蓝毅偷偷地给请了过来。

你可以放的这么快么?真正的感情,怎会说整理就可以整理好的呢?兀自呢喃了一句,蓝毅对翠竹道:商号的事情十分繁忙,既然寒儿无恙,那我便不进去了。

你该是要去与她取膳的吧?待会儿见到了她,你且记得与她说我今儿要忙到很晚,便不过来了。

没有抬头,自然也看不到蓝毅此刻的落寞神色,翠竹点了点头道:奴婢记下了,待会儿便与主子去说。

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蓝毅转身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不远处与花园相连的拱门之中,翠竹呐呐的蹙了蹙眉头,而后转身由另外一条路向着厨房方向而去。

说是商号公事繁忙,但是蓝毅却也未必能够安心的处理公务。

在沈园的书房之内,看着蓝毅总是出现短暂的失神儿,慕凝疑惑的开口问道:今儿你是怎么了?适才见到公主殿下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何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慕凝看来,可以让蓝毅如此失神的事情,十之八九是与沈碧寒有关的。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蓝毅抬头看向与自己对坐的慕凝,对她苦涩的笑了笑,他道:我有些事情此刻需要出去,你且将这些账目先对一对,稍晚些时候我回来了再议吧!既然无心处理公务,那他也只能去找事情的根源了。

呃……好的!在慕凝应声之际,蓝毅已然从座位上起身,而后匆匆出了书房。

从书房中离去之后,蓝毅直接到门房取了一匹马,而后便马不停蹄的纵马向着聂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久前他见到聂沧洛的时候,聂沧洛身体不佳,依着他的猜测,聂沧洛此刻该是回聂府去休息了的。

马匹抵达聂府门前,见在聂府门前停驻着一辆马车,只是扫了一眼,却未曾过多的注意什么,蓝毅未曾下马,便对着迎面而来的家丁问道:你们家大少爷可有回府?眉头一皱,那家丁忙对着蓝毅恭了恭身子:禀蓝爷,适才公主殿下传话说要请爷过府,有急事欲问。

不久前爷出府去了沈园之后,还未曾往返!不在沈园,那此刻便该是在浩瀚楼的!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蓝毅掉转马身,欲要向着浩瀚楼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等!冷冰冰的语气从不远处的马车传来,使得正欲策马而去的蓝毅勒紧了手中的缰绳。

循着声音向马车方向望去,蓝毅只见一名华美少妇自马车上缓缓而下。

黄昏之际,那少妇容貌姣好,头梳圆月之发髻,身着紫蓝色轻纱镂衣,一脸不悦的向着蓝毅缓缓而来。

蓝毅!站在蓝毅的马前,仰头望着马背上的俊挺男子,那女子明眸微眯。

汪夫人!此刻站在蓝毅身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聂府的三姑娘,此刻已然嫁入汪家的新妇聂惜璇。

虽然以前交际少之又少,不过蓝毅还是一言就道出了聂惜璇的名字,而后对她拱了拱手。

知道我是谁就更好了!讪讪一笑,聂惜璇侧目打量着蓝毅的坐骑,最后仍然将视线投注在了他的身上:听说现如今我嫂嫂所心仪之人是你?你可知道拆散别人姻缘,那是败德之事?聂惜璇所说之话犀利无比,一开口便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沈碧寒对她而言,不止是嫂嫂那么简单了。

在聂惜璇看来,她就该与聂沧洛在一起,但是自从沈碧寒休夫之后,聂惜璇到沈园不下十次,可是每次都以沈碧寒闭门不见而告终。

可以想象,在整件事情里,她认为是蓝毅从聂沧洛这里抢走了沈碧寒,那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此刻她说出此话,根本就在蓝毅的意料之中。

低眉看着她娇美的容颜,蓝毅轻叹了口气,也是毫不客气的道:汪夫人果真以为是在下拆散了你哥哥嫂嫂的姻缘么?大元王朝的长公主启元休夫的原因全天下尽人皆知,无人不知是因为你哥哥独宠小妾所致,敢问汪夫人一句,公主殿下休了你哥哥之后才与在下结缘,这怎么能算是在下败德呢?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不过蓝毅的心中却甚微苦涩!聂沧洛啊聂沧洛,你将所有的理由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独自一人揽下始乱终弃之罪,为的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让沈碧寒说起来都有自己的借口。

