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聂沧洛的问题,窝在他怀中的沈碧寒没有回话,只是身体本能的一缩。
是啊,在当初她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时候,为何要找楚后报仇?因为楚后杀了沈家两老,还有她的大哥。
这些人都是她从小到大的亲人。
他们对她来说,与楚后对太子来说,根本就是一样的。
沉默半晌儿,聂沧洛又接着道:是为了沈家,因为沈家养育了你。
都道生不如养,沈家养育了你,所以他们被楚后杀了,你要为他们报仇。
相对的,楚后养育了太子,她对太子同样有养育之恩,与只生了他却素昧平生的生母相比,我想即使知道了真相,楚后对太子来说也是更为重要的。
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想,沈碧寒便觉得聂沧洛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没有等沈碧寒说话,聂沧洛还道:其实太子视楚后为母,我们应该庆幸。
有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弟弟,总比他与楚后是同一种人来的好。
若是我们猜测的没错,我们总是慢他一步的那个人是太子,那也就表明,当年的真相他也许早已心知肚明。
如此一来他还要护着楚后,我们大可想象为他有一颗宽容的仁厚之心。
碧寒……这是国家之幸!没想到聂沧洛居然将整件事情牵扯到国家之上,沈碧寒只得靠在他的胸前苦笑了下:即便是国家之幸又如何?我们日后该如何?只要想到要与他兵戈相向,我便觉得不寒而栗。
世人都道双生在世之人,那是另外一个自己,自己面对自己,自己与自己战斗,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两败俱伤而已。
低眉敛目的睨着沈碧寒,聂沧洛轻吻了下她的额际道:你在怕么?沈碧寒居然也会怕,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呢。
说完话,聂沧洛的喉间不禁溢出一连串低沉的笑声。
抬眼望着聂沧洛的俊脸,沈碧寒娇嗔道:你是在取笑我么?笑着摇了摇头,聂沧洛道:你是公主殿下我这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又怎敢啊!今日你累了一天了,好好睡会儿吧,晚些时候起来吃晚膳。
唉!沈碧寒只是期期艾艾的叹了口气。
她此刻在他的怀中入睡,待到醒来,这男人八成又去北苑了。
又笑了笑,聂沧洛道:尽人事,听天命。
我们继续做我们的事情,太子爱咋地咋地吧。
虽然依着今日的情形来看,太子大有可能会维护着楚后,但是聂沧洛的心也不禁定了定。
事情再糟糕又能糟到哪里去?就算他最后要护着楚后,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的。
如沈碧寒所料,在她一觉醒来之后,聂沧洛果然不在了。
不用问也知道他去了哪里,沈碧寒也没有去问。
外面的天色渐黑了,透过床榻上的蚊帐,沈碧寒看着外面灯光下不时走动的人影,不禁轻咳了一声,唤了翠竹。
只是片刻,翠竹从外面推门进来。
对着沈碧寒福了福身子,她轻声问道:主子醒了么?可是要用晚膳了?虽然只是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不过沈碧寒还是觉得浑身疲累。
轻点了点头,张嘴之间顿觉口干舌燥,她忍着干涩问道:这会儿什么时辰了?好吧,她其实是想问聂沧洛什么时候离开的。
对沈碧寒笑了笑,翠竹先走到桌前为沈碧寒倒了杯水,而后递到她手里,才看了眼屋子里的更漏道:回主子的话儿,这会儿已然过了酉时了。
轻应了一声,将杯里的水一口气喝下,沈碧寒从床上起了身。
在翠竹的伺候下用了晚膳,沈碧寒本想着用完膳后便接着睡的,却不期青衣回来了。
这次他并非是自己回来的,还带回了金陵府的府尹大人。
命人将金陵府尹安排在前厅候着,沈碧寒由翠竹伺候着又梳洗了一番,这才起身前往前厅。
到了前厅之内,见除了青衣之后,其他或是身着官服,或是身着差服的人都站在厅内候着,沈碧寒轻轻笑了笑,而后便从侧门进入厅内。