但是此刻这些借口从蓝毅的口中缓缓道出,却成了天大的讽刺。

你……被蓝毅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聂惜璇怒道:我哥哥的事情我回去处理,那个小妾在聂府势必待不了多久,待到日后府里的障碍扫清了,若是我哥哥要与嫂嫂复合,那你便得乖乖的退出!汪夫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在下还能如何?不过汪夫人可听说过覆水难收?若是你真的可以说服令兄的话,那在下甘愿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嘴角微微一撇,蓝毅对她拱手道:在下此刻有要事要寻令兄。

话音落,手中的缰绳一勒,蓝毅双腿一夹马肚子,很快便消失在聂惜璇的视线之中。

聂惜璇对他充满敌意没关系,因为无论如何她与聂沧洛是至亲,她也许不知,蓝毅此行的目的便是要与聂沧洛面对面的详谈一下,而后再一切从长计议。

蓝毅抵达浩瀚楼的时候,听伙计说聂沧洛确实在楼内,先让伙计去通禀了,得了聂沧洛的话,他这才跟着伙计进到了楼内。

穿过浩瀚楼的大堂,顺着楼梯一路向上,在他还未曾抵达聂沧洛所在的楼层之时,便见聂沧洛正悠然自得的倚着栏杆对着正在顺着楼梯上楼的蓝毅道:适才你说的很对不是么?在上行的楼梯上停下脚步,蓝毅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聂沧洛。

嘴角微弯,聂沧洛慢道:覆水难收……第二八零章 自私与懦弱蓝毅适才在前往聂府的时候,只在聂府门前停留了片刻,覆水难收这四个字也是那个时候他讲于聂惜璇听的。

在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浩瀚楼,这期间用的时间有多短,没人比他本人更清楚。

但是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聂沧洛却知道他适才在聂府门前说了什么话。

仰头看着上方倚着栏杆的聂沧洛,他忽然有种错觉,那就是以前似是错看了他一般。

在以前的时候,蓝毅认知中的聂沧洛应该是个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素来都是胜者的男人,可是眼前的他,此刻给他更多的感觉却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若是不知他与沈碧寒之间的感情纠葛,蓝毅一定看不透他真正的为人。

蓝爷请!在蓝毅与聂沧洛视线相交片刻之后,负责带着蓝毅上楼的伙计开口打断了两个男人的对视,且对着蓝毅做出了请的动作。

将视线调回,低头看着脚下的楼梯台阶,蓝毅抿嘴苦笑了一下,而后便继续跟着伙计向上走。

有向上走了一层楼的楼梯,看着聂沧洛已然从栏杆上起身,蓝毅对身边的伙计道了声谢,而后便心绪负责的看着聂沧洛直走而去。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适才刚刚说过的话,便如顺风而来一样,居然这么快就飘到了你的耳朵里。

缓缓的向着聂沧洛走去,蓝毅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把折扇,而后刷的一声将之打开,轻轻扇了两下算是去热。

适才你我刚在沈园照过面儿而已,没想到你却又来找我定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吧?待到蓝毅站在自己面前,聂沧洛引他进了自己平日休息的一个素雅房间,而后先蓝毅一步落了座,他才对蓝毅道:且先坐下说话吧!对聂沧洛苦苦的笑了笑,蓝毅便在椅子上落了座,恰逢适才的那个伙计进来奉茶,待到伙计下去之后,蓝毅这才将扇子唰的一声合上,而后对聂沧洛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洒然一笑,轻掀袍襟翘起二郎腿,聂沧洛笑着说道:最近你们沈园和白家要与我撇清关系,商号之内的损失不小,我也苦于在忙碌商号的事情而疏忽了身体。

适才只是那么一阵子,过了便好,你无须挂心。

极力让自己做到平心静气的说话,蓝毅语气平淡的道:你可知适才你离了沈园之后我便去寻了莫往生,而他在我的威逼之下也已然将你所隐瞒的所有事情都告与了我知道?一边听着蓝毅所言,聂沧洛一边拿茶杯上的盖子一下下的捻着茶沫子,待到蓝毅说完,他的脸上并没有因蓝毅知道真相而惊讶,也没有一丝丝的痛楚之意。

他……还是如初的样子。

嘴角挂着淡笑的抬头看向蓝毅,聂沧洛轻声问道:然后呢?剑眉微拢,蓝毅问道:什么然后?微微一笑,聂沧洛蹙眉而问:莫往生将所有的事情真相都告与了你知道,然后呢?你来到我这里想要与我说什么?闻言,蓝毅心神一怔!看着蓝毅怔愣的样子,聂沧洛叹道:仔细想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蓝爷出现怔愣表情,既然你不知道然后为何,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如何?……抬头注视着聂沧洛,见他星眸之中透着隐隐的坚定之色,蓝毅并未开口说话。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聂沧洛双眼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让我来猜猜如何?在你见过莫往生之后,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我之将死,却未曾与碧寒言明!聂沧洛一开始就知道,若是蓝毅知道了事情真相,便一定会如他一般最后选择为了沈碧寒的性命而噤口不语。

仔细想想,现在沈碧寒胎气不稳,而他聂沧洛身中剧毒而无解,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就算此刻告诉了沈碧寒,无非就是让她心绪难平,进而增加她早产的机会,对他却是不起丝毫作用的。

此刻沈碧寒没有风风火火的找来,便说明她正在稳稳当当的安胎。

看着蓝毅一脸挫败的神情,聂沧洛一脸无所谓的看着蓝毅道:几年之前,你为了她能够活命,而将她推给了我,而后从容赴死。

你可知当时即便她与我在一起,心中心心念念的却还是你蓝毅?聂沧洛!伸手将扇子啪的一声摔到桌子上,蓝毅愤而起身道:作为男人,你怎会如此小气,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此刻才会这般行事?想要她日后与我在一起,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么?眉梢一挑,聂沧洛抿嘴道:有何不可?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许久,心中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明,蓝毅才明白他根本就是在与自己使用激将法。

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复又坐回桌子前:你既然要救她,就该让她知道真相。

依着她的性子,若是日后你死了,她才了然一切,那她势必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说聂沧洛是大公无私也好,说他是一报还一报也好,此刻不管说什么,蓝毅都知道身中剧毒的是聂沧洛。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心中便尽是失落。

若是非要死一个人的话,他宁可那个人是他自己。

如今沈碧寒身怀六甲,而且还是双生儿,作为孩子的父亲,聂沧洛怎么可以死?虽然在还没有孩子之前已然决心赴死,但是若是真相揭开……后果他不敢想象。

脸上终不再一脸的淡然,聂沧洛动情的一笑,而后语重心长的对蓝毅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会让她以为我负她。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放下我,然后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出关,过以前她所喜欢的日子,你放心,无论如何,只要你们一日没走,我聂沧洛便会一日站着,她看到我的最后一眼,我一定还是好好儿的。

有过兄弟惜兄弟的,却没有见过情敌惜情敌的!双眼中尽是感伤之色,注视着聂沧洛嘴角的那抹苦笑,蓝毅说道:你为何要如此?若是你一开始便与她知道了真相,即便最后你会死,那她也会陪在你身边。

我没有办法!轻喝了一口茶,聂沧洛叹道:曾经我与她立下过同生共死的誓言,此刻唯有让我来做这个背信弃义之人,她才可以独享日后的平静生活。

若是我说了,那结果会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如今我没说,那你就可以带着她离开。

静静的看了蓝毅一眼,聂沧洛道:如此一来,我们三个人最起码还有两个人是幸福的。

张了张嘴,蓝毅双眼之间的神采黯淡了几分,但是你却成了天底下最不幸的人!笑容瞬间明亮爽朗,聂沧洛对蓝毅说道,何为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可以为自己心爱的妻儿去死,才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双眼之中倒影着聂沧洛的笑容,蓝毅的心却觉得有些悲凉之感,从椅子上起身,低头看着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聂沧洛,他只能说道:我此刻不再多说什么,无论是过去还是眼下,你我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寒儿着想,在这一点上我服你。

但是聂沧洛,此刻你还没死,你想用这种方法做最后的胜者么?我一定会让莫往生找到救你的办法,你且等着便是!施施然的从椅子上起身,聂沧洛闭了闭眼,而后说道:你我适才都说过不是么?此药无解,而覆水难收……若是人生可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如此,至于我们所爱之人,既然我将水泼了出去,便已然表明了心中决心了。