参加公主殿下!参加公主殿下!殿下金安!虽然没见过沈碧寒,不过看着青衣对沈碧寒行礼,其他在厅内候着的金陵府尹等人纷纷跟着对沈碧寒行礼。
且都平身吧!对着众人淡淡一笑,沈碧寒行至厅内的主位上落了座,而后蹙眉问着青衣:本宫命你去府衙报案,你怎的将府尹大人引到府里来了?青衣的唇瓣猛的一紧道:启禀殿下,卑职确实是到府衙报案的,不过府尹大人道是有事情要与殿下禀报,故……罢了罢了!知道青衣话里的意思了,沈碧寒对他摆了摆手,而后看向一边的金陵府尹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公主殿下是贵人多忘事,仔细说起来,臣与殿下以前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呢?抬头看了沈碧寒一眼,金陵府尹忙又低下头看着地板。
听闻此言,沈碧寒倒真觉得眼前的金陵府尹有些面熟了。
与崔运文一身的湛蓝官袍不同,金陵府尹的官袍是一身的大红之色。
红色的官袍之上锦绣在上,与一般官袍一出无二。
这金陵府尹说他们曾见过面,沈碧寒便开始从他的衣着和长相上开始打量了起来。
想来想去,她终是灵光一闪。
你可是当年监斩蓝毅之人?若是沈碧寒猜到没错,眼前的金陵府尹便是当年监斩蓝毅的那个监斩官。
正是微臣!点了点头,金陵府尹一脸的欣喜之色。
要能让当朝最得宠的公主殿下认得,那可是好事儿。
看着他欣喜的模样,沈碧寒也是心中一乐:若是如此说来,那你与本宫还真是老熟人了呢……不知大人如何称呼?以前与唐雪如一起劫法场之时,沈碧寒还曾痛骂过那个监斩官是宵小之徒,糊涂官一个。
但是从蓝毅还活着,再回想到他当初当着皇后的面子与皇上复命之时一副讨赏的模样,沈碧寒便不难看出,这个金陵府尹还真不是一般角色。
对沈碧寒拱了拱手,金陵府尹道:禀公主殿下,微臣陈旺祖!这名字取得好,好象生怕别人不知他家想要他光耀门楣一般。
原来是陈大人!又笑了笑,沈碧寒对一边的翠竹吩咐了备茶,而后对金陵府尹道:今日本宫本是想去张添大匠那里去取些东西,却不料他突遭横祸。
这才有了本宫命手下到衙门报案一事。
眼下案已然报过了,以后陈大人一切秉公处置便是,定要与张添大匠寻到真凶!众所周知,张添大匠以前的时候一直任命于宫中,眼下沈碧寒身为公主到他那里去取些东西,这合情合理。
刚刚落了座,屁股才刚刚挨了椅子边儿,沈碧寒这么一问,金陵府尹便又离了椅子,对着沈碧寒恭身回话:张添大匠是宫中艺人,身份特殊,微臣定会将真凶绳之以法!微微一笑,沈碧寒暗道要将真凶绳之以法,话说的轻松,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啊!轻轻点了点头,她继而问道:不知陈大人过来本宫这里,又有何事?是有一些小事儿!对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陈大人接过他们手中的那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张,而后呈给了一边的翠竹:公主殿下请看!一脸的狐疑之色,接过翠竹递来的纸张仔细的看了两眼,沈碧寒不禁眉头一皱。
这张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张添大匠住处寻到的所有出自他手的侧刀流派雕刻品。
适才在山上的时候,沈碧寒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却没有仔细的去数数到底有多少件。
此刻那些东西一件件的被列在了纸上,她便觉得多了。
如她所说的,此时张添大匠已死,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市面上,那定是有市无价,价值连城的东西啊!一脸的赔笑,金陵府尹对沈碧寒低头道:这些东西是微臣命属下今日仔细记录过的,里面张添大匠的亲笔,共二百一十件,加之他的藏品二百余件,一共是四百余件!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沈碧寒大可早些时候将一切东西都据为己有。
但是考虑到张添大匠是被人谋杀,而她也需要金陵府尹在这其中充当个缉拿凶手的角色,所以她并没有动这些东西。