心中纵有千万不舍,但是聂沧洛知道,他能够为沈碧寒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事情从她嫁入聂府开始,到此刻已然有了几年功夫儿,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沈碧寒的生活一直都是曲曲折折的,从聂家的内斗,到总是有人绑架,再到死里逃生……一桩桩,一件件,这么多的事情接踵而至,她从未真正安定的生活过。

但愿日后这里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与蓝毅在关外能够过的好!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了!蓝毅来找聂沧洛的时候,是来势汹汹的,但是当他见到聂沧洛之后,他们这场对话便已然注定了结局。

聂沧洛说得没错,在他知道真相之后,既然没有去告诉沈碧寒知道,便是已然在心中有了决定。

而他这个决定,恰恰与聂沧洛是一出无二的。

如失神一般站在浩瀚楼外许久,看着外面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蓝毅只是那么呆站在浩瀚楼前,却不急于离开。

天色渐暗了,街道上长了灯,不知过了多久,蓝毅依旧站在那里不曾移动过。

酉时将过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待到骏马停于身前,他这时才抬头看向了马背上的人。

爷!轻唤了一声,青衣从马背上翻落,而后对他恭了恭身子,道:卑职寻了您好久。

深深的叹了口气,蓝毅对青衣问道:有什么事情么?如红衣一般跟随在沈碧寒身边伺候一样,青衣则是跟在蓝毅身侧的。

平日蓝毅在沈园的时候,青衣便会回自己的住所,知道他要出去的时候才会跟随。

但是适才因为事情紧急,他急于要寻找聂沧洛,便也没有带上青衣便直接出府了。

不知他去了哪里,此刻却能在浩瀚楼找到他,由此可见青衣确实是寻了他许久了。

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青衣说道,公主殿下适才在晚膳的时候便寻您过去用膳,但是却寻不到您。

另外……微微蹙眉,蓝毅问道:另外什么?恭身低头,青衣回道:适才宫里的孙公公传话,道是陛下过了酉时便会到沈园来探望公主殿下,殿下命您过去接驾!心神微震,蓝毅点了点头,而后便越过青衣,直接翻身上马向着沈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两匹快马渐渐远去,在浩瀚楼的三楼之上,聂沧洛一身落寞的独立其上。

马蹄声远了,人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待到再也听不到马蹄的声音之后,他这才转身对着身后的聂生道,你此刻且亲自去趟关外,而后将人务必在十五日之内接到金陵城内。

遵命。

恭敬的点了点头,聂生转身便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蓝毅回到沈园的时候,皇架刚刚抵达沈园门前。

以前皇上出宫见沈碧寒,那都是微服私访。

但是此次不同,此次来见沈碧寒,他身着龙袍,脚踏盘龙锦靴,连车驾都是御用的,与此同时,跟着马车同行的,还有一队装备精良的禁卫军。

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因为蓝毅以前一直在暗自帮着皇上做事,所以在称呼上自称为臣。

从车辇中缓缓步出,借着沈园门前的灯光,唐骏天看了眼身前的蓝毅,而后道了声平身,便从车辇上由孙才鸣扶着缓缓而下。

待到盘龙锦靴落地,唐骏天看着沈园建造讲究的大门,只是赞叹的点了点头,而后便于蓝毅问道:今儿你进宫之时说公主殿下身子有恙,待到国事处理之后,我便想着来探探我儿!轻点了点头,蓝毅手掌向上对着皇上做了个请的动作:陛下请随臣来便是!也是点了点头,唐骏天带着孙才鸣和几个亲随,便随着蓝毅一并进了沈园之中。

如在白家河聂家所居住之处相似,沈碧寒在沈园之内的居所也位于沈园的后部。

一路由蓝毅领着,在灯烛照耀之下,唐骏天直走了一刻钟,这才与众人一起来到了沈碧寒所居住的宅院。

道是公主需要静心养胎,将一干亲随留在了院外,命其在院外把守,唐骏天只带着孙才鸣同蓝毅进到了院中。

到了沈碧寒的寝室之外,三人又去其一,便只剩下蓝毅与唐骏天两人了。

陛下请!在蓝衣道了请之后,唐骏天与他一同进入了沈碧寒所在的寝室之内。

奴婢参见陛下!奴婢参见陛下!在唐骏天初入寝室之时,在沈碧寒身侧伺候的翠竹和红衣纷纷忙着对他行礼问安。

免礼!随意的摆了摆手,唐骏天快步来到沈碧寒床榻之前。

因身子不适,儿臣暂不能与父皇行礼问安,请父皇恕罪!身后靠着绣花枕头,沈碧寒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脸的憔悴之色。