眼下金陵府尹将这些东西既然统计好了,拿到了她的面前,她大约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明知故问的道:陈大人此举,不知是何意?咳咳!轻咳了两声,金陵府尹道:经微臣查证,张添大匠一生孤单一人,未曾婚配,也没有子女。
所以他的这些东西暂时并无人接手……话毕于此,金陵府尹知道即使自己不说下去,沈碧寒也该知道他是何意了。
在他看来,沈碧寒是个商人,既然她去找张添大匠,则必然是为了他的手艺去的。
此刻他送沈碧寒这份大礼,无非是想做个顺水人情,来讨好她而已。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沈碧寒只盯着下面的金陵府尹笑了笑道:这可是一份大礼啊!在这里本宫且先谢过陈大人了。
第二五零章 物是人非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钱都还能使鬼推磨呢,更何况是人了。
有钱送上门不要,那是傻子。
此刻金陵府尹并未将张添大匠的所有遗作收入国库,而是做了个顺水人情,送到了她的手中。
有这等好事摆在眼前,沈碧寒又有什么理由可拒绝的?还是那句话,谁让她缺钱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金陵府尹陈旺祖虽然看上去小眼睛大脑门儿,长的一点都不大气。
但是从上次蓝毅事件,到这次他亲自登门送礼,沈碧寒也大致猜到了他能够一路爬到金陵府尹这个位子上的原因了。
这种人,也许以后留着还有用也说不一定!没有再多做推辞,沈碧寒直接便接受了金陵府尹的好意。
知道对方公务在身,而天色也不早了,沈碧寒便直接与他说了以后有事大可来找她,便吩咐青衣送客了。
待到青衣与那金陵府尹一并离去之后,沈碧寒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手中的单子,而后将之递给了一边的翠竹,与她吩咐说外面的东西不必卸车,直接连同单子一并送到沈园去交与了蓝毅。
待事情都吩咐完了,她这才回寝室,继续炎炎夏日中自己的补眠。
这夏日本就是个好睡的季节,眼下加之她又有孕,本就不太充足的精力便变得更少了几分。
凝霜一般白日都是在南苑与聂惜璇帮忙的,眼下聂惜璇将嫁,在南苑之中要处理的事情数不胜数。
翠竹出了府,轩园内能使唤的大丫头也就只剩下望柳和红衣了。
若是说出去打打杀杀红衣在行,但是要说沈碧寒想要洗浴,用她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命丫头们备好了香汤,沈碧寒脱衣浸入浴桶之后,只留望柳一人随侍。
经由几年的成长,如今的望柳早已磨去了身上的棱角。
仔细的拿丝瓤与沈碧寒擦洗着后背,望柳往沈碧寒身上涂了些牡丹花叶子,而后又拿水盐泡过,最后才将之用那湿手巾擦去。
嗯……舒服的喟叹一声,透过纱帘外的灯光,睨了身边的望柳一眼,沈碧寒轻声问道:好一阵子没与你说过话了,最近在府里过的可好?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过得一切都好。
低头一下下的为沈碧寒擦着脊背,望柳说话的声音有些轻颤。
以前的时候她伺候沈碧寒的时候怕,那是因为沈碧寒是她的主子,即便她犯了什么错儿,最重也就挨几下鞭苔罢了。
但是此刻不同了,沈碧寒是当朝公主,在伺候的时候,若是她有什么闪失,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似是感觉到了望柳的紧张之意,沈碧寒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此刻这里只有你我主仆,与以前一般就好,无需担心什么。
是!虽是点了点头,望柳却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无奈的轻笑了一声,沈碧寒也不再在她的态度上做什么要求,只是轻声问道:最近我在宫里的时候,府中可有什么特别之事?天眼虽然每日都有呈报聂府的事情与沈碧寒,不过沈碧寒岂能不知,他们给她的只是聂府表面上的情报,却没有深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消息。