我儿无需见礼!轻掀垂襟坐在沈碧寒的床榻边儿上,唐骏天看着沈碧寒道:今日我听蓝毅说你昨夜动了胎气,此刻你身怀六甲,怎会如此不小心呐!没碍的!见此刻称呼自己为儿的皇上满脸都是关切之色,沈碧寒心中思忖着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假意。

对他有些牵强的一笑,沈碧寒命红衣和翠竹都先行退下,而后才说道:只是小事儿而已,只不过是大夫命儿臣卧床休养,因此儿臣明日怕是无法观礼于太子的大婚了。

轻拍了拍沈碧寒放在身上的手背,唐骏天道:今日朕此行,除了要来探望你,其实还想与你谈谈太子大婚的事情。

看了眼身边的蓝毅,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暗道皇上什么都未曾与他说,沈碧寒蹙眉问道:太子明日既要大婚在即,父皇此刻想要与儿臣谈些什么?摇头一叹,唐骏天直直的注视着沈碧寒说到:你此刻忘了当初要进宫的目的了么?此刻皇后要让太子迎娶左相之孙女儿,其根本是要拉拢朝中势力,若是此事得逞了,那日后你再想要扳倒皇后,便更是难如登天了。

心中忽然一突!看着唐骏天摇头轻叹的样子,沈碧寒的心渐渐变得冰冷了。

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紧紧握着她身后的一封信件,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此刻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却不曾开口说话。

启元,你可听得懂父皇的意思?见沈碧寒一时没有反应,唐骏天轻声问道。

我懂!木讷的点了点头,不再自称儿臣,看着唐骏天一脸担忧之色,沈碧寒话锋一转,陡然问道:儿臣有一言,此刻一定要问父皇,还请父皇明示!对于某些事情,越是简单,就越该简单。

就像沈碧寒此刻一样。

她承认,自己与皇上之间的父女之情薄弱至极,她此刻若是问了自己想问之话,便一定会将这已然薄弱到极致的亲情,狠狠的给伤到。

但是她此刻——不得不问!嗯!点了点头,唐骏天说道,你直问便是!没有丝毫停顿与犹豫,沈碧寒直接问道:父皇当初不动楚后,果真是因为顾虑到太子么?闻言,唐骏天和蓝毅都是一脸的错愕之色!看着唐骏天眼中的错愕之色,沈碧寒的心更是凉了几分,嘴角冷冷的一撇,她苦笑着道:曾经在您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牵强,当我从太子嘴里听到当初您一直不太待见他的时候,我就更加笃定了这一点。

您当初之所以不为我的母亲报仇,该不是顾虑到太子的原因吧?说话间,沈碧寒将自己的手从唐骏天的大手下轻轻抽离。

此刻坐在沈碧寒身前的人是她的生父,是天元王朝的帝皇。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道天元帝是前所未有的圣君,可是此刻沈碧寒才算看清了他的真名目。

他是贤德不假,却十分的懦弱。

当然,他一直想将自己塑造成一名英明贤主,而过去的这些年,他确实做到了。

他使用温柔攻势从越王爷手里抢走了越王爷最爱的女子,他是壮着胆子出关去迎战大野王朝的数十万大军的……沈碧寒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却不能不相信,只因这一切都是事实。

待唐骏天一时不语之际,沈碧寒缓缓的道:二十二年前,我母亲本不是你的女人吧?这……在沈碧寒和蓝毅的记忆中,他们第一次见到皇上张口结舌的样子,缓了口气,他蹙眉问道,这些你是怎么听说的?她当然是我的女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父皇!实在是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眼前的这个父亲,沈碧寒无奈地摇着头道:当年母亲本是王叔心仪的女子,她单纯,她漂亮,可是却因为你的介入,使得她最后转投你的怀抱……可怜我的母亲,她本想着与一个男人一生一世一辈子,却不曾想过这个男人在她死后却连为她报仇的念头都没有!我有!斩钉截铁的否决了沈碧寒的话,唐骏天连连摇头道: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为她报仇!是啊!也是不住的点头,沈碧寒叹道:二十二年前是楚后一家托起了您得以登上圣位的机会,即便她杀了您心爱的女人,您也不会舍得杀她!手中将藏到身后的信件抓起,沈碧寒将之狠狠的,用力的,投掷到唐骏天的身上。

管他什么天子,管他身上穿的是不是龙袍,此刻他在她的眼里,只能代表两个字,那就是懦弱!有些不顾威仪的拿起沈碧寒投来的书信,唐骏天迅速将之打开阅读,可是他越是往后看,握着信纸的手便颤的越厉害:这信是谁写的?是谁?!翻手看着手中没有署名的信封,唐骏天将手中的信纸迅速揉作一团。

抬头对上沈碧寒一脸失望的表情,他突然之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为自己辩驳了。

他是皇上,是当朝天子,按理说他不该对谁解释什么,但是此刻他却极力想找出合适的说辞,为自己在沈碧寒面前开脱。

看着眼前如此圣上,沈碧寒突然觉得,人生就是双面的,一面是表面上其他人所见到的模样,一面却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

关于这一点,就连一国之君也逃脱不了!您莫要管这些东西是谁写的了,此刻事情既然已然挑明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您不是不希望楚后做大才将我安插到皇宫之内的么?既然如此,那我答应您,我会继续与她斗下去,直到事情告一段落位置!沈碧寒现在的心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就算痛,事情还是要继续下去。

……静谧许久,唐骏天一直坐在沈碧寒身侧,却一言不发。

唐骏天在来到沈园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与沈碧寒闹什么不愉快。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却独独发生了。

在沈碧寒将他真正的一面揭开的时候,虽然身为天元王朝的皇帝,可是他的人生却是十分可恶的。

他是明君,是圣君,可是这些底下所掩盖的却是一个懦弱的男人!没有再在沈园多留,他可以说是有些狼狈的离开了沈园。

待到将皇上送出之后,蓝毅便急匆匆的来到了沈碧寒的寝室之内,见沈碧寒脸色十分不好,蓝毅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书信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虽然嘴上这么问,不过蓝毅最担心的还是沈碧寒的身体。

对蓝毅有些苦涩的一笑,沈碧寒轻轻掀起盖在身上的薄被,在蓝毅的注视之下,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而后有些费力的将大腿内侧的银针拔掉!这……将银针随手扔在床廊上,沈碧寒苦笑着对蓝毅解释道:适才在知道真相的时候,莫往生怕我我情绪激动,便直接与我做了行针封脉。

如此所见,从你和皇上来之前,我身上便有这根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适才蓝毅虽然一直在场,但是他并未看到沈碧寒扔给皇上的那封书信,所以对内情还是有些一知半解。

低头苦笑,沈碧寒挑眉看向蓝毅道:那书信是莫往生给我的,他只道是聂沧洛老早之前便放在他那里了,直到今日他才想起来拿给我看!莫往生的嘴上虽然说那封信是他忘记了给她,但是沈碧寒却觉得像是聂沧洛早已安排好的。

否则的话,他莫往生为何早不给,晚不给,偏偏要等到皇上来的时候才给她?聂沧洛知道沈碧寒的个性,他应该是不想让她在宫中知道了真相,继而将事情闹大吧!又是莫往生!听沈碧寒所起莫往生,蓝毅在心中早已暗暗将他骂了个够。

什么莫神医?他根本就是个骗子!庸医!聂沧洛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沈碧寒不知道,但是在那封书信了,他提到了二十多年前一些不为人知的煽情。

这其中包括她的母亲本来是越王爷心仪的女子,可是后来被当今圣上横刀夺爱。

也许在那个时候,身为襄王爷的皇上是想要与她母亲白头偕老的。

但是在他立了楚后为侧妃之后,一切都跟着改变了。

因为楚家的势力,和当时还在世的楚后之父的谋划,他顶替越王爷出关迎战。

说来巧合,那个时候大野王朝因为太后薨世,而提前撤了兵,今儿才有了襄王爷凯旋的一幕。

待到襄王回到金陵城之后,凌寒死了,他明明知道凌寒死的蹊跷,却又不能也不敢与楚家为敌。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只得将整件事情压下,而后依仗楚家的势力,得到了太子之位,继而登基称帝!这个结果,是沈碧寒不能接受的,却又是个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