聂府四房确实是分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府中就此平静了。
楚后在府里安插了一个楚姨娘,而聂沧洛对她的专宠,也是众人看在眼里的。
如此情形之下,莫要说聂惜璇容不下,只怕连大房已然平心做奶奶的大太太,也是不能听之任之的。
自从公主殿下入宫之后,府中一切都还好。
璇姑娘本就是聪明能干之人,有她在府中事物定是井井有条的。
将手中的湿手巾放到一边的托盘之中,望柳再次拿起丝瓤为沈碧寒擦了擦肩膀,将她湿润的发丝撩到耳后,望柳又抬眼瞥了沈碧寒一眼。
侧目对上望柳正看着自己的眸子,沈碧寒轻笑了一声:你这丫头是真的长了记性,还是听不懂我在问你什么?我说你碎嘴,那是为了你好。
眼下我问你什么,你便直接这么敷衍与我,你可听过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心中一惊,手中的动作一顿,望柳忙低下头来,嗫嚅回道:奴婢错了,请公主殿下责罚。
你错了?你哪里错了?挑了挑秀气的眉毛,沈碧寒看着望柳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不禁觉得自己有点老巫婆的味道了。
淡淡的一笑,不再吓唬望柳,沈碧寒问道:楚姨娘在府中受宠,大太太那里一点动作都没有么?自从有了小聂恒之后,大太太确实收敛的许多。
老太太曾经说过,她知道该怎么做别人的奶奶了。
俗话说的好,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大太太之所以在聂府销声匿迹,当起了好人,那是因为她知道只要沈碧寒管理聂府,那便大局已定,容不得她再掀什么风浪。
加之沈碧寒现在身为皇亲国戚,她更不会大胆到过来摸老虎的屁股。
但是此时不同了,楚姨娘虽是楚后的内侄女儿,但是有心眼儿的人都能猜到,她这个内字还指不准远到哪一步呢。
眼下沈碧寒圣宠在身,大太太自然是站在她这一方的,所以她对楚姨娘的态度,该是与聂惜璇相同的。
抬眼又看了沈碧寒一眼,见她表情平静,望柳回道:楚姨娘在府中得宠,府里的璇姑娘都快看不下去了,更逞论是大太太了。
依着望柳的猜测,她觉得沈碧寒想听的该是这个。
然后呢?抬手撩了一汪清水洒落在肩头,任由水珠顺着手臂滑落,沈碧寒双颊嫣红的看着望柳:大太太既然看不下去了,那可有什么动作没有?微微思量了一下,望柳道:过激的动作倒是没有,不过自从楚姨娘入府之后,大太太便每日规定楚姨娘要到东苑与她请安。
低眉敛目的看着面前的水波涟漪,沈碧寒问道:驸马怎么说?望柳回道:驸马本是说大太太是长辈,楚姨娘过去请安是对的。
但是后来楚姨娘有了身孕,便不再让去了。
如是以前不知聂沧洛是在演戏,沈碧寒听了这话之后一定会大动肝火。
但是知道了对方心意之后,再听此言,就跟在听什么笑话一般。
微微笑了笑,沈碧寒从浴桶中站起身来道:大夫说有孕在身不得过久沐浴,伺候着我起身吧!是!从一边的托盘中取出干手巾,望柳仔细的为沈碧寒将身子擦拭干净,而后又伺候着她穿上一件雪纺的裙衫,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出了浴室。
不知不觉之中,已然快进了五月了,聂惜璇的婚期眼看着就要到了。
出了浴室之后,感觉着迎面吹来的徐徐清风,沈碧寒并未立即回寝室去歇着,而是命望柳将轩园后院的石桌清理出来,而后便让丫头们备上了茶水和少许坚果,在院子里落了座。
最近听说过三太太的消息么?坐在石凳之上,并未去磕食桌上的坚果,看着不远处在微风中来回飘荡的秋千,沈碧寒思绪渐远。
在那个秋千之上,她所拥有最多的记忆不是与聂沧洛的,而是与聂沧杭的。
记得那年虽是在春天,却同样是在一片晴空繁星之下,聂沧杭一袭白衫翻墙而过。
想起那个时候初见聂沧杭之时的紧张和惊艳,沈碧寒便不禁弯了弯嘴角。
从那日之后,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帮着她。
在她在府中遇到困难之时,他会与她出谋划策。
在她情绪失控的时候,也是他守护在身边。
对沈碧寒而言,聂沧杭像是阳光一般,永远照亮她前方要走的路,也照亮了她的生活。
为了你,我今生无憾……脑海中回想着他临终之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沈碧寒嘴角的笑意不禁泛着浓浓的苦涩。
……最近一段时日奴婢听说三太太又犯病了……公主殿下,您在听么?沈碧寒本来是在问望柳是否见过三太太的,可是此刻在望柳与她说起三太太的时候,却发现沈碧寒早已心不在焉的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将脑海中的那个白色身影深深镌刻,沈碧寒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看向望柳:你说什么?感情刚才自己说的都白说了!心中如此暗暗一呐,却不敢直接说出口,对沈碧寒笑了笑,望柳重复道:前阵子的时候三太太被三老爷接出府去了,但是她却总是往府里跑。
听说前阵子她的病又犯了,见人便与人说三少爷没了……殿下,您说可笑不可笑?三少爷明明就是回南陵了,这世上哪有做母亲的非说自儿个儿子没了的?闻言,沈碧寒心中一黯!三太太说的明明是实话,可是在现实之下,她说三少爷没了,只能被人当作病情加重了。
三太太眼下在什么地方?与三老爷住在一起么?从石凳上起身,沈碧寒缓缓行至秋千前,而后轻抚着上面的绳索问道。
回殿下的话儿,三太太从来都是三老爷接走了,便又跑回来。
抽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擦秋千上的尘土,望柳接着道:眼下她该是在西苑的,奴婢听人说最近一直由望音丫头照顾着。
暗道一声望音这丫头也算是忠仆了,沈碧寒看了看眼前的秋千,却没有坐上去。
转眼看了看脚下的花田,看着花田中缤纷的花卉,沈碧寒叹道:自从姑奶奶离府之后,锦临院不是一直空着么?是!望柳点了点头。
自从聂盛莲过了老太太的尽七之后,便离了聂府。
她在的时候,便一直围着轩园在大骂,眼下沈碧寒身为公主,有了过去那些前端,估计聂盛莲这一走,便不会再有胆子回聂府了。
当然,她也可以回来,不过前提是要如何面对沈碧寒,又有没有胆子来面对沈碧寒。
双眼中波光流转,沈碧寒问道:锦临院的丫头可都还在?轻点了点头,望柳回道:锦临院原本是老太太住着的,自从老太太没了之后,除了老嬷嬷跟着去了。
其他那些伺候她的丫头,得您和大少爷的恩宠,一直都留在院子里。
眉梢微微挑动,沈碧寒低声问道:望月……也在其中吧?神情一怔,望柳忙应声道:是的。
以前望月是什么身份,那可是聂沧洛身边的通房丫头。
因为她的身份,接连害的沈碧寒成为家族内太太们的众矢之的。
不过斗来斗去,她终究还只是一个丫头而已,眼下沈碧寒成了公主,她还不是承了聂沧洛重新回府当个丫头而已。
沈碧寒这会儿想起望月,望柳还真是担心她是想要再整治她呢。
她人长的标致,大气,做事俐落又细心,难怪老太太会喜欢她呢。
心中想起以前还未曾见过望月之时,望柳对望月的评价,沈碧寒轻轻转身几步走到长廊之上。
大少……公主殿下,您要去哪里?看着沈碧寒往外走,望柳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上去。
脚下的步子一顿,沈碧寒停在走廊之中,转身看了望柳一眼,问道:此刻什么时辰了?呃?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想了想,望柳也不肯定是几时了:大概戌时了吧。
心道有些晚了,沈碧寒便又重新步下走廊,回到石桌前落座。
她本想着去西苑看看三太太,可是看看时间,还是决定另找时间再去。
不知沈碧寒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是她走到哪里,望柳便跟到哪里。
见她要喝茶,望柳连忙为她斟了杯茶水。
最近一段时日雪如郡主可曾来过府中?问过了大房,问过了三房,沈碧寒并未去问四房的情形。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眼下四太太死了,孙姨娘死了,加之聂惜娇在宫中,聂惜环也死了,聂惜雪出嫁在外,在四房之内也就只剩下住在府外的四老爷和聂沧阳了。
此刻在府中,能够值得沈碧寒问的,也只有小姑娘聂惜晴了。
雪如郡主?嘴角弯了弯,望柳对沈碧寒回道:前几日公主殿下长吐不止的时候,雪如郡主还曾经过来了呢